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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天VIP完结]放生》-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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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齐享相视笑一笑,张阿姨还在继续说,“买在咱家对面的,是出纳科的陈科长,人也不错,你知道她的,就是儿子前几年去世的那个”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七)

      从那一天往后数了很有一段时间,我都没怎么见过我爸,陵城有官员【创建和谐家园】,他总要这么忙碌一阵。

      这次是个大鱼,分管城建的张副市长,此人也算是年轻有为,省长秘书出身,四十出头被下到陵城出任市委领导,已有三年之久。

      零二年春天就有匿名信寄到省纪委,后者刚开始调查,他们书记就被张的老领导请到办公室,年近花甲的省长拍了桌子,这算什么,我身边的人,刚下去做出一点点业绩,就有人开始不安分了?举报材料我看过,都是些捕风捉影莫须有的东西,小张身居要职,得罪人在所难免,你们这样配合,搞得人心惶惶,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做事?老百姓再抱怨政府效率低下,你们纪委的,都给我站出去承担!

      纪委书记从省长办公室退出来,连夜找到省委一把手。

      一把手沉吟良久,查,一定要查,但老同志的意志我们也要尊重,有些事进行,但不要放到台面上。

      于是,案件转入地下,一查就是一年多。期间省领导班子换届,省长退居二线。

      _线索千丝万缕,收网却收得非常突然,被监管起来之前,张副市长前一天还在本年城市建设工作会议上发表讲话。

      一时间,陵城中层以上干部,人人自危。

      张副市长被【创建和谐家园】的第二个月,沈伯伯被纪委传去谈话,接受调查。

      我那段时间,正是考研复习到了第二轮,每天泡在图书馆和自习教室,对这个事一无所知,等我知道,它都已经告一段落了。

      没有查出什么大问题,据说张副市长在位三年,沈伯伯逢年过节时送的礼金,统共大概在五万以下,这在被调查的干部中绝算不上头一份,党内处分可能跑不掉,但还不至于丢官。

      我妈这么告诉我的时候,也明显是宽慰的语气,是啊,毕竟是这么多年的邻里,谁栽在谁手里,大家都不好过。

      她又问,“你最近在学校见过思博没有?”

      “没有,我见他干什么。”

      “听说他要出国了。”

      我心里就好象有一个慢下来的陀螺,猛然间有人抽它一鞭。

      “您问我我问谁去啊,是吧?”

      “别给我阴阳怪气的。”

      “我怎么啦,我还看书呢。”我捧着经济法真题“齐享晚上过来吃饭,您烧什么菜?”

      院学生会换届选举以后,一群人到佳缘小栈聚餐,我逗那帮学弟学妹,“挺好,我马上都退休的人了,吃饭还带上我呢,以后我经常得回来找你们蹭。”

      “庄学姐,你是太上皇啊,”他们七嘴八舌,开酒瓶,“太上皇满上。”

      “我事先说好,就一瓶,多了不行。”

      “廉颇老矣。”我拍拍他肩,“这以后,你我退出江湖,就看他们年轻人的了。”

      年轻人们纷纷昏倒状,小陈笑,“他们给你面子叫一声学姐,看把你喘的。”

      话是这样,确实也没有人硬是来劝我酒。

      看他们一杯接着一杯,我有心劝一劝,“不是我扫你们的兴……”再一想,算了,真把自己当过来人了?不提远的,就大半年前,要有人跟"

      你说,庄凝,不要犯糊涂,你听么?

      这些小孩子斱看着我。

      “没事,喝吧,我忘了我刚要讲什么了。”我说,“人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行。”

      他们哄笑起来。

      等差不多我下去把账结了,老板娘还是以前的那一个,对我笑,“好长时间没来了。”

      “忙啊。”

      “快毕业了?”

      “可不是吗?”

      我曾在这个地方,享受我大学生活的第一顿午餐,似乎只一个转念,就到了现在,伏在柜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有那么多的改变前赴后继,有些东西却一成不变。

      这一天我去图书馆还书,又借了两本新的政治习题集,下楼原来该直接往借阅处走的,可是我站在回廊上,看见开井里盛得满满的秋阳光,

      乳白雕花的长椅安放于散尾葵房,我立刻就不能动了,还有什么,比坐在这里翻一本游记或者画册,更可以引诱一个连背两天,“新民主主义”背到精神衰弱的可怜人?

      我在文艺借阅室的书架间穿行,饥渴极了,看见什么都想拿。我的亢奋终结于角落里的一本书。

      它有着金色,暖洋洋的封皮,封面上这个端庄娴静的姑娘,芳名《阿米莉亚》。

      这本菲尔丁的作品,当时我从谢端手里借过来看了一小半就扔还给她,她很诧异地,不好看。

      说不上来,反正我不喜欢。

      我那时喜欢乖张的,戏剧化的,生于迷恋死于【创建和谐家园】的玩意儿,而不是这种波澜不兴繁琐平淡的小儿女情长,我也不喜欢这个故事里,道德观

      固若金汤,善良从来无懈可击的女偶像。

      她忍,忍,忍个头啊,我当时对谢端说,要我我就一巴掌上去。

      但是谢端喜欢,她总是轻声细语地对我讲述布恩和阿米莉亚的爱情,——他带她离开她母亲,他们抵御诱惑,战胜困难,终得幸福绵长。

      现实里有这样的事吗?我把抱在手上的都轻轻放到一边,从书架抽下那本书。

      却有人在这本《阿米莉亚》和这排书架后面,开头我们并没有注意彼此,直到我听见手机震动,然后是熟悉的声音,“妈?我还在学校,是的,快了……”

      一边说,脚步声一边往外去了。

      我跟过去,试图在书丛高高低低间隙中看清楚,却总是晚一步,实在无奈,“沈思博!”

      偌大的一间阅览室,我看不见他在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想,这就算了吧。

      这时有人在身后叫我一声,“喂。”

      我回头,他还是那个样子,清秀温和的,站在风卷起来的白窗帘前面,对我笑一笑。

      “听说你要出国了?”回廊里安排了课桌椅,方便学生看书,我和沈思博对面坐着,我问。

      “嗯。”他说,“来办手续,退证件。”

      “沈伯伯,他没事吧。”

      “心情不太好,不过没事。”他回答,“你现在怎么样,工作找在哪。”

      “没找。”我给他看我手里书的封面,“准备考研。”

      “挺好的。”

      “最近回家也没怎么见你。”

      “出去了一阵。”

      “哦,什么时候走?”

      “明年春天吧,也许。”

      这之后,我们沉默片刻。我想,他如果在等着我提到她,恐怕要失望了,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无话可说。

      “前两天,我还去佳缘小栈来着。”沈思博开口道,他可能也不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所以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最近也去的。”过了几秒我笑起来,“多快啊”

      他也弯一弯唇角,隔了一会儿,“要是她……”

      我等着,他却垂下眼睛对自己笑笑,那是个黯淡的表情,意思是,何必呢。

      然后他重新看着我说,“那,我先走了。”

      “好好,——哎!”

      沈思博已经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

      “我可能没时间去送你。”我起身,“就在这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再见。”

      我把书都收拾到臂弯里,对他点点头,然后沿反方向离开。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八)

      又过了两个月,有一天半夜我被苏玛晃醒了。

      我火死了,“干吗?”

      她瞪着两只眼睛,遍布血丝一,“你还问我,你刚一共喊了五遍‘综上所述’,我不管你述啥,赶紧述完,不然我还睡不睡?”

      “……”

      这就是我那一阵的状态,冲刺阶段,白天晚上都在不停做题,有时候到了梦里,思维还刹不住车,又疲倦又焦虑,每天洗洗脸就睡,长了一脸的痘,也不爱打扮了,所以当齐享元旦时说接我回去吃饭,我还怪不乐意的。

      三十一号中午我给他拨了个电话,“喂,你在哪呢?”

      “在房子这。”

      “哪个房子?”我旋即想起来,“交付了,这么快?”

      “昨天刚拿到钥匙。”

      “怎么样?”

      “地方不大,”他说,“不过,我现在站阳台上,能看得见陵河。”

      “包墙全弄成玻璃的。”

      “再放个冰柜。”

      “再在墙上弄个书架。”

      “再弄两盆绿植。”

      我们俩在两边同时满足地轻叹一声。

      正在此时“砰”得一下,像有什么翻倒在地,我这里听都不小的动静。

      “怎么啦?”

      他隔了两秒,“楼道里的。”

      “哦,没事吧。”

      “我去看一看,”他说,“回见。”

      我化了个淡妆,然后我把橱门打开,发现所有能穿出去的衣服,全都穿给齐享看过,有的还穿了好多遍,我默默蹲在衣柜前纠结了很长时间,曾小白问,“庄凝你蹲那儿干嘛,你是不是肚子疼。”

      “你才肚子疼。”我说,“我郁闷呢。”

      “怎么啦?”

      “没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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