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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呐,"范洪章乐颠颠地搬来凳子,接过石磊递给他的筷子,"好吃不?喜欢,我明天再让人给你做。"
"没我弟做的好吃。"石磊不领情。
"你弟天天来,对你真好。我自从出柜,跟我家老大多少年没联系过了,就我妈对我还行。"
"你们有钱人都牛B呗!你们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再跟兄弟闹翻了,那还怎么混?"石磊很快吃饱了,端着碗喝汤,警告他说:"你再来纠缠我,石鑫非捅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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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范洪章笑着说,看不出半点害怕,"你呢?石磊?"
他看着石磊投来不解的眼光,郑重地问道:"你想我来看你吗?"
"我管你,你听吗?妈的,装模作样谁也没你在行。"
石磊转身走进厨房,将自己的碗扔在水池里,拧开了水龙头冲洗耳恭听。
范洪章跟过来,往旁边挤了挤:"我来洗吧!"
"你洗不干净。"
"比你洗得干净。"他们同居这几年,石磊几乎从来不做家务,范洪章并不太介意这事儿,"你把药吃了,我已经给你数好,放在桌上了。"
石磊转身去拿药,身后的范洪章突然说:"对不起!石磊,我对不起你。"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自来水"哗哗"地流淌。沿着阳光射进来的轨道,灰尘在空气里缓慢地飞舞。石磊僵硬在原地,莫名想想那个清晨,范洪章离去前脱口而出的话,同样地,让人猝不及防。
"我跟你不可能的,"石磊听见自己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夜色降临,游畅盘着双手,站在广电办公室的窗前,出神地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他从小就喜欢看夜景,搬着板凳,够到阳台的栏杆,然后兴奋地看着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想像每一盏下的人在做什么事,吃什么茶,说什么话,看什么电话节目......他会把自己家的灯,也点起来,虽然那屋里是空空的。他想,也许会有别人,想知道自己的故事。
"游畅,可以开始了啊!"导播在他身后说。
"哦,"他连忙转身,"金宵还没到呢!"
"来了呀,人家坐着等你半天了!"
游畅放眼看去,果然看见金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角落里,正微笑着看着他。游畅连忙走过去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金宵语气很轻松,"没什么的,我看你想事情想得出神,就没打扰你。"
"哦,"游畅顿时难为情,脸上滚烫,"没想什么,就是走神。"
金宵和彬亚交情挺好的,这次是他主动想上游畅的节目。游畅不太喜欢请嘉宾,每个月一次的嘉宾节目,彬亚总是过来帮他一下。这次赶上彬亚出差,没时间,他只好自己面对金宵。今年金宵的一首单曲唱得大街小巷都是,家喻户晓,事业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只接了一个电台的通告,你别搞砸了呀!"彬亚临走前反复叮嘱他。
金宵是个挺有掌控力的人,下午约游畅吃了个饭,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虽然这些都是主持人必做的功课,可到了游畅这儿,他有点说不准,这人让人捉摸不透。
直播间里,节目顺着流程继续,没有惊喜,也没有破绽,直到开始接进观众的电话。
金宵的歌迷都不大,导播也怕出岔子,就安排了本地歌迷会的负责人帮忙挑的两个。据说他们同时也很喜欢游畅经常到广电楼下等他用,总是不会出纰漏吧?可是谁也万万没想到,错就出在这儿了。
其中一个电话接进来,那女孩甚至没等主持人问,快速而清楚地质问:"游畅你是同x恋吧?开保时捷接你的,是你男朋友......"
这种情况,一般导播都可以及时掐掉,但是因为刚和她们对过场,听起来,都是很乖很可爱的女孩子,所以导播也就没有提防,转身忙着检查下段流程。等她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已经吵起来,"你干嘛那么说他?""我就不准你喜欢他!",她这才掐断热线,转进广告。
直播间里,游畅已经面如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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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地,第二天,游畅就接到台里的暂停主持的通知。他比想像中的要平静,可能很多危机,都是预想起来令人胆怯,当一切来临,不管做何努力都于事无补,反倒可以坦荡。
选择,有时给人烦恼。
被逼进绝路,才能感觉到力量。
彬亚的电话很快追过来,她听起来依旧像个仗义的女侠,高嗓门地吆喝:"怎么也是我的节目,他们怎么能说停就停?你等我回去,非找台长说个清楚,简直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停就停吧,我也不想做了。"游畅诚恳地说,他现在做什么,都很难专心,经常会无端走神,"总比以后犯什么更丢人的错,再被刷掉的好。"
"游畅,你没什么吧?"彬亚放低声音,游畅几乎能想象出,她渐渐认真起来的脸上,笑容消失。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休息一段比较好,学习和工作,我现在都没菁力弄,我只想......嗯,你知道......"
"我明白,"彬亚心领神会,"......你有事要跟他商量,别一个揽着。"
"谢谢你,彬亚。"
游畅合上电话,在办公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他最后一次登录节目的网页,看见那女孩重复留了十几条道歉的留言。他想安慰几句,既然她朋友说的是事实,自然无须道歉。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回复,而是开了个贴,简短地写了一句:"谢谢在家,保重。"
"别着急,"于海洋劝他,"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就是想主持央视的新闻联播,咱也有办法!"
游畅苦笑:"我看你长得比较象赵忠祥。"
"别这么埋汰人啊,"于海洋把车停下来,这里离游畅家大概有两条街的距离,今天游畅的妈妈出差回来,于海洋放不下心:"真不用我跟你回家吗?"
"她是我妈,还能吃了我呀?"游畅笑了笑,眼睛亮而弯曲,"走了啊,我给你电话。"
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象一滴晶莹水珠,融入海洋以后,不见踪影。他看起来那么轻松,似乎被停职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似乎与母亲争取这种差事,如今也是轻而易举。他那么重视和喜欢电台的节目,于海洋暗自担心这般的游畅,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情绪。
游畅坐在沙发里,阳光从他左边洒下来,斜斜地笼罩他的身体。他神态沉静,没有慌张:"我喜欢他,妈,我这辈子就想跟他一起。"
游淑容满脸不可思议,她盯着游畅,几乎咬牙切齿地:"你再说一次!"
"妈,你让我搬回来,我就搬回来;让我去杨叔联系的地方实习,我就实习。但我做这些,不是跟于海洋分手,就是不希望你生气,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地听我说......"
"你让我怎么平心静气?!"游淑容打断儿子的话,"你不会做出这种事,还打算让我理解你,接受你吧?"
"可以吗?"游畅自己都觉得这话问得荒诞。
"不可能!"游淑容想尽快结束谈话,"我就当那晚上什么也没看见,今天也没跟你说过这些。游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事全当没有发生过......"
"电台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发生了,而且,不会结束。"游畅坚定地说,"妈,我是要和于海洋一起的。"
游畅坐的地方,面对着玄关,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于海洋第一次到家里做客的情景,临行前,他们在玄关处,忘情地亲吻。此刻,似乎能看见纠缠的身影,淡淡悬浮在夕阳西下的朦胧光束里......旁边上桌上,是蓝色的玫瑰花,九十九朵。
送走游畅,于海洋去公司开会,结束已经八点多。期间,他抽时间给游畅拨了通电话,可惜没接,也不知道谈判进行得如何。范洪章给他打电话,约他喝酒。他想来想去,回家也是孤家寡人,没有推辞的道理。自从跟游畅一起生活,他很少应酬,生活规律而简单,反倒是不习惯花天酒地。范洪章约的是个私人会馆,他们以前经常驻机构来,石磊特别喜欢他家的一款自酿红酒。
范洪章鲜少见到于海洋垂头丧气的模样,这人天生乐天派,从小到大,他的世界似乎都是晴天,多云的时候都不常见,今天这状态是阴雨连绵了:"怎么蔫 ?"
"烦呗!"他坐下来,手机放在面前,怕错过游畅的电话,"倒霉的事儿凑一块儿了。本来游畅躁狂抑郁老妈就很难对付了,结果,他节目里接直播电话,又遇上一个未成年的疯子,当场质问他是不是同x恋。我要是他,就骂死丫头,妈的,是不是同x恋,关你pi事!"
"他跟你,在电台那头,应该是心照不宣吧?"
"哪有?我都没赶去楼上找过他。"
"圈里这事儿多去了,谁追究这个呀!"
"怕的是传到单位去。"于海洋说,"他ma妈最近申请提干,升正处,这种事儿怕有人做文章。"
"那还不好办吗?你跟你爸说一声,外贸部他肯定有关系。"
"这不是不敢惊动老头儿么!"于海洋喝着酒,眼睛总是在手机上瞟啊瞟,他就奇怪了,游畅怎么还没给他电话呢!
"用不用我找人啊?外贸那口儿,我妈应该认识的。"
"先看着吧!这小子,怎么电话号也不来一个呀?"于海洋忍不住又播了个电话,依旧说关机,"你这回怎么呆这么长时间?现在不是应该是很忙,你那节目今年又火了啊!"
"那些破事儿不爱管,"范洪章也是百无聊赖,似乎心事重重,"人活着就是没劲!见天跟牲口一样,忙这忙那,到头来忙出什么了?有个pi用啊,都是瞎折腾。"
"那得干点啥,不是瞎折腾?"
"我跟你说点事儿,你不准笑话我啊!"
"那看你说什么,太荒唐,我也忍不住。"
范洪章没搭理他,长长叹了口气,"想换个活法儿,不能这么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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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开了灯,在门口低头换鞋。乍抬头,把于海洋吓了一跳,游畅蜷坐在沙发里,正象雕像像似的,看着自己。
"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啊?"
"就想吓唬你呗!"
"那恭喜,你成功了!差点吓傻了,我。"于海洋说着走过去,从头到脚地检查,又要掀起他的衣服,被游畅制止。
"你干嘛呀?"
"你ma没打你吧?"
"没,"游畅淡淡地,不带什么情绪地说,"她把我赶出来了。"
"哎哟,她真是大发慈悲,总算给你自由了。"于海洋甚至有点高兴,伸手抱住他,温柔地问道:"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
"被我妈摔坏了,"游畅尽量平静地说,"都怪你不会选时候,我妈正气头上,刚买的新手机,可惜了。"
"抽屉里还有一部,我没用呢,你先拿着用,过两天再买你喜欢的。"于海洋手臂上用了用力,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游畅:"她没说什么伤你的话吧?"
游畅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你,没事儿吧?"于海洋问得奶心虚。
游畅沉默了一阵,突然问:"你不会后悔吧?"
"说什么傻话?"于海洋皱着眉头,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于海洋的拥抱,来势汹汹,似乎要将他的身狠狠扣进胸膛。游畅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坠落进无声的世界,耳朵在窒息里空鸣。可是,他没有躲避和挣扎,想反,他需要这样的拥抱,需要这双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松开自己的,坚强的手臂。
只是敏感如他,已经音乐嗅出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象是乌云压顶,他开始担心自己刚刚破土,还未强壮的爱情,许会夭折。游畅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般想,更加不知道,他的预感,怎的突然这么灵?
石磊坐在灯光里,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峰哥将小舞台装修了一下,换了排雪白的灯,象冬天屋檐下结出的长长的冰凌。亮起来的时候,如冬日惨淡的阳光照在冰凌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石磊看得出神,恍恍惚惚地,有点迷失,直到楼明的吉它声,缓缓响起。
楼明借用的是公司的吉他,音色很好,清朗而动听。石磊习惯地凑近有麦克风,好像是空调突然掉转方向,吹出一阵风,凉爽地扑面而来,能感到自己的额发被掀起,再放下,灯光深处,范洪章的脸,重重叠叠地,隐现出来。从音箱里,石磊听见自己的歌声:
"我若不曾爱过你,
甘会这呢伤悲,
思念的风微微啊吹,
×Ô͸Ôç´µµ½°µêÔ¡£"
"你是什么变的呀?我他ma的没这么喜欢过谁。"他在自己的耳边,吹气一样地说话。他总是爱这么干,让人分不清楚真心还是梦话。他们说,梦话都是真的,所以真心都跟做梦一样,不能睁眼,不要醒来。
"我若不曾爱过你,
甘会彼呢欢喜。
少年的面憨憨啊笑,
自彼时笑到这时。"
石磊仿佛看见范洪章的脸近在咫尺:"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肯相信?"自己的手曾经撑在他的脸膛,拒绝他再度靠近。
"幸福是别人的代志,
我的早就交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