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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酿觉得靳西辰看起来很通透，又被这么多女生喜欢，不至于看不出来楼薇的心思，但他这样问，陈酿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她组织了一下措辞：“把给张梓渝讲题的机会让给我同桌呗。”

  “理由。”

  靳西辰越这样问，陈酿就越难以启齿，可话都开了头了，没理由半途而废：“可能是我需要你讲题？”

  靳西辰眉峰微挑，有些惊讶的样子，但所有表情在他脸上都不大有起伏。

  沉默了两三秒，靳西辰道：“你坐过来。”

  陈酿飞快地盘算，她坐到张梓渝的位置，让楼薇坐她的位置，至于张梓渝坐楼薇的位置，楼薇是情愿的，张梓渝最后回来没有发言权。

  很好。

  陈酿拿了一张刚刚及格的物理卷子坐到靳西辰旁边。

  楼薇转身看见陈酿冲她眨眨眼，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靳西辰合上那本写满公式的册子，拿过陈酿的物理试卷看。

  那张物理试卷，陈酿已经用红笔订正好了，但是靳西辰越看越皱眉，给陈酿抽了一张草稿纸。

  陈酿觉得莫名其妙。

  靳西辰由于上课时间，所以声音压得很低，显得很有磁性，他说：“整本书知识点拎一遍。”

  “啊？”陈酿瞳孔震惊，非常后悔自己的一时乐于助人。

  陈酿其实觉得靳西辰人不错，人虽然看着高冷，但是你跟他聊几句，他也是会应的，提要求，多少会答应几个。

  但是他们班其他人显然不是这样看的。

  班长双手合十，说着拜托拜托，让陈酿问问靳西辰愿不愿意做合唱比赛的主持人。

  他们高一最后一件热闹事，就是学校的艺术节，全校只有高一参与，从周五办到周日，每个班抽签举办哪个比赛，而且要求每个比赛每个班都要派人参加。

  他们班比较倒霉，抽到了重中之重的合唱比赛。

  排练合唱已经很辛苦了，他们还要抽调一男一女来当主持人。这种展示门面的机会，当然要派班级里好看的人上了。

  “主持词我们都会准备好的，他也可以照着手卡念，很简单的。”

  陈酿道：“行吧，我问问。”

  班长松了口气。

  *

  靳西辰走到405自习室，看见偌大的教室里面只有陈酿一个人，她拿着笔在涂涂改改什么，马尾经过一天的忙碌已经有些凌乱，落下碎发垂在她脸颊边。

  随着天气慢慢暖和起来，窗外风也舒服，显得氛围更加舒展。

  靳西辰走过去，站定在陈酿面前，用食指指节敲了敲陈酿的桌子。

  陈酿头也不抬，手上动作加快，嘴里念着：“你来了啊。”

  话音一落，就收了笔，远比她拎物理书知识点的时候要认真。

  “叫我过来什么事？”靳西辰脊背笔直，只是垂下眼看她。

  “班长说，合唱比赛主持人差一个位置，需要一个高一点的男孩子。问问你的意愿。”

  陈酿主观是觉得班长是想找帅的，但是人家话是这样说的，也不算错，班长作为女主持人有175，总不能一点高跟鞋也【创建和谐家园】。

  “为什么不找张梓渝？”

  “他被安排去了乐器比赛了，哦还有服装秀。”

  靳西辰便说：“那我去乐器比赛，他去主持。”

  陈酿想了想，觉得其实差不离，就道：“那我和班长说。”

  靳西辰看事情说完了，转身要走，又被陈酿叫住。

  “服装秀，半个班都参加了，靳西辰同学，要不要赏脸来一下。”陈酿说这句话和前面的样子不太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字句说得更加慢。

  见靳西辰只是站住不语，陈酿继续道：“你和张梓渝一道走，不会给你安排女生。”

  虽然一开始安排得都是男女搭配，但是高中生，总是对男女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非常敏感，走在一起很容易被看做是一对，被人打趣。

  “为什么楼薇不和张梓渝走？”

  啪。

  整栋教学楼灯都关了，教室里暗下来，好在今天是满月，盈盈的月光把人的轮廓勾勒出来。

  靳西辰听到陈酿口齿清晰地说：“靳西辰，你该不会是一个傻子吧？”

  靳西辰问出的一瞬间就想得明白，女孩子会不好意思。

  他由于父亲工作的关系，从小到大总是环绕着很多人，听着很多话，有些可以当真，有些客套，而他说的话也常常被延伸语义，久而久之，他就不常说很多字，也会在说话前思虑周全。难得一身轻松，说话没过脑子，就被有好感的女孩子声音清脆地说“是一个傻子”。

  他忍不住勾唇笑起来，没有发出声音，借着夜色遮掩，很是温柔。

  于是放纵了自己，他问：“你参加吗，服装秀？”

  陈酿想，自习室没有白借，时间没有白算好，感谢学校定时熄灯的好习惯，让她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不被发现。

  她忍不住晃着脚尖，假咳几声，站起身，冲着靳西辰伸出自己的右手：“介绍一下，三中高一四班服装秀总负责人，陈酿。”

  陈酿家里是做服装厂的，妈妈又是服装设计师，她自幼对服装设计也有兴趣，所以早早定了人生方向。

  靳西辰抬手，虚虚握了握陈酿的手，声音散漫，手却很热：“靳西辰。”

  所以，她不会上台。

  群~⒋⒊1634003⋆ 整理.2022⊱05⊱27 19:54:23

  少年时 艺术节

  到了艺术节那几天，由于项目繁多，一些项目的举办时间难免重合。

  陈酿急匆匆地从英语演讲比赛的现场跑到最大的报告厅，站在最高的台阶上看了许久，才找到靳西辰的脑袋。

  她这才慢慢平缓呼吸，一步步地走到他身边，拉下坐垫坐下。

  靳西辰在看曲谱，听见动静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陈酿敏锐地感觉到他心情不是那么好，可她已经很快很快地赶过来了，楼薇的部分讲完连颁奖都没听就过来了。

  该不会是已经表演完了吧？

  陈酿代入自己，要是她比赛下面一个自己班的人都没来看，估计要心梗死。就连无聊的英语演讲也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人跟着捧场。

  她说话不自觉就带了小心翼翼：“你表演完了？”

  靳西辰喉咙里发出一个“嗯”。

  陈酿有些懊恼，马上接到：“对不起，我应该……”

  随后，主持人被话筒加大的声音清楚地传来。

  “下面请二十号，四班靳西辰上台演奏《》。”

  陈酿的话语直接被截住。

  靳西辰站起身，把曲谱丢进陈酿怀里，扣上自己燕尾服的扣子，心情很好地说：“骗你的。”

  陈酿深吸了口气，大人有大量，都这个关头了，道：“加油！”

  尽管演奏比赛征用了最大的报告厅，但是下面坐的人很少，很多人都去食堂看插花比赛了，那个比赛比较通俗易懂一点。

  陈酿等到靳西辰弹完曲子，跟他说了一声，自己要去看看刚刚到的服装秀服装，走到报告厅门口迎面走来几个自己班的男同学。

  他们笑着问陈酿，靳西辰是第几个表演。

  陈酿有点子无语，建议他们回去，刚刚已经表演完了。

  晚上服装秀，和演奏比赛是一个场地，但热闹程度截然不同。

  关掉日常灯光，打开射灯，聚焦舞台，配合着鼓点音乐，观众的血液很难不沸腾起来。

  陈酿坐在观众席最中间的位置，终于等到了他们班的抽签号。

  她像是巡视领土的女王，仔细打量由自己设计的服装。

  这次服装秀的主题是“眺望人生”。

  陈酿就将人生分隔成五个时段，每个时段都有两个人展示。

  孩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

  每个时期都有那个时期的服装特色和细节配饰。

  也许在座的观众并不能直观地说出有什么不同，但是整体呈现出来的效果是肉眼可见的完整和出挑。

  陈酿听到观众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有些自得地笑了。

  直到靳西辰出场，观众的欢呼声到了顶峰。

  其实多少是占了靳西辰脸的便宜，可陈酿看着靳西辰身上被舞台光照耀显得熠熠闪光的金线，不得不承认，就算都是她设计的，她也确实偏心了。

  *

  艺术节结束后，兴奋的情绪还在，班主任再三强调要收心，准备接下来的期末考。除此之外，被高冷劝退的女生又一次鼓起勇气，屡屡路过四班门口。

  陈酿永远也不会明白怎么会有人让别人帮着递情书。

  眼前的女孩子是她初中同学，拿着一份精美的信封，上面是油画的枫叶，希望陈酿可以帮忙递给靳西辰。

  陈酿心想，不知道谁会帮这个忙，反正她是不会。

  她说：“靳西辰不看情书。”

  他真的不看。

  那天陈酿把课桌里突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粉红色信封收拾出来，打算去扔掉。

  听见楼薇说，靳西辰真是糟践别人心意，人写好的情书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去扔掉，好歹也要还回去。

  陈酿手就停住了。

  陈酿因为长相原因，总是受到很多的喜欢，这是一件很好很幸运的事，她也从不觉得漂亮是一件麻烦的事，因为这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多好处，不会有人跟她吵架，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问一句要不要帮忙。

  可有些人的喜欢开始于皮相，却要求她回报，她不回报便会幻想她回报。

  她人生里收到第一封正经的情书的时候，去到那个男同学的班级归还，说自己不想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