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废文完结]相亲实录作者:鹊别枝》-第12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的躺椅上仰倒,观赏了一会儿,“在cos柏原崇?”

      方原的额角露出一小条青筋。

      他啪地阖上那本书,我一看,还真是岩井俊二的《情书》。

      “我记得你很喜欢那部电影。”他说话有点含糊,总觉得在咬着牙帮子。

      “是啊,纯情又傲娇的少年谁不爱呀。”我撑起下颌,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我记得你当年外号是一附中柏原崇。”

      “你终于肯跟我聊以前了?”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随口一说。”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怎么老想聊以前呢?”

      当年闹得不愉不快,有什么好聊的?难不成他想掰扯清楚当年那点事?想到这儿我不禁心里一突,这熟悉的配方太方原了,他小时候就是这种锱铢必较的个性。我突然开始相信主观能动性是句反革命的屁话。

      “当时在操场,”他笑了笑,手指按着书脊,指尖发白,“你就那么走了?”

      他还维持着柏原崇的那副身姿,倚在飘窗里。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着意隐藏,但是嘴角的那抹笑很牵强。

      我的思绪不禁回到13年前,那也是个五月份。

      /

      “2007年5月9日,

      我越来越恨方原了,一看见他就生气。这种恨意让我变得不像我了。爸爸说我在青春期,情绪无常很正常。无常很正常,这倒是个有趣的表达,我要记下来。”

      那一天,我作为班长替班主任跑腿,满学校寻找方原,最后在操场的大槐树上找到了他。

      这是颗遮天盖日的大树,建校那天就种下了,学校屡屡翻修都没有动它,当成文物一样小心地呵护着。只有叛逆的少年把它当成耍酷的踏板,时不时上去踩两脚。方原有时逃课无处可去,就爬上槐树,找片荫蔽躺着。这棵树的一根大枝干有吊床一样的弧度,很符合人体工学,我怀疑就是被他蹭出来的。

      他单薄的身影隐隐绰绰地藏在茂密的槐叶里,我仰头探寻,艳阳从叶间落下,斑驳的光点晃得我屡屡皱眉,槐花幽幽的清香更是肆无遮拦地涌进鼻子。

      “方原,是不是你?”

      他不吱声。

      此时上课铃已经打响,我心里惦记着即将开讲的力学,语气有点不耐烦:“找你大半天,老班喊你去喝茶。别耽搁了,不然他又像疯狗一样吠,到时候有你耳朵好受的。”

      他还是没出声。我感觉自己仁至义尽,冷冷淡淡地说:“我走了。”

      “等……”他终于出声,一阵悉悉索索之后,突然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他竟然踩空从树上摔下来了。方原痛苦地趴在土里,身子蜷得像个虾米,我一下慌了神,冲将过去,“妈呀,没事吧?摔到头了吗?”

      我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后脑勺,紧眯着眼睛偷看——万幸,没血。我当时没发育完全的大脑里有个印象,脑袋没破人就摔不死,电视剧里死人都是脑袋下面缓缓流出一缕血河。

      于是我放心大胆地拉了他一把,“没事儿了,快起来吧。”

      方原被我拉得龇牙咧嘴,脸色青白,“你大爷,松……”

      “嘿?谁脚滑来着?怕摔就别爬树,爬树就别歪歪,歪歪八八,真磨叽。”我那时不知跟谁学的,最爱编顺口溜编排别人。

      方原本来就疼得脸发青,再被一气,就像老港片里的僵尸王出场一样,幽幽蓝光里,青面獠牙的一张脸,直冲着我胳膊就咬了下去。

      “啊呀!”我哀嚎一声,换我开始嚷:“松松松!”

      他最后一口力气全花在我身上,一松开就重新滑下去了,像根面条似的,软软地趴倒在地上。

      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胳膊上的牙印非常深,泛着紫色,还渗着血,就跟僵尸咬得一模一样。我怒从心头起,脚一跺就开始冲他狂吠:“方原,你就是个小混混!你不仅【创建和谐家园】,还咬人!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我理你我就是狗!”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把昏倒的他留在身后,毫不犹豫,非常果断。

      /

      好,于是让时钟再拨回到此时此刻,我家的阳台——

      方原听完,脸似乎比上回还青,“你脑子里想到的是这次?”

      我撸起袖子,把胳膊亮给他看,十多年过去了,内侧的嫩肉上还有两道弯弯的白印:“不知道有没有牙齿印的司法鉴定,这儿绝对有你大门牙的DNA。”

      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看上去很想再给我来一口,“你别说,我真想在你身体里留下点DNA。”

      我赶紧把袖子撸了回去,衣领上的扣子也扣好。

      “行了吧?陪你畅聊往昔,顺便互相加了点仇恨值。”我十分无奈,“走吧,咱吃饭去吧,我刚听到电饭煲响了。”

      他不为所动,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落下金光,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我说的是那一晚,我临走前约你来操场的那一晚。”

      26 03:20:20

      危险男人(6)

      我慢慢收起懒散的卧姿,坐了起来。方原眼底有点慌乱,转头看向窗外。他下颌至锁骨绷成一条直线,再往上,是谨慎地抿起的嘴角。话丢了出来,他倒好像后悔了似的。

      那一晚?

      /

      那天午休,我正在做完形填空。英语课上午就上完了,今天的作业也布置下来,我向来习惯抓紧一切时间写作业,这样晚自习就可以抽空看喜欢的文学书,我桌子里放了一本《杀死一只知更鸟》。前桌的赵勤学这时突然转过头,“韩姐?”

      我头也不抬,“谁是你韩姐?”

      “你是咱七班韩寒啊。韩姐,柏哥出什么事了?”

      柏哥,柏原崇,方原。初中生只喊别人外号。

      “被人打了,肋骨断了一条,又从树上摔下来,差点戳破肺叶直接嗝屁。就这么回事儿。”我冷淡地陈述。

      赵勤学倒吸一口凉气,从他挤成一团的五官来看,这事故的严重性显然被我过度轻描淡写了。

      “难怪俩礼拜没来学校,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柏哥就这么退学了。他还答应要领我进神兽帮呢。”

      神兽帮?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

      我搁下笔,有点不爽,“我说赵勤学,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鸡仔,解二次方程吭哧费一个课间,是脑力过人还是体力过人,跟着裹什么乱?”

      他缩了缩头,小声嘟囔:“韩姐,每回你在柏哥那儿受气都往我身上撒。”

      我噎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别乱讲!我才不稀罕搭理他呢。天天打架斗殴,成绩垫底,老班说了,这样的人在中学风光,以后进了社会就是渣滓,拖累家人朋友。一个社会渣滓,不值得我生气。”

      现在想来可笑,但我那时还是个未在红尘打过滚的小孔雀。因为将长辈之言奉为圭臬,所以是非分明,又因为擅长读书,在一方井底里永远是头筹,所以骄纵自负。既然我刚正不阿,本领通天,自然别人都是徒劳挣扎,又蠢又钝。

      听了我的话,赵勤学表情不大对,有些欲言又止。

      于是我循循善诱:“你不一样,虽然蠢了点,但知道上进,还会问我问题。我很相信人的主观能动性,你可别学方原,自甘堕落可就没救了。”

      说话间,我鼻尖飘来一股云南白药的味道,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赵勤学难堪的神情印在我的视网膜里,有个人从我身边走过,行动间的风带起他的衣角,将更浓烈的药味传了过来。

      我看着方原走到他的座位上,将书桌里的书挑挑拣拣,装进包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我嘟起嘴,笔一拿,继续做完形填空。

      /

      回忆到这儿,我忍不住问方原,“就这样你还约我去操场?我还以为你要打我一顿呢。”

      他的脸朝向窗外,我只看到他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嘲弄谁?他自己还是我?

      我又被他搞糊涂了。这么说可能有点怪,但确实,即便从小与他一块儿长大,我其实不懂他。他小时候是个孤僻、阴晴不定的人——不像我妈妈的脾气,仅仅是暴躁,要是这样,我反倒擅长处理。他的怪异之处表现在,大家一起和乐融融时,他时常突然流露出一种游离的冷漠,就这么落落寡合地看着我们闹腾。有时候他心情好,嘴就甜得黏牙,我屡屡中招,巴巴地凑过去,跟他腻歪到一起。但腻歪多久,完全看他老佛爷的心情,说不准下一刻就作弄得人死去活来。小时候我深受其害,慢慢就烦了他,再加上后来他染上网瘾,又有了自己的圈子,两人便渐渐疏远了。

      当年青春期的我同样是摸不透他的,我笃定从此他便与我绝交了,谁料当天晚上,就有人把我从教室里叫了出来。那个男生说方原在操场的槐树下等我,有话同我说。

      那时空气里已经有了初夏的味道,那是一股返潮的清香和泥腥,很难描述,让人心思荡漾。塑胶跑道上有初三学生在练习长跑,还有三三两两悄悄幽会的少男少女。熙熙攘攘,竟有些热闹。

      我从未在晚上来过操场,定时定点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晚上是在教室自习的时间。与方原见面令我尴尬,于是我像个外校学生一样,在操场的铁门前踟蹰了很久。

      最终我一步三拖地走向槐树,相距尚有几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晚上的大树显得十分阴沉,方原倚在树的另一侧,露出一点衣角。他大概听到了脚步声,从树后转了出来。路灯照不到大树,他就像陷在槐树阴影里的一缕幽魂。

      我一声不吭地站在对面,等他开口。

      “我要走了。”他的声音冷若冰霜。

      我也不甘人后地冷起来:“关我什么事。”

      我明显听到一声来自他胸腔的粗喘,很急促,估计是被我气的。他的肺叶被肋骨挫伤了,还没好透。

      我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衣服,少女的自尊却像数九寒天的冰封,不肯轻易融化。

      他发出一声极其恶意的笑,“吴彧,有点儿挨着你的事,我可要去北京了,你做梦都想去的北京。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要上北大?那我告诉你吧,我爸把我安排到北京四中插班——听过四中么?土包子,班上一多半的学生都能去北大。”

      我的手指扣着衣服,一股血流从我咚咚直响的心脏冲向大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愈发尖利,“哼,就凭你?即使班上只有一个人去不了北大,我敢打赌,你就是那一个!”

      他也当仁不让地尖锐起来,笑声愈发嘲讽,“吴彧,你懂个屁,谁稀罕去?剩下的一半都出了国!你出过国吗?出过山东省吗你?”

      我的太阳穴一阵跳动,我张开嘴,但没有办法反驳他。我从自己的哑口无言里感受到了一股羞耻和难堪,无限膨胀的自尊瞬间缩小成芝麻绿豆大,连带好学生的骄傲也变成了可笑的短见识。

      而将我贬损至此的人,是我瞧不起的混混、渣滓。

      意识到这儿,我双手握拳,几乎颤抖起来。

      一时间,我们之间只剩别处传来的喧闹。方原轻轻吐出一口气,从树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我才发现他换上了一件难得正式的白衬衫,他一丝不苟地包裹在里面,显得端庄又清傲。

      他走到穿着松跨校服的我的面前。少年别扭地咬住唇角,低声说:“我找你来,不是想跟你吵架的。你为什么老气我?”

      我没有吱声。

      “小彧。”他的手伸了过来,拽住我的校服袖子,尾调有些撒娇的绵软。

      这是他的伎俩,从小就是这样。他知道,只要他向我服软,我就会对他妥协。

      但方原不明白的是,以往能得到我的娇惯,是因为他本就低我一头。这次不一样。我垂下眼睛,厌恶地盯着他拉住我衣角的手。

      他没看到我的神情,或是他沉浸在自己的心情中,自顾自地将这茬揭了过去。他用迟疑、不安的音调倾诉自己的心事:“你鬼点子多,替我拿个主意成不成?算我求你了,请你喝奶茶。这么说吧……我不想去,但是我妈……这次的情况……她也跟着我爸来了,我有点怕她……万一……”

      我听得断断续续,神游天外。我在想,我成天绷着弦学习,不敢倦怠,无有松懈,到头来,一个不学无术的方原就能轻易地评判我。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就凭他的爸爸?

      我活了短短十余载,这是头一回窥探到阶级社会的一角,人生而不等五个大字血淋淋地砸在我面前。这跟书本上教得不一样,跟老师的训言有悖。我守着这方课桌,信仰都在书里,于是格外意难平。

      少年羞涩地吐露春风里的心思:“而且,我其实……舍不得你……”

      我嫉妒他。我想。

      埋于心底的晦暗之种,伸出一条枝桠,刺破了我的血肉。它叫嚣着要释放,于是我缓缓抬头,让恶之花变作另一把言语的利剑,刺穿了对方的真心。

      “找我拿什么主意?”我听到喧嚣中一个少女的声音,尖利、冷漠、鄙夷,“你不配。”

      26 03:20:23

      危险男人(7)

      这可太尴尬了,我低下头盯着自己戳出拖鞋的脚趾。这种回忆不啻于挖祖坟鞭尸,毕竟现在的我早就接受了游戏规则,仇富是有罪论,富二代的投胎能力属于他本人的核心竞争力。

      我那时候阴暗的小心思实在讲不出口,太不合时宜了,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于是我本着道歉就要姿态低的原则,从善如流地双手合十,冲他鞠了一躬,老老实实地说:“我错了。”

      方原一时没说话,就在我正想抬头偷看的时候,他已经站到我面前,掰开我合起来的手掌,一只手握一个,如沐春风地笑道:“不怪你,我也有错。我们讲开就好了,讲开了,谈恋爱的时候就不会总去想它,不然多影响感情啊。小彧,对不对?”

      他尾调上扬,是小时候撒娇的口气。我尾椎骨一软,立马笑得【创建和谐家园】兮兮:“是啊,讲开就好了。那当然,小孩子那点破事儿能有什么的?还让我们这俩加起来快花甲的人在这儿针锋相对。走,吃饭去。”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技术支持:近思之  所有书籍
    北京时间:2025/10/04 13:1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