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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天之后,我知道了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我们的少爷,是个断袖。
我当然不会因为少爷是断袖而觉得厌恶。相反,我却更加心疼他,虽然我朝现在并不反对龙/阳之/癖,可同/性/相/恋依旧是小众甚至禁忌的。少爷本就不得他父亲的喜爱,现在又多了这样的性取向,生活也就肯定更不容易些。
可如果少爷真的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当少爷又一次环着我,握着我的手,亲自教我写字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出上次没有思考完的问题。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撒在我的后颈,痒痒的热热的,让人心猿意马。我渐渐走了神,少爷似乎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也不恼,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练字都没心思了?”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是在想少爷你是不是喜欢我,只好随口胡诹了一句:“少爷,我又想吃城西的桃花糕了……”
以为会引来少爷一顿骂,没想到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一副了然的样子:“你个小馋猫,还好少爷我早有准备。”
我还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下一秒白术就风风火火闯进了书房,手里还拎着熟悉的袋子:“少爷,你要的桃花糕买来啦!”
霎时,一阵糕点的甜香在书房四散开来,少爷接过袋子,放在我面前,洋洋得意地打开来:“我猜到你下午会饿,特地让白术跑了一趟,喏,还是热的,快吃。”
他拿起一块桃花糕,邀功似的,递到了我面前。
我只犹豫了一秒,便想通了那个问题。
无论少爷喜不喜欢我,这辈子,我跟定他也要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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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06
坊间常常会说起唐府别院的那位唐少爷和他的小书童。
话语间是藏不住的好奇和羡慕。
“我发现唐少爷和他书童总是形影不离的。”
“那可不,听我那个在别院做工的朋友说,唐少爷对他书童可好了,有求必应。”
“这书童和唐少爷是什么关系啊?该不会是……?”
“怎么不可能,我和你们说哦,听说唐少爷,好像是断袖!”
流言不断,但别院的生活还是在正常继续。
少爷似乎是不避讳流言,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而我自从确定了自己对少爷的心意,并且一直怀疑少爷和我是两情相悦后,就变得越发胆大。
牵少爷的袖子,让他背已经是见怪不怪的基操了,最近,我更是致力于爬上他的床。
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暴雨如注的夜晚,我成功以恐惧雷电为由,睡上了少爷的床。后来,上床的理由更是五花八门,比如帮少爷暖床一不小心自己睡着了,把自己床铺打湿了没有换洗床铺了等等诸如此类……反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少爷没说拒绝,那我脸皮厚一厚,少爷的床不就成了我的床。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还没几天,就被我自己一时冲动给搞砸了。
07
“喝酒误事”这句话诚不欺我。
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少爷出门去查铺子,我呆在家里练字。
窗户敞开着,夏天的风闷热闷热的,吹的人心烦意乱。心绪一乱,原本字帖上好好的“心悦”二字,就变成了洋洋洒洒的“唐应梧”三个字,以至于我回过神的时候,字帖上已经写满了“心悦唐应梧”这五个字。
再望向窗外,日头西落,眼看着少爷就该到家了,我这才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一把拿起字帖,想要来个“毁尸灭迹”。
我在主院里兜了一圈,没能找到安全的藏帖之处,正着急上火,就看见了院子里那棵合欢树。我顿时计从心来,拿了把小铁铲,蹲在合欢树下挖坑。
这不挖不知道,一铲子下去,就让我挖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又扒拉了几下,竟是一个陶瓷瓦罐。我把瓦罐抱了出来,又往底下挖了挖,把自己的宝贝字帖放了进去,盖上土,压严实,直到看不出什么异样,我才把注意力转到了瓦罐身上。
瓦罐本身很普通,上面盖着一块红布,我没忍住好奇心,轻轻揭开了红布,顿时,浓郁的酒香散了开来,我措不及防闻了一大口,立马觉得自己轻飘飘了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少爷埋在树下的陈年老酒给挖了出来,还把它给打开了。
望着瓦罐里清澈透明的酒液,飘飘然的我没能抵抗住酒的醇香,捧着瓦罐尝了一口……
我发誓,真的就一口!
随后,我只觉得周围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人身子很轻,仿佛就要飞天似的,就这样傻傻地飘了一会儿,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向我走来。
我努力睁大迷瞪瞪的双眼,终于看清正在朝我走来的是我最爱的少爷。
于是我嘿嘿一笑,朝少爷伸出双手。
“少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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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08
唐应梧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捉到一只偷喝酒还喝醉了的小书童。他埋了五年的桂花酿被大大咧咧地放在地上,而“罪魁祸首”正醉眼迷蒙地望着他,伸出双手,冲他软软地撒娇。
一对上苏随的这双眼,唐应梧根本生不起气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把苏随抱了起来,说起来他总是很担心苏随的身体,明明已经精养了几年,可苏随的体重还是这么轻,身上的肉也不见长,真不知道吃的饭都到哪里去了。
唐应梧抱着苏随回了房间,刚把这个小醉鬼放在床上,小醉鬼的手就攀上了他的手臂,拽着他的手,嘴里嘟囔着:“少爷,不许走。”
唐应梧拽了几下,没把自己的手从苏随的手中拽出去,只好坐在了床边,想要喊白术进来,结果叫了几声都没人应答,不知道白术那个浑小子又去哪里偷懒了。
唐应梧正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手从苏随手上解放出来,苏随就自己松开了,还没等唐应梧松一口气,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儿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紧接着,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苏随凑了上来,满是酒香的唇,轻轻贴在了唐应梧的唇上。
这个吻一触即离,仿佛喟叹般,苏随说道:“少爷,我心悦你。”
唐应梧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书童,竟然会对自己抱有这样的心思。
于是一向高冷无比的唐家少爷,因为苏随的一个吻,竟从自己的正房,落荒而逃了。
09
我睡得很沉,梦里的少爷只穿了件白色外衫,领口大敞,露出雪白的胸膛。我大概是仰视的视角,他微微俯身,如瀑般的黑色长发便倾泻而下,在我身上轻轻作乱。
我咽了咽口水,望着少爷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勾人模样,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烫……
然后我就被热醒了。
不知道是谁在我身上盖了被子,早晨的阳光照进屋内,把我闷出了一身汗。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锦被滑落,我这才看清了屋内的装饰,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竟然睡在少爷的主屋里。我吓得整个人滚下了床,摔在地上的时候,昨天醉酒的画面也逐渐回笼。
记忆停留在少爷错愕的表情,以及帮我盖好被子后转身离开的画面,想到自己不仅让少爷抱,还和他表明了心迹,我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平常也没觉得自己很勇,怎么喝了酒就疯成这样啊……
我懊恼地起身,帮少爷把床铺整理好,灰溜溜地洗漱去了。
唉,还是挑个时间给少爷负荆请罪去吧。
可当我连续三次想要见少爷,却被三次告知他出门查铺后,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我突然意识到,少爷在躲着我。
于是我开始日日等在大门口,而他每每从门口经过,却总是无视了我的存在。
府上的人不知道我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当是我做错了事,少爷略施小诫。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而我的少爷大抵是不想要我了。
那些少爷或许喜欢我的可笑幻想早就被我打破,我现在不奢望其他,只希望还能待在他身边,做他的小小书童。
但少爷却毫不留情地掐断了我的希望。
在大门口“罚站”了五天后,少爷终于舍得见我了。可还没等我把那些准备好的道歉和哀求说出口,他就已经将我定好了“死罪”。
“小随,我知你从小流浪,饱尝苦楚,突然感受到如此善意,定会感激涕零。但是感激不是爱意,我想你可能是有一些错误的认知。”
“少爷,不是的,我是真的……”
少爷挥挥手,打断了我。
“小随,你聪明伶俐,跟着我也学了不少东西,定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等你及冠,我便为你寻个好人家的姑娘……”
少爷明明语气温柔,可说出的话却句句残忍。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自己耳鸣不断,头痛欲裂。
我知道,他是温柔的,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是一个意思:我不要你了。
所以最后少爷问我:“好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少爷这么讨厌我,那我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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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10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明明只在府上待了两年,可我的房间里却已经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物件。衣柜里也是满满当当的衣服,虽不华丽,但面料是一等一的好。而这些,都是平日里少爷给我买的。
少爷是真的把我当一个亲人来看待,但凡我将心思藏一藏,也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可我竟然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错误,惹得少爷厌烦我。
一想到今后我便再也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我呆愣愣地坐在桌前,望着太阳一点点西落。直至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我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将自己挪到了衣柜前,开始整理细软。房间里的回忆那么多,我却没有能力全部带走,只捡了个陶瓷娃娃丢在包裹里。
这个陶瓷娃娃是少爷带我出去逛集市时给我买的,为了满足我的隐秘心事,我特意挑了一对梁祝,少爷手里的是梁山伯,我拿的是祝英台。
现在,这个娃娃权当是少爷留给我的唯一一点念想了。
我最后望了一眼生活了两年的屋子,背起细/软,吹灭蜡烛,轻轻阖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