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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创建和谐家园】脆也学着他,大字状彻底摊平在雪地上,袁无功见我不理他也只是笑笑,我们一起望着那无星也无月的夜空,数不清的雪花静静地从空中飘落,落在面颊上的一刹那便化成了冰冷的水珠,沿着眼角滑下去。
“你太烦了。”我实在气不过,使劲蹬了他一脚,“真的太烦了。”
袁无功说:“这话也太让我伤心了,我岂止是太烦,我根本是恨不得烦死你呢。”
“……”我扬起拳头,二话不说狠狠在他肚子上来了一下,一声做作至极的闷哼后,见他笑嘻嘻地并不还手,我也觉得没趣,就卸了力,仰躺在雪地,微微张着嘴凝望那雪花飘落的轨迹。
“你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吗?”
袁无功翻了个身,侧躺在我身边,手枕在自己的头下,余光里,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这样是怎样。”
我探手试图在空中比划,好一会儿,缩回手:“就,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雪花密密,每一片都很温柔,可等风雪过去,大地也要变作白茫茫的一片,我的胸膛,四肢,脸上,乃至呆滞的瞳孔,都渐渐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细雪,于是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模糊,像是透过望远镜在观察离自己很远的宇宙。
我身体不动,只偏过头,问:“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宇宙太远,而我与他又隔得太近了,近到我面对那双深黑而无波的眼感到了不安,近到我不敢去看他眼里那张陌生的面容,刚想往后缩,这时,袁无功回答:“嗯,明白。”
我傻了,然后笑起来,轻轻道:“你在骗人,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明白什么?”
他又说:“你很孤单。”
雪花落进右眼,凉意后涌现出更多的热流,从右眼眼角割开鼻梁,滚到毫无防备的左眼里。
“我也一样。”袁无功微笑道,“我跟你一样孤单。”
他拇指阻断翻越高山的河流,重重抹去,我一动不动,许久,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有的你容身之所,只要你还活着,人世永远都有你一席之地。”我闭上眼,“但我不是。”
他持续按在我眉骨和鼻梁间的凹陷处,笑着:“所以我邀请你了,咱俩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可以做个伴儿,那样不好吗?”
听他老将死亡挂在嘴边,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觉得无知者实在好笑,又有压抑不住的愤怒催使我发出质问:“你很想死?你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袁无功想了想,说:“是一了百了吧。”
“不。”我否定了他,“是一无所有。”
“啊,那这也没什么打紧的。”袁无功侧脸压在自己手臂上,他在那里蹭了蹭,安静地道,“反正我原本就是什么也没有的。”
跟这种人讲不通,醉意熏得我眼底发红,本来燃烧起来的情绪在冰冷的胸腔的里摇晃了两下,很快就又熄灭了。
“你生气了?觉得我说话不好听?”
他抚摸着我眼皮,太痒了,我握住那截手腕,还是说:“不。”
“哎呀,我也很烦你这点,老是不说实话,藏一半留一半,我倒是很乐意当相公的蛔虫,但——”
“我觉得很难过。”
我弯下腰,把脸埋进他散发着药香的掌心,喃喃道:“因为我一点也不希望你死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快要睡着,久到雪花将我们掩埋,才听见袁无功叹息着说:“那我就更想死一次试试看了,相公,你真是一点也不懂阿药的心啊。”
浑身一震,却是他利索地把我打横抱起,堆积的雪簌簌往下掉着,袁无功轻轻抖了抖我,我早已冷得失去了知觉,费劲地睁开一只眼睛,正好看见他垂下脸,淡红的嘴唇在我额头上贴了贴。
耳边传来散发着暖意的话语:“睡一会儿。”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有什么魔力,我茫然地盯着他,雪持续下着,天地间只有这个怀抱是一柄撑开的大伞,渐渐地,唯一睁开的那半边眼皮便支撑不住耷拉下来,最终我靠在袁无功肩头,贴近那沉稳的心跳,头一倒就昏睡了过去。
我以为我这一下不睡到第二日午后是轻易不会醒的,可等我再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雪倒是小了些,周身不再感觉寒冷,低头一看,却是被一块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毛毯子裹住,身后靠着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的胸膛,我顿了片刻,仰起脸,撞上半个小小的尖削下颔。
“我们……”
“簌——砰!!!”
“砰!!”
“砰砰砰!!!”
后半截话被尽数打断,我下意识侧过脸看去,远处的宫殿灯火通明金碧辉煌,一朵朵烟花正从那里升起,在空中绽放开,五颜六色煞是好看,而在焰火做就的花朵开到最盛后,流星般的碎屑也四散开,在黑夜中是那么明亮,到了刺痛人眼的地步。
我呆呆地看着,好半晌,才说:“烟花,花开了。”
“灯数千光照,花焰七枝开,黑风岭那样的小地方很难见到这么漂亮的烟花吧?”
袁无功两腿在我身边屈起,双手环抱住我,我们坐在不知道哪间房子的屋顶,周围的房子都比我们矮许多,无数百姓从室内走出来,笑着闹着拍着手,这万人空巷的盛景里真是亏得袁无功能找到如此合适的观礼台。我心底浪潮汹涌,努力仰头看着烟花群,少顷,说:“漂亮,真的很漂亮。”
在那明亮的焰火下,姬宣就站在那里。
此刻他也一定在看这场盛景。
“相公,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样好处。”毛毯下,袁无功捏了捏我的手指,他懒洋洋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说,“我跟小秋当初就开膛手的事打赌,你承诺会给赢家好处的,你还记得吗?”
我长久地凝望焰火下落的轨迹,出神道:“嗯。”
“那我要相公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周围的喧哗声拱起我们这一方小小的檐角,袁无功紧紧搂着我,他额头抵在我后颈,呼吸透过衣领洒在那处皮肤上,这样倒是很暖和,不过这个姿势他就没有办法欣赏烟花了,我想喊他抓紧机会多看两眼,袁无功轻声说:“烟花结束后,相公……”
他声音太低了,在烟花的爆裂声中完全听不清,我转过头把耳朵贴近,袁无功却收了声,他不看烟花,我却能在他眼里望见烟花五彩的痕迹,色彩一层层在那透明的虹膜上荡开,晕染成丢失在潭底的旧画。
“你要我做什么?”我问道。
他怔怔地看着我,很久后,才弯起唇角,戏谑道:“相公,我准备了给你的新年礼物,你有给我准备吗?”
“……”
还真没有。
Θ群 3 整理~2022-01-03 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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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地游移了下视线,被烟花震得清醒不少的脑袋里,隐隐开始思考起对啊袁无功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在他那看似轻松随意实则极为专注的视线下,我迷迷瞪瞪抛开了这个问题,一边说“当然准备了”,一边装模作样地在袖袍里寻找根本不存在的礼物……直到我翻出一个古朴的小木盒。
他眼睛顿时亮了:“你真的准备了!”
我盯着手里这个盒子,鬼使神差地,又往烟花的方向看了眼。
“我还以为你又是在哄骗我,相公,这次是我不好。”袁无功睁大了眼睛,充满渴望地看着盒子,又迅速抬起眼看我,“我,我能打开吗?”
我陷入了沉默,在袁无功要伸手来取时,我收回手,把盒子重新塞回袖袍:“不是这个,这是……别人的。”
袁无功也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无所谓地笑一笑,收回手,说:“哦,不是这个,那是其他的,其他的也很好,我不挑,相公快给我吧。”
没给袁无功他们准备礼物,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想到能在这几天和他们见面,这样的理由在此时此刻说了无异于在积极讨打,我机智地闭紧了嘴,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我,我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他耸耸肩:“好呀,阿药听着呢。”
好的,讲故事可是我一个现代人的强项,什么安徒生童话伊索寓言哪个拿出来不是一等一的脍炙人口,今天,本人就要承包袁无功小朋友的一千零一夜!
我清了清嗓子:“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上来先是一手long long ago镇住你!
紧接着打出“这是个真实的故事”这张不二王牌!
中途【创建和谐家园】插点全程放飞的爱恨纠葛这像话吗?
收尾必须是“最后历经千辛万苦,王子和公主幸福地在一起了”。
连着讲了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我有点口渴,累但也满足,正打算骄傲地接受袁无功大量的赞美,就看见他摸了摸下巴,袁无功沉吟着,低头问我:“我可以提问吗?”
我开始警惕:“……你说。”
“首先,新后要杀元后嫡女,元后母族没有任何反应吗?”
“呃,因为元后,元后是民间女子!没有地位的!”
“那皇帝呢,后宫与前朝密不可分,皇帝就任由新后在后宫掀起这些风波吗?”
“他,他另有考量!”
袁无功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那下一个。”到底还是袁无功退了一步,“侍从带着灰姑娘跑掉的那只绣鞋去寻人……”
“是不是特别浪漫!”
“哦……先不提这个工程有多么浩大,我只想问,全国上下,没人和灰姑娘一个脚码吗?”袁无功表情十分复杂,“这得是多么奇形怪状的一双脚。”
紧接着他打出致命一击:“睡美人沉睡百年,需要真爱之吻才能将其唤醒……不用这么看我,我对真爱之吻没有任何意见,但足足一百年,这口腔的清洁问题——”
“可以了。”我抬手打断他的技能条,“是我错了,我不该给你讲这种故事。”
袁无功无辜地歪着脑袋。
我捂着脸,心想一定是因为刚才讲的全部是外国的故事,人文环境不对口,讲点本土原滋原味儿的一定就没有问题了!
先时未进几颗米,倒是胡喝不少酒,到现在脑子也没真的醒过神,我琢磨了一会儿,慢吞吞道:“那我重新讲一个……”
这次我给他讲了一个倒霉仙女儿下凡洗澡被人偷了衣服的故事,不过还没讲几句,刚才还扮演好倾听者这一角色的袁无功就严词道:“为什么总是男女之情呢,就不能是男男,女女,或者女男吗?”
我近乎恐慌地往后退了退:“女,女男?”
袁无功眨眨眼,嘴角诡秘一翘,他迫近我,语气说不出的诱惑:“要阿药给相公解释吗?”
“不,不用了……”我咽了口唾沫,十分怂地改口,“好吧,那就不是仙女了,仙男,仙子,行了吧?这个闲着没事儿的仙男不老老实实在天上呆着,偏要来人间游玩,路过一湖泊时,他忍不住脱下身上充满法力的羽衣,打算沐浴后再返回天宫……”
袁无功重新安静下来,抱着我,不作声地听着。
“这时呢,有一个路过的男子看见了这一幕,他深深被仙男的美貌打动……等等,这果然还得是仙女儿才行啊,被男人的美貌打动感觉太奇怪了!”
“讲完。”
袁无功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闷声命令,罢了,是我先没有一碗水端平,我欠他的,我愁苦地叹了口气,将就着往下讲:“好吧,反正这个路过的男子也不知道哪根筋儿不对了,他神奇地领悟到,眼前的存在并非凡尘中人,那件放在不远处岩石上的羽衣也正是对方全部力量的来源,只要失去它,哪怕是仙子也无法再回归天宫,只能永永远远留在人世……”
“他偷了那件羽衣?”
“是的。”为了带他入戏,我配合地点了点脑袋,“男子藏起了羽衣,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去接近惊慌失措的仙子,最后他们拜堂成亲,还生下了……”
袁无功认真道:“男的,生不了。”
我痛苦地扶住额头:“对,生不了,只是成亲,总之天宫王母最后发现了此事,大发雷霆,要拆散这对夫夫,在千钧一发之际,男子交出了当年藏起的那件羽衣,还给了仙子,让他回天宫去。”
“为什么?”袁无功从我颈窝里抬起头,难以置信道,“他不知道交出去了一切就都完了吗?还是说这人是个懦夫,只顾着摆脱灾厄麻烦,所以才通过这种方法将自己的妻子赶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