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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疑着:“你是……”
“请叫我阿湘。”阿湘落落大方仰起头,始终注视着我的眼睛,见我慢慢回忆起了她,她笑意深了一些,“恩公以为湘是谁?看来得到恩公搭救的,不止湘一人。”
她态度爽利,心思细腻,叫我心生好感,谢澄站一边,不爽地咳嗽一声,阿湘看了他一眼,礼貌地点点头:“这位也是那日见过的少侠。”
不等谢澄答她,阿湘又将目光落回我身上,双手交叠捂着心口,一字一句地:“上天引领着湘与恩公再见,京城何其广大,更何况我也不常出……这难道不是一种奇迹?请告知湘你的名讳,来日好在家中为恩公立上一尊金身,为恩公焚香祈福。”
这话就过了,我这人本来就福薄,给我塑金身还不是在折我的寿啊。
好女至此,谁能拒绝她嘴里任何一句请求?
我弯下腰,好与她平视,阿湘微微怔忪,我笑道:“金身免了,那不是什么大事——我叫闻人钟,这位是我的同伴,谢澄,湘姑娘,幸会。”
她默默念诵了一遍我的名字,说:“湘听闻西宁县过去曾有一任父母官,清誉颇佳,便是姓闻人的,可与恩公有什么关系?”
我没料到她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惊异地望着她,说:“那是我的爹娘……湘姑娘博闻强识,令人敬佩。”
阿湘摇摇头,沉静道:“闻人宁夫妇两袖清风,爱民如子,若是不识,才真正是湘的无知。”
少女一举一动皆矜贵无比,非长期养尊处优而不能培养出来,乡野村夫本人面对这等好女,一时间有些词穷,阿湘立刻就看出了我的局促,便又笑着说:“虽说湘很想在与闻人公子畅谈,然误人急事不可为,公子莫要介怀,改日再叙便是。”
谢澄早就想走了,闻言大松一口气,随便道:“他哪儿来什么急事,这么个病秧子,别在哪儿倒下就不错了……”
“恩公身体不好?!”她立刻道,“为何?恩公那日所展现的武艺甚好,身体应该很康健才对。”
这下可算打开了话匣子,他俩就当着我的面,旁若无人讨论起我的健康问题,谢澄早有一肚子话要抱怨,拉着阿湘说个没完,从我睡觉踢被子不老实到我吃饭只吃一碗心里没数,零零总总事无巨细,把我数落得狗血淋头,阿湘频频点头,时不时对我投来微带责备的目光。
“明明就是病秧子!还整天逞能!英雄救美这种事一般人能随随便便做吗你评评理?”
阿湘:“……太不应该了!”
末了,谢澄又要拎着我回去,阿湘便说:“既然闻人公子左右也是回去休息,不如去我府上,我请几名大夫来替公子看看,也许能有些益处。”
谢澄看了我一眼,我心说回王府后有管家在,更不好脱身,还不如去阿湘姑娘家,到时找个借口开溜就是。
我便拱手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家中有袁无功这个大夫在,我对阿湘口中所谓的神医是不太感兴趣的,更何况我只是单纯的生命力下降,多养养就好了。
但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单独行动的借口!救下白芷后,我一直生活在那三人的监视下,连一顿饭吃几碗这种小事都不能自己说了算,总算找到一个喘息的当口了。
阿湘估计也是贵族女子,只是拍拍手,各个角落就冒出她的护卫,从巷子里店铺里钻出来,还有从屋顶上跳下来的,吓得路人都避着我们走。谢澄一见这阵势,这才算放心把我交给她,我虚伪地劝他赶紧去找那个将军,不要耽误了时间,一路小心哟赛有拉拉古德拜……
谢澄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赛有拉拉古德拜,就被我推着后背,一头雾水地赶走了。
坐上阿湘家的轿子,阿湘不比方才坦然,不大好意思地说,她家家规森严,管教颇严,请我戴上眼纱,让她领我进去。
尽管觉得奇怪,但看她的歉意不似作伪,便还是取了眼纱戴上,开玩笑道:“这下就是被卖了,也没办法了。”
阿湘这才释然地笑了:“我不会那样做的,公子是我的恩人。”
又细细地问我,大老远来京城是为何。
我同天选之人那些恩怨自是不好说给她听,只说是与同为乡野村夫的谢澄一起来见见世面,开阔眼界,想离王室更近一些,好呼吸一点祥瑞之气。
谢澄听了可能要【创建和谐家园】。
我这头天花乱坠胡说八道,阿湘不以为忤,噗嗤笑了。
“你会呼吸到的。”她轻快道。
Θ群 3 整理~2022-01-03 00: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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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湘约莫是清楚闻人钟双亲作古多年的事,并不与我提过往,只说些京城的趣事,我也乐得轻松不用撒谎,隐瞒自己其实是个山贼的事。
说起来,玄凤当初究竟为何要我去黑风岭呢,还要占地为王当个山贼,分明那里距离三位天选之人十万八千里,算不上方便啊。
当然,我弄不懂的事不止这一件,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总是在迷茫,总是在质问,也在一次次屈服中,渐渐懒得去过问了。
只要能让我完成任务,早日回家,什么事我都会去做的。
“其实,在这次遇见恩公前,我一直很遗憾没能知晓恩公的名讳。”她笑了笑,“之前若是没有恩公,不知道我要出丑到何等地步呢。”
我闭着眼,也笑着说:“怎么会,就算没有我,肯定也会有其他人来救你的。”
“不会,那个狂徒是大理寺卿陈康的独子,生性顽劣,京城无人不晓,除了恩公,谁会替我一个小女子出头?”
我一时无语,她慢慢地说:“贵族势大,王权衰弱,皇城脚下纨绔尚敢横行,世态如此,我也不怪行人的胆怯,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但能遇见恩公,知道世间除我兄长外,到底还存有节气高洁之辈,也不算我白遭这一番羞耻了。”
戴着眼纱,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顿了顿,只说:“且看湘姑娘的品性,就知你的兄长也当是人中英杰。”
“是的!”
她突如其来的情绪高涨唬得我一震,阿湘拍手笑道:“若是恩公见过我兄长,也当与我一般钦佩他!”
我说:“是吗,我不信。”
“是的,是这样的。”她沉静非常,只有提到兄长时,才终于表露出了一丝小女儿的爱娇天性,阿湘感慨道,“你们应当见见,你见了,就懂我的意思了。”
我懂什么,懂你原来是个兄控吗。
车轮滚滚,眼纱蔽目,熏香让我昏昏欲睡,偶尔碾过小石子带来的颠簸更是催眠,我听见阿湘在轻声问“恩公可是困了,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我迷糊地嗯了一声,她给我腿上添了一条毯子,撩开帘子,低低吩咐车夫加快速度,莫要让我等急了。
我本想说无事,然身体到底还是太虚,阿湘体贴,我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当真靠着车厢睡了过去。
不知谢澄找到那位将军没有,他那直肠子,真的知道该如何套话应对吗?
也不知他那应在京城的死劫,何日会至……
“……车中何人……竟敢不……跪拜……!”
“与皇兄何干……急事,恕湘先……退。”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吵醒了我,我惯性想揉一揉眼睛,却摸到了冰凉的眼纱,想到阿湘的嘱咐,便未将其取下,发觉轿子已然停了下来,只有我一人坐在其内,便摸索着,掀开帘子探出手去。
我道:“湘姑娘?”
谈话声陡然一停,随后响起一声嗤笑,我听见脚步声奔我而来,阿湘与我手背挨了挨,示意我宽心,又回身朝方才对话的人道:“湘今日不便,这就告退了。”
“听闻小妹大张旗鼓喊来御医苑的人,为兄担心你身体有恙,特意来此候着,原来就是为了给这个瞎子看病?”之前那嗤笑声的主人傲慢道,“小妹,你可是有未婚夫婿的,这般不检点,怕是惹人闲话?”
阿湘始终站在我身前,她淡淡道:“婚事我不曾应允,除了父皇与兄长,谁能替我做主?你吗,三皇兄?”
她一句话就成功堵了对方的嘴,我不禁在心里为阿湘的彪悍疯狂叫好,而阿湘的战斗力远不止于此,她彬彬有礼道:“拦下我的轿子,就是为了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三皇兄日子清闲,小妹羡慕尚且来不及,这就告退,不打扰三皇兄散步的雅兴了。”
文人骂人,果然够阴阳怪气!
对方也果然气坏了,怒道:“姬湘!你不过仗着姬宣回朝,有人替你撑腰,若他再回边疆,这个婚事,还轮得到你应不应允?”
姬湘回了一声冷笑,直接上了轿子,拉着我坐下,她干脆地对马夫道:“回我宫去,莫要耽误时间。”
“姬湘!”
在怒不可遏的指责与车轮滚滚的声音中,我眼前陡然一亮,姬湘收回手,将眼纱随便放在了一边。
“这东西没什么用了。”她若无其事道。
我看了她片刻,没说什么,先去撩开一边小小的窗帘,往外觑了一眼。
啧,难办。
看来等会儿偷跑的计划是只能告终了。
姬湘坐在我对面,手在大腿上搅来搅去,惴惴不安地说:“我并非要害恩公,只是不愿让最无关紧要的身份来左右恩公与我的相处……”
“嗯。”我放下帘子,这一觉睡得很饱,堪称神清气爽,我说,“嗯,我知道。”
她小心打量我的神色:“你不生气吗?”
我撑着下巴,懒洋洋笑了起来:“气啊,好气哦,公主殿下,你打算怎么摆平我?”
她愣了一下,释然地微笑,我这才说:“给我带眼纱,就是为了不暴露身份?”
姬湘脸颊发红,不好意思地:“是不是太蠢了?我没想到姬煌会堵在那个地方……”
我仔细打量她眉目,终于知道我之前一直从她身上体会到的似曾相识感从何而来。
这秀丽的眉眼,不动声色的体贴之处,高雅的谈吐。
我哑然失笑。
原来是我家冰儿的妹妹。
是小冰儿。
想清了这一层,我沉思着该如何向她阐明我和姬宣之间的关系,而姬湘见我似乎并不在乎她的身份,便自在许多,恳切地朝我说:“恩公身体不好,方才就在马车里睡着了,要好好调养才是,宫中近来有神医返回,我请他替你看看,多少也能有帮助。”
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满脑子依然是“若是她知道,我曾把她最敬爱的兄长当压寨夫人抢上山,我现在跪下来求饶还来得及吗”……随后察觉不对。
要说近日回宫的神医——除了家里面那个发令把我捆起来的狗东西,还有谁?
等等,狗东西看见我在这里,岂不是知道我又违背医嘱偷跑出来了?!
我立刻说:“算了,不用看了,我这就回去了!”
姬湘:“可是……”
我顾不得多解释,着急忙慌要下轿,马夫却在外面道:“殿下,已经到了。”
马夫又说:“啊,御医苑的人似乎也已经到了,就在殿门外候着呢。”
Θ群 3 整理~2022-01-03 00:02:31
22
人生,总有这么一些致命的坎坷。
有句古话说得妙:
“生活,就像【创建和谐家园】,反抗不了,享受就好。”
我温情脉脉地拿回眼纱,蒙到脸上,温情脉脉地,装作瞎子,跟着姬湘进屋去,温情脉脉坐定,等待那位传说中的神医。
我,享受地躺倒在了命运的铁蹄下。
神医,长久地凝视着我的脸。
神医含笑道:“这位瞎眼公子,是公主什么人,好生面熟。”
上次我脚踢恶霸搭救姬湘时,袁无功出场存在感并不高,姬湘似乎没想起他来,只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身体最近很是虚弱,能不能想个法子替他改善改善。”
我说:“你好思密达,我是外国友人思密达,很高兴认识你思密达,拜托你了思密达。”
姬湘:“?”
神医意味深长地拈住我手腕,开始把脉,他模样十分正经,但手指却含蓄地在我脉搏上轻轻一抚。
也不知道他是按到了什么麻筋,霎时间我全身都酥软了下去,险些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