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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狂跳不止,如果是六个人一起射击,便可以说服自己,打死他的那枚子弹不是自己射出的,如果是一个人,就无法回避,我知道我迟早是要杀人的,可是这个时刻的到来没有给我一点准备。
而且,我要杀的是俘虏,他们看起来还很年轻,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杀过人,如果他们没有杀过人,我却要杀了他们,难道不是罪吗?
我心中思绪万千,四组行刑队很快在教官的指挥下完成了任务,无一人落空。
四个俘虏一一倒下,不知是否已经预感到了必死的结局,并没有什么挣扎。
我的同学们呢,他们的手也是在微微颤抖的,但拿起枪之前,与放下枪之后,在我看来,令他们颤抖的原因是不同的,前者多因恐惧,后者多因兴奋。
身后陈先河赞叹了一句,但王天风没有回应。
教官叫了我的名字,我走上前,拿起一把步枪,装子弹,上膛,手指搭上了扳机。
唯一的那个俘虏看起来最年纪最小,他即使不懂中文,大概也从前面几组命令和枪声中猜出了即将发生的事,他恐惧地跪在了地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了一句。
“行刑!”教官向我下了命令。
但我没有扣下扳机,我是懂日语的,他刚才的那声大喊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明台,开枪!”是王天风的声音。
我的手指暂离了扳机,枪口依然对着那名俘虏,“他说他没有杀过人。”
“他是敌人,敌人的话你也要信吗?”我听见他讽刺的一声低笑:“战场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不久前才刚刚教过我这个道理,团队作战,一个人错了要全队受罚,一场战争带来的伤害,要参与这场战争的所有人负责,也许年轻的俘虏没有杀过人,但他上了战场,就沾上了中国人的鲜血,不死不足以赎罪。
但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开枪的,是他接下来冲我喊的那句话,我用日语回了他一句,手指重新搭上了扳机,毅然开枪。
我的枪法一向很准,瞄准他的心脏,便打中了他的心脏。
“好!”我听见陈先河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掌声。
王天风没有对我的表现做任何评论,只说了一句“继续上课”,便同陈先河一起走了。
我放下枪,双手撑在了桌子上,低头喘息。
于曼丽走过来握住了我的胳膊,“你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课后于曼丽跟我聊天,问那个俘虏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他的家人在等他回家。”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大哥大姐,我的家人也在等我回家,无数的父母都在等着他们的孩子回家。
“那你呢,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送你回家。”
今天是不能随随便便去找王天风了,我也没有心情和同学们踢球,晚自习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就在学校里瞎转,远远看见于曼丽和陈先河站在一起,第一想法是他们两个认识,但于曼丽始终低着头,双手垂在身侧,握住衣服,面对王天风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这表示她在害怕。
陈先河搂住了于曼丽的肩膀,于曼丽往一旁挪了半步,轻微挣扎,却没有挣脱他。
我赶紧跑过去,这不是聊天,是骚扰。
“曼丽。”快近前时,我喊了她一声。
两个人同时抬头,于曼丽眉头微舒,喊了我一声,向我跑过来,躲到我身后。
她的身体在发抖,我握住她的胳膊,她看了我一眼,又向陈先河看了一眼,往我身后缩了缩。
我气愤不已,却还保持着一丝理智,陈先河就算再【创建和谐家园】,也是我的上级,我要是对他怎样,就是给王天风惹事,一定会叫他为难。
我对于曼丽说:“你怎么在这里呢,老师正找你呢,快去吧。”然后又对陈先河说:“陈副处长,老师找于曼丽有事,请您让她离开吧,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他勾起了唇角,威胁道:“小子,别多管闲事。”
我催促着身后的于曼丽:“你怎么还不走,老师等急了,你可是要受罚的,快去!”
于曼丽紧抓了一下我的衣服,小声说:“别动手,等老师来。”
“我知道了,快去吧。”我推了她一下,看她跑走了。
陈先河冷笑一声,“明台,你这是要为了她得罪我吗?”
“不敢,确实是老师找他。”我特意加重了“老师”这两个字。
他走近一步, “别拿王天风压我,我不怕他。”他拍了拍我的胸口,“你可要想好了,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创建和谐家园】得罪我,值不值得?”
我心头一跳,蓦然冷脸,“你说谁?”
“于曼丽啊。”他露出惊讶地表情,“你是她的生死搭档,王天风难道没告诉你她的过去?她以前就是个【创建和谐家园】,花名锦瑟,在长沙城也算小有名气,她还杀过很多人,得了个黑寡妇的名号呢。”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说的是真的吗?这就是于曼丽的过去吗?这就是她整日愁眉不展的原因吗?这就是她的秘密吗?
陈先河“啧啧”几声,“王天风福气真不错啊,外面在打仗,他窝在这里教教学生,还有美人相伴,享受啊!”
我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你胡说什么!”
陈先河并不在意我的恼怒,继续说着【创建和谐家园】我的话:“我怎么是胡说呢,于曼丽一个死囚犯,要不是王天风力保,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她在这军校里无依无靠的,怎么肯放过王天风这棵大树啊。”
吸进来的每一丝空气都像是野风,吹得我心里的火越来越大,吞噬着我的理智。
他还在继续说:“明台,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奉劝你一句,千万别爱上她,王天风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跟他抢女人,你抢……”
理智终于被火焰烧灼殆尽,我向他挥出了拳头,砸在他脸上,将他那恶心的话都打回去。
陈先河大概不相信我会打他,没有丝毫防备,被我打得转了半圈,背对着我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拇指擦过嘴角的血迹,阴鸷地笑着:“好啊,好啊,你敢打我!”
“你这个败类!小人!别用你肮脏的心去揣度别人!”我揪住他的衣领,“王天风和于曼丽是什么样的人,你没资格说!”
我把他狠狠甩开,再次举起拳头。
.2022⊱07⊱01 02:41:40
游戏七
“明台!”身后响起王天风的声音。
我的拳头暂停住,但陈先河那得意的嘴脸又激起我的冲动,我咬着牙,反正已经打了,打一下和打两下又有什么区别。
我往前一步,拳头正想落下去,有人狠狠扯了我的胳膊,一个拳头随即而至。
“殴打长官,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耳边响起王天风的怒吼。
我下意识捂住了脸颊,偏头时撞见于曼丽担忧又焦急的脸庞,她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把她推开,回头指着陈先河,用比王天风更大的声音说:“他根本不配做长官,他侮辱于曼丽,侮辱你,他还对于曼丽……”
“住口!”王天风的巴掌与他的声音同时落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把我踹倒在地。
于曼丽蹲下来扶我,带着哭腔,小声而急切地恳求我,“明台,别说了明台。”
王天风吩咐郭骑云:“把他们两个带到禁闭室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他们出来。”
“是。”郭骑云应声过后过来拽我的肩膀。
我挣开他的手,愤愤地瞪着王天风,为什么我要受罚?为什么于曼丽要受罚?为什么罪魁祸首却要得意洋洋?就因为他的官职高吗?官职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罪魁祸首不仅得意洋洋,还不依不饶,想反咬一口,我先前觉得陈先河的声音清亮,这会儿却觉得刺耳,他指着自己的嘴角说:“王处长,我被打成这样,就这么算了说不过去吧!”
王天风对我没什么好脸色,对他也是一样,“你还想怎么样,你挨了一拳,他挨了两拳一脚,还被我罚禁闭,难道还不够吗!陈先河,他为什么打你,你心知肚明,我不提是给你面子,如果你再这么不依不饶,别怪我翻脸!”
陈先河冷笑了一声,“我可以不追究啊,但我回去,局长问起来我的伤,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不用你说,我自会向局长请罪!”王天风说完冲郭骑云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带下去!”
郭骑云再次拉住了我,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扯着我的胳膊往前走。
我甩了好几次没甩开他,一路挣扎到禁闭室。
郭骑云劝我不要跟王天风生气,说他是为了保护我和于曼丽才把我俩关到禁闭室的,等陈先河一走肯定就能出去。
我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一句话不说。
他又唠唠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要我体谅王天风的苦心,只得我一声冷哼。
第二天早晨给我送饭的守卫被我赶了出去,中午就换成了郭骑云。
任他怎么劝我就是不搭理他,只最后赌气说:“我罪孽深重,不配吃饭!”
身后传来郭骑云一声无奈的叹气声,“那我给你放这里,你想吃再吃吧。”
我听见开门声、关门声和落锁的声音,把被子踢得啪啪响,不吃就是不吃,王天风不来给我赔礼道歉我就不吃!绝不吃!
没过多久,郭骑云又来了,欣喜地说:“陈先河已经走了,主任说你可以出来了。”他拽我的胳膊,“走走走。”
我被他拽起来,拼了力气挣开他又躺下。
“哎,不是,你干什么呀,走啊!”郭骑云扯了扯我的衣服。
“殴打长官这么重的罪只关一天可不行,我还不能出去,免得被人家抓住了把柄!某人受连累!”
郭骑云气得拍桌子:“你别太过分啊!主任关你本来就是为你好,你还耍脾气!饭也不吃,命令也不听!这是向谁【创建和谐家园】呢!”
当然是向王天风【创建和谐家园】,我心中默默地说。
“行,你就在这儿待着吧!饭也别吃,饿死算了!”郭骑云气急败坏地说。
这次郭骑云把桌上的饭菜也端走了,我揉了揉肚子,胃里空荡,有些疼,要是王天风不来怎么办,晚上再没人给我送饭怎么办,不能再饿一顿了,胃要疼死的。
好吧好吧,我就等到最后一节课下课,他要是还不来接我我就走,然后去食堂吃饭,如果是那样,就一个星期不理他,一个星期是不是有点久?他一向不理会我的冷战,万一真的厌烦我,不想再理会我了怎么办,要不就四天吧,四天后是周天,可以一天都赖着他,不不不,还是周六晚上去找他吧,夜深人静的好说话,说不定还能借个宿。
冷战的天数减了又减,我从对着墙壁变成平躺,侧着头看向门口。
人一旦开始期待一件事,一个人,时间就会变得很慢,我闭上眼再睁开眼,仿佛已经做了一场梦,梦里王天风没有出现,可我看见从窄小窗户里照进来的一点日光,挪动的距离不过半臂。
好像并没有过去很久,但到底要多久他才可以来呢,没有可以计时的东西,我一开始在心里数数,后来念出了声,一条腿伸下床,随着我口中的数字摆动,天花板上的部分墙皮脱落了,有些翘了起来。
我从一数到一百,再重新开始数,每数完一遍,就伸出一根手指,十根手指全部伸开,我坐了起来,还是走吧,这么躺着,墙皮脱落会落到我眼睛里,眼睛会瞎的。
刚要站起来,开锁的声音响了起来,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我迅速躺了下来,枕着手臂,闭上眼睛。
王天风的脚步声与别人不同,有些快,但并不急躁,每一步都很踏实,像是能把坑坑洼洼的土地踩平了,我感觉他的气息渐渐铺满了整个屋子,安定的,温暖的气息。
我不想笑,却抑制不住地翘起嘴角,只能拿手臂挡住。
他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向我走近,他坐了下来,床沿一沉。
“两顿饭没吃,不饿吗?”他的声音温柔如水。
“饿,饿死我算了!”
“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
“郭骑云这么说的。”
“回头我批评他。”王天风半压在我身上,一只手臂撑在我腰侧,“我让食堂给你煮了粥,还放了红糖,挺甜的,起来尝一尝,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他这么哄我,我心里是很得意的,但还是有一口气释放不出来,“我不喝,除非你跟我道歉。”
他站了起来,声音霎时间变冷,“我有什么错要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