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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佣兵团重要人物的里茨,竟欲对保护下的商人做出这般为人不齿的事,更被当场逮住,纵然不是良善之辈他也自觉羞愧,一向盛气凌人的眼光现在只敢瞪着地面。似乎感应到艾里的视线,他猛然抬眼瞪视着艾里。认出这坏了自己好事的高手竟是那曾被自己踩在脚下殴打,而又曾莫名其妙地令自己出丑的家伙后,原本的羞愧顿时转化成了惊讶和愤怒,里茨再度挣扎着向艾里冲去,但在十几人的压制下,那不过是毫无作用的蠢动罢了。不过由此可见里茨并未受什么伤。
对没有危险性的蠢动毫不在意,艾里暗自思忖青叶是怎么拦下里茨的:“是魔法么?……不像。除了那个跟蟑螂一样打不死的魔王和萝纱以外,自己并不曾听说过其他能在瞬间发动强力魔法制伏里茨这样的强手的魔法师啊。” 眼光在里茨身上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他衣袖上挂着的一截草茎上。帐篷边角处地毯未铺及的地方,粗经整理的地面显露着同样的杂草,但艾里并不认为衣袖上的草会是里茨不小心蹭到的。
莫非……青叶便是传闻中的操控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的能力应该是操控植物。能将柔弱的草叶瞬间强化至钢索般坚韧以缚住里茨,他的能力确实不简单。
虽知道大陆上存在着少数被称为操控师的能操控自然界某些物质的异能术士,但这还是艾里初次见识到。
自古来正统的魔法分为两大系,一系为利用魔力共鸣,操控自然界的魔法精灵来施行各类魔法,术者称为魔法师;一系为从神、魔界召唤神、魔兽或使役魔(较低级)的召唤系魔法,术者称为召唤使。而在正统的两系魔法之外,还存在着少数具有异能的异能者。人们把一切普通人类不具有的特殊能力,如念动力、预知、心灵控制、操纵某类物质等能力都归类于异能。
异能术士多数是生具异禀,后天稍加以开发磨练便拥有令人生畏的力量,但多数也受制于天赋,往往到达一定程度后便难有突破,因而极少出现声名显赫的出众人物。但异能者所拥有的能力多样,难有固定的应对之法,有些异能者的特殊能力甚至令真实实力远胜他们的高手也难以应付。对于以正统的方式增强实力的魔法师或战士来说,异能术士是令人头疼的存在,再加上他们的修炼方法与正统的魔法、武技修习方式完全不同,久而久之,他们便渐渐被视为异端。如今的异能术士或隐藏能力作为普通人隐身市井,或相互集结为伙伴,自成一族隐迹山林。人们虽知道他们的存在,却很少能真正见到。
里茨被擒下后,帐篷中已经闹哄哄地乱成一团。姬桑紧张兮兮地跑进房中安抚受惊的菲欧拉几句,又训斥一旁因为未能照顾好少女而愧疚不安的红姨几句。虽然多是无益事态的废话和责问,但从他对菲欧拉的看重来看,她确实是大有来头的重要人物。此时帐篷外聚集了不少闻声而来的人,萝纱、德鲁马等也在其中。见艾里居然被卷入此事他们大为惊讶,却被佣兵拦在了外面无法进来探问。
一个粗壮汉子沉默着走到鲁弗瑞面前。里茨无颜以对别开头去。那汉子肤色暗黑,五官平实,久看之下他自有一股沈稳气度。灰色的鹰鹫领章证明了他的身份:灰鹰战团首领鲁弗瑞。
出了这种事,身为佣兵团的领袖自然要做出交代。
鲁弗瑞略一沉吟,做了个手势,满室的佣兵都围拢上来,将里茨和艾里堵了个严严实实。
“请菲欧拉小姐指认吧!这两人谁曾经对您无礼,我们都会加以严惩。”
艾里张口结舌,蓦然记起前事,这才醒悟到大事不妙。
终于明白那个在自己身上施放传音魔法的人的用意了。按照这些人冲入之前的情况,艾里辛苦搭救的少女听了那些被栽赃到自己头上的“奇怪”的话,应该是将他与里茨归为怀着同样心思的一丘之貉了。那么,指认的结果也就无需多言了。
自知完全落入某人的算计中,艾里脸色臭得要命,偏偏事到如今也无计可施。不论作为埃德瑞克还是艾里,过去这近三十年来他从未陷入过如此被动的窘境。
……倒也算个新奇的体验吧!反正事已至此,再恼火也是无用。无奈到了极处,艾里反而笑了出来,坦然的一笑。他平静地看着菲欧拉娇怯怯地走近身前,准备面对最坏的结果。
“是他,是他想要欺负我。还有……”纤纤玉指一指里茨后,菲欧拉转向艾里,随即展臂拥抱住了屏息等着她宣判罪状的他。众目睽睽之下,原本应该陷他于困境的樱唇轻轻印上艾里的面颊。
“这个,是好人。”菲欧拉回头向众人浅笑嫣然,完全无视在场众人的错愕。
而最迷惑的人便是艾里了。旁人只是惊讶于菲欧拉超乎常态的大胆行径,而艾里更加不明白菲欧拉为何会站在自己这边?还留在颊上的温润触感与萦绕鼻端若有还无的一缕女子馨香更让他的脑袋乱得像团浆糊。
老天还是满公道的,做好事果然会有好报啊!浆糊中到最后只浮现出这么个毫无用处的念头。
在场众人都是一脸错愕,随后事不关己的便露出看好戏的眼光,那些一直为赢得美人青眼而较劲不已的佣兵们的目光中则更混杂了太多的惊怒和嫉妒,假如这些“热”度是真实温度的话,艾里大概早被烧成一缕轻烟了。
还被菲欧拉拥抱着的艾里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倒不是为了那些太过“热情”的眼光。他飞快地瞟了帐篷外自己的同伴们一眼,见德鲁马放心地吁着长气,萝纱则在和埃夏咬耳朵。耳尖的艾里自然听得清楚。
“……《爱与勇气——英雄们闪光的生涯》里的英雄们一不小心就会救到美女,然后很快美女们便会爱上或是恨上他。果然写得不错呀,连艾里也碰上这种事!看来我以后得多研究这本书,作为我的冒险指导!”见萝纱的眼中又开始冒出小星星,艾里哭笑不得。
“可是通常这些英雄们的身边,不是都会有一位美女不时陷入危险中等着被他们拯救,好让英雄们不断打败强敌、积累经验值吗?怎么我左看右看都找不到这种角色?”埃夏打趣道。
少女隐隐有发飙的迹象,“什么意思?我很丑吗?!”埃夏赶忙一转话风:“我的意思是,萝纱姐美丽又能干,完全不像那种只会闯祸和扮可爱的女人呢!”
“埃夏你还真有眼光呢!”
看到萝纱立时转嗔为喜,埃夏和艾里都不由感叹:“果然是单纯的家伙!未免太好哄了吧?”这时帐内再次响起的话声唤回了艾里的注意力。“菲欧拉小姐,您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吗?”
“事情就是这样啊。”菲欧拉总算放开艾里笃定地回答,神色间大见亲昵。
艾里回头一看,是青叶正温言向菲欧拉求证。他面上的笑容温煦如春风,艾里心头却猛然一紧。
是他。
那个在自己身上施下传音之术,想陷害自己的人。
只有他才会对当时唯一在场的菲欧拉的话有所疑虑,因为她的态度出乎他的意料;只有他才知道当时的情况,并带着众人“及时”赶到英雄救美。青叶,就是他。
而他的目的也很明显。大概便是他先煽动里茨自己跳进这个陷阱,然后用我拖住里茨不让他得逞;再用那个传音魔法陷害我,以免平白便宜了我这小人物真成为救美英雄。于是等到他自己出场时,在吓坏了的菲欧拉看来他自然是救命恩人了。以青叶的心计,接近菲欧拉后,自然容易讨得她的欢心。
只需这一个计策,就能令劲敌里茨再构不成威胁,同时又能博得菲欧拉的好感,得以借机接近她,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好用得很!
只是当自己不幸就是那块被牺牲的石头时,实在叫不出好来。艾里直直瞪着青叶,却说不出话来。他心中自是愤怒至极,但这一切只凭推测而完全找不出证据,能拿他怎样?到底哪里招惹到他,偏偏拉自己当那个倒霉的石头?!
青叶瞥见艾里的神态,已明他的想法,却只是似不在乎似嘲讽地淡淡一笑。断定他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艾里立时怒火上冲。
他并没有明白这一笑下青叶真正的想法。
里茨那种程度的家伙何足为虑?他不过是为了对付你而顺带扯进来的牺牲者罢了。正主儿是你才对啊!
这里二人“眉来眼去”,那里鲁弗瑞也向属下询问过艾里的事,向他笑道:“艾里先生一身好本领,鲁弗瑞忝居团长之位却一直未察觉先生高才而令先生埋没不闻,未能尽展其才,实在惭愧得很。”
艾里一懔,心神从青叶身上收了回来。他明白这番话虽是动听,这团长实则已对自己之前的隐匿实力动了疑心,若不能拿出个过得去的答覆,今后必然麻烦得很。可是一个平时并不起眼的下级佣兵,为何能力敌团中的好手的说词,实在是不好编排啊!
无暇深思下,他只得信口胡吹:“团长过奖了!那些只是以前在田里做惯了自己琢磨出来的一点乡下把式,平时用剑时使不出来,刚才正好用着锄头,倒是使得顺手,便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能派上用场,艾里自己也没想到呢!”
自古来偶然也曾有过平常人别辟蹊径,在日常生活中悟出绝艺的传闻。如三百年前“神锤”瓦雷罗原先便在乡下做了几十年默默无闻的铁匠,直至某日土匪劫掠他的村落,迫不得已下他与贼人动起手来才发现常年打铁所练出的力道与锤技在战场上竟是威力惊人,终于击退了贼人。后来瓦雷罗更成为一代锤术【创建和谐家园】。因此众人听了艾里的话虽然大奇,却也未直斥为胡言,见艾里身上本就没几分武人气质,心下已信了几分。
鲁弗瑞请艾里一展身手,艾里用剑随便比划几式,又用锄头试了几招。扮作低手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众人见他的剑术平平无奇,而使锄头时倒是招稳力沈,中看多了,但也并非如何的绝艺,料想他那时也是趁着黑暗方能抵挡住里茨,当下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想不到先生原来是如此奇才。”鲁弗瑞笑笑,“既然如此,为令先生尽展其才,我随后便命人精选一把趁手的上好精钢锄头赠与先生为兵刃。”
“嘎?真要用锄头?!”没想到随口瞎掰会引发这样的结果,艾里哑然,“……这要是让人知道我的来历,铁定会成为所有英雄故事中最爆笑的一章!”到底是剑士出身,要正经八百地使把锄头,他也觉得有些丢脸,只得下定决心绝不能被人发现真正的身份!一瞥鲁弗瑞,却见他笑得客气,看不出他到底是知道自己并非无名之辈,想以此激激自己,还是真是为自己好,也只得强作笑脸道谢。
将里茨押下听候惩处后,鲁弗瑞褒勉赏赐过艾里,这件事总算暂且罢了。帐中众人鱼贯走出帐篷,围观的人也各自散去。
总算把事情糊弄过去,艾里却无法松快下来,胸口仍是闷闷地堵着一口气。出了帐子,见走在前面的青叶淡定的神色,心中莫名涌上一阵冲动,竟难以再隐忍下去,他快步上前拉住了青叶的手腕:“能借一步说话吗?”手中触感竟是意外的纤细。
青叶镇定的面上拂过一丝惊慌。将艾里的手甩开,他恢复了常态道:“请。”便走到较空阔的地方说话。
艾里微一躬身:“前些日子在下与里茨【创建和谐家园】之时,承蒙阁下出手相助,一直未曾道谢,这里便先说声谢谢了。”青叶本以为艾里是为着刚才陷害之事,一时有些错愕。
“恩已谢过,怨也自当回报。”艾里又直起身,昂然直视青叶的眼睛:“虽不知阁下为何为难艾里,但今日之事我也记下了。阁下日后若再有指教,我一一候教。”一向和悦的面容难得地严肃下来,立时现出一股轩昂凛然之气。
青叶默然片刻,扔下一句:“随便你。”转身就走。快步离去的身影依稀有一丝仓惶。
他确实有些慌乱。青叶第一次发现,艾里的双眼不带笑意时原来是可以锐利如寒刃的。
那一晚他以施术后强韧过牛皮绳的草叶绊住艾里,却被他在不经意间提脚便将之挣断,经过这一试青叶已经明白艾里绝非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而想到他忍辱负重隐藏实力潜伏佣兵团中,必定有所图谋,青叶便认定他会为了所谋之事而继续藏头露尾下去,却料不到他会这样堂堂正正地向自己宣战。此刻艾里身上这份坦荡磊落之气,令他惊诧之余也不由为之心折。
但他随即压下佩服之念。会妨碍自己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角色都应该尽早除去。
第五章 爱与勇气
“昨天又翻了一遍《爱与勇气——英雄们闪光的生涯》,我发现——”和比尔、艾里两人一起走向林中偏僻所在的萝纱像是有了多了不起的发现般大声宣布着:“英雄们的队伍中常有一些小鸟啊、小魔兽之类的宠物,又能体现英雄们的爱心,关键时又常常能派上用场耶!”
艾里撇撇嘴没搭理她,这丫头最近好像对那本名字恶心巴拉的书着迷了。走在前头的比尔捧场地回头接话:“那又怎么了?”
“所以啦,人家也想养只宠物!”
“拜托不要盲目摹仿好不好?养宠物很费钱的。”刚刚还不以为然的艾里突然话风一转:“……啊,那么想要的话,前面这个怎么样?”他停下脚步直指比尔前方。比尔懵然转头。
只见一条儿臂粗细的蟒蛇自头上的树枝悬垂下来,蛇头昂起正对着他的脸,如灯火般的两眼瞪着三人,细舌舔动间丝丝声不绝,一股腥臭之气迎面扑来。它作为蟒蛇来说虽说不算太大,但不论大小,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蛇类可爱。
“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千百年来人们总结出的这些俗语自有其道理在。他们一行人没事都往无人的地方钻,又是在这蛮荒野莽,会碰上这种事并不能算太过突兀。
“啊呀~~”猝然受惊的惊叫声划破了宁静,蟒蛇头微微往后一缩,似乎反被吓了一跳。
不过惊叫并不是女孩的专利。发出叫声的是被吓得变了脸色的比尔,萝纱却没什么异状,打量了大蛇几眼,撇嘴道:“冷冰冰的摸起来不舒服啦!”看来对艾里的提议不感兴趣。
艾里并不上前,叉着手臂悠闲自在地在后头鼓励比尔:“不用害怕。想想我和德鲁马教过你的方法,这条蛇并不太大,你能对付得了的。”
自十几天的鞭打事件后,比尔虽也想按艾里教的应对办法对付里茨,但总是临阵胆怯,关键时刻脑袋一片空白,身上反而又多了些伤痕。德鲁马看不过去,干脆每日直接教他一些保身的功夫。艾里虽知道,也只是顺其自然,有时也会指点两句。(原本萝纱也跃跃欲试地想教他魔法,但在众人骇然目光和死命劝止下只得作罢。)
虽然比尔没有武学根基,他们传授的只是入门的运气方法和施力的技巧,但他资质并不驽钝,这些天下来也应有所成就。只是比尔见艾里平日那副窝囊模样,对那些传自他们的武技很难抱有多大信心,同时也是自身畏畏怯怯的性格所致,明明他的体内已有了那种力量,自己却全然不信,出手时犹豫畏缩而始终无法将力量发挥于体外,于是艾里便想趁这机会让他练练手。
可比尔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满头大汗淋漓而下,脚都吓软了。听得后头艾里还在逗萝纱:“可是女人看到蛇啊、虫啊这种软绵绵冰冷冷的东西,不都是该尖叫着躲到男人怀里吗?你怎么这副德性?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萝纱嗤笑一声:“那是你太不了解女人。有喜欢的男人在身旁时女人才装得娇柔无力,让他们有机会表现;否则就算多来几条也一样能自己搞定!谁叫我身边的男人是大叔级的,十岁的差距代沟都有两条半了,根本不需要人家费劲扮柔弱。”
“代沟?!我、我有那么老吗?”
“……我不算男人吗?为什么忽略我?”比尔欲哭无泪。“……啊!现在是研究这些的场合吗?!”见蛇头越来越靠近自己,怕得狠了,比尔将心一横,发一声喊便向左边飞奔。那蛇顿时从树枝上飞窜下来,蜿蜒游向他。
回身见蛇身落地,比尔一晃左手引开蟒蛇的注意,右手握拳直捣向它的七寸。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他的反应和身手变得敏捷不少,后面的艾里和萝纱停止了无意义的争论看着他表现。
然而就在拳头触及蛇鳞之时,比尔的手一阵微颤,再度怀疑起自己的拳头究竟能有多大用。自知一向不是孔武有力之人,这一拳若是不能阻住大蛇,反而恐怕会被它缠死!心中顾虑之下,一股原本已通到手腕的热气又退缩了回去。比尔自练武来体内偶尔会感到这种热气,他一时也未在意。
这一拳落下,当真如他方才所想并无大用。虽是落在了七寸上,却从滑腻的蛇鳞上滑到一边,蛇身稍一停滞旋即回身向自己再度扑来!比尔亡魂大冒,说什么也不敢再出拳,只得回身拔腿没命地跑。艾里见状挫败地摇摇头。看来这只鸭子是怎么赶都不上架,只有等下次机会了。
萝纱见比尔满场跑来跑去,早觉不耐,俟他跑近身边时便一脚将他踹翻。艾里知机,早闪得远远的,看她两手一合便向追在后面的蟒蛇推出一大片火幕。蛇性本就畏火,那蟒蛇大概也和这些两条腿的动物玩腻了,吞吐了两下细舌便掉头蜿蜒游进林间草丛。比尔嘘出一口气瘫软下来,对这平日总是笑眯眯的小姑娘刮目相看,对自始自终都龟缩在后边的艾里倒不觉怎样。
事情平息后,他们总算得回安宁。萝纱躺在巨树枝干上又开始研究那本《爱与勇气——英雄们闪光的生涯》,艾里和比尔则在树下如往日般教习武技。
教了没多久,艾里见有几人向这里走了过来便住了口。走到近处,当先一人开口道:“想不到刚救了菲欧拉小姐的‘英雄’,会这么闲地窝在这里啊!咱们兄弟几个陪你聊聊吧?”
艾里暗叹,知道麻烦事又上门了。这也是意料中事。昨日在众目睽睽下上演了那样一场【创建和谐家园】戏,虽然菲欧拉之后便不曾有什么表示,已经足以令妒恨之人决定向自己下手了。向比尔萝纱示意不要插手后,他打着哈哈迎了上去。走得近来,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几人的面目,倒是面带笑容和善得很。
“我是巴特,今后咱们多亲近亲近。”当下之人边说边伸出手,艾里不及多想便与他相握。两手分开,手中却多了一件物事,低头一看,是一小小钱袋。那原先笑着的几人猝然变了脸色,骂道:“好贼子!连大爷的东西都敢偷!”“到底是见不得世面的乡下人!”纷纷掏出兵刃向艾里攻来!刀风霍霍,刮面生疼,一招一式都是劲道十足,竟是当真要取艾里性命。
这种下三滥的伎俩虽曾听闻,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个落到自己身上,艾里怒极反笑,只觉得荒谬得可以。心念转动间已明白这些人若只是因妒恨而想给自己点苦头,是顾不得耍这种小手段的,他们这般做作寻了个名目,恐怕真是想借题发挥置自己于死地!
不过是想和平度日方潜身商队中,却被人当病猫欺到头上了?!艾里心中难得地燃起怒火。闪过几下攻击,他怒哼一声亮出兵刃护住身子,架式颇为威风,可惜敌手很不捧场地嗤笑起来。也难怪他们,因为艾里一本正经地横在胸前的,不过是柄沾着不少泥土烂叶的烂锄头,未免与摆出的架式落差太大。
然而没多久,他们脸上猫戏老鼠般的笑容便再也挂不住了。
对付这种杂鱼,自然不需用多强的武技,艾里仍只是用些寻常的招式。虽然锄头仍未用得顺手,许多剑术上的精妙变化都使不出来而威力大减,但此刻他怒火充盈间自然而然身贯其意,力道渐渐充沛精纯,招式间一股宗师气度也开始显露出来,招式虽平实却无懈可击。那几人虽是围攻,却还是落在下风。
而他们的亲身感受,远比看上去的更辛苦十倍。几人的虎口都被艾里锄头上的劲道震得渐渐发麻,片刻前的战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偏偏对方不停手他们也不敢先行罢手,只得暗自叫苦不迭。
那巴特心下大悔,为何刚才听了青叶的几句话便被撩拨起妒火,自己跑来招惹这瘟神?早该想想这男人能对付得了里茨自非弱者,自己却一心认定他是一时侥幸,真是蠢到家了!那么,先前他的庸碌表现,真的只是因为用剑不顺手吗?他……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比尔也是目瞪口呆,难以想象这便是那个平日时常与自己一起被人轻视欺辱的人。然而惊讶过后,心情便低落了下来。
艾里先生原来竟是这样厉害的人,根本与自己这般平凡的人完全不同。也正是因为他已有了能保护自己的力量,才能好整以暇地不在意武技高低,笑着说出“各人自有各人的长处,有什么高低之分?”这种话吧。只有已经拥有之后,才有资格说这是好是坏,自己这样只会种菜的乡下小子,哪里够格说这种话呢?
而他们又为什么接近自己呢?自己这样无用的人……那样强的人怎会在意?是一种施舍吗?就像腰缠万贯的巨富,却因为闲极无聊而隐藏身份与街边的穷人称兄道弟,怀着戏谑的心态施舍他们一些好处以打发时间,享受那种优越感?想到连艾里他们对自己的好也可能并不是出于真心,比尔又感悲伤又感羞辱,在没人注意下微微红了眼眶。
树上的萝纱虽瞧见下头情况不对,但对武技一窍不通的她哪里阻止得了濒临暴走的艾里?正着急间,远处一人喊道:“这是怎么了?”走了过来。宽广的身躯令萝纱一眼辨出了来人的身份,便似是招呼似是提醒艾里地叫道:“红姨你来了?”
艾里怒火稍平,手下放缓令那几人得以脱身。那几人已是精疲力竭,将兵刃拄在地上方不致瘫软下去,边剧喘不已边惊疑不定地瞪着他。艾里也不多和这些家伙废话,用只有他们听得清的音量低喝道:“要是我在外头听见什么有关我的闲言闲语,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们晦气!明白了吗?”眼光冷如电光般一扫,那几人都是一颤,虽不明就里也明白他绝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角色,不敢多说什么仓惶去了。
艾里装出气喘吁吁的模样,转身迎向红姨:“亏得红姨你来解围,不然还不知被这些人纠缠到何时。”红姨待己虽亲厚,但自己等人处境尴尬,因而在她面前也要作戏作到十足。
红姨看了那远去的几人一眼便已心中有数,问道:“这些人是为了菲欧拉的事来找你麻烦的吧?”。见艾里微笑不语,她歉疚道:“昨日你救了菲欧拉,一直未好好谢过你,现在又累你遭人妒恨……”艾里忙客套几句,请她无需放在心上。两人在树下坐下细聊,比尔、萝纱也靠了过来在旁听着。
红姨叹了一声:“菲欧拉那孩子,自小因某些原因极少机会与人接触,完全不知如何与人交际,心也像初生婴儿般纯净明澈,能如一潭清水一样映出接近她的人的真实心意。对方若是心性不正,她便会瑟缩恐惧,对方若是善心,她自然会亲近于他。从菲欧拉往日的表现看,艾里你和那些只想利用她向上爬的人并不一样,是个极好的人,相信今后还有不少请你帮忙之处……”
昨日青叶的诡计为何会落空,艾里一直疑惑不已,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幸亏菲欧拉这样特殊自己才能幸免于难,那青叶算得再精,也算不到她并非用耳目而是用心来判断人的好坏。想来红姨从菲欧拉口中知道了昨日的经过,便借机向自己说清楚。
忽又想到一事,艾里打断红姨的话问道:“红姨你刚才说对方若是善心,菲欧拉才会亲近他。菲欧拉好像也对那青叶不错,可我看他似乎也只是为了向上爬才接近菲欧拉啊?”红姨却一笑:“不见得想往上爬的人,心地都不好啊。”
话是这么说啦,但刚被青叶陷害过的艾里实在无法将他和“善良”这类词联系在一起。
“菲欧拉的特殊身份,今后想必还会给她带来灾祸,若真到了那么一刻,还望艾里你能尽力帮她呢。”摸了摸萝纱的头,红姨叹道:“抛开身份来历不谈,她和萝纱一样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本该是只为了打扮和约会烦恼的年纪,实在不该受这些罪的。”萝纱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说自己可不曾为了打扮和约会烦恼过。
艾里道:“红姨你过虑了吧,佣兵团这么多能人,哪里需要用上我这半吊子的本事。”
“那可不见得。有些事可难说得很了。”红姨压低声音道,“前天我随菲欧拉参加商队的高层会议时得知,灰鹰战团在法谬卡王国的眼线传来消息,凯曼已经向法谬卡宣战……”
“战争已经开始了?”
“是啊。凯曼和法谬卡因边境划分素有积怨,隔三岔五便有些小纷争。这次凯曼也是因为这类事而跟法谬卡开打。”
艾里默然。他知道凯曼王的野心,自然明了所谓边境【创建和谐家园】应不过是他挑起战端的借口,今后战火定会不断蔓延扩大,将更多国家卷入其中,不知要再过多久才会熄灭……
红姨继续道:“所以,法谬卡更急于抓到‘绯羽’的人,又派遣了三个高手来拦截我们。这三人若拦住了商队,寻常佣兵再多恐怕也不顶用。而且法谬卡王会知道商队的事,我觉得很可能是商队中隐藏着奸细才走漏了风声。只要这奸细没找出来,我看咱们和那三人对上的机会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