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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大话说得多漂亮,既然不跟我站一边,现在你又在急什么?”他口气淡然,两根手指依然不松不紧掐在我后颈软肉上,“你都说到这一步了,我还能怎样,,反正你也只同那几个没心肝的天选之人好,我所有的路都被你堵死了。”
我顿时感到了一丝委屈,又不敢言明,紧紧攥着绪陵的衣襟,小声道:“我没有要堵死你的路……”
绪陵只是冷冷哼笑。
我肚肠里翻江倒海滋味难言,一边觉得自己委屈,一边又觉得自己没道理委屈,两厢折腾下,我决定还是采取面对那几个天选之人的一贯应对手段,先低头道歉比较好:“哥,我错了。”
没想到此话一出,绪陵立刻发力把我拎开,他提溜着我的衣领,隔着极近的距离皱起眉看我,声音也跟着拔高:“错什么错,你倒是说说你做错什么了,成天忙前忙后半刻也没闲下来过,年纪轻轻看着跟个四五十岁的人一样苦大仇深,你做错什么了!”
我哑然。
绪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重新搂住我脖子,好像怕刚才一通吼吓到我似的,安抚性质拍一拍我,缓下语气道:“我是想不通,明明咱俩才是一路人,你这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难道真就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吗?”
又叹气:“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关键时候就这么木,什么话都敢跟我说,亏得你哥是我,不然被卖了你还要帮着数钱……怎么这么没脑子,笨死得了。”
我才不管他侮辱我智商的那些话,只试探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绪陵沉默地看我,眼珠深处幽暗不见底,好一会儿,才说:“不要问我,我现在下不了决定,就算向你做出承诺,也只会成为敷衍的谎言——我不希望跟你之间存在任何隔阂,你是我的兄弟。”
他这才是把我所有能说的话都堵了回去,我只能讷讷点头,而绪陵再次叹气,愁苦得不行,把我搂着额头抵着磨了磨,【创建和谐家园】一般道:“长兄如父,当爹的就是要跟在小崽子【创建和谐家园】后收拾烂摊子……唉,我要恐婚恐育了。”
“……哥,倒也不至于。”
他笑了两声,终于放开我,我拍拍灰站起来,正想着既然没别的事要讲,那就赶去下一站……绪陵却在这个时候喊住我。
“弟啊。”
我回过头,只见绪陵仍然瘫坐在地上,为了躲避阳光一般,他偏了偏头,眯起眼慢慢地说:“你连这样砍头的事都敢讲,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飞鸟的影子投在我们之间,我没有立刻回答,绪陵也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头笑了:“你不说,也有你的理由,哥不问了,你大概也还有其他事,走吧——”
“我的名字……”
绪陵顿住话头。
他看向我。
我说:“我早就告诉你了。”
他眼睛稍微睁大,愣在了那里,我朝他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了表情,赶在那飞鸟高鸣前,从院子中离开了。
在走出院门的那一瞬间,飞鸟从空疾速向我俯冲,风丝扬起,我脚步不停,顺手抬臂,大氅随我的动作泄露出底下紧身的衣束,而飞鸟已收敛羽翼,停在了我的手臂上。
它不说话,我却能从那张鸟脸上看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肃杀。
“我这也不算泄密。”而我深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便试图狡辩,“就算绪哥回过味来了,也不能算真的知道了我的名字……”
玄凤:“呵。”
我:“???领导你这是在阴阳怪气吗?!?”
又朝前走出一大段距离,确认绪陵半点儿动静也听不见了,我忙不迭讨饶:“打个擦边球而已,我知道不能说出去,但我也不想老瞒着绪哥……”
“绪陵,已,入此世。”玄凤往我肩膀上站了站,好更近距离注视我的眼睛,“你不,一样,你要回,家。”
我刚想再为自己辩解,玄凤就靠了过来。
毛茸茸的头顶轻垂,抵着我的鼻翼,带来似是而非的温度,与绪陵待在一起时,会感到惬意,会觉得放松,前世未曾体会过的,与同伴在绿茵草坪嬉闹的快活尽数由他补给我,绪陵只是在我眼前开怀大笑,就会让我产生一种……我还活在那个灯红酒绿世界里的错觉。
而在扑面的冷风里,玄凤的存在是天地间唯一真实可触的。
它带我回到现实。
玄凤声音沉而冷:“你要放,弃,父母吗。”
红灯绿灯,人行道,柏油路,飞驰而过的摩托,头顶从云层中穿梭而出的,那一个掌心就能盖住的飞机。
白天黑夜,永远不会熄灭的霓虹灯。
我的父母,活在那个明亮而灿烂的时空。
“……放心吧。”我在风里走着,心不在焉地道,“拎得清,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都不会忘。”
玄凤:“最好如,此,再提醒你,一次,名字是你,的,羽衣,被人喊,出名,字的那一刻,一切都——”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我略觉不耐烦地皱起眉,对上玄凤的视线,意外发现这只资本主义吸血鬼的死鸟眼里,竟然藏着些许担忧,不由默然,好一会儿才软下声音:“我会回家的,领导,为了这个目标,我已经付出能付出的一切,事到如今,绝不会在临门一脚功亏一篑。”
确实是临门一脚,小秋的死劫我自认为已经化解大半,接下来就是要在王权之争中保全姬宣性命,在彻底了结这两桩事后,我便动身去药王谷,袁无功当初【创建和谐家园】的理由,也不再会是秘密。
而等我真正处理完天选之人们身上的难题,我就会回到久别的黑风岭。
将一切发生在闻人钟身上的事情告诉英娘,接受她所有的哭泣与责骂,最后一个将暗未暗的黄昏,我就会在闻人钟父母的坟边,把他们的儿子归还。
尘归尘,土归土,我也可安心上路。
舒出一口气,我颇有些庆幸玄凤在关键时候冒出来提点我一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身为主神派来的监督者,虽平日它的存在感并不强,该正经出场时也不会落下。在黑风岭的那段时间,它安安分分地当一只玄凤鹦鹉接受英娘的投喂照顾,起初我还会担心这位只会鞭笞员工996的领导不屑与凡人为伍,会趁我不注意时搞事,便常在暗中观察,生怕它一个想不开就暴露了自己超智慧的事实,毕竟英娘聪慧,随便敷衍是瞒不过去的。
可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玄凤领导,却似很喜欢英娘的样子。
头回看见它隔着鸟笼探出脑袋,任由英娘撸自己脸颊上那两个可爱的红点,我人都麻了。
“你好可爱呀,怎么会这么乖呢,钟儿说你会啄人,你会啄人吗?”
英娘笑着伸出纤长的手指,允许鸟儿站上来,她模样无疑是很美丽的,比起那些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女不逞多让,即便受到生活再多的【创建和谐家园】,即便沦落入匪窝,也不能使那熠熠生辉的双眼失色。玄凤如同是被眼前这个笑容迷住了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像只真正的鹦鹉那样叫道:“钟儿,坏!”
“钟儿哪里坏了?”
“坏!钟儿,坏!”
英娘平日对外彪惯了,和宠物说话解闷时,倒是难得暴露出如此娇俏的一面,她笑得弯下腰,一眼扫见我立在不远处,招手唤我:“你来看看,你养的这只鹦鹉真是成了精了,嚷嚷着说你的坏话呢。”
可不就是成了精吗,能压榨员工007的领导可不是哪儿都有的,我刚打算抓紧机会嘲笑它两句,就看见玄凤大领导毫无尊严地埋下头,用力蹭了蹭英娘的手背。
“钟儿。”它扇着翅膀,一对眼珠子乌幽幽映出我和英娘的身影,“坏!!!”
看在它还算有点用的份上,这些年被它明里暗里翻来覆去抹黑的这笔旧账,就不跟它另算了。
我笑着向它道谢,谢谢它没有坐视我被此世同化,让我回想起初心,玄凤却没有表现出被夸奖后得意的一面。
它看了我一会儿,就把头埋得低低的,躲在自己的翅膀下,仿佛很沮丧一样,许久,小声说:“钟儿,坏。”
“坏,我坏,一时嘴快差点儿暴露了真名,险些害咱们领导也完不成业绩,我真的是太坏了。”
“不坏。”玄凤没精打采地说,“钟儿,坏。”
我:“……”
我忧心忡忡地捏住它一只爪子:“领导你别不是被我气糊涂了吧……”
领导有没有被我气到失智我不清楚。
但我怀疑绪陵是真的失了智。
当晚绪陵就堵上了门,这家伙才被我告知了那么重磅的内部绝密消息,不忙着去为接下来的动乱部署安排,却特地跑到我这儿,开门见是他,我还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竟叫绪陵深夜匆匆赶来。
绪陵擦了一把头上的虚汗,一手握着门框,一手指着我,我咕咚咽了口唾沫,只听他无比严肃道:“我想了一下午了,你就没告诉过我你叫啥名,别想糊弄哥,哥记忆力好得很,咱俩就打照面那次我问过你叫啥,你什么时候跟我讲过你的真,真……”
李严,顶着一头世外仙人才有的白毛,从我身后冒出脑袋,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他。
绪陵嘴巴仍然张着:“……”
姬宣,从我身后冒出……他倒没有像李严那样跟打地鼠似的鬼鬼祟祟探头,姬宣仍坐在桌边,他看向绪陵,冷静道:“真什么。”
屋内烛火燃起,圆桌摆放着三杯清茶,明晃晃彰显着方才密谈进行中的事实。
而姬宣抬了抬眉,重复:“真什么。”
“真,真……”虚汗瞬间变实汗,绪陵满脑袋冷汗狂流而下,求救地看向我,满眼瞳孔地震,我顿了顿,用同样冷静的口吻回道:“今晚月色真美啊,你是来说这个的吗,绪陵。”
绪陵:“不不不你这也太牵强了,谁会信——”
“你是来邀我赏月的吗,绪,哥。”
绪陵:“……”
面对神秘微笑的李严,和不知为何也跟着在笑的姬宣,以及面无表情的我,绪陵他不慌不忙,一甩满头大汗,镇定自若:“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弟,赏月也不要忘了想念哥,哥先走一步。”
然后屁滚尿流地逃窜去也。
Θ群 3 整理~2022-01-03 00: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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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绪陵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后,我关门,拦住一身月色,回到桌边坐下。
李严踊跃举手:“可以发问吗?”
我握着茶杯,平平板板地回答:“不可以。”
“好的,请问刚才绪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没有告诉过他你叫什么名字?”
李严兴致勃勃地朝我倾身,八卦的口吻同市井传小话的大娘毫无区别:“其实不瞒你说,我很早就在好奇你同绪将军这非同一般的友好关系了,别看绪将军惯来随和,在这京城里真正同他交好的人物可没几号,三皇子都不知道在他这儿碰了多少壁……”说着说着,越发忘情,“啊,不愧是你,到底是你,无论是怎样出众的人物豪杰,在见到你之后,都不可避免地要为你所吸引,这大约也是天意的一种了吧……”
姬宣安静听着,等李严意犹未尽告一段落,他手里的茶杯转了一圈,扬起眉,那张不知该说俊美还是秀丽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是啊,我也觉得,闻人身上有种无比不可思议的气场,天生就是要与所有人交好一般。”
“此话不假,殿下可知每个人身上都有气场这样的东西?似殿下就是亮到让人不敢逼视的灿金,身负长剑,足点莲花,可见殿下本性高洁,掌雷霆之力行济世之举,可谓万中无一。”李严抚掌而笑,赞许道,“也正是清楚殿下是真正的善人,李某才敢将筹码压在殿下的选择上,这也算开天眼的好处之一了。”
我本想拦一拦李严,提醒他莫要在姬宣面前太过口无遮拦,别把神使天意那一套又抖出来……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感兴趣道:“你还能看见气场?”
一听我搭腔,刚正经没两句的李严他又来劲儿了:“是啊,神……你想知道你的气场是什么吗?”
我:“看气场是这么随便的事吗,跟上街买白菜似的,广大群众还有没有点基本隐私可言了。”
李严目带责备,道:“若非我天生有这双眼睛,我也不愿日日瞧着人家的气场,不过越是出众者,气场也越不容易被窥探,就如同殿下。”
姬宣无所谓地道:“闻人钟的气场是什么。”
闻言,李严便认真地看着我,那双色泽极其浅淡的眼瞳渐渐眯了起来,白发玄衣,这幅模样去天桥摆个摊算命也是完全够格,我并非第一次见识李严身上奇异的力量了,眼下倒是真有几分好奇他能看见什么,便大大方方侧过身任由他打量,调侃道:“殿下那般人物气场神异实属正常,恐怕大人从我这样的路人甲身上,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的。”
李严没理会我这句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中隐隐涌动起某种不可触碰的气浪,碰撞得水杯茶面都起了一圈圈波纹,姬宣微微色变,而李严瞳孔中藏着闪烁银芒,那色泽瑰丽而神圣,他神情渐渐从嬉闹转为肃然,始终紧紧盯着我,被李严当作什么狗屁神使对待多时,往常我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那眼神叫我心里莫名发慌,不知过了多久,李严刚张开口似乎要说什么,却是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
我大惊:“李严!!”
太史用力撑住了桌角,随着一口口鲜血以近乎喷溅的方式涌出,他的面色也肉眼可见变得极其糟糕,赤血与白发衬在一处,那视觉效果触目惊心,上回李严在人前显得如此狼狈还是开卦算出姬湘谋害皇后的事实时,而这次不过替我看看气场,竟然比那时还要糟糕百倍!
姬宣眉心深深皱起,他霍然起身,一手拦住我要扑过去的架势,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没有动摇,简洁对我吩咐道:“去喊外面那个叫影鹰的侍卫进来,府外马车的暗格里有吊命用的药,你拿来……”
“不,不用,多谢殿下关心……”
李严依旧伏在桌案边,捂住自己的嘴,呛咳连连,他断断续续道:“老毛病了,吃药没用的……神……闻人,我没事,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
说着,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神经质大笑起来,李严脊背哆嗦着,犹如不知名的鬼神上身,他抬头望我,眼睛深深弯起,鲜血沾满整个下颔,痴狂笑容从血色里显现,那模样去出演个恐怖片主演没有半点难度。我震惊地看着他,李严目光涣散,喃喃低语着:“真奇妙啊,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世间竟还有这等因缘存在……不过他的在你这儿,你的又在哪里呢……啊,真是妙极了……”
姬宣显然也是被他这一出给震住了,不仅当即拦着我不许靠过去,整个人都不由分说往我面前站了站,充当起一面无坚不摧的盾牌,把我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李太史,父皇还有赖你卜卦支撑,望保重身体。”姬宣直接过滤掉李严所有不知所谓的疯言疯语,他垂头看向李严,脸稍向着我一偏,面无表情地道,“闻人钟,喊人来,我们不了解太史的宿疾,此刻起不了太大作用。”
氛围太混乱,我一时也发了慌:“哦哦,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