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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棕黄色的梨,搁在桌子上靠近我的地方,“苹果没了。”
我的目光在梨上掠过,看着他说:“梨皮太厚,你给我削了。”
他写字的手一顿,头埋得更低了一些,片刻后重重呼出一口气,打开另一边的抽屉,拿出一把巴掌长的匕首。
他削水果的技术很不错,梨皮一圈一圈脱落,到底才断。
他把削好的梨隔着桌子递过来,我故意与他对视了有十几秒才接过来,咬了一口,在嘴里嚼完咽下去又递回去,“我不吃了,我困了,要睡觉!”
他的眉头小小皱了一下,看了看梨,又看了看我,最终什么也没说,接了过去。
我转身便向他的床铺走去,脱掉鞋,扯开被子,背对着他躺下,睁着眼睛与墙壁默默相对着,身后传来轻微的“喀嚓喀嚓”声。
这种他就在我身后的感觉实在令人安心,我情不自禁就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他站在床前,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他在我刚刚睁开眼的时候坐了下来,一只手捧住我的脸,弯下腰跟我说:“明明,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
他用一个温柔又绵长的亲吻结束了我的冷战,他没有跟我说对不起,但我也没有那么生气了,毕竟他说了相信我不是吗,这对我来说,与抱歉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矛盾,大概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我和同学们踢了一场球,看见补给车开了进来,王天风拿着记录单来核对补给品,我跑过去,在他右肩上拍了一下,迅速站到他左边来。
他的手肘准确地击中我的肚子,我“噢”了一声退后两步,道:“您怎么不看右边?”
“幼稚!”他没看我,嘴角轻轻勾着。
我凑到他身边看了看记录单,苹果那一列已经打了勾,欣喜道:“有苹果吃啦!”
“那你不能白吃啊。”他轻轻踢了踢脚边的箱子,“搬到我办公室去,就可以拿一个。”
“好嘞。”我果断把箱子搬了起来,用膝盖一顶,扣住底部。
我把箱子放到沙发前的长桌上,从里面挑了个红的,拿到楼下去洗。
这次送补给的人我没见过,但王天风好像跟他认识,站在车边跟他说话,我想还是不去打扰他好,又回到办公室。
我坐到他的椅子上,面前的纸写了一半,我往前翻了翻,他在写的是教学计划,有课程安排,授课教官安排,考核项目等等,与之前也没多大区别。
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我叹了口气,给他翻回来,但不小心翻过了几页,看见一张照片。
那显然是年轻时的王天风,照片上的他还没有留胡子,碎碎的头发遮住半个额头,眼睛是纯粹的,笑容是放肆的,看着这样的王天风,我却只有一瞬间的欣喜。
照片上不只有他一个人,他还搂着一个女子,女子看起来同他那时差不多大,长发盘在脑后,稀薄的刘海停在眉上,眼睛弯成了月牙,牙齿洁白整洁,她的脑袋向王天风倾斜着,双手放在肚子上。
她怀孕了。
我把照片拿在手里看,任谁看到这样的照片,都能轻而易举想到两人的关系,我却想了很久。
.2022⊱07⊱01 02:41:53
游戏十
“放下!”一个焦急、微怒、紧张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已站在办公桌前的王天风,他的脸上是同样的焦急、紧张,我把照片伸到他面前,问:“这个人是谁?”
“跟你没有关系!”他指着桌子,“我命令你放下!”
他没有来抢,只是叫我放下,我便知道他是有多么爱护这张照片。
我把照片放在桌子上,他立即走了过来,推开我,把照片拿在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边将照片夹进去,边说:“出去!”
我向旁边站了站,艰难开口:“那个人,是你的妻子吗?”
“出去!”他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
我拽住他的胳膊:“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他甩开我,摆好椅子坐下,“出去!”
“你除了这两个字还能不能说别的了,到底是还是不是?”
他拍桌而起,指着门口冲我吼:“滚!”
我将他脸上的愤怒、厌恶都看得清清楚楚,又在他的眼里,将我脸上的愤怒和厌恶看得清清楚楚,“王天风,你真是太可笑了!”
他有妻子,却还要来招惹我,和我这样暧昧不清,不仅可笑,而且荒唐,我也是。
我越想越觉得气愤,不甘心这么离开,我站在走廊上三两口把苹果解决,将苹果核向他办公室的窗户玻璃掷去。
“哗啦”一声,我整个人抖了一抖,吓得苹果都忘了嚼,我只想听个响,并没有想打碎它,这玻璃怎么这么脆弱。
郭骑云从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来,面对着我的杰作,瞪大了眼睛:“祖宗,你干嘛呢?”
王天风站到了窗前,看了看满地的玻璃碴,猛地抬头瞪了我一眼,然后命令郭骑云:“带他去禁闭室!没有命令不许让他出来。”
他“哗”地一声拉上了窗帘。
“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冷哼一声转身。
郭骑云追上我,问:“你这又是作什么死啊?好好的为什么要砸主任的窗户?”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想了想避重就轻地说:“谁让他吼我的,我不就看了一眼他的照片吗,又没弄坏,至于吗!”
“照片?”郭骑云皱了一下眉头,“你说的是他和他妻子的照片?”
我烦躁地说:“对对对,就是那个!”
“那你可真不冤,那可是主任最宝贵的东西。”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张照片吗?没有再照不就行了吗?”
“再照?怎么照?人没了怎么照?”
我心里咯噔一下,蓦然停下脚步,“你的意思是他妻子……”
郭骑云低着头,“主任的妻子十二年前就去世了。”
我向王天风办公室的方向看去,他为什么不跟我说明白,要任由我误会呢?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跟郭骑云沉默地往前走,过了会儿问他:“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那时候你还没跟着他吧?”
郭骑云重重呼出一口气,将脸转到了一边,“他妻子是我小姑。”
我震惊不已,“那王天风岂不是你姑父?”
他转过头来,“啊,怎么了?不行啊?”
我赶忙摆手,“没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点没想到你俩还有亲戚关系。”停了停我又问:“那老师的妻子是怎么过世的啊?”
郭骑云摇了摇头,“这我不好跟你说,你要是想知道还是自己去问主任吧。”
我拽住他的胳膊,“哎,你跟我说呗,我保证不跟他说是你说的。”
“不行!”郭骑云叫守卫打开禁闭室的门,把我推进去,“行了,你在里面好好待着,主任气消了就能放你出来了。”
“哎,郭副官,你别走啊。”我拍着门,“郭骑云,郭骑云!”
我气愤地踢了两下门,坐在了地上。
晚上郭骑云给我来送饭,“主任没说让你出去,你今天得在这里睡了。”
“哎哎哎,别走别走。”我按着他坐到椅子上,“陪我聊聊天呗,我一个人在这儿无聊得很啊。”
“我哪有功夫陪你聊。”他说着站起来。
我搂住他的双肩,把他死死按住,说:“你要走也行,你把王天风的事跟我说了我就让你走。”
郭骑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他指着我警告道:“但你不能去问主任,也不能跟他提这事。”
我蹲在他旁边,竖起手掌:“我保证,绝不跟他说。”
他沉重又缓慢地说:“他们一家,都是被山匪杀死的。”
“他们一家?”我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郭骑云的眼睛泛起红色,“他的父母、弟弟、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郭骑云用一两句话向我说明,然我知事实定然要惨烈的多,我站起来,坐到了床上,低着头道:“他从没有跟我说过。”
“他为什么要跟你说呢?”
我抬头,对上郭骑云的眼睛,苦笑道:“是啊,为什么要跟我说呢。”
我算他的什么人呢,不过是一个学生罢了,这些沉痛又悲伤的往事,他怎么会像上课一样讲给他的学生听呢。
房间里静默了好一阵,我问郭骑云:“老师的妻子,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郭骑云好奇地看着我,片刻低头回忆着,“漂亮、温柔、善良、贤惠……总之,这世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她。”
我双手扣着床沿,低头问:“那,他们相爱吗?”
“当然。”郭骑云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怎么这么肯定?”
“看眼神啊。”郭骑云说,“主任看着小姑姑的时候,眼睛是笑着的,很专注,好像再也看不见其他了一样。”
他看着我说:“现在我才知道,那种眼神叫做深情,主任总是那么深情地凝望着小姑姑。”
深情的凝望?我抬起头,回想起他在某时某刻看我时的表情,近在我眼前的眼睛,满满映着我的影子,那算得上专注吗?算得上深情吗?一种荒唐的想法涌上我的心头。
我摸了摸脸,问郭骑云:“你觉得我和你小姑姑长得像吗?”
“啊?”郭骑云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说:“开玩笑,你们俩怎么会长得像!一点也不像好吗!”
“那就好。”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又被我提了起来,“就算长得不像,那有没有什么相同的特征。”我指着眉毛叫他看,“你看你看,我这里就有一颗小痣,你小姑姑有没有?”
郭骑云凑近看了看,然后摇头,“没有。”
“没有好,没有好。”我这次是真的舒了口气。
郭骑云笑了一声,“你干嘛呀,想认亲啊?”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不会吧,重庆离上海有几千里远呢,再说了,我们家也没丢过孩子啊。”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认亲啊。”
郭骑云又笑了一声,一拍膝盖站起来,“好啦,你赶紧吃饭吧,我走了。”
我点着头,除了长相和某些特征,还有什么是可以让两个人相似起来吗?还有……还有……我脑中灵光一闪,还有名字!
“等一下!”我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郭骑云,从床上跳下来。
他回头,问:“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我问他:“你的小姑姑,叫什么名字?”
他对我的问题表示疑惑,但还是很快回答:“郭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