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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那即将破肤而出的心脏在激动的跳跃着。
“客人，您好，我是来给您送生活用品的。”
塞希尔，猛的楞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紧闭的门，顿了一两秒之后，才伸手将门打开，看着外面站着的人。
“这是为您准备的新毛巾和肥皂”穿着深棕色连衣裙的服务生小姐的脸上扬着微笑。
塞希尔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上前接过服务生手里的托盘张嘴说道：“谢谢。”
等关上门之后塞希尔才呼出一口气，刚才上楼的时候是一个人都没有见到，突然多出来一个人竟然有些不适应。
塞希尔将东西拿进浴室，里面似乎还充斥着上一位顾客用过的肥皂的香味，塞希尔皱了皱眉头，最终叹出一口气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外面的，马戏团还在表演，周围群众过的欢呼声一遍一遍还要高，噪音冲过摇摇欲坠的窗户，毫不留情的冲进塞希尔的耳朵里。
床上的白色床单因为日记累月的洗涤现在变得微微有些发黄。
塞希尔找到一角差不多干净的地方蜷缩在上面，昨天一天没有睡觉的他现在困意直接席卷大脑。
外面的欢呼声依旧强烈，床上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困意，缩在一角用被子蒙着头睡了过去。
这里终究是冬天，旅店里还是没有暖气，快到晚上的时候，塞希尔还是被冻醒了。
因为身体的姿势太过扭曲，起来的时候，整个腰都是酸的。
“伊斯里……开灯。”
塞希尔迷迷茫茫的张着嘴，将自己躺平在床上，但因为突然的翻身，后背床单的冰凉瞬间【创建和谐家园】到后脖颈。
猛的一瞬间，塞希尔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只有那半球形灯罩里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白炽灯。
差点忘了，自己都跑出来了。
塞希尔抬手搭在额头上，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看着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外面马戏团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洛曼还没有回来。
塞希尔心里开始打着鼓，摸索着将床头的灯打开，街道上的人裹着厚厚的衣服，蹲在雪堆里，有些在打雪仗，有些在堆雪人。
可依旧没有洛曼的踪影。
不禁塞希尔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塞希尔套上围巾，将手缩进自己的衣服里，打开门准备去外面找人。
旅店的下面是一家小酒馆，白天几乎没多少人，一到晚上，这里四五个壮汉就围成一团开始斗酒。
开么的时候，一串冷风毫不犹豫的灌进衣服里面，塞希尔急忙关上门走了出去。
每年圣诞节的晚上都是最热闹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见，塞希尔站在原地看了几秒，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亮的星星。
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认知之外，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洛曼，他唯一仅存的亲人。
在往前走，就是集市，这里的人要比白天多了两倍不止，挤进去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塞希尔屏住呼吸顺着人流量一头钻了进去，头顶上的帽子差点都被挤掉。
洛曼毕竟是小孩，小孩能玩的地方只有这些热闹的地方，塞希尔也不管身上蹭到了什么，径直的就朝着里面小孩最多的地方走。
他已经逃出来了，那些规矩也拦不住自己。
集市的最里面小孩围成一堆，塞希尔从侧面挤进去，才看见里面的景象。
坐在里面的是一个驯兽师，手里挥舞着鞭子，打在面前的猴子身上，猴子疼的到处跳。
周围的孩子叫的越欢，这个人打的就越狠，猴子的惨叫也就越激烈，塞希尔微微皱眉，不在看着，反而抬头巡视着周围的孩子。
可一圈下来，不说别的，就连头发是金色的都没有，塞希尔暗自“啧”了一声，转身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小吃街，玩具街，就连大人转的街道塞希尔一个不落的全都找了个边，塞希尔坐在中心街水池的石台上，他觉得自己的脚都快要废了。
一圈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塞希尔喘着气，头顶的云像是从烟囱里喷出来的烟一样，停滞在半空中。
塞希尔坐在原地缓了很久，街道上的人几乎走了一半，看着一群又一群的人从眼前走过，一股一股的不安逐渐涌了上来。
他把洛曼弄丢了。
塞希尔低着头，太阳穴忍的发胀，塞希尔漫无目的走在路上，一时间没有看路，猛的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抱歉。”
塞那人立即低着头张嘴道歉，鞠了一下躬之后，直接就朝着前面走，完全没有留给塞希尔说一句话的时间。
回到旅店的时候，楼下的四五个壮汉已经喝的趴在桌子上，一时间，塞希尔觉得自己脚上似乎绑上了千斤重的铁饼一样，上个楼似乎能花一个世纪的时间。
这才刚刚下船，洛曼就被自己弄丢了，一连串的塞希尔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他就跟三四岁的孩子一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需要别人教。
自己就跟让人厌恶的可怜虫一样，需要到处施舍才能活命。
塞希尔靠在门板上，心脏从来没有过这么压抑的感受，像是如无数波涛汹涌的海浪压过来一样。
他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塞希尔将围巾从脖子上拿下来，刚想要脱掉外套的时候，塞希尔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血压在安静的安静的环境中瞬间飙升到最高。
塞希尔哽着嗓子，将手慢慢的放进兜里。
空的！什么也没有！
塞希尔连忙摸索着自己全身上下的各个地方，空的！全都是空的，只有那干净洁白的手帕躺在胸前。
塞希尔愣着神猛的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是在什么时候？顿了很久，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所以现在……塞希尔看着光秃秃的床头，他现在身无分文。
今晚是他住在这个旅店的最后一晚！
塞希尔后背再一次被冷汗占据，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物件，那手上原来带着的戒指，也在自己逃出来的时候放在了家里。。
第六十九章
身上没有一个值钱的东西。
忽然，塞希尔视线定格到被挂在衣架上的围巾，酒红的针织线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就连尾端金线编制的刺绣，也是人工一针一线的挑上去的。
要是将这个卖出去，也许能够让他活几周。
可这个想法塞希尔只持续了一秒，这个围巾他是不可能卖的，至少不是现在。
塞希尔轻轻揉了一把围巾，再次从楼上下去，找到旅店老板。
—
“您好，您这里还招人吗？”
塞希尔尽可能的将自己声音压低了些，让自己看起来年龄更大一点。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塞希尔张嘴问道：“你会做什么？”
塞希尔被问得愣住，抬头和老板的视线对上，老板是个胖子，站在塞希尔面前简直就像一堵墙一样，脸上的表情也是不见的和蔼。
“您需要什么？”塞希尔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老板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指了指水槽里的盘子和碗，张嘴道：“洗碗的，会吗？”
塞希尔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自己倒是见过几次伊斯里洗碗，看起来挺简单，于是便笑着说道：“可以的。”
老板嗯了一声：“洗吧。”
“多钱？”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钱的问题。
听见塞希尔的老板终于是笑了一声：“一小时一百个铜币，多劳多得。”
一百铜币？塞希尔在脑子换算了一下，价钱还算比较合理，应了老板一声之后，便将自己的袖子拉起来站到洗碗池旁边。
盘子几乎是被落成了一堆，上面的油渍多的都快要把整个盘子都糊在了一起，塞希尔皱着眉头，将盘子从水池里拿出来。
刚从上面的缝隙里抽出来一个，底下瞬间不稳，哗啦啦的一大堆盘子都涌了下去，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
但幸好都没有碎，老板听见声音转头对着塞希尔训斥到：“小心点！”
塞希尔看着被搞的一手油渍的手，眉头皱的更是明显。
根据记忆，塞希尔终于是从台面上将洁净剂挤在手上，手上的油渍感减轻之后，塞希尔才是终于再次摆弄起来。
洁净剂似乎是挤多了，手里的盘子不断打滑，有好几次都差点不稳掉在地上。
塞希尔手忙脚乱的将洁净剂涂在盘子上，越挤越多，到最后，整个水池里都是泡沫。
刚从里面拿出一个盘子，因为接触水了的缘故，一下子没拿稳，“砰”的一声，盘子一下子从手里脱了出来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下一秒，塞希尔就想伸手去接，可身后没注意，衣服勾到了从水池里伸出来的勺子身上。
瞬间，勺子翘着盘子，一下子从水池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的砸到塞希尔的头上，接着碎裂在地上。
老板听见响动，急忙从外面冲进来，看着里面泡泡满天飞，以及那满地的瓷器碎片，心里的怒气猛的就升了上来。
三两下冲到塞希尔面前，抬起手就准备朝着塞希尔身上打去，就在快要打到时候，老板还是将手滞在了半空中。
半晌才愤愤的叹出一口气，张嘴：“小孩就不要掺和这些东西，找你父母，赶紧睡觉去！”
塞希尔睁开已经闭上的眼睛，看着老板张嘴到：“我不是小孩。”
老板揉了揉脑袋，从旁边拿出扫把慢慢悠悠的扫着地面，平静的张嘴：“就算你不是小孩，我也不收你，你是想把我店里的盘子全部砸完吗？”
塞希尔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张嘴道歉道;"我下次注意。"
老板微微抬眉，摆了摆手，无奈道：“你还是去祸害别的店吧。”
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塞希尔也实在不好在张口说什么，只能道歉，然后退出去，手上的泡沫都没来得及冲洗。
回到房间，冷清的空气再次围绕着自己，外面的店面有些已经关了门，什么事情只能等到明天早上。
现在的他，已经可怜到连一顿饭钱都掏不起。
塞希尔坐在床边，咧开嘴笑了笑，就在前几天他还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还是那个被人捧在高处的人。
现在已经落魄到为别人工作而讨生活，还被老板赶了出来。
想到这里塞希尔又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说出别人肯定以为自己在开玩笑。
——
第二天，天还没有彻底亮，塞希尔就已经爬起来从旅店出去，每个国度在每天早上都会为贫民窟的人分发免费食物，这是国王的馈赠。
塞希尔在冷空气中呼出一口白雾，看着路标寻找着皇宫的位置，自己要是不去领餐，可能今天连饭都吃不上。
塞希尔对自己今天找到工作的希望几乎为零，他就是那缠浮在地上的可怜儿，什么东西都要重新学习。
果然，皇宫前面，已经有人开始架起摊点，准备着一天粮食的发放，塞希尔起的很早，现在这只不过才聚集了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