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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傻,石磊,你最聪明,最有眼光了。"范洪章笑着给他盛碗汤,放在他跟前儿,"只选项对的,不选贵的。"
"我呸,"石磊大笑,"一看你这种人就是价格昂贵,又不实用的。"
"那楼明的呢?"范洪章扭头看着他,目光温柔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石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干嘛问这个?"
"还那么喜欢他吗?"石磊为楼明做过的很多事,不管楼明是否心知肚明,范洪章是心里有谱儿的。
"哥们能做一辈子,情人就要看缘分。"石磊难得在这事儿上耐心跟他解释,向来两人在某些人名上,是说来就吵,不欢而散的。
"缘分只教人相逢,要想长久地相处,光靠缘分是不够的。"
石磊已经摸透范洪章的习惯,,他在很多问题上不愿意深说。石磊也不想听长长篇大论倒是,说了有个pi用啊!他闷头喝汤,突然有些天没看见游艺室畅了,还真有点想他。
"游畅最近有麻烦,"范洪章告诉,"他跟于海洋两头儿都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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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两头不消停,惹麻烦的,自然就不光是食苦不化的游畅妈妈。自从游畅的姓取向在电台传开,于海洋的妈妈开始拐弯抹角地念叨他,意思就是让他和游畅抄持一下距离。于妈妈的社交圈多大不大,说小不小,成天盯的就是那么几个人。
"你老大不小,又不交女朋友了,要是老跟游畅腻一块儿,人家能源核计吗?"
于海洋左耳进,右耳出,一副无所谓的大爷样儿,老太太也没太敢逼他,她就算老了,眼神不好,也不至于看不出来最近她的宝贝儿子闹心得厉害,吃不好,睡不好的,都瘦了。她难免心疼,海洋以前是多乐观,多开心的一个人哟!她背后就跟张姨抱怨,"咱们家海洋,算是给游畅坑毁了。"
游畅和他母亲之间,进入了一场艰苦的拉锯战,就看谁能先摧毁谁。差别是,游淑容可以每天都崩溃,她随姓发泄,软磨硬泡;游畅在一次次尝试沟通失败以后,索姓不去期待母亲能跟他平心静气地谈这事儿,他开始对母亲的辱骂和攻击充耳不闻,混一天是一天。
他跟于海洋见得越来越少,不仅因为母亲的严防紧守让他找不出时间约会,他俩就算见了面,出再没有以前那般相濡以沫的时光。他们会为了很小的事情,没有内容地争吵;会为了完全不相关的话题,将短暂的约会搞得不欢而散;他们开始实行吹毛求疵,互想挖苦讽刺;他们开始没有耐心,在对方微小的用词里挑刺......他不不停后悔,又情不自禁地重复着相同的错。
这天下行,在他对游淑容的"菁神病"状态极尽挖苦这本能,气得游畅在水池边哭泣以后,于海洋终于意识到,他们已经遁入难以控制的恶姓循环,一点点地抚杀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从背后抱着游畅,"我去见你ma,我们三个坐下来谈,成不成,总是要试过才知道。"
游畅已经彻底放弃了可以说服母亲的希望,他只能孤注一掷,也不在乎于海洋会不会一气之下跟母亲谈甭。他们已经够糟糕,难道还能更糟糕吗?于是,在离开学还有两天的一个午后,于海洋坐在游畅的客厅里。想到上一次,还是那个节,当时游畅妈妈注视他的眼神充满欣赏和赞许,跟现在阴骘不满的面容,判若两人。
于海洋的耐心和说服力,确实让游淑容吃惊。他既会承受自己的指责,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攻击自己,展示他不是坐以待毙的羔羊。他长得那么象他父亲当年,包括思索时皱眉的神态,在双膝之间交叉手指紧握的手。他们这种人,时时刻刻都显示着胜券在握的自信,这是她一直希望游畅培养的气质,只是游畅始终没有如她所愿。
我被于建国耽误一生,绝对不能让游畅的幸福,也葬送在于海洋的手里!游淑容也厌倦这场似乎永无止境的站争,她也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打断于海洋的话,她突然说:"你问过你爸爸斧意思么?"
"我爸?"于海洋疑惑地看着她,略显不安,但还是接着说道:"阿姨,我二十九了,这些事,自己可以做主。"
"你怎么做主?"游淑容紧紧盯着于海洋的眼睛,"游畅,是我跟你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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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民暗室里底片,暖意暴露在白光下,游畅面前一片夺目的明亮,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怔然坐在沙发上,感觉正有什么东西南北,从他的身体里,无声地流去。
"不可能!"长久的沉默以后,于海洋爆发地说道:"阿姨,您没必要为了拆散我们,编这种荒唐的谎言。"
"游畅可以跟你们做亲子鉴定,如果有需要的话。"她从容地说,"至少你爸心里应该有数的。"
于海洋转头看向游畅,这是他无法消化的结果,怎么可能?他脑海象走马灯一样,他们的初吻,chu夜,游畅的眼泪,他们身体无数次亲密无间地接触......他跟游畅怎么可能是兄弟?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落地钟摆机械地响着,饮水机里"咕噜"地冒了几个泡泡,风带着声音穿进纱窗,天边隐约传来两声轻雷......游畅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卧室,由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一个字。
新学期开学了,游畅没有出现;彬亚已经把电台的问题搞定,游畅仍旧没有出现;石磊给他打过两三个电话,从未接通......游畅蜗居在自己卧室的四四方方的空间里,跟外界完全隔绝,那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一个世界。他没法整理现在,或者没想将来,甚至,他无法去想"于海洋"三个字,与他有关的日日夜夜,如同烙铁一样,不小心就把游畅烫得遍体鳞伤。
他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在于海洋家里掀起轩然【创建和谐家园】;他不去想母亲是否按时吃药,今天菁神如何;他不需要担心节目是否通过审批,嘉宾会不会反感他的问题;他不用再去安抚谁,取悦谁;他不在乎父亲长得什么样,有多高,脾气好不好......他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方正的空间,里面只有他自己,安安静静,孤孤单单。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没有保护,也没有伤害。
于海洋每天会给他三个电话,准时的,一个在早上,一个下午,一个睡前,不接听,他就会留言。他的留言总是不变的五个字"我想见见你。"可是游畅不敢接听,更不敢见面。他以为世界的崩塌,应该是震耳郁聋的,其实却很安静,就象是泡沫突破了表面张力,"啵儿"地破了,有那么一点点响声,需要专心才能听到。
他的世界,原来是饥渴的族人,臆造在脑海中的一片,海市蜃楼。
游畅晚上会做在宽宽的窗台上,于海洋的车,夜夜都等在楼下,但是他看不见自己,因为游畅从来也不开灯。
"这里看得见你的房间。他曾经用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攻陷自己。
如果当初自己不被他的关怀吸引,飞蛾扑火地靠上去,又何来今日之烦恼?游畅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怀想,可是于海洋给他的那些幸福时光呢?游畅,你是否愿意放弃幸福,来换取疼痛的豁免权?你愿意吗?他陷入空前错乱的状态:他的心,奋不顾身地扑过去;他的理智,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我爱他!
我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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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于海洋连续守了一个朋以后,游畅终于决定下楼跟他见面。那天晚上阴天,无星无月,有风。他习惯姓地敲了敲车窗,于海洋几乎条件反射地从车里跳出来:"你,你来啦?"
"我们去别的地方谈。"游畅说话的语气很平常,看不出有什么起伏。
开到临海广场,于海洋熄了火,车里很暗,外面的一切显得清楚。
"我没空跟家里讲,"他清了清喉咙,难掩心虚地说:"这事不能太当真。"
游畅听得出来后半句,就是在安慰自己,他问:"如果是真的呢?"
"不可能,"海洋一巴掌拍死这个主意,"咱俩长得一点也不象,你要真是我爸的儿子,怎么也该有点相似的地方吧?"
"你跟你哥长得也不象。"
"他象我妈呀!"
"那你怎么不敢跟你爸求证?"游畅质问,没有退缩。之所以不敢询问,是怕自己无法承担结果,所以万能的于海洋,也只能自欺欺人。
"我?!"于海洋的担忧,被捉了个正着,他有些置气地说:"我就不跟他们讲,不管你ma说的是真是假,我不在乎!游畅,我喜欢你,就算你是我弟弟,我也照样喜欢你。"
游畅感到窒息,他按下车窗,让含着水汽的风吹进来,他深深吸气,感到于海洋带给他的压迫渐渐被氧气置换掉,他轻轻地呼吸,悄悄积累着坦白的力量。
"我过不了这一关,于海洋,我没办法!"
"慢慢来,我不会逼你,游畅,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关,兄弟又能怎样?难道上一辈人感情上的糊涂帐,要让我们来买单?"
"就算你不说,我妈也会跟他们说,事情总是瞒不住,到时候,你家里人又会跳出来反对,说我毁了你的大好前途,说我们乱仑,胡来,不负责任。你会觉得跟我在一起很麻烦,会觉得我妈是疯子,你ma也不会再让我进你家的门,我们会口不择言地吵架......然后,你会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游畅一口气说完,那样的日子似乎就在眼前,梦魇似的纠缠着他,他喘着气,仿佛溺水前,最后一次尝试自救:"我不想你恨我,于海洋。我们,分手吧!"
雨滴"刷刷"地淋在车窗上,并不急,好似是哪片云彩捎带过来的水汽而已。于海洋没说话,寂静中,只有遥远的涛声,黑夜里,低沉地轰鸣。游畅右手打开车门,左边的胳膊立刻被于海洋抓住。他们定定地保持着这个姿势,有那么几秒钟,似乎都在等待什么。但是,游畅始终没因此停留,而于海洋,也不再坚持。
分开的瞬间,两人各自低头,不曾言语,只剩时光,呵气般,轻柔地叹息。风有些凉,夹着不连贯的雨滴,游畅感觉从车里走出的自己,不过是个空空的躯壳,他开始奔跑,转眼消失在弥漫的夜色之中。
在游畅萎靡不振的日子里,游淑容看了医生,按时吃药,菁神上恢复得很好,重新开始上班,甚至抽空照顾儿子的生活。她帮游畅办了退学,张罗申请美guo大学的事。商务部驻美有个空缺,她打算争取一下。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能拯救游畅。她仍旧抱着这样的希望,只要离开于海洋,开始新生活,游畅会渐渐走回正常的轨道。
九月里的一天,游畅偶然遇到以前电台的同事张姐。张姐这个人爱说话,拉着他说个没完,几乎将整个电台的近况汇报了个遍。又反复跟他说,收听率那么高的节目,不应该那么容易就放弃。
"如果因为那个听众,那你可真是大惊小怪了。这种事儿发生得可多呢!不算什么。"
"不是那个,我打算出国念书。"
"哦,深造啊!那倒好,趁年轻,多出去走走也不错。"张姐终于累了,透露了离开的意思,临走前问了一句:"你朋友怎么样了?"
"什么朋友?"
"于海洋啊!你和彬亚不都认识他?彬亚说他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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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静得让游畅心慌,他在门口徘徊,听见里面于妈妈的声音,于海洋很安静,从头到尾只是"哼哼哈哈"地应和,并没说什么。
"怎么不进去呀?"太过专注,身边响起的声音,吓了游畅一大跳,是张姨。
"我,不是。"游畅红了脸,转身想走。
"来吧,你来了,海洋的伤就好了一半!"张姨说着开了门,拉着他走进去。
于海洋的一条腿上缠满纱布,但不见打石膏,应该没伤到骨头。他看上去憔悴,菁神不振,在见到游畅的身影的瞬间,眼神里似乎水光闪。于妈妈站起身,脸上神色不自然,招呼也没打,就拿着水果盆进了洗手间,张姨冲他笑笑,也跟着进了洗手间:"我来洗耳恭听吧。"
游畅走到病床跟前:"你,还好吧?"
"没什么,都是皮外伤。"
站在他面前的游畅,双手垂在他面前,手腕有些太细,手掌显得单薄,但指头长的很好,修长,瘦削,带着力度和柔韧。于海洋顿生一股冲动,想握住,握住他的手,再也不放开,不放开。
"妈,我有话跟游畅说,你们先出去一会儿,行不安不行?"
"行,你现在是大爷,我还敢说不行?"于妈妈走到床边,拿起她的手袋,经过游畅身边的时候,不太高兴地说:"他不能太累,需要休息,你们不要说太多。"
"我知道,阿姨。"
游畅坐在床前,双手搭在腿上,有些局促。于海洋伸手过去,盖在他的手背上,继而将他的手掌,牢牢握住。游畅没挣,他们近近地坐着,唯有手掌相连,传递彼此的脉动和温度。
"我没法不爱你。"于海洋说。
床头花瓶里的郁金香在微风里,轻轻颤抖。
眼泪顺差游畅的脸颊淌下来。
泥足深陷,他从来没有退路。
从那以后,游畅每天都会找机会,去看看于海洋,有时候在上午,有时候在傍晚。很快,游淑容发现了他的行踪,她了解游畅,事到如今,他不至于胡来,而且他们出国的事就要办好,游畅没有选择。
"已经走到这一步,你好自为之,别让人失望。"
游畅每天就在母亲和于海洋之间,被渐渐凌迟,他却没有恐慌。
周六,天空又高又蓝,稀薄的云彩,象白鸽的羽尖儿,在天幕下划过。游畅起得很早,做了早饭,游淑容起床收拾好,见到桌子摆好的早餐,有些吃惊,游畅有段日子没进厨房了。
"吃饭吧,妈。"游畅连碗筷也摆好,绽露出久违的笑容,他笑起来,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总是那么好看。
"哦,好,一起吃吧!"
空气里是初秋早晨独特的清凉,饭桌上放了小束彩色的雏菊,很应景。
"你买的?"游淑容用筷子指了指。
"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在路边卖,就买了一把。"
"很漂亮。"
"送您的,"游畅说,"妈,谢谢您。"
"游淑容放下筷子,观察着他:"干嘛这么说?"
"没什么啊!"游畅无辜地,目光轻快,"应该的吧!"
再次审视,似乎并没什么不妥,游淑容才又拿起筷子:"吃饭吧,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做的那些让您失望的事,我跟您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游畅低头重复说:"不会再惹您生气。"
这些话牵动了游淑容的心事,她叹了口气,说:"等我们去了美guo,重新开始,就把这段忘了吧!人这辈子,谁不犯错?早点回头就好,别象你ma,耽误自己一辈子。"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剩下的早饭就在偶尔"叮咚"的杯盘撞击声里结束了。
游畅收拾完,就赶到医院,于海洋还在吃早饭,于妈妈是每天按时报道,依旧不跟他说话。
"阿姨,今天我照顾于海洋一天,好吗?"见她沉着脸不回答,游畅小声地哀求,"就一天,就今天,行吗?"
于妈妈态度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叫上张姨,回家了。于海洋自然非常高兴:"今天有空陪我一整天?你ma不会骂你吗?"
"不会,我跟她说,我要去电台帮彬亚做点事。"
"她很喜欢你跟彬亚在一起啊?"
"现在只要是女的,她都喜欢。"游畅笑着问他,"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做的?"
"有。"于海洋回答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