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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直响在耳畔的声音,究竟来自谢澄的心跳,还是其他未知的地方。
既是在打鼓,也是伴着鼓声起舞。
我喉结滚动,干巴巴地说:“随便你。”
他还是那样极其专注地看着我,握在我双肩的手逐渐下滑,沿着手臂,最终隔着衣料,准确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不管看多少次,我都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在开花。
“小家。”
花开得越来越多,堆满了楼梯,淹没了我的视线:“一直以来我非常想念你,往后也不会再和你分离——我发自内心觉得,你才是那个人,真的太好了。”
“……真的只是小事,你不用这么郑重其事。”
我无力地道,谢澄眼角放松,春水缓缓荡漾开,他弯下腰,额头亲昵地靠在我颈窝里,微笑道:“说得对,锦上添花而已,结果都一样。”
我忽然生出危机,事到如今,连最好懂的小秋,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开始有一大半让我摸不着头脑,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正出神地想着这些,身上却陡然过电般窜起一层激灵。
我仰起头,慧心站在最顶层,攥着那方绢巾的手青筋突出,正紧紧握着扶手,少女下颔柔美至极,上半张脸却处在阴影中,虽无法看清,但那居高临下的视线却令我犹受【创建和谐家园】。
良久,我慢慢抬手,一寸寸按住了谢澄的脊背,他似乎轻颤了一下,却并未反抗,堪称无比顺从地任由我施为。
掌心下,便是那打鼓般,跳舞般的心跳。
“小家……?”
我不会把这颗心让给任何人。
Θ群 3 整理~2022-01-03 00: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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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澄扬言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当晚,就跟着我去了李府,我事先没有提前跟李严说谢澄的事,这会儿夜又已深,还在苦恼等会儿该怎么和门房解释,谢澄就看出了我的为难。
他自信满满一竖大拇指:“我不走正门,翻墙进来就行,上次也是这么做的。”
谢澄咧开一嘴白牙,笑嘻嘻来拍我的肩,结果用力过猛把我拍得整个儿垮下去,又忙不迭来扶我,我揉了揉肩膀,忽然想到:“那你等会儿睡哪儿?”
我本意是想让他睡床,我呢就还是随便在地板上将就,反正在黑风岭时一直都是如此,可没有多余的褥子倒是个问题,正捏着下巴思考要不还是去找影鹰说明情况,谢澄却大声且结巴地开了口:
“不用,不用管我!”他颊生红晕,目光闪躲了两下,“我睡房顶就行!”
我:“……”
我伸手接了片雪花:“下雪也没关系?”
“没关系的!”
谢澄赶紧推着我往大门走,我边笑边回头:“真没关系吗,要是让慧姑娘知道了,她不会埋怨我虐待她师兄吗?”
“这和她又没关系,她又管不了我……”
谢澄忍不住低声反驳,我站住脚,回过身笑道:“行了,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跟我去床上,就这么定了。”
被绪陵直接揭露身份倒也好,承认当年的事,拆穿慧心的部分计谋,或多或少会增添谢澄对她的警惕,不至于立刻被拉去对方阵营,同时也理所当然能桎梏到太子后续的动作。
当然,也并非全都是好处。
谢澄双眼圆睁,闪闪发亮,躺在我枕边,满脸期待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我,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理我理我理理我”的谜之气氛。
我沉默片刻,便把背转过去,避开那灼人的视线,他却得寸进尺,小心扯了扯我的衣角,道:“你想睡了吗,你困了吗,闻人?你在听我说话吗?闻人?”
“……有事吗?”
他迟疑许久,方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手臂枕在颈下,我闭着眼睛:“因为我嫌麻烦。”
他似乎哽了一下,然后很小声的抱怨道:“你在骗人。”
谢澄不肯放弃,凑得更近,鼻尖几乎快抵在我后颈的皮肤上,他嘀咕着:“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准骗我了,再这么来一次我都要受不了了……”
我笑了:“谁让你这么好骗,随随便便就被人牵着走了,难道这能怪我吗?”
“又不是随便。”
“难道不是慧心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那是因为我以为她是你,不然我才不会……算了。”谢澄气闷,他猛一下搂紧我的腰,脸埋在我背上,明明有着排山倒海的压倒性气势,却用一种小动物般委屈的腔调说,“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赌气似的:“我以后只相信你。”
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人本来,就是会重蹈覆辙的动物。
你我都心知肚明。
不过好听话而已说说倒也无妨,黑暗中,窗外传来积雪从树枝掉落的轻微声响,我淡淡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嗯,我也相信你,睡了。”
这一晚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先是梦见谢澄成了慧心的入幕之宾,搂着对方的腰一脚把我踹翻在地后扬长而去,又梦见太子登基,坐在龙椅上俯视万民,而那个从来都傲慢到不行的谢澄就跪在他脚边,头深深低了下去。
正因为是梦,所以刚刚还被狠狠奚落了一番的我,现在却出现在谢澄身后,心怀莫名的恐惧,半晌,我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拉谢澄身上罩着的那件黑袍。
一拉,就被我拉掉了。
“为什么……”
空心之人捂着自己的胸膛,僵硬地回头,涣散的瞳孔死死盯着我,他一字一句怨气十足:“我的心为什么不在这里?”
满朝堂文武百官分列,此刻都慢慢仰起头,露出一张张毫无生气的脸,一眼望去,整个大殿里好似一个活人都没有。
他们都在问我:“你为何见死不救?”
梦中那个我也很是没出息,面对如此情形,竟惨叫着往后退去,却一头撞上了龙椅摔倒在地,我心跳如鼓,口干舌燥,极慢地转过身,只见那至尊之位上,有人逆着光,低下头,微笑着向狼狈的我伸出了手。
不是姬玉,也不是姬宣,是另一个熟悉的人影。
等我战战兢兢把手交给他时,他温柔地开口道:“因为你不属于这里,所以你对一切都全不在乎吗?”
“不……”我的牙关节咬得作响,声音剧烈发抖,“不是这样……”
“怎样都可以,只要能让你实现心愿顺利离开,什么东西你都可以抛弃。”他牵着我的指尖,珍重得仿佛在对待自己最心爱的人,可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无限的讥讽,“相公,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人呢?”
袁无功稳稳坐在龙椅上,那双丹凤眼里光华明灭不定,他弯下腰,在我的手背落了一个无比冰冷的吻。
“真是狠心。”他轻轻道,“真是无情啊。”
我终于看见他膝上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姬宣闭目,面色苍白如雪,他的头颅安安静静呆在那里,就像陷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梦。
“就是因为你,他们才不得不变成这副模样啊……”
“不是这样!”
我对着那个毫无生机的头颅尖声道:“我来这里,我,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们,怎么会……我就算是死也会救你们——”
“那你就去死吧。”
袁无功凝视着我的眼睛,他从龙椅上起身,单膝落地半蹲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重复了一遍:“你去死吧,你死了,我们就不必受苦了。”
Θ群 3 整理~2022-01-03 0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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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谢澄都住在我屋中,李严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存在,但也没多问,反而不声不响喊人收拾了我旁边的屋子,我感激他的体贴,但谢澄却仿佛对此很不满。
“多管闲事。”我无意撞见他咬牙切齿地对着隔壁房间的门低骂。
他大概也明白,我不会就当年的事回答更多,便不再缠着我回忆过往,这些天,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捧着脸,望着我发呆。
发呆倒也罢,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总是以脸红脖子粗逃窜开作为发呆的收尾,弄得留在原地的我莫名其妙。
“少年情怀,甚是动人。”
李严站在我身后,手搭凉棚望向谢澄逃窜的背影,夸张地感慨:“不拘泥世俗礼教,不畏惧流言蜚语,在天地间肆意传递着最真挚的心意,实在是美妙,美妙啊!”
我叹了口气:“李大人,喝口茶,歇歇嘴。”
“神使不这么认为吗?”
我耸耸肩,他一展袖袍,就在石桌边坐下,捞起茶杯就喝,装模作样又大加赞赏,我同他虚情假意你来我往几番后,李严晃着茶杯,漫不经心地道:“上次说的那件事,神使心里可有眉目了?”
“嗯……”我无奈地说,“实不相瞒,完全没有头绪。”
李严抚掌而笑:“神使这份坦诚,我甚是中意!”
“让大人失望了。”
“怎么会,若神使已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李严无论做什么都是画蛇添足。”他笑道,“哪怕只是微末作用,只要能帮上神使便是李严莫大的运气,这次来见神使,也正是为此而来。”
我顿了顿,换了个姿势,正色道:“请讲。”
李严正要开口,影鹰忽从院门走入,他先看了我一眼,便俯身欲在李严耳边密语,李严却道:“神使不是外人,直接说就是。”
“是。”影鹰面无表情地道,“二皇子来了,想要见闻人钟一面。”
李严噗嗤笑了起来,我随口道:“不见。”
闻言,李严捂着肚子,笑得更厉害了。
影鹰:“……那是皇子,是你想不见就能不见的?”
“哦。”我想了想,摆摆手,“那就跟他说我不在吧。”
这次不等影鹰开口,李严主动建议道:“见一面又何妨,说不定是有什么正事要说呢,神使也可借机多向他打听些消息……”
被他这么一劝,我也冷静许多,坐在那里没有吭声。李严试探着道:“神使似乎对二皇子有什么心结。”
“不算心结,自寻烦恼而已。”
李严观察我的神色,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眉梢微微一扬,李严浅笑道:“可神使现在,有着很凡人的表情啊。”
我陷入沉默。
影鹰冷漠地道:“若真不见,那我就得冒着太史大人与二皇子结仇的风险,去回绝他了。”
很久后,我深深吸了口气,方站起身:“既然如此,那就见吧。”
我原以为影鹰该是已经把姬宣恭敬请进了正厅,影鹰却径直领我走向了大门。
隔了很远的距离,就已经看见朱门外站着的那道颀长身影,披了黑底绣白鹤的大麾,长发从耳后滑落,遮住了低垂的脸庞。
风雪微起,从他袖袍间穿过,带着隐隐暗香,终究向我面上拂来。
他也在这时仰起头,目光沉静如水,不偏不移朝我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