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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头轻轻皱起,许久后说:“相思蛊确实能在关键时刻转移伤害?”
即使他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了。
我坦然道:“不用解,就这样吧。”
袁无功眼睛一眨不眨,就这般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他一直都是个高深莫测的人,很难看穿他真实的心绪,可这一刻,我却感清楚到某种压抑的,冰冷的怒火,正在袁无功眼底酝酿,逐渐形成席卷一切的风暴。
做好了接受他质疑与嘲讽的准备,我严阵以待,袁无功忽笑了一声,他又拿起搁在桌上的医书,在手里卷了卷,袁无功冷淡地道:“随你吧,不解蛊我还轻松一些,但谢澄那边我可没法交代,他那种性子认死理,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他这种态度,倒让我莫名有些心虚,试探道:“你能帮我瞒住小秋吗?就说你已经帮我解蛊了,相思蛊虫取了出来,不用他再担——”
“砰!!!”
只见袁无功陡然发力,将手里的书重重往地上一砸,那书的装订本就脆弱,顿时线条断裂书页四散,一地都是肝胃脾肺穴位针灸,而我吓得本能往后缩去,睁大了眼不知这又是哪一出。袁无功垂着脑袋,优美的颈项上青筋浮现,气声粗了不少,喘息两下后他站起身,居高临下投来极其冰冷的一瞥,笼罩在这样的视线下,我僵成了即将冻死的鸟,翅膀再也没法扑腾,除了瑟瑟发抖,再做不出其他任何举动。
“你要我帮你瞒住谢澄,就算——就算你有可能会因为这个相思蛊,付出异常惨痛的代价。”
我结结巴巴道:“如如如如果这不会太,太麻烦到你的话……”
袁无功一身红衣,脸色苍白胜雪,良久他呵的笑起来,每个字里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愿意帮我?”
他双眼沉在阴影里,无法辨清,眉心紧蹙,高挺的鼻梁至抿紧的红唇,流畅的侧面轮廓叫光打在一边墙上,终于成为一柄心怀怨恨的锯齿,要在来回拉扯里将难以诉说的爱恨割得鲜血淋漓。
“闻人钟。”沾满模糊血肉的凶器咧开嘴,朝我狞笑,“你最好兑现你的诺言,否则就算要下到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把你从阎王那里拖回来,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深刻感受……什么是生不如死。”
Θ群 3 整理~2022-01-03 00:06:04
小段子
一声招呼也不打,袁无功径直推门,笑道:“方才路上碰见你身边那个石老,跟他聊了两句……嘿,看他那样子,大概还在记恨我当初干的事呢。”
屋内书案后,姬宣白袍高冠正正端坐,右手提一支毛笔,左手轻按在膝头,闻言他眼皮子也不抬:“嗯。”
“老人家气性不要这么大,对身体可不好,事早就过了,连相公都不说我什么,他何必揪着不放?”
姬宣没作声,袁无功顿了顿,他绯红的嘴唇深深弯起,用一种说不出究竟是可惜,还是嘲讽的口气道:“当然也可能就是因为相公不当一回事,他才格外想替相公出气,咱们家的相公啊,可太能讨人喜欢了。”
“唔。”
“也罢,改日找个机会,我随老人家摆弄欺负好了,省得他老是不许我和相公亲近……”说到此处,袁无功忽敏锐察觉了什么,“你怎么老不说话?”
姬宣瞥他一眼,终于放下笔,抬起左手宽大的袖袍,袁无功走过去,低头一看,路嘉正趴在姬宣膝头午睡,阳光落在他白净的脸上,显得他模样格外精细,稍微一碰就能在掌心里化掉。
袁无功立刻安静下来,盯着这张脸许久,便蹲在边上轻声道:“睡多久了?”
“刚刚。”姬宣重新把掌心放回路嘉头顶,袖袍顺势将他上半身埋在里面,这一番动静始终没把他吵醒,袁无功看着好玩儿,伸手去捏路嘉鼻子不许他出气,又从竹筒里取笔,跃跃欲试地要在他脸上画一对胡子,那墨汁眼看着都要滴上去了,袁无功却笑着收了手作罢。
他叫路嘉传染了睡意,索性就在这里找了个舒服姿势歪躺下,合上眼惬意地长叹一口气,就像是一只呆在太阳下懒洋洋晒肚皮的家猫。姬宣写了几行字,转头才发现袁无功已经毫无芥蒂地挨在路嘉身边睡着了。
姬宣:“……”
想到袁无功体质,他到底默默从边上扯过一床轻薄的毯子,随手一扬便敷衍地搭在袁无功身上,袁无功即使在梦中也唇角带笑,咂咂嘴,精准无比地搂住了路嘉的腰,把头埋到了他胸前蹭了蹭,路嘉睡得恍惚,叫袁无功骚扰得不安宁,抬手推了两下,没推开,就退而求其次把人抱住了。
等谢澄找来时,姬宣手里的文书也只剩薄薄一沓,武林盟主大大咧咧闯进来,刚要嚷嚷什么,就收到姬宣一个警告的眼神,谢澄马上意会闭嘴,轻手轻脚绕到书案后。
谢澄难以置信地:“……你就让他俩在这儿睡?”
姬宣懒得理他,伸手拍一拍身侧仅剩的空位,谢澄抓狂地瞪着瘫成大饼的二人,似乎手痒痒要拎起袁无功的领子把他扔出去,又忍耐不住独自把路嘉叼走的欲望,最后他鼻子里重重出一回气,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憋了一肚子话说不出口,他闲得发霉,干脆越过姬宣肩头去看他处理的那些事务。
也理所当然地完全看不懂。
谢澄:“……哼。”
半柱香后,谢澄就已经靠着墙打起小呼噜了。
日暮西沉,天色渐晚,姬宣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肩,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将笔搁下。
袁无功已从路嘉怀里滚出来,睡得四仰八叉瘫成了饼,四肢展开成大字,谢澄也不遑多让,一条腿直接就架到人臂弯里去,口水更是一路流到自己胸前,可以想象等会儿他们醒来但凡起床顺序出错,就要搅成一团摔到一处去。
只有路嘉的姿势一点没变,仍旧安安静静呆在姬宣膝头,除了眼睫会随着呼吸颤动外,没有什么能证明,这具身体的灵魂正安然无恙地停留在此处,而非去往他们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的世界。
有一瞬间姬宣很想叫醒他。
但又深深害怕着他睁开眼睛。
姬宣心想,反正该用晚饭的时候,石老会来提醒他,那自己休息片刻也没关系吧。
左右已被占得满满当当,一直让路嘉枕着的腿更是早就麻痹无知觉,姬宣克制地打了个哈欠,手支着侧脸,他也闭上了眼睛。
下次还是在书案后多备几床毯子吧。
时光的河流在他们身边无声无息流淌而过。
Θ群 3 整理~2022-01-03 00:06:07
小段子
谢澄是个孤儿,几岁大就会在野狗群里抢食,也会偷偷去早点铺摸包子吃,他性格不好,见谁都龇牙,常常被满条街追着打,人嫌狗憎的宛如过街老鼠。
他不知道何为血缘至亲,也从没有交过朋友,瘦骨嶙峋地穿梭在街角巷口,有路过的行人看他脏污得可怜,会施舍他一枚铜板,但丢的位置不够准,直接重重弹到了他的眼睛上,留下好几天才会消下去的紫印。
幸好他不怕痛,拿了铜板藏在怀里,舍不得用,一枚枚攒下来,眼看着能装满腰间那个破旧的小布囊了,结果被练手的新人小偷摸走了。
谢澄呆呆站在大路中央,来往行人嫌恶他身上不洁的味道,纷纷绕着走,他茫然地望着比他高大得多的人群,腰间空空荡荡,有个穿红袄衣的小女孩左右让父母牵着手,从他身边路过时,好奇地睁着乌黑水灵的眼睛看他。
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笑着和父母说些撒娇的话了。
他就在街上到处寻找着自己遗失的钱袋,从白天到黄昏,终于在一堆破旧垃圾里,他找到了那个小布囊。
但里面已经是空的了。
“……你在找什么?”
耳边传来轻缓话语,谢澄本能弓起腰背,捏着布囊,警惕地瞪着对方,搭话的那个人没把他带刺儿的态度放在心上,随意笑了笑,蹲在他身边,脸伏在自己膝盖上,就这样目不转睛注视着他。
“你是谁?”谢澄问道。
“我是小嘉呀。”
“我不认识小嘉!”谢澄越发警惕起来,咽了口唾沫,随时准备逃跑,“你是人贩子!”
没有哪个人贩子会像眼前的人这样,他们会和要拐卖的小孩子套近乎,会耍手段,但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
谢澄没吃过糖,可现在他就像被软绵绵甜滋滋的糖霜给包围住,不得逃脱了。
他忽生了恼,用力一掌往人身上推去,转身就想逃跑,千钧一发之际被抓住了后衣领,轻而易举就叫人拎了起来,抱在了手臂上。
“放,放开我!”
那个人惊异地笑着:“嚯,好凶!”
“放手!!!”
“我就不。”说着,他对谢澄那花猫似的脸毫不嫌弃,凑过来自顾自亲了亲他,“你打我呀,嘿,打不着。”
谢澄涨得满脸通红,憋了半晌,要朝着那张笑吟吟的脸挥拳,可一颗心不知为何颤抖得要命,死活没办法真的和人动手。
就在他纠结犹豫的时候,又被亲了好几下。
“不准亲我!!!”
“已经亲啦,还亲了四下呢。”那人笑着,十分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要不要被我拐骗呀?”
“你到底是谁啊!”
“人贩子啊,你自己说的。”
“人贩子不会是你这样!”
谢澄出离愤怒,从来没被人用这种又亲热又戏谑的态度对待过,伏在人肩头,气得拿牙齿乱咬他的肩膀,而这人也任由他咬,一下下拍抚着他瘦得变形的脊背,口中温和地道:“我就是人贩子,我要从你师父手里把你抢走,你可以不用练武,不用长大,一辈子都在我这里当小孩子。”
那样轻描淡写的口吻,让谢澄难以分清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又被满怀宠爱地挨着蹭了蹭,孤儿不是小孩,谢澄从未被包容疼爱,陡然遇上这样的腻乎劲儿,顿时臊得耳尖都红了,明知道不能就这样跟着走,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臂,紧紧扣住了那人的脖颈。
“嗯。”谢澄吸了吸鼻子,“那你不能丢下我哦。”
而姬宣小时候就锦衣玉食得多了,宫中虽人情淡漠捧高踩低,太子姬玉和三皇子姬煌又想尽办法刁难他,但至少母亲在世那几年姬宣还是过得比较平静,不至于在吃穿用度上短他的。
但就是如此姬宣的生活也离顺心有一段距离,他惯将心事都藏起来的,在学堂受到【创建和谐家园】的针对欺负,即便徒手能轻松干翻所有人也刻意忍耐着避让着他们的锋芒,与世无争的性子反叫这帮纨绔觉得他懦弱无能,姬宣身上的伤是不断的,所以他很小的年纪就学会自己给自己包扎——他从不将这些伤带到母亲面前。幸好打他的人心中还有数,知道不能打脸。
他的母亲向月也总能很敏锐地察觉儿子的心事,可她自身已如泥菩萨,不能给予长子更多的庇护,而长子又是如此贴心懂事,于是他们默契地对彼此身上难堪的遭遇视而不见,即便有时候那新鲜的血都泅透了姬宣简单裹起的纱布,向月也不会多加过问。
她只能在夜里穿过重重宫门,掌灯看一看长子的睡颜,一遍遍用目光眷恋地抚摸他的眉眼,又在寒凉的月色中叹息着,拖曳着长裙远去。
她离开后,姬宣就睁开了眼,默默坐起身,在无人的空寂宫殿中发呆。
以后怎么办呢。他心想,只要自己还是皇子,就永远不能从这些纷争中脱身。
他不愿去争,可不争就是死。
母亲又怀孕了,他希望会是一个妹妹,这样的话,也许她会比自己更快乐些。
但无论是皇子也好公主也罢,活在宫中一日,就不能独善其身。
一阵夜风吹过,唯一的蜡烛顿时熄灭,透过垂底的织金帐缦,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座边。
不像护卫,也不是侍女,既然如此,那就是要来杀他的侵入者。
枕头底下藏着刀,姬宣不动声色将其握在手里,在黑暗中眯着眼看那笼罩在月色里的身影,等待对方靠近。
“外面没有人,我到处看了,一个人都没有。”那人忽然开了口,声音泠泠地在这偌大宫殿里乱撞,“而姬玉那边足足有三队护卫轮流站岗,灯火通明到天亮也不会熄灭,不该是这样,你也是皇子,皇子需要保护。”
姬宣依旧不说话,他担心对方是在诈他。
“白天我看见那几个小男孩儿合伙欺负你,我以为你会还手,所以我没能及时出面。”那道身影又道,“现在还痛吗?伤口有好好处理吗?”
他喉头仿佛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连吞咽唾沫都变得很困难,几乎带来窒息般的恐惧,过了很久,姬宣轻声道:“你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请你离开。”姬宣斩钉截铁道,“接近我不会有好事发生。”
许久,那个人轻轻发起笑,床榻外的纱帐轻薄,叫穿堂的夜风撩动着,掀开了一角,在那短暂的瞬间,姬宣看见一双沉在月影里的眼睛。
“我是你的……嗯,你的拥趸,所有对你不怀好意的人都会由我排除,我会保护你,让你能快乐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说话像在唱歌,有种富有诗意的余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要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刀柄深深刻进姬宣的掌心,带来细小的刺痛感,他再发出声音时,里面带着些微哭泣般的喘息:“我什么也不能给你。”
“啊……”
“做我这种人的拥趸没有任何好处,你会吃亏的。”
也许是这话打动了对方,那人竟真的安静下来思考了。
姬宣把自己往床榻深处藏了藏:“所以你走吧,别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