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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今年冬天格外地冷。饶是春季将来的时节,天空依旧飘飞着漫天的雪花。
禄龄又感冒了,他平时健康不生什么大病,只是每逢年前年后总会小感那么一次,好似必须例行的公事,连阿朝都笑着打趣他:“禄宝贝儿那是有福,逢着年末便会自动去一次晦气,比求神拜佛还要有效。”
适逢节日,杂七杂八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七娘人前人后忙得人仰马翻,根本没时间顾上别的事。
只不过禄龄这次病得很是严重,一直昏睡了好几天。
又是连日脚不点地地照顾他,又是要专注其他事情,七娘虽然已经推掉了好多事情,却终于还是累得不成样子。
眼看上元灯节这样的大日子又要到来,姑娘们纠缠了好久也未曾给她们几天休假的时间,最后索性咬牙一挥手,关门停业。
上仙院头一次在这样热闹的节日里关闭了大门,姑娘们欢喜不已,说是要趁此机会,庆祝七娘终于盼得良人归,特特约好要于上元那天在后院子里摆个流水酒席。
手巧的姑娘便早早地自己动手做起了花灯,上上下下百来号人,打算是全部聚在那里,美其名曰赏梅赏灯赏月儿。
转眼便是十五,今日刚刚身体有了好转,禄龄便耐不住性子要下床溜达去。
七娘还有它事要忙,前两天没日没夜地守在他身边也须得休息,现在见他身子好些便也由得他去,算是给自己放个小假,只叮嘱了不可忘记了吃药。
拖着两条怎么也止不住的鼻涕,禄龄踱步来到后院。
正是下午未时,因着一场雪刚刚过去,天放了晴,细小暖融的阳光偷偷泄出,映在满地白色的积雪上,光亮亮地刺眼。
后院里好几个姑娘在忙碌张罗着。
这边阿朝正拿着一张红纸站在凳子上,摇摇晃晃地踮脚往一棵梅树上挂,眼角瞟到禄龄,“哎呀呀”地叫唤起来:“禄宝贝儿你怎么下床了,快来帮我扶着凳子。”
禄龄闻声不情不愿地挪过去:“朝天椒,你这是瞎忙乎些什么,人家都是在干正事,你偏生要爬那么高折腾人。”
“你懂什么。”阿朝白他一眼,继续一使力将手中拈着的红纸挂上树丫,“这是祈福用的,挂得越高便越是灵验,禄宝贝要不要试试?”
那树枝上盛开了一簇粉色的梅花,上面犹是堆了好大一团的雪,被阿朝一触,“噗噗”地直往下掉,刚好全落在禄龄被冻得红扑扑的脸上。
一阵冰凉的触感,那雪遇热融化开来,轻轻柔柔,好似正有两片嘴唇温软地亲吻自己的脸颊。禄龄吸吸鼻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哎哟,你个鼻涕虫!”阿朝笑着自凳子上跳下来,掏出手绢帮他擦了擦鼻子,“小狗打喷嚏,天气要放晴咯!”
禄龄却是没有似往常那般因为这句话而气得跳脚,只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那张在树梢上飘来荡去的红纸:“那真的有用么?”
“那个?”阿朝顺着他的视线向上望去,复又笑着转脸刮了刮他的鼻子,“心诚则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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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院里忙碌了一天,最后因着下雪,终是没有如约定好的那般摆出声势浩大的流水席,唯有红泥火炉,醅上热呼呼的小酒,姑娘们齐齐地一排坐于屋檐下,温馨又热闹。
禄龄独自晃着脚坐在一盏红橙的花灯下仰脸看了看天,那细细点点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好似要直直逼压着脸庞,连世界都被拢成白茫茫的一片。
“禄宝贝怎么今日格外安静,”有人笑着在不远处打趣,“是不是七娘没给买礼物正伤心呢?”
“去,这死小子,我几时亏待过他,他如今怕是什么都不缺才发愁呢。”七娘笑着回道。
禄龄双手往两旁一撑跳下地来,双脚踩在厚雪堆积的地面上,发出“咯吱”的响声,他转脸朝那旁还在继续唠嗑着琐事的姑娘们笑了笑,复又抬头看去。
那不远处的梅树上,花开繁簇如粉蝶,一页红纸在梢上迎风飘摇。
那是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请教了好多人,最后自己一笔一划认真写下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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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人都一样,当我终于感受了等待的辛苦时,才真正了解了你当时的心情。
独立的黄昏,风寒的雪天,不论是在哪里,都习惯用眼睛四处找寻,以期能看见在某个被忽略的角落里,会有你展颜微笑的身影。
怔忪良久,禄龄一转身在满庭惊异的目光中拔腿奔出了院落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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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节日的长街却依旧热闹纷呈。
精致的灯盏排成长长一行,一目望去,街道两旁尽是橙黄一片,明亮的灯光连同白色的雪花一起填充着眼膜,满满当当一片的温暖色彩。
禄龄拖着鼻涕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圈,终于在某处驻足停下,嘴间呼出一口温热的雾气,伸手抓了抓身边一个人的衣袖,指着头顶问道:“大叔,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时一盏嫩粉色的莲灯,上有墨黑色隶书飘逸,内里橘色的蜡烛灯芯隐约可见。
被询问的中年男子一摸长须,笑着对他答道:“逝去匆匆如流水,回眸笑看都成空。”
“那猜的是什么呢?”
“且看你自己了,”那人倒是颇为耐心,字句分析着,“什么东西向流水般走得飞快,等你转头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了。
因着这一句话而失神,禄龄忽觉鼻子酸胀。
终是缓缓蹲了下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呢,分明还记得那一个人,曾在明月下的拥挤人潮里,陪自己猜灯谜嬉闹;也曾许诺要给他造一座房子,日日相伴看清朗日出;还曾笑着对自己说,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他在他最为尴尬的成长年岁里,义无反顾地出现,然后手把手地耐心教会他如何承受苦痛,如何去面对人世的冷暖。
这点滴,最终是化作了一汪思忆的泉水,眼见千山万水都较之失色。
那些生生鲜活在记忆里的画面,难道都是夜来一场梦么?
他终于无法克制心中压抑的空落,在这人潮拥挤的大街上,在周遭欢悦的喧闹声里失声痛哭起来。
“傻瓜……”不知过去多久,蓦然有双温暖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脊背,“那个谜底……有那么好让你哭的么?”
禄龄浑身震颤,这声音……这声音……
他猛然抬起头来,眼前因着泪水而变得一片迷蒙,却依旧能在含糊的景物里清晰分辨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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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龄怔然说不出话来。
对方轻俯下身来将他扶起,继而低头掏出手帕,笑着抬手为一边他擦拭,一边摊开另一只手在他脑袋上比划着:“龄儿长高了不少,却还是小孩子脾性,在大街上这般哭泣,不是要白白给人看了笑话?”
禄龄一言不发,脸上的涕泪刚刚被擦去,又如水柱般直往外涌。他扁一扁嘴,手指摸到对方的衣袖,一收手抓得紧紧,继而迈前一步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哎呀,不要把鼻涕蹭过来……”
“你去哪里了!”禄龄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果真是直接就把鼻涕擦在了他的衣领上,“明明说了很快会回来的。”
“你不是让我不要再回来了?”颜如玉在他耳边笑出声来。
“我……”禄龄语结,只得又道,“那些江湖正派前些时日一直都在寻你,可是人都说颜如玉为了和柳时青抢一本绝世武功密笈,十有【创建和谐家园】已经被练成绝世武功的柳时青杀了。”
“然后呢?”
“然后我去问他,他不告诉我,还说自己终于成了个江湖英雄。”
“那你就信了?”颜如玉笑得欢畅。
“我才不信。”禄龄急急说着,“只是那个老家伙,实在太惹人厌了。”
“龄儿不能这样说自己的爹。”颜如玉正色道,“百善孝为先,侍奉父母,尊爱有理,这才是为儿女的本分。”
难得听他用这般语重心长的口气对自己说话,禄龄有些怔愣:“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爹?”
“我什么都知道,包括那个谜语的谜底。”颜如玉趁机眨了眨眼,抬手指向头顶那盏花灯,飞快脱口道,“就是时光。”
禄龄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哼”地一声不屑地扭过头去,“幼稚死了,老是抢在别人前头。”
“那是你太慢了,小呆瓜。”颜如玉笑弯了腰,一伸手将又他搂进怀里。
那空气是清寒的,吸在鼻子里都有轻微的刺痛感,而此刻的心中却是截然的满满暖意:“我不管时光是否匆匆如流水,只道失去你,连生命都成为乌有。”
禄龄终于笑了起来,抬手紧紧回抱住他,呵气成白雾,温暖了一整个飘雪的冬天。
番外一
这日晌午阳光皎好,七娘搬来三床被铺,差了禄龄去院子里把它们晒一晒。
犹是寒冷的季节,远处高低不一的砖瓦房屋背景将空气都涂成了寂凉的灰。
抱了被褥到院子里,禄龄转身搬来一把凳子。
他今天着了一身大红色的棉夹袄,虽说色彩带了些暗调,但在周遭的色彩对比下仍旧很是显眼。
这是七娘年前给他缝好作新衣穿的,禄龄却嫌颜色太过扎眼,此前就把它压在箱底,一次都没有抖出来过。
于是七娘便总念叨着“那件棉袄呢,怎么【创建和谐家园】呀”之类的话。
开始禄龄还会【创建和谐家园】,说那颜色那么艳穿出去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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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一条沟,大抵就是如此了。
然而毕竟是娘亲辛苦缝出来的东西,禄龄也知道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极是希望自己能穿出来给她看看,哪怕一眼,总比弃之不顾的好。
今日城北何知州要在其府中做寿,大摆宴席请了好些官员,听说还有一个京城来的王爷。
那何知州特地差人打听了他的喜好,才知那个王爷平日无甚其它消遣,最爱的就是寻访花柳巷听听小曲儿。于是何知州差人包下上仙院里好几个才艺超群的姑娘上他府中唱曲助兴。
这么大的事七娘总会跟去敦促着,以防出了什么事不好交待。禄龄因此盘算着反正她一早就要走的,等她一走马上回去把衣服换掉就好了。
他方才也不过和娘亲打了一个照面,七娘看上去很赶时间,只拉着嘱咐他趁着天气好快把被子拿到外面去晒一晒,觉得闷了就去找小细聊天绝对不可以跑出去云云。末了才像刚注意到似地将禄龄上下一通打量:“不错不错,很合身。”
短短几句评价,连配套的表情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是否真的欢喜。
禄龄觉得有些失望,早知道娘会是这样的表情,就不该穿出来的,还好没什么人看见,等会回去就把它换掉。
他想着,把凳子搬到搭好的竹竿下,站上去用手比了比高度,觉得多余,复又跳了下来,把那凳子挪至一旁,捧起一床被子直接掂脚搭了上去。
一床搭好又换个位置再搭另一床。
正忙乎着,院子那头突然奔来一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呼小叫:“禄龄,禄龄!有人看见禄龄没啦?”
冬日的棉被厚重,一捧起来便遮住了禄龄半个身子,只余了两只眼睛在外头。他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小细,每次找他都是用喊的,别有特点。禄龄翻翻眼,将怀里的被子举得高些,挡住脑袋一步步地悄悄往旁边挪。
“哈,你在这里嘛!”
结果还是被发现。
不知是这办法太过拙劣还是小细足够眼尖,禄龄心里叫苦不迭,只得停下步子躲在被子后对她道:“小细你又要干嘛,我现在很忙。”
“你娘叫我看着你嘛。”小细笑嘻嘻地,说完觉得不对,遂往旁边迈了一步,探头疑惑又道,“不对呀禄龄,老这么挡着脸你看得到路么?”
谁知她刚往左迈出一步,禄龄也跟着往左,她往右,禄龄也往右。
小细不高兴了,一转身调了个位置,迅速伸手将禄龄手中的被子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