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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下]逆流》-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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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一乾被喜新厌旧的二老安置在一张靠着大宝贝的破烂拼接木床上。那木床别提多坑爹了,拼接木板间的缝隙不容小觑,晚上睡觉时只要稍微一翻身就吱哇乱响,更惨无人道的还在后头——身下的褥子铺得稍微薄点儿,他一翻身就有可能被夹到肉,夹出一个霸气十足的一线天来。

      那新仇加旧恨的,邵一乾逮到这种老母鸡不在的大好时候,自然要欺负欺负小鸡了。

      他自动过滤了言炎的话,十分惬意地往自己床上一躺,两手垫在自己后脑勺下,以此等姿势去迎接黑甜梦的到来。然后黑暗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洪荒之力,险些把他震飞——

      “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

      邵一乾一阵心里扭曲,把这声音当成是奴隶们不满贵族欺压所爆发出来的反抗,十分变态地想:“啧,接着喊,不要停,哎【创建和谐家园】的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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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猫你一声我一声,玩儿命似的喊,把邵一乾喊得手痒痒。于是激化矛盾的两个终端悄悄地由邵一乾和言炎变成了狗子和言炎。

      那俩货居然杠上了!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连接起来就是:“喵,我饿了!”

      邵一乾:“……”

      狗子虽然替他挡掉了大部分火力,上位成功,邵一乾退居矛盾二线,但……他耳根不得清净。

      他气急败坏地翻身坐起来,去拉灯绳子的时候用力过猛,屋子一阵明亮后,灯绳子被他给扯断了。他一手拎着寿终正寝的灯绳子,回头去看床上那俩罪魁祸首,嘴角抽了抽——狗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十分天真地把自己当做围脖,正不嫌累地盘踞在言炎的脖子上。

      言炎噘着嘴,大概是午觉睡醒了,眼神十分清澈,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我饿了!”

      邵一乾都气笑了,几步走过去把言炎的锅盖头揉得堪比鸡窝,说:“饿死你算了。”

      他把邵奶奶在厨房里预先留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招呼言炎赶紧麻溜地滚过来吃。

      言炎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对这顿饭菜的喜爱与厌恶——左手握着筷子,灵魂出窍似的盯着三四盘水油潋滟的菜,在地上蹲成了一颗“望饭石”。

      邵一乾仅有的那点儿耐性告罄,起身要走,面无表情道:“爱吃不吃。”

      言炎读懂了他的意思,扯开嗓子变本加厉地开始嚎:“我饿了!我饿了!”

      邵一乾脑袋都大了,用筷子狠狠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威胁道:“再逼逼,我切了你小鸡鸡。”

      言炎的还击就是火上浇油般的嚎,光嚎还不算,连手再脚一起瞎动弹,边拍桌子边跺地,也不知有什么血海深仇。

      邵一乾:“……”

      结果言炎这一嚎非同小可,声音翻墙跨院来到了隔壁老陈家,引起了陈萌那【创建和谐家园】的共鸣。陈萌放下自己心爱的奥特曼,三两步窜到院子里,喊道:“哨子!你们家杀猪呢!”

      邵一乾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泄愤,恨恨道:“放屁,我们家正磨刀杀你呢。”

      他没办法,伸出食指远距离点了点言炎,拿出了一副“有种放学憋走”的表情,撸起袖子重新钻进了厨房。

      然而,他连菜刀都不知道在哪,鸡飞狗跳地翻腾了大半会儿,找到了菜刀,端出一个大馒头来切,切得稀里哗啦、七零八落,还险些把手当馒头剁了。

      剁出来的玩意儿一定要形容一下……如果把那些馒头块儿原封不动地卖出去的话,平面拼接智力游戏七巧板差不多就能破产了,因为新的3D拼接模型正初具雏形。

      切完了馒头花儿,他要去打煤气灶,打了十来分钟没出火,十分头大地发现他娘的煤气总阀门就没打开。

      他打开了总阀门,架上锅,往里倒了半锅井里刚打上来的凉水,一股脑地把馒头花儿全泡到了水里,顺手就往里倒了半罐子盐,自以为技术娴熟地尝了尝咸淡,又往里添了半罐子盐。

      如果说一共煮了多长时间的话,大概就是把一锅水熬干了收成一碗水的时间那样子吧。以至于第三天早晨邵奶奶回来给一家老小做饭的时候发现……没有煤气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那盐水煮馒头的成品已经看不出任何原料的雏形,囫囵是一团密度十分厚实的浆糊。

      再加上邵一乾初次掌勺,少说得有些成就感,便十分贴心地为这一碗浆糊陪了一杯水,猪鼻子插葱装象地打算来个锦上添花。

      但与其说他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不如说他是个有屎有尿的人——本来他到一杯水就算完满结束了大厨生涯,奈何他又小人心作祟地往水里滴了一滴醋精,心里呵呵直冷笑:“酸死你。”

      言炎一向不挑食,特别好养活。但他吃饭有个毛病,不吃剩的,不吃凉的,啊,不,是不能吃凉的。

      人不都说么,这年头“天才”多半有些蠢萌的缺点,有一类人情商拉了智商的后腿,这一类人的典型代表叫做“高冷学霸”;有一类人肠胃拉了健康的后腿,这类人的典型代表叫做“病娇”,总之都不是个十全十美的。就说言炎,他小时候患过一次菌痢,那感染不知怎么的在肠道里上下来回窜,窜到阑尾给卡住了,便在阑尾那里驻扎了下来,导致言炎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那阑尾早被剁掉了,估计现在正陈列在某家医院病理科做标本吧。

      当然这一点完美地印证了一个伟大的真理——世上没有不具缺陷的人。

      自从一家人都自欺欺人地把那小祖宗供成所谓的神童以后,神童身上所有的缺点都是可爱的。

      可爱的言炎有个可爱的缺点——一吃凉的就拉稀,别的生活经验他没有,拉肚子的经验他比谁都专业。

      所以他拉稀过那么多次,拉得近乎脱肛以后,在言妈和邵奶奶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悉心教导下学会了一句话:“伺候你吃剩饭的,那都是后妈。”

      这会儿,左撇子言炎乖乖地坐在凳子上,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见好就收,简直要笑成一朵狗尾巴花了,一改方才那阴雨欲来的倒霉模样,没心没肺地对掌勺师傅说:“么么哒。”

      邵一乾:“……”

      这就叫有奶就是妈。

      言炎挖了一勺浆糊喂嘴里,先被咸了个半死,火燎【创建和谐家园】似的端起一旁的水往喉咙里灌,又被酸了个半死,遂跟只小疯狗似的满屋子找水喝。

      ÉÛһǬ¶ÙʱÐÄ»¨Å­·Å£¬ÓÐÖÖ¾ý×Ó±¨³ðÊ®Äê²»ÍíµÄˬ¸Ð£¬Ð°ÀïÐ°ÆøµØÒ»Ð¦£¬ååÀïåååݵØõ½»ØÎÝÀïÈ¥£¬ÐÄÏ룺¡°ÀÏ×Ó²»Ë¯ÁË»¹²»³É£¿ÓÐÄÜÄͽÓן¿¡£¡±

      不睡觉要干嘛,挑灯夜战!

      当然后来被邵奶奶揍得爹妈不认,那都是后话了。

      又过了几天,新的学期开始,“神童”言炎顶着街坊邻居热切诚挚的目光和殷殷的期盼,坐到了小学一年级的教室里。

      但事实证明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他可能就是个鸟人——

      言炎光是学抓笔就学了一个星期,手笨得特别不符合年龄,右手拉出来的直线比左手画出来的圆还丑,写个【创建和谐家园】数字,手劲儿大的要把纸戳破,还七扭八歪地独领【创建和谐家园】数百年,写个数字9都能把自己绕晕。

      这下好了,“神童”风云烟消云散,邵奶奶那做神童他姨妈的美梦初步宣告破产。事实证明,言炎小朋友他或许就是一个发育相对迟缓的平凡儿童。

      直到有一天,叔侄俩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时,由于机缘巧合,刚学完一加一的言炎给三年级的邵一乾纠正了一道加减乘除混合四则运算的数学题。

      见证人是“别人家的孩子”,陈萌。

      原因说出来简直叫人能把肠子笑破——邵一乾家里的一加一不等于二,等于十一。

      第6章 陌生人

      像一加一这种基础知识,本来应该是在学前班和幼儿园时候就应该已经学过的。但乡下教育资源着实匮乏,能整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小学都已经捉襟见肘了,那些高端洋气上档次的胎教、学前班、双语幼儿园就更别提了。

      就连英语老师都没个着落,乡下人大多都停留在不知英语为何物的阶段。

      言炎上学后没几天,县里又通过了一项文件,上头决定把临近村庄里只有七八个学生的小学校并入三江的小学。

      这么一来,三江小学的学生扩大了一倍,教师资源也丰富了不少。

      该小学建在一片原野上,附近除了一所小学之外,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那基本都是上体育课的好地方,宽敞,适合撒野。

      也就是距离人口密集区比较远,小朋友们上下学都结伴而行,要不还真不敢“千里走单骑”。

      起初是邵爸骑个老洋马送俩孩子上下学,俩人一前一后,井河无犯。不过临到瓜熟蒂落的季节,乡下的水果要一车一车往外送,邵爸所在的运输队正式进入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另外附近结伴上学的孩子挺多,邵爸就转身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所以邵一乾与陈萌的上下学队伍里加进了言炎这个小尾巴。邵一乾千百个不乐意,他在邵奶奶面前答应可好了,什么违心话都说得出来,一出门就健忘加健步如飞,把言炎撇老远。

      言炎起初还会使出吃奶劲儿追上二人的步伐,但他一走快了,前面那俩【创建和谐家园】就开始跑。于是五岁的言炎实践出的第一个真知就是:“越追越远,越追越追不上。”

      这小孩儿挺会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追不上他就不追了,自己消停下来慢慢跟在后头走,边唱儿歌边前进。

      今天过得格外无聊,临走前老邵头给的一毛钱买了一个足球巧克力,还没怎么舔就没了。而“移动的小卖部”李西西自打开学就没来,一直到现在,算算日子,旷了两天课了。

      邵一乾闷头睡了一整天,觉得上学的日子简直没劲透了。

      捱了一天捱到下学,邵一乾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书包,路过一年级一班时,看见里面有个闷头写字的身影,顿时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陈萌从后面追上来,哥俩好地把胳膊横他肩膀上,八卦道:“傻子今儿怎么没来上学?”

      邵一乾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闻言一口呸了出来,嗤道:“我怎么知道?”

      陈萌摇头晃脑道:“啊,没有看见人被你欺负,感觉这一天都白过了。”

      邵一乾跟他勾肩搭背,阴恻恻地道:“好嘛,敢情爷到学校叱咤风云,就是给你唱戏来的了,看得挺爽呗,不给点儿小费?”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打打闹闹,商定作业写完了一起去陈萌家里看猫和老鼠。

      这一看电视,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多钟头,太阳就要回到地平线以下了。

      邵一乾恋恋不舍得回到家里,正坐在椅子上纳鞋底儿的邵奶奶劈头盖脸地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小炎呢?睡觉时候还不回来?”

      邵一乾舌头一下磕在牙上,眼珠子贼贼地转了半天,若无其事道:“在萌子家看电视呢,我现在叫他去。”

      他刚一脱出邵奶奶视线,转身拔脚就跑,推了靠在院墙下的老洋马往学校的方向骑,一路骑得风风火火,跟赶着投胎似的。

      到了学校,门口那两扇大铁门都锁了。邵一乾把车往旁边一扔,从铁门之间的大缝隙之间溜了进去。两层的教学楼上下一共十个教室,就还剩下最西头的教室里亮着灯。

      他几步跑过去,言炎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跟吃饭一样,用的是左手。

      邵一乾才松了口气,狠狠在言炎后脑勺弹了一下,指指墙上的表,语气很冲地说:“认不认识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言炎眨了下眼,先把铅笔放下,才抬起头,丝毫没把对面的男孩儿当做自己阶级敌人,不躲不闪地看过去,一字一顿道:“老师说不抄完十遍不许回家。”

      这小孩儿好像脑容量不太足,干一件事儿的同时不能兼顾另一件事,比如……他说话的时候就不能写字。

      邵一乾“嗤”了一声,吹了吹自己额前的浮毛,满不在乎道:“就属你傻,打我在娘胎里时候就被罚抄书,我要次次都抄的话,到现在都抄完一个校图书室的规模了。再说老师算老几啊,他叫你干嘛你就干嘛?”

      言炎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哦”了一声,选择无视他的存在,低头接着抄。

      邵一乾:“……”

      这种“小孩儿无理取闹被大人晾在一边”的既视感怎么这么强烈!

      言炎抄书很慢,标点符号都写得一丝不苟,逗号的那个头涂得很圆,所以一整篇看过去,字还没看见,先看见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逗号,意外地有些赏心悦目。

      他收拾书包也同样磨蹭,写字本的边角非要压得平平整整才能放心地把拉链拉上,是个典型的慢性子,好像还有些偏处女座的完美主义,把邵一乾这个太监要急疯了。

      二人出得门来,邵一乾右眼皮十分欢快地跳了跳——车不在原地了。他默默地在心里做挨一顿揍的思想准备,一边拽着言炎书包带,抄了近道。

      刚拐过一个弯,有个看不清脸孔的陌生男人一手扶着他那车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十分吓人。

      “这是你们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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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一乾心跳猛然加快。他慢慢把手伸到言炎书包里,摸出削笔刀攥在手心,一手抵在言炎肩膀上,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回道:“废话,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不成?”

      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邵一乾狠狠推了一把言炎,喊了一声:“跑!”同时把手里那把刀子亮了出来,狠狠朝那男人腿上刺去。

      那男人一只手就把邵一乾两只手腕都捏住了,和颜悦色地笑道:“我看上去像坏人?”

      谁知那把刀子只是个幌子,邵一乾趁他躲刀子的片刻时候看准时机,用尽全力踹在那人胯/下,给他来了个断子绝孙脚,说:“我擦,你看上去就不像个人。”

      他平时打群架打惯了,向来不知道“服软”二字几笔几画,练就了一副铁齿铜牙,专喜欢碰瓷,到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也嘴硬得很。

      什么都能输,气势不能输。

      那男人被他出其不意的一脚踹地弯下了腰,连着“妈的妈的”骂了好几下。

      邵一乾使出吃奶劲儿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连踢带踹地上蹦下跳拖延了会儿时间,混乱中扫了一眼四周,言炎都跑没影了。然后他狠狠地用自己脑门磕了那人鼻子一下,竟然给他挣脱了束缚,自行车也不要了,屁滚尿流地往前逃窜。

      男人一瘸一拐地在身后追:“小兔崽子,别让我逮到你,逮到你我就抠了你眼珠子,挖了你心肺!”

      邵一乾刚跑了没几步,身后传来言炎天真得有些二百五的声音:“我在这里呀!”

      他一回头简直吓一哆嗦——那小子正不怕死地立在那个废弃茅厕化粪池的墙头上,真不知道他那短胳膊短腿是怎么爬上去的。

      那茅房墙沿少说得有两米五,墙头密密麻麻长了一片原生态仙人掌。言炎书包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跟拿了什么国际大奖似的在墙头手舞足蹈,形容十分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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