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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澄道:“送你画的人是谁,有说这画里的人现在在哪里吗?”
他的口气好像审问犯人,相当不客气,幸好主人家正战战兢兢着没在意他的态度,如实回答道:“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据他说,这幅画只是摹本,是他在另一位画师家中见了原物,实在喜爱便将原物借走一段时日,临照着摹写下来……”
“所以这画的到底是谁?”谢澄额角青筋直跳,已经是处在耐心全面【创建和谐家园】的边缘了。
主人家茫然摇头:“不知道。”
谢澄:“……”
“罢了罢了,世事总不会进行那么顺利。”我拍拍谢澄的肩膀,朝主人家亲切地笑道,“那能否告诉我们那画师的住所,如此佳作,总要上门拜访作者才算尽了礼仪。”
顺着主人家的指引,我们又赶到画师所在的地方,这回谢澄可没坐马车的兴致了,出门的那一瞬间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把我夹在手臂下,带着我腾空跃起,几个呼吸间便沿着屋檐飞出十丈有余。
我呛了几口冷风,仰头咳嗽着道:“你放我下来,我也不是不会轻功……”
“得了吧,就你那病歪歪的样子,没被风吹跑就不错了。”他把我往上一提,手臂弯就勾住了我的腰,尽管带了个拖累,身形依然如燕般轻盈,从人们头顶掠过,却无人能察觉他的存在,“你来认路!”
谢澄,是非常好的交通工具,除了马力过足容易把人掀翻外没什么缺点,外形绝佳还经济实惠,实乃居家旅游必备之物。
“呕——!!!”
我埋头在路边草丛里疯狂干呕,谢澄满脸不甘,在我旁边踱来踱去,骂道:“我跑得又不快,有这么难受吗?真娇气!”
“什么叫跑得不快,请问——呕——请问你的标准是什么?”
“是我自己。”
“……呕呕呕!!!”
他嘟囔着娇气死了真难伺候,还是半跪到我身边,轻轻拍抚起我的脊背,【创建和谐家园】呕了半天也吐不出东西,疲惫地要站起,却因为蹲太久大脑缺血,眼前登时一黑,踉跄着一头砸在谢澄那硬邦邦的肩膀上,他伸手环住我,低头看着我青白的脸色,半晌,道:“明天再来吧,今天就算了。”
“那怎么行。”我愕然道,“你那么急,好不容易有线索了,为什么要等明天。”
他啧了一声,埋怨似的瞪我一眼,不再理我,上去就敲门了。
虽只是画室,楼宇却错落有致,飞檐红瓦颇有情调,再回忆画卷上女子的模样,能如此细致画出对方的美貌,画师本人想必也是不俗之辈。
我劝谢澄不要过于急躁,由我来周旋便好,很艰难才把他安抚好,我们被小童请进去,坐在大堂喝茶,画师很快就擦着手匆匆从里面走出,简单说明来意后,他讶异地扬起眉头:“你们的意思是,慧姑娘很有可能是这位少侠师父失散的女儿?”
听见了慧姑娘三个字,谢澄明显激动了起来,我按住他的手臂让他不要妄动,朝画师颔首,画师沉思着,半晌道:“如此算来也对得上,年龄正好是十八,其他细节……你们可还有其他的信物?”
我看了眼谢澄,谢澄立刻道:“她是否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雨华二字——那是我师母的名字,师母亡故后玉佩便交给了我师妹,若她有此物,那【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她便是我要找的人!”
画师眉头深深锁住,半晌,他叹道:“既然如此,我便替你引见一下,给你们和慧姑娘互相识别的机会。不过你们可知,慧姑娘现在身处何处?即便她真是你要找的人,恐怕你们也不能带走她。”
谢澄手指节噼啪被捏响了,他侧脸轮廓深邃分明,神色冷峻,说出的话与其理解为傲慢,更类似于陈述性质的宣言:“只要她就是我师妹,不管身在何处,上天入地我也能将她带走,谁也拦不住我。”
这话跟我毫无关系,我的心跳却忽然漏了一拍,轻轻一咳镇定下来,我对那面有难色的画师微笑道:“无论如何,总是要先确认清楚才有后续的事,那这位慧姑娘如今究竟在何处?”
画师复杂地看着我们,他低声说:“我专为宫廷王侯作画,这幅画,是画的太子殿下贴身侍女,慧心姑娘。”
………………这可真是。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山重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玛卡巴卡,沙卡拉卡。
最高明的阴谋,只需最简单的操作手段。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圈套摆我面前,我却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扫雷。
槽点过多,我脑子都乱了。
比起瞬间石化的我,谢澄却并不在意这个,他唯一的表示就是眉梢轻轻一挑,除此外拿个放大镜都找不到有什么不同,光从表情上看根本猜不到他此刻在琢磨什么,简直沉稳得判若两人。随后,谢澄便一反常态的以坦荡姿态笑道:“那就麻烦你帮我二人将事情原本转告这位慧心姑娘了。”
画师答应他会找时机把这件事告诉慧心,至于要不要与我们见面,则交由这位姑娘自己判断,我们自然满口应下连连道谢,等离开了画室,谢澄双手背在脑后,他望着天,忽出声道:“这是个圈套吧?”
我:“?!!?!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他鼻子皱了皱,说:“太巧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那个太子,不是暗算过姬宣吗,是咱们的敌人吧?忽然就蹦出来告诉我师父的女儿在他那儿,可信度不怎么高啊……”
他随口说着自己的分析,无意回头看我,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我泪流满面,语带哽咽:“孩子长大了,懂得用脑了……苍天在上,哈利路亚……”
谢澄的脸登时爆红,他在我肩上不轻不重推了一把:“什么意思,这么瞧不起我。”
我反手抓住他,一步逼上去,目中充盈着感动与慈爱:“还把冰儿当成自己人,真是好孩子,跟阿药那个皮皮虾不同,咱们小秋,真是最乖最乖的小孩了……”
谢澄:“……”
他面无表情拍落鸡皮疙瘩,把我扔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Θ群 3 整理~2022-01-03 00: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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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一肚子怀疑,当翌日画师派人来告诉我们,慧心同意与我们见面后,我和谢澄还是应约前去。
谢澄是这么说的:“如果她是我师妹,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是联合起来给咱们下圈套,那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你打算怎么办。”
谢澄淡淡笑了,伸指一弹,几丈外一株盆景树轰的炸飞了出去,尘土四起烟雾弥漫,叮呤当啷破碎一地。
“稍微,稍稍微微给个教训就好了。”他一脸认真地说,搓了搓自己杀伤力好比微型核弹的手指,“好歹是太子,我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在姬宣这儿住了这么久,还是别给他惹麻烦。”
我又流下热泪,边抚摸他的脑袋边找纸擦泪,片刻后,我动作一滞,僵硬道:“那盆景,好像是石老精心养护的,每天都会定时来给它修剪打理说说话。”
谢澄二话不说揣上我就开溜了。
和慧心姑娘约的地方在离太子府不远的一家茶馆里,太子自建国理政以来多是住在东宫,偶尔出来体察民情才会在外面置办的太子府里住个几晚,也不知他最近又是在哪里。
我和谢澄赶到时,透过屏风以及放下的纱帘,可以看见矮桌边已端坐着一位少女,谢澄脚步微微一顿,他加快步伐与我一同走进去,那少女听见动静便抬头朝我们望来,尽管只是眨眼都不到的瞬间,也让我有种被彻底打量评估了的错觉,随即,她便心无芥蒂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事情我已从褚先生那里大概知悉了,二位请坐。”少女与画上相差无几,甚至容貌要在那之上,山水般静秀,兼具百花般娇媚,落落大方的姿态更是叫人心生好感,确实是个罕见的美人。慧心带着笑意,素手纤纤为我们斟茶,她柔声细语:“那么,请问哪位公子才是我的师兄呢?”
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已经不加犹豫停在了谢澄的脸上,显然鹤与鸡不同,谢澄一身出众气质哪怕穿破麻布袋也不能掩盖,是人都能看出我与他的区别,难怪美人自第一眼后,就没有将视线从谢澄身上移开寸许。
面对无情的事实,我心态良好,主动承认道:“我只是打酱油来的,这位才是正主,现在就想双方再互相识别确认一下,免得闹了乌龙……”
“怎么会。”她眼尾形状正如花瓣,一瞥我后便轻轻笑了出来,“来这里之前,慧心心中尚且存有疑惑,见了师兄的面,疑惑便顿消了……”
我看了眼谢澄,示意他该发言了,但这家伙居然,居然盯着虚空在发呆!
来的路上那信誓旦旦见面就问清楚,一言不合就拍案走人的话吃狗肚子里面去了是吗?!
我只好配合道:“为什么呢?”
“似师兄这般英俊,这般出尘的侠客,何苦来费心骗我一个小女子。”她抬起手,袖口掩着娇艳的嘴唇,笑道,“却是我怀着试探的心思来见师兄,很是失礼,还请师兄不要怪罪。”
说着,她袅袅娜娜起身,水袖如云就要拜下,谢澄却在此刻漠然出声:“姑娘言重,坐下说话。”
话是这么说,他整个人坐得稳稳当当,肩背挺直如出鞘刀剑,完全看不出怜惜美人要亲身来扶的意思,慧心身姿略微一停,她依然坚持俯下身赔了礼,才又落座,再抬头时,妙目里带着薄薄的水光。
慧心酸楚难忍地:“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死了和亲人团聚这颗心,未曾想过上天厚待我至此,师兄,你一路来寻我,也吃了不少的苦吧?”
谢澄没回答,顷刻间慧心的眼睫上就挂了水珠,她拭了拭泪,将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隔着桌子推过来,温柔地道:“师兄请看,这便是慧心自幼就带在身边之物,其实时日久了,也不指望能通过玉佩找到家人,只是心里……到底存了念想……”
她又忍不住低声啜泣,美人在眼前嘤嘤哭泣伤心万分,我实在过意不去,出声安慰道:“慧姑娘莫急,且等谢澄他辨认后再——”
“谢澄?”
慧心忽睁大眼,口气惊异极了:“师兄叫谢澄?”
谢澄拿起那块玉佩,在掌心来回翻看着,闻此言,他眼神意义不明地看过来,面不见喜色,嘴唇抿得极紧,慧心又重复一遍:“师兄真是叫谢澄?”
“又如何。”谢澄淡声道。
慧心眼底情绪变幻莫测,定定瞧着谢澄,许久后,她倏然绽开笑容。
“师兄背上的伤可还会作痛?”慧心微笑着说,“雷雨夜可还会害怕?”
卡擦一声,那块玉佩生生被谢澄瞬间爆发的指力捏得出现裂痕,慧心的笑容喜悦又透着怀念,她凝望谢澄因惊愕而彻底变色的面容,轻声说:“故人重逢,慧心甚是高兴。”
“……”谢澄哑声道,“你,你是小家?”
“彼时我思念至亲,又不敢将姓名告诉陌生男子,只好假称小家。”她语气伤感,“命运弄人,原来我离回家,曾只有一步之遥。”
谢澄猝然放手,玉佩砸在了桌上,他紧紧注视着慧心,我从没见过他动摇至此。半晌,谢澄堪称失魂落魄地道:“那,那时我因中毒,双眼不能视物,如果没有小家搭救,恐怕早就死在乱葬岗了,你……你后来为什么不辞而别?我甚至没能和你说上一句话……”
慧心难过地道:“那时我也只是随太子南下出游,我年岁尚小,又贪玩,听闻附近有试剑大会便一个人跑出来,谁知会遇见倒在林子里的师兄?我,我是女子,不便与外人交流,又不知师兄品性,虽救了师兄,也不敢过多交流,等师兄差不多痊愈了,便回到了太子身边……”
“我虽不得你音容,却全赖你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连你姓名也未曾知晓,你就离去了。”谢澄喃喃道,“只留了一张纸条给我——”
“——江湖路远,有缘再会。小家留。”慧心和他一起将话说出口,双方又均是猛地住口陷入默然,只是怔怔凝望彼此。
我全程没有插口,静静旁观。
“师兄可还要什么信物,我这里只有一块玉佩,对爹的记忆也早已模糊,但师兄尽管问我。”慧心慌忙垂首擦泪,又笑着说,“我一定如实回答师兄。”
“不必。”谢澄握着拳头,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他轻声说,“你那时宁可沉默,也不愿欺骗……我信你,小家。”
慧心道:“师兄不必再耽于假名,唤我慧心就是。”
谢澄愣了愣,不知为何,他看上去有点失落,低哑应道:“好,我知道了。”
又立刻振作起来,道:“那你回去尽快收拾,我明日就带你回去见师父。”
慧心却摇了摇头,忧郁地道:“我是太子殿下的侍女,殿下对我有大恩,我已发誓要终身侍奉他左右……师兄,谢谢你来找我,但我不会回去的。”
“师父十分思念你……”
“那劳烦师兄替我带话,女儿不能尽孝跟前,还请爹宽恕。”她眼中又浮现了雾气,“但女儿已经找到了归宿,不必为我担忧。”
谢澄急切道:“可——”
“师兄,当年若不是太子殿下好心,不问原因便给予我那么多名贵药材,师兄的伤也不会好得那般快。”慧心说,“我深感殿下恩德,此心已定,师兄若真怜惜我,就不必再劝我。”
谢澄的话被她尽数堵回,换了平时,这般憋屈他早就掀桌大闹,可面对小家,他隐忍克制得不像自己,垂下头,看着桌面的纹路发呆,慧心眼底掩着复杂的光,她刚要柔声再劝,我笑着开了口。
“不也挺好吗,师妹找到了归宿,又是高贵的太子,做师兄做父亲的都该放心了。”
我拿起那块玉佩,还给慧心,她微怔片刻,就满怀歉意地对我说:“方才情难自禁,叫这位公子看笑话了。”
“怎么会,慧心姑娘和谢澄相隔数年再遇,感人至深,我甚动容。”我恳切地道,“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慧心姑娘为我解惑。”
慧心笑着问:“何事?”
“既是假名,想必下笔那一瞬颇有犹豫。”我说,“慧心姑娘彼时与至亲分散,飘摇在外,又一直留有玉佩存着团聚的心思,为何不选择自己儿时的小名,偏要写下这个家字呢?”
慧心陡然色变。
谢澄一幅思索的神情,也渐渐回忆起来:“是了,那个家字看起来写得有些别扭,盖头写得倒像是个士……”
“不是士,是慧的顶部。”她打断谢澄,口里叹息一声,道,“我也有犹豫过要不要将真名告诉师兄,只怪我那时胆小,没有这样的勇气。”
谢澄安慰她道:“你救了伤痕累累的我,就已经是非凡的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