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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语右手一搭揽过他的腰,将脸颊往他肩窝里蹭了蹭,喃喃道:“龄儿真乖,我很累,睡觉吧,醒了我们一起去找你妹妹。”
“禄秀?禄秀她其实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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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却是再无答话。
窗外有脆鸣的鸟儿“吱吱”叫着落在棂边,探头探脑地往里头张了张,“扑扑”地张开翅膀飞离。
馥郁有花香,鼻尖有酒味,耳边有均匀而细微的呼吸声,禄龄悄悄转过脸来,发了一会怔,细细将眼前熟睡的那人瞧了个透。
他平素好像总微挤着眉端,似有心事,而那双温润的眼睛看见禄龄却只是一味地笑,就好似对着一幅刚刚自我描摹出的水墨书画。
如今却是揣着这画沉沉地睡得安稳,下巴很尖脸很小,嘴角依旧是微微弯起,连带着眼边也有了弯曲留下的笑纹。
他说:“我想长长久久地陪着你,陪着你到我真正想要去死的那一刻。”
这话多么肉麻。
禄龄忍不住笑出声来,多像自己以前顽皮时趴在朝天椒老姑娘门口偷听来的甜言蜜语。
还记得那嫖客是个愣头愣脑的书呆子,说这话前只悄悄低头摊开手心瞄了一眼,便被朝天椒老姑娘发现是作弊,一拍桌子将他扫地出门。
当时就差没把自己乐翻过去。
而小言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他也喜欢了我?这不是……很奇怪吗?
思及此,禄龄猛然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哪知刚一动,抱着他的那个人便不安分地挪出搂在他腰间的手,挪了个位置放到他的左臂间,一使力抱得更紧,全身贴在一起,两张脸间已经没有空隙,碎碎念着梦话的嫩红嘴巴直接贴到了禄龄的脸上。
禄龄焦热了一会脸,终于无法忍受,由下往上“呼”地冒出腾腾热气。
他被自己吓得丝毫不敢动弹,憋红着脸就快要哭出来:“小言,你不要开我玩笑,快点让我起来啊!!”
那方呼吸依旧均匀,已然安宁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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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语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睁眼便看见禄龄有些婴儿肥的鼓鼓侧脸,还有一双润湿的眼睛直直盯着窗外,就快要滴出泪来。而自己紧紧将他窝在怀里,好像一个依赖娘亲的黏人小孩。
纪言语这才想起,方才好似喝醉了。
禄龄便是承受着这样一个灼热姿势,直睁着眼,看天色逐渐灰暗,月儿与夕阳天各一方,绿色的树叶一点一点地变成桔子似地昏黄。
纪言语对着禄龄的侧脸愣了愣神,终于明白过来,突然“扑——”地笑了起来。
禄龄闻声猛然转过头来,含在眼里好久的泪珠终于出其不意地划落下来,颇有些喜极而泣的味道:“呀,你终于醒了,快快快,快起来!”
纪言语弯起眼睛促狭一笑,依旧搂着他不放:“龄儿先跟我说说,你怎么了?”
“……”禄龄一阵哑然,脸上逐渐显出怒气,他涨红了脸道,“你放不放?”
“你……生气了?”纪言语终于松开手。
禄龄一言不发地推开他,却是更加往床里蜷缩了几分。
可怜的乖宝宝禄龄,背转过去的小身子一味抖得厉害,看来这次,真的是哭了。
“不是,我、我……你别哭,别哭呀!”纪言语未料到他真的会掉豆子,一下乱了阵脚,连忙站起来,却是连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你出去。”禄龄将脸埋进锦被间,瞬间褥湿了一片。
“龄儿,你听我说,这……”
“我说让你出去!”
纪言语分外懊悔,不敢多说一句话,怕吓着他,但又舍不得走。
有些事情生来就不可能圆成一个慌,事实说话的时候向来残忍,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情,该如何好好地去面对,又该如何让一个未经世事的的孩子去接受这样【创建和谐家园】裸的坦白?
更何况这个孩子,曾经遭受过那样的痛。
“那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纪言语抿了抿嘴,终于还是转身离去。
听见身后房门开关的声音,禄龄无声地抓紧了手下的被褥。
他觉得羞耻,觉得害怕,方才未有出现的无名恐惧瞬间压迫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日烈日蝉鸣的空山。
粗糙的双手,粗重的呼吸,绝望的心跳。
这念头如蚀梦的恶貘,一点一点几乎逼得他喘不过气。他捏紧了衣角,将下唇咬得泛白,直想找个小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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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龄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他换了身衣服,一脸憔悴地低着头站在门口。
天色全然暗下来,房内已点起明明的烛火。
纪言语正坐走廊的窗台上发着呆,见他出来,慌忙跳了下来,垂至腰际的长发一束束地擦过窗栏,眼睛在黑夜中明亮,满满全是担忧。
“我想……”禄龄犹是低头,声音轻细。
“什么,你想什么?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纪言语伸出手来,想将他的手牵起。
禄龄却出人意料地后退两步,将手背在身后。
纪言语一怔,随即无声地把手缩了回去。
“小言你知道,我这次来洛阳,是为了帮我娘打理我妹妹的婚事,”禄龄顿了顿,继续道,“谁知路上会遇到山寇……”声音到此停歇,连回忆的叙述都万分艰难。
“你……无需与我说这些。”纪言语心一沉,他似乎,隐约猜到对方要与他说些什么。
“那么……”禄龄别过脸去,“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耽搁了那么多天,我必须要尽快去找我的妹妹,那时认小言做师父,却并未从你那学到什么,我知道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既然如此,禄龄还是不要给你添乱的好。”
“……”
“还有,”禄龄想到什么,又马上接下去道,“这些钱……我没有用,还给你罢。”说着递过一张纸,是那日纪言语给他的银票,完完好好,竟连原先的折角都被细细地抹平。
“你是想……要我离开?”黑暗中明色的眼睛已然熄灭了亮光,纪言语半张脸埋在留海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禄龄深深弯下腰去,埋头传来的声音里多出一丝颤抖:“一直没有叫你一声师父,禄龄愧疚。叨扰了这么多次,现在又要说分别,实在是万分抱歉,但还是……谢谢师父!”
“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似遗落了珍珠。
夜色中的走廊漆黑一片,除了从敞开的房门里传来的明灭的烛光。
无人说话,寂静一片。
纪言语的脸已经全然在阴暗中隐去,连朦胧的色彩都看不见。
“既然如此……”
良久良久,才听见一丝微带沙哑的回答,声音依旧是温和如水,却是多了份疏远的凉意,“你且好自为之。”
此后便再无声响。
那双握着银票的手,兀自固执而孤独地停在半空。
禄龄一直埋首,直至脊背酸痛得无法承受,也不敢再看一眼他离开的背影。
他知道他走了,禄龄的心里怅然蕴涵了满满的不舍。
除了七娘,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对他如纪言语那般好。
明白这些的时候,却已然太迟。
但他得明白,即便真的是喜欢,也只能好好地将它埋在心底。
因为,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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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禄龄清早便收拾了东西,退了房,打算如约去“剑华阁”找风无流。
这几天虽未再往左门去凑热闹,但禄龄也猜测得到,这比武最后的赢家必是风无流无疑。
风无流年少有为,身怀绝世武艺不说,人虽算不上极顶地聪明,腹中却也有着不少的小算盘。他办这个比武大会,除了为他们此次的诛颜行动大作宣传之外,定下胜者为首的规则,大抵不过是为了服众。
禄龄近日已想得仔细,不论风无流是否能够成功带着众人剿灭颜如玉,都不及救妹妹的事情来得紧要。
他本已做好了接受颜如玉第二条件的准备,奈何却怎么也不见他的踪迹。这两天他一直在打听颜如玉的下落,听人说他有好几个巢窝,行踪一向不定。
但其近日既然在洛阳出现,那便必定是呆在洛阳的窝里了,至于他洛阳的窝到底在哪里,倒是真没有几个人知道。
没有办法,禄龄盘算着,只能先去找风无流,到时见机行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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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华阁”虽已算得上江湖中当红大派之一,但其居地却很是偏僻。
深幽老山,云水缭绕。
遥遥可见见云木,清流偏转。
山上昨日刚下过雨,走起路来有些湿湿腻腻地滑脚,禄龄一步一步踩得小心。
走得累了,抬头看看不远处山麓上的灰色宅邸,周围一片雾气弥漫,偶有几只飞过的雪白仙鹤在梁檐上停驻歇脚。
这边当真是个修身练武的好地方,禄龄感叹着,喘了口气,继续往上爬。
“诶,这不是禄龄么?”突地一个尖细的声音自脑后传来,听得禄龄忍不住一个哆嗦。
禄龄干笑着回过头去,举起一只手打招呼:“绿燕侠女,好久不见?”
“瞧那傻样。”绿燕依旧是一身鲜绿的衣裳,站在后面抱手冲远处的“剑华阁”挑了挑下巴,“这么高的山,还能乖乖地用脚踩着上去的人,大概也就只你一个了吧,禄小侠真是好兴致!”
禄龄被她说得莫名其妙,但他嘴上向来不饶人,马上顶回去:“不用脚踩,难道像你绿青蛙似地手脚并用跳上去?”
绿燕一下眼睛眉毛皱成了一团,跺一跺脚道:“你个猪头,小小年纪不仅好色,还痴呆,我绿燕才不屑理你!”
说罢一提身跳上了身边岿然高立的银杏,借力踏着树梢,一跳一棵树,逐渐飞远。
禄龄恍然大悟,原来可以这么上山,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被骂做“猪头”还真觉得是应该的。
禄龄挑嘴邪邪一笑,这绿青蛙不过这点轻功本事,还需靠树稍借力,啧啧,真是狗眼啊狗眼。
想着一拉肩上的包袱带子,脚一点地展身飞了起来。
禄龄一眨眼就追上了赶在前面的绿燕,擦身而过时,调皮地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啊呀呀,绿青蛙,四条腿,踏着树梢跳上山!”
“你……”绿燕女侠乍然看见禄龄窜上来,吓了好大一跳。听了他的话后,却是气得连脸都青了,气息一个不稳差点跌下去。
禄龄得意不已,耳边尽是“忽忽”刮过的风声。
这御风的感觉如此熟悉,他不禁就想起了几天未见小言。
那个露水浮沉的夜晚,他对着他伸出手来,眉眼弯弯似天上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