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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氤的脸开始发烫，他伸手捂了一下，然后才说：“我不是来消遣的。”
调酒师把调好的酒摆在乔氤面前，开玩笑说：“那是什么？我都开始给你服务了。”
乔氤说：“我是给人家做助理，我的老板想要【创建和谐家园】一个人，我来替他挑人。”
他因为说谎有点心虚，底气十分不足，又因为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不知道真正的助理帮老板挑小情儿是个什么样的架势，模样活像是个老实人被迫当了老鸨。
调酒师“噗嗤”一下就笑了：“你还挑人呢，别给人占了便宜就好了。”
他挑了挑下巴：“你三点钟方向有个男人，一直盯着你看呢。”
乔氤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去看，那边一个穿着牛仔外套挂着一身闪闪发光装饰的男人果然在看着他，在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还冲着他举了举杯子，乔氤赶紧回过头来，不自在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又被突兀的辛辣口感弄得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
调酒师给其他客人调酒的空档给乔氤递了杯柠檬水，笑出了声：“你们老板让你干这种事，你别不是得罪了上司还不知道，被人家整了吧？”
乔氤坚持地说：“不是，他知道我在这里打过工。”
调酒师“哦”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凑到乔氤跟前说：“你看那边，那个服务生上个月刚来的，你可以去找他谈谈条件。”
乔氤又转头看另一边，有个服务生正在给客人上酒，服务生的小马甲把他的腰掐的细细的，却又不好好穿衬衣，露出两道锁骨来。
乔氤收回目光，脸更热了几分，看着调酒师说：“他会愿意吗？”
调酒师手里暂时没有活儿了，用抹布擦了擦吧台上的水渍，然后托着下巴趴在了吧台上，笑眯眯地说：“把你老板给你的好处费分我一半，我就告诉你。”
乔氤压根没想到还要花钱，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要我老板满意我才有钱拿。”
调酒师沾着水给乔氤写了个名字，说：“去吧，哥哥等着拿钱。”
乔氤进了酒吧，一路跟过来的司机犯了愁。
老板只说让他跟紧了这位小祖宗，看好他别被人欺负了，要是遇上有背景的人他应付不来就赶紧给老板打报告。
可是……
可是老板没说这位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少爷玩的这么野啊！
逛gay吧逛得熟门熟路，估计是常来的，但是他是个铁直男啊，要不是自家老板是个gay，他连这里是gay吧都不会知道，更别说进去玩了，那现在他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酒吧门口灯红酒绿，他站在门口垂头丧气。
老板给的任务不能不完成，可是让他一个纯直男逛gay吧也实在有点强他所难，社畜的日子简直太艰辛。
乔氤都进去有一会儿了，这酒吧看着不像清吧，万一在里面真给磕了碰了，看他老板那紧张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肯定要被炒鱿鱼。
司机可怜地站在门口，想了想自己的工资卡，一咬牙，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打算迈进去，结果刚一抬头一迈步，有个穿着暴露低胸装和黑【创建和谐家园】却长着喉结的男人扭着小细腰走过来，临进门之前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司机瞬间不冷静了，抖着一身鸡皮疙瘩崩溃地拨通了贺闻的电话——虽然这不是乔小少爷被人欺负了，但是也实在不是他能够应付的场面，他不能替老板排忧解难了，需要老板亲自出马。
贺闻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开会，身为老板贺闻并不能像霸道总裁文里面的霸总们一样扔下公司的事情就去追老婆，相反他还得认真听会议每一个内容然后做出正确的对公司有利的选择，相当的身不由己。
于是他只能给叶之伦发了条消息：小孩儿跑去泡吧了，我这开会呢，还得要半个小时才能过去，你先去看看？
叶之伦被乔氤打了一下子，后背还很疼，所以没去公司，只在家里处理了一些要紧的工作，时间倒是比较自由。
于是他去换了身衣服，拿着车钥匙出门，给贺闻发消息说：你先忙，我过去看看。
78
叶之伦到酒吧的时候，乔氤正坐在酒吧角落的一个雅座里，对面坐着个穿着酒吧服务生工作服的男人。
桌子上放着杯酒，乔氤小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酒吧的灯光晃的还是喝了酒醉的，浑身透出来一种和酒吧里的喧嚣躁动十分违和的乖巧气息，正在和他对面的服务生说什么。
酒吧太吵，叶之伦又离得太远，只能在昏暗的灯光中隐约看到乔氤一本正经的表情和时不时开合的嘴唇，听不到乔氤在说什么，但是叶之伦立即就脑补出来了这个乖小孩儿老老实实说话的样子。
可他对面的男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眼神看人像是带了钩子，和乔氤说话的空当还给隔壁的男人送了个媚眼。
乔氤能有什么事和这种人沾边，叶之伦皱了皱眉，冷漠地绕开了一个上来搭讪的人，三两步走到乔氤那边去，正听见乔氤说：“我老板是两个人，平时你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就……能不要出声就不要出声就行，而且这种关系你可能没办法主动提出停止，会被纠缠一阵子。但是他们给的钱很多，你自己要考虑好。”
叶之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乔氤这是什么意思，差点当场被乔氤气出心脏病来。
他深呼吸了一下才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铁青着脸色叫乔氤：“你干什么呢？”
乔氤知道贺闻和叶之伦会来，毕竟他们派了人监视他，所以看见叶之伦的时候并没有多惊讶，只稍微愣了一下，就指着叶之伦对那个服务生说：“这是叶先生。”
那服务生看见叶之伦的时候眼神就亮了亮。
叶之伦和他想象中的中年油腻大老板简直云泥之别，被他【创建和谐家园】就是又能睡帅哥又有钱拿，简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等乔氤介绍完，就有点激动地低声确认：“你老板？”
叶之伦的目光一直都没有分给那个服务生，只死死地盯着乔氤，乔氤顶着这样巨大的目光压力，很心虚地“嗯”了一声。
他倒不是心虚给叶之伦和贺闻找小情儿这个事儿，只是心虚自己假装是人家助理，怕会穿帮。
那服务生很懂事也很上道，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打量叶之伦，然后就飞快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既没有往叶之伦身上扑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笑着立起来说：“叶总好，乔助理已经把规矩都跟我说了，您今天是在酒吧先玩一会儿再走还是直接走？”
他拽了拽自己的小马甲，不经意似的露出来一点儿锁骨来，又飞快地整理好衣领，暧昧得不动声色，然后才继续笑着说：“直接走的话我得去跟领班说一下，要是玩一会儿的话我去给您拿酒。”
“乔助理？”叶之伦被乔氤给气笑了，根本没搭理那个服务生，只冷笑着看着乔氤，语气里是风雨欲来的恼意：“你倒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贴贴。”
乔氤一副尽忠职守的助理样子，垂着头立在旁边，更没什么底气地说：“那我先下班了。”
说完就立起来想要溜之大吉，却被叶之伦一把拽住了胳膊。
叶之伦心里头火烧得他心口突突直跳，压着火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氤被他扯了胳膊走不了，只好立在那里一板一眼地解释：“你和贺先生不是想要【创建和谐家园】一个小，小情人么……我觉得他挺好的。”
叶之伦终于压不住火了，声音都高了点：“我和贺闻想要谁你不知道？！乔……”
他话说到一半，想起来旁边还立着个服务生，而且这里虽然是个雅座，但又不是包间，动静大的话周围的人还是能听见他们说的话的，只能又冒着把自己气炸了的风险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终于第一次把目光落到了那个服务生身上，说：“他是我男朋友，和我闹脾气了，【创建和谐家园】什么的都是他乱说的，去忙你的吧。”
乔氤着急地说：“我没乱说！”
他看着那个服务生，很急切地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真的。”
这个服务生是个人精，叶之伦没说两句话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会儿脸色更是非常难看：“有病吧？你们小情侣吵架耍着人玩？”
他冲着乔氤翻了个白眼，说：“你喜欢玩老板助理这种角色play就在自己家玩，跑出来还跟别人乱说话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叶之伦看了那个服务生一眼，掏出皮夹把里面的现金都拿了出来，也没看是多少，直接递给他：“算是给你的小费，拿着赶紧滚。”
有钱人就是财大气粗，服务生目测了一下叶之伦递过来的那沓钱的厚度，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伸手接了钱耸耸肩绕过乔氤走了。
乔氤被那个服务生骂得脸色发红，难以置信地看着叶之伦：“我哪里乱说话了，你们难道不就是要【创建和谐家园】一个人吗？”
他难堪而又崩溃：“就非得是我吗？”
叶之伦说：“对，非得是你。”
周围没有别的人了，叶之伦强行拉着乔氤坐到雅座的位子上，终于能把刚刚的话说完。
他脸色还是很难看，努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乔氤，想找个暖床的很容易，我们俩还不至于得你来给我们找。”
他说：“乔乔，这次你闹的过分了。”
乔氤默默地看了一眼叶之伦的脸色，往远离他的方向坐了一点，才说：“我不是在闹，我很认真，我不想要你们缠着我，去找别的人不行吗？你们那么有钱，肯定有别的人愿意给你们睡。”
叶之伦往乔氤跟前又凑了一点，他捧住乔氤的脸，强迫乔氤看着他，是一个相当霸道的动作，然后说：“我们是喜欢你，所以非得是你，也只能是你，没有别人了。”
然而乔氤别开了眼睛，说：“可是我不喜欢你们。”
这是乔氤第一次明明白白说不喜欢他们，叶之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因为我和我姐说把你送……那个事情吗？我不是跟你解释了，本来也只是糊弄我姐的，不会真的把你送走，我们这么喜欢你……”
“不是。”乔氤打断叶之伦的话，“我们本来也只是你花钱买了我，没有这个事情我也没有喜欢你们。”
乔氤以前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今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勇气，念念叨叨地说：“你们也不喜欢我的，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们只喜欢威胁我、吓唬我，我听话的话你们就会对我好，我不听话的话你们就威胁我让我听话……这不是喜欢，你也肯定不会这么对贺先生。”
叶之伦先是气的，后来是意外的，他和贺闻都一直以为乔氤实在跟他们生气闹别扭，说话完全都是下意识的：“你没喜欢过我们？当初你那么依赖我们，在KTV的时候……你赖在我们怀里，一直想让我们抱你。”
乔氤想起来了，当初和朱陈他们出去玩，阴差阳错去了那家KTV，他是被贺闻和叶之伦一路抱回家的，那个时候贺闻和叶之伦哄着他陪着他，那个时候他的确是很心安的。
可也是那天之后叶之伦和贺闻忽然就对他很差了。
乔氤吸了吸鼻子，说：“我一直记得自己只是你们【创建和谐家园】的，没想过别的事情。”
叶之伦凌乱了，嘴唇张开又和上，像是忽然之间失语，样子一度有点滑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失去语言组织能力的时候了，好半天才算是整理清楚自己的思路：“那就算我们重新开始追你好了。”
“我们是要追你，和你谈恋爱，好好和你在一起，不是想找个乱七八糟的暖床的人。
乔氤摇了摇头，说：“可是我已经和顾老师在一起了。”
他在心里翻自己的记仇小本本：“所以你说追我，就是用小视频威胁我，再找个人监视我吗？”
又是顾砚，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说来说去不就还是一个顾砚的事情吗？
叶之伦本来只是来接叛逆泡吧的小孩儿回家的，压根本想到还有这么多事，暴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口不择言地说：“什么威胁你监视你，我们是怕何远又来堵你才让人跟着你！也压根就没有那段视频！怎么顾砚就那么好了，做什么你都维护他，顾砚那就是喜欢你了？他想都没想过如果何远对付你的话，你的处境会多为难！”
79
贺闻到酒吧的时候只看见了叶之伦一个人，坐在酒吧的一角，开了瓶酒，借酒浇愁的样子十分有失恋的味道，周围几个小gay跃跃欲试想上来搭讪，都被叶之伦那股深情的忧郁气质给劝退了。
贺闻四下看了一圈，没找到乔氤的身影，只能先找吧台拿了杯柠檬水然后坐到了叶之伦旁边，他把水递过去，叫了一声：“之伦？”
叶之伦酒量很好，当初和顾砚拼酒的时候几大杯白的喝下去都没事儿，这点儿酒完全就不可能让他怎么样，他只是心里有点烦，索性就开了瓶酒。
他抬头看见贺闻坐过来，没接贺闻递过来的水，反倒是倒了杯酒给贺闻递过去，有点无奈：“你来晚了，我们老婆已经跑了。”
贺闻接了叶之伦递过来的酒稍微抿了一点就拿在手里没喝，轻轻晃了晃杯子，说：“那你这是借酒浇愁？”
叶之伦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贺闻有点感慨：“以前我们吵架的时候也闹过分手，但是起码你是喜欢我的。”
贺闻说：“是。”
叶之伦继续道：“但是乔乔刚刚跟我说，他从来没喜欢过我们。”
这下轮到贺闻意外了：“有段时间他那么粘我们，天天等着我们回来之后一块吃宵夜，虽然话还是不多，我以为他……”
叶之伦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也以为，不过没有姓顾的那个的话，小孩儿可能还不至于真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但是贺闻比叶之伦调整过来的要快一些，沉默了一会儿说：“顾砚不适合他。”
叶之伦又喝了口酒，杯子就被贺闻给拿走换了柠檬水过来，他看了贺闻一眼，轻笑了一声放弃了酒杯喝了口水，才继续说：“乔乔不这么觉得，顾砚那个人看着文静和气，小孩儿没谈过恋爱，吃那一套。”
贺闻想他和叶之伦纠缠的这几年，颇有点儿苍天不公的那种吃瘪感：“认识乔乔的时候就是他被领到我们跟前要谈……咳，合同，那我又不是不会温柔，你也不是不会哄人啊。”
叶之伦按了按眉心：“谁让咱俩都先选了威胁他啊，小孩儿记仇了。”
贺闻愣了愣：“视频的事？”
叶之伦点了点头：“我告诉他你没录视频了。”
在保护乔氤别给何远欺负了这个事情上，这的确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是最有效果，贺闻了解乔氤，知道这段并不存在的视频能给乔氤带来多大的震慑，乔氤肯定是不敢去找顾砚了的。
他这个人大约是因为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久了，做事情总喜欢选择最有效能达到目的的方式，和叶之伦闹别扭的时候也不是没出过阴招威胁叶之伦，可他忘了叶之伦不管是财力还是权力都跟他相差不多，两个人势均力敌，而乔氤不一样。
贺闻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是我没想周全。”
他声音很低：“本来想着吓唬一下就能把人留在身边好好哄一哄，要不姓顾的成天献殷勤，咱们俩早晚要出局……我心里头都要把他当小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