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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你是在跟我玩游戏吗?”他伸手掐住我的脸颊,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觉得在这里学习也是一场游戏,毕业了就是赢了?是不是认为这里所有人都是在陪你玩游戏?”
我盯着他,怒气丛生。
不过是开个玩笑,他却要这样讽刺我,原来在他眼中,我依然是明家的小少爷,幼稚不堪,玩世不恭,不负责任,他认为我是在玩游戏,全盘否定我这一个月的努力。
我没有把这里的训练当成游戏,我很认真,因为我不想这一生碌碌无为,我不想别人在介绍我的时候总是加上一个“明家小少爷”,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在这场战争里什么都不做,他说他信我,我就信了他,信他会了解我,信他会明白我的想法,可是我错了,没有人能明白我,大哥大姐不能,他更不能。
然我的愤怒很快就平息下来,心里什么都不剩,我打掉他的手,下床穿鞋,一言不发地离开,重重地摔上他的门。
一离开他的宿舍,我又生起气来,他凭什么那么说!难道只有他爱国?难道只有他做的事才有意义?难道只有他付出了?王天风,自以为是、看不起人的家伙,我讨厌他!
往后近一周,我都没有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叫我跟他一起吃饭,为了证明我不是在玩游戏,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训练上去,在新一次的周六小考中,每一门都拿到了第一名,还有好几门是满分。
我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他和解,我考得这么好,他也不说叫我过去,鼓励鼓励我,给我个台阶下。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我很失落。
王天风会不定期带学员出去做任务,这次要带的是吕扬和云旗。
他们两个得意不得了,吃饭的时候都掩不住笑。
我问他们王天风选人做任务的标准是什么,云旗想了想说:“这个学校里没有规定,不过按以往的情况来看,至少成绩要在前五,学习时间不能低于一个月吧。”
吕扬摇了摇头,“也不是绝对,低于一个月也有可能。”他语气夸张地说:“听说第一届的一位学员,才来半个月就跟老师做任务去了,两个月就毕业了。”
桌上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云旗道:“你从哪儿听到的,两个月就毕业,那得多优秀啊,这样的人教官们怎么可能不提?”
吕扬往后看了看,低下头小声道:“张教官和赵教官聊天的时候我听见了,他们说这位师兄的资料室绝密,所以不告诉我们。”他的目光扫过我们几人,嘱咐道:“你们也别说哈。”
云旗“啧啧”两声,“你就不应该跟我们说,自己都忍不住还想让我们不说……”
桌上的人又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我在想王天风为什么不带我做任务?我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成绩一直保持在前三名,按云旗说的条件,我怎么也够了。
我端着碗朝王天风走过去,把碗“啪”地一声在桌子上,坐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你有什么事?”
果然果然,他根本没有把我的冷战当回事,我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既庆幸,又失落。
我抿着嘴唇瞪着他,他没听见我说话,抬头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也要做任务!”
他向吕扬那边看了一眼,对我说:“下次再说。”
“为什么?多带我一个不行吗?”我有点恼怒,极力地忍住想冲他吼的冲动,“我哪点不符合要求?”
他郑重道:“这是他们俩的毕业任务,你不能参与。”
我一下愣住了,“毕业任务?是说他们做完这个任务就要毕业了吗?”
“对。”
我回头看向两人,他们还在说笑,全然没有将要离别的忧伤。
“怎么,舍不得他俩?”王天风略带调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我和他们,是不是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应该不会有了,但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他前半句说的决绝,后半句却带了淡淡的感慨。
他把食堂师傅送来的苹果端到我面前,继续低头吃饭。
我看了看他,尽管已经极力克制,嘴角还是翘了起来,我拿起苹果来吃,一不小心被汁水呛到,咳了两声。
“这么迫不及待?”他露出久违的笑容,尽管是嘲笑我的。
“你管我呢。”我拿了一块给他,“你尝尝,我觉得这次的苹果特别甜。”
他接了,尝过后说:“跟上次差不多。”
我看着他,咬了一口苹果,说:“我觉得挺甜的。”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其实并非是苹果甜,而是我心里觉得开心,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我和他生气,一开始很愤怒,平静下来又觉得后悔,然后又开始担心,我怕他失望,怕他因为我生气而生气,怕他从此就讨厌了我,明明是他说了伤我的话,到最后却是我在祈求他的原谅。
从这次开始,一直到我和他彻底决裂,这样的冷战与和解发生过很多次,每一次总是他惹恼了我,每一次总是我先去找他,他从未向我认过错,也从未和我道过歉。
因为他心里从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哪怕许多人因他付出了生命。
天大地大,国家最大,他始终这么认为。
.2022⊱07⊱01 02:41:18
游戏二
吕扬和云旗做完毕业任务没有回来,直接前往天津潜伏,我与其他同学的关系一般,他们两个一走,不管是在宿舍,还是踢球,都觉得很无聊,反倒觉得和王天风在一块更有趣些,所以我开始更加频繁地出入王天风办公室和宿舍,只要有时间就去找他。
我喜欢说话,但王天风不大喜欢,我说得多了,他就会不耐烦,时间久了,我就把握好了分寸,每一次总能微微惹怒他又不至于叫他赶我出去,他坐在办公桌后工作的时候,我就坐在他右侧地上,背倚着他的腿看书,一开始他总是踢我,但我一直死皮赖脸地贴上去,他大概也觉得麻烦,就默认了我的行为。
又是周日,从吃过早饭开始,我就赖在他办公室里,他突然踢了我一脚,递给我一张纸,“看看。”
军校里一直能够收到来自上海的情报,他有时会捡些不重要的给我看看。
我放下书,从他手里接过来,纸上是新政府特工总部的任职名单,76号裁撤四厅,建四处四室,人员变化不大,都是熟悉的名字,但是职位变动几乎是翻天覆地的,我从左往右倒着看,到特工委员会副主任这一列,猛然一惊。
我揉了揉眼睛,合上纸又打开,明楼这个名字依然在那里。
“这不可能!”我站了起来,把纸递到他面前,“肯定是搞错了,我大哥怎么会在上面。”
“怎么不能?”他脸上是满满的嘲讽,“你大哥不光是特工委员会副主任,还是新政府经济部高级顾问呢!明家的大少爷,真是不简单!”
我大哥怎么会为新政府做事,他怎么会做汉奸呢?可王天风说的明明白白,纸上也写的明明白白,他没必要骗我,那这么说,上次有人来救我也说得通了,是不是也是他找的人?大哥指挥不了军统的人,可万一军统有新政府的间谍呢?
我想到这里,猛然抓住王天风的胳膊,焦急地说:“重庆好像有新政府的间谍,那次你们去澡堂找我之前,有人要带我走,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既然我大哥是在为新政府做事,那就可能是他安排的人。”我脑中灵光一闪,“那也不对啊,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难道军校里也有间谍!”
我最后几乎尖叫起来,晃着他的胳膊,“别愣着了,赶紧去查吧,给重庆发个电报,让他们也去查,万一真的有间谍……”
“打住。”他伸手制止我说话,“上次的事是对你的考验,跟间谍没有关系。”
我全身的急躁一下就消停下来,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但随即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考验我?不信任我吗?我戳了戳他的肩膀,把我的疑问说出来。
他反问,“你说呢?”
我坐下来,背对着他,哼了一声,“就是不信我呗,要我留下的时候说得倒是好,签完字就不相信我了。”
“我确实信任你的能力。”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那你不信的是什么?”
他抽掉我手里的纸,“你的态度,你的忠心。”
我的胳膊搭在他腿上,质问:“我的态度不好吗!我不够忠心吗!”
他弯下腰,虚虚掐住我的脖子,虎口托起我的下巴,“我指得是你对党国和军统的态度,对党国和军统的忠心,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依然不相信党国,不相信军统。”
他离我很近,提起“党国”和“军统”时,脸上的自豪感我看得清清楚楚,但也是因为这么近的距离,我又发现,他的自豪感似乎并没有那么坚固。
我握住他的手腕,把脑袋凑过去一些,我想要看得更清楚,“您呢?您真的那么相信党国,相信军统吗?”
他眼中神色突然晦暗不明,模模糊糊的,像蒙着一层雾,只片刻又恢复清明,他缓缓勾起唇角,语气中带着坚定:“当然!”
我不怎么相信,正要再问,却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郭骑云的声音:“主任,有任务送达。”
王天风把手腕抽走,说了声“进”。
我把书捡起来,在他旁边站好。
郭骑云进来,隔着桌子把一个文件夹递给王天风,趁他低头时看了我一眼,我并没有瞪回去,那个文件夹吸引了我的目光,郭骑云说那是任务。
我悄悄凑过去看,大概内容是长沙城内疑出现日军间谍,令王天风带人调查,确认后击毙,我问他:“这次可以带我去了吧。”
他翻到最后一页,在执行人员那里写上:王天风、赵岚成、周晨光、罗琼,又在右下角签上名字。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没有我?”
“你不合适。”他合上文件夹,交给郭骑云。
我一把抢过来,翻到伪装身份介绍那一页,瘫在他面前,点着郑丰年那个名字跟他说:“这个这个,我不就挺合适的吗?”
他的手指在名字左边一列滑过,“你看准了行不行,这个郑丰年是乡下孩子,你这个城市里的小少爷怎么能演的了!”
“我怎么不能演啊,打扮土一点不就行了吗?”
他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郭骑云,指了郭骑云又指我。
郭骑云语气中微带讽刺:“你这么细皮嫩肉的,穿再土也不像。”
我又气又委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我家有钱,我就长成了这个样子,是我的错吗?”我指着他俩,“你们太欺负人了!”
郭骑云被我吓了一跳,气急败坏地说:“你说就说呗,拍什么桌子啊!”
“行了行了。”王天风挥了挥手,“骑云,你先下去吧。”
“是。”郭骑云敬了个礼,转身时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应该是不叫我给王天风找事的意思。
我咬牙目送他出了门,哼了一声蹲在地上,背对着王天风。
“你要知道,”王天风的声音之后,是什么落在桌子上的声音,“上海明氏集团的二公子,现在只能出现在香港。”
我听见火柴擦过盒子的声音,很快他呼出一口气,烟草味迅速浓烈起来。
我自嘲道:“出了上海,谁认识我!”
“你怎么能保证,今日在长沙的人,来日不会到上海去呢。”
“这概率也太小了吧!”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我转过身,“那照你这意思,我毕业之前都不能执行任务了呗?”
他靠着椅背,香烟夹在两指之间,烟雾丝丝缕缕地升腾,“也不是这么绝对,如果有香港的任务,可能会批准你执行。”
我站起来,气愤地说:“这不是跟没有一样吗?香港那么远,有什么任务非得要我执行呢!”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在他脸前匆匆掠过,在他的唇角和眼睛里留下浅浅的笑意,“那么着急做什么,到了上海,保证做任务做到你想吐。”
“那不一样。”我又蹲下来,低头小声说:“别人都能做任务,就我不能!”
他的手掌托住我的下巴,我顺着他的力气抬起头,一阵烟雾朝我扑过来,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然后听见他一声低笑。
我睁开一只眼睛,他的脸近在咫尺,却有些看不清,不知哪来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脸颊的轮廓虚化不明,只有他的眼睛比光还亮,澄澈如一池春水,叫人想要跳进去,洗净这一身的污垢。
“你怎么老想着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不想着自己有别人没有的呢。”他直起了腰,将烟头捻灭在碟子里。
空气中的烟味久久不散,烟雾却是没有了,我仰着头道:“哪有什么我有,人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