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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还没说完,刚才还含笑的脸突然扭曲起来,眼睛一弯,有泪珠扑簌簌地涌出,像一个突然受委屈的孩子。
他的手指,被东方焰咬了个正着。
血渗了出来。
可是偷袭成功的东方焰也没有任何欢欣的表情,她显得认真而凝重,带着一丝丝惶恐:肌肤愈加的白,如最华美的丝绸,最优雅的瓷器,流光溢彩,黑幽幽的双眸里,有隐约的红光闪过——她的牙齿咬住方和的手指,嘴唇合拢,然后极本能地吮动着——那是她停不下来的吮动,传到唇里的血腥味,给她一种甜蜜的错觉,她松不了口,即使明知这样做有多么不妥,却只能,一口一口,一点点,加深那只手指上的伤口,从而获得更多的甜蜜的液体。
“你……坏人!”方和被她咬住,怎么抽也没有抽出,指尖传来的剧痛与一阵阵莫名的酥麻让他流泪不已,嘟起嘴巴,责难了一句。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嘹亮的哭声在这个硕大的房子里一波一波地回荡,撞击着东方焰的耳膜。
东方焰突然惊醒,蓦得松开口:眼中的红焰在丝丝消褪,脸上的光彩也一点点归于黯淡。
她的目光,满是惊疑,以及……恐惧。
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嗜血怪物,在她尝到方和的血液时,她听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个毛孔欢快而饥渴的呼啸。
风声贯穿着她,很陌生的快意。
她宁愿刚才死掉,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方和的手指终于得到自由,他抽抽泣泣地将血淋淋的手指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记起埋怨地望了东方焰一眼:全然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东方焰无言以对,她已经被自己所震惊。
“坏人!”方和突然站直身体,踏脚在东方焰被绑住的手腕处狠狠地踩了下去,不等东方焰惊呼,他已经转身,如小兔子一样快步跑开了。
脚步声凌乱着跑远,接着便是一串金属撞击的声音。
大概是关门吧,东方焰想。
她伸出舌头,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边滞留的血迹:夜明珠的华彩依然耀眼夺目,映得她嫣红似血的唇,竟有种让人窒息的美——彼岸花一般的妖媚而蛊惑。
(三十一)滞留
方和离开很久后,东方焰才终于恢复平静。
很奇怪,手腕上刺骨的疼痛莫名地缓解了许多,胸口暖洋洋的,刚才浓烈的自厌感也消失了。
她躺在地板上,望着头顶流光溢彩的夜明珠,唇角的弧度慢慢弯起,形成一个意义莫辨的笑容。
第二天,当方和再次回来的时候,东方焰已经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方和的手指包扎成一个小圆团,与那只秀气的手格格不入。
“喂!”他蹲下来,只是身体隔得很远,显然是被上次东方焰的举动吓到了。
东方焰张开眼望着他,琉璃般剔透的眼睛没有了第一日的恐慌与畏惧,那是一种暖洋洋的倦怠,“是不是要玩?想怎么玩?”,她问得漫不经心。
方和对于她的配合显然大喜过望,秀气的面庞上立刻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肯跟我玩了?”
“恩。”东方焰点点头,“不过你得先放开我,不然我们都玩不了了。”
“可是姐姐说,放开你,你就会跑的……”方和在犹豫。
“不会跑,如果跑了,你再把我抓回来就是。”东方焰在乍听到‘姐姐’的字样时略愣了愣,随即又恢复常态。
很奇怪,她现在不恨任何人,也不想与任何人追究什么,只是兴致索然。
与方和这般周旋,只是因为,比起那些林林种种、她始终看不透的人们,方和的直接与幼稚,反而让她觉得踏实。
那就陪他玩吧,无论怎么玩,至少他一目了然,不用猜,不用追,亦不累。
方和仍然在犹豫,东方焰也不催,只是百无聊赖地挣动着四肢,让铁链的撞击声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蔓延。
她手腕上的勒痕已经奇迹般愈合,上面甚至没有一丝划伤的痕迹,平滑幼嫩得如什么也没发生过。
“真的不会跑?”方和眯起眼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东方焰摇摇头,笃定的说:“我说话算数。”
“可是他们都会骗人……你也会和他们一样的,是不是?”方和稚气的声音突然溢满了哀伤,带着一种余悸的惶恐。
东方焰一咽,那些已经冲到口中的敷衍的话语,突然堵住,久久不能说出。
到处都有欺骗,别人骗她,那么她就应该去骗别人吗?
一直一直以来,她以为偶尔的谎言只是为了生活,直到现在,才知道,有时候谎言也是极伤人了,甚至可以毁掉一个人。
“不会骗你的。”过了许久,东方焰才低低的回了一句。
不是敷衍,而是莫名地承诺,当话语出口时,她顿觉释然。
不要骗别人,也不要骗自己。
她伪装了太久。
方和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分辨出她话语里的真伪,她也迎着他的视线,无畏而无愧。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方和突然笑了,秀气的唇线流水一般漾起,像春天乍融的湖水,活泼而清新,“好,我信你,我只信你。”
东方焰也微微一笑:这便算两个人之间的承诺。
即使他囚禁她,她亦觉得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无比亲切。
从怀中掏出钥匙,方和依次为她解开四肢处的大锁,当他为她的脚踝开锁时,方和漫不经心的问:“你是不是喜欢咬人啊?以后能不能不咬我?”
“我不喜欢咬人”东方焰迟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只是喜欢喝人的血。”
这句话若是传到别人的耳边,一定又是场轩然【创建和谐家园】,可是方和听了,却并没有多大感触,只是抬起头,用柳叶一般的眼睛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又淡淡的“哦”了一声。
东方焰的心口暖暖的。
不知道是因为玉佩的原因,还是为终于坦然的说出自己的怪异而喜乐。
“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喝我的。”‘铮’的一声后,最后一个桎梏已经解开,方和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不用,鹿血也行。”东方焰笑着说,“不过,还是谢谢了。”
方和站起身,耸肩道:“不用谢,你以后就是我的了,你喜欢什么,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弄到手,只要你陪我玩,不骗我,我就会对你好。”
东方焰怔了怔,随即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四肢,然后也站了起来,站在他面前,问,“你到底要我陪你玩什么呢?”
方和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摸着头道:“还没想到,反正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恩,现在你要我做什么?”东方焰一边应答,一边用余光扫视着这间硕大的夜明珠屋。
每一粒都圆润华美,每一粒都价值连城,这样一座集全部和美灵气而成的夜明珠库,许多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成形?
方和一定受尽方家的宠爱,也许,比方柔更甚。
“我要你脱衣服。”方和笑眯眯的望着她,纯净无害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邪恶的气息。
东方焰略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拉开胸前的丝带。
丝袍滑下。
(三十二)三年(一)
从东方焰褪下衣服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孩子。
方和歪着头打量她【创建和谐家园】而洁白的身体,淡淡扫过之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白色的真丝长裙,扔给她道:“你身上的衣服太丑了,还是这个合适你。”
东方焰白白地紧张了一阵,闻言一笑,套上那件及至脚踝的长裙,又将散掉的长发松松的扎成一个马尾,“然后呢?”
“跟我出去吧。”方和招招手,很爽气地说道。
东方焰依言,跟在方和的身后,一步一步,在夜明珠中间蜿蜒走出,出口之处,却是一扇玄铁打造地大门,挂着一把硕大牢固的门锁,若非方和有意放人,要想靠自己的力量出去,恐怕绝非易事。
方和又掏出了一把钥匙,大锁咔嚓一声,大门开了。
外面的天光刹那间倾泻进来。
在夜明珠的映射下呆得太久,乍见这久违地阳光,东方焰有点不适地眯起眼睛。
于是,在她狭长的视线里,她看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
整整一圈,比皇宫的城楼更高更宽的围墙,绕着这个大房子,绕着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绕着一溜儿院落村庄,也绕着她全部的视线。
白墙白瓦,成为她看向天边的颜色。
“欢迎来到我的地方!”方和已经走到了花园中心的假山上,伸开双臂,大声宣布,骄傲如一个君王。
东方焰淡淡一笑。
在她笑时,她只是惊奇于他被禁锢时仍然不曾失去的快乐,却不想,自己也将在这个被方家秘密建造的囚牢里,整整滞留了三年。
在这三年里,东方焰渐渐忘记了其它的颜色。
方和很钟情白色,白色的房子,白色的假山,甚至花园里的花,也多是白色的莲与百合。
三年里,她一直被要求穿这那件白色的的丝裙,如果天冷,便有一件白色的凋裘,她的皮肤也愈加地白,若是站在雪地里,全身上下,只能看到头发与眼睛两抹黑色。
那时候,方和就会趴在窗台上,痴痴地望着她。
三年里,这里自成天地,有厨师,有侍女,有教书先生,也有管家,却独独,不能出去。
他们在这里生老病死,东方焰花了整整一年,也没有找到围墙的大门——它完整得近乎完美,围墙里的人自给自足,仿佛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为何物。以至于到了第二年,连东方焰都有了一种错觉——世界原本就这么大一点。
“你出去过吗?”有一次,东方焰陪方和读完《史策》,这样问他。
“有一次,就是姐姐来看我的时候,我躲在她轿子底下出去过……然后就看见你了。”方和出落得愈加秀气可人,细细长长的眼睛轻轻一眨,长睫毛如蝴蝶一般翩跹不定。
东方焰又轻叹着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喜欢到,不惜将她掳来?
“因为你很白。”方和说着,又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在她细腻幼滑如瓷器一般的脸上滑过:“很漂亮的白,比最美的夜明珠还要美。”
“那又为什么喜欢白色?”东方焰一边磨墨,一边继续追问。
方和这次却没有回答。
两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几乎无话不谈,东方焰知道了方和的许多事情:似乎从他有记忆起,就被父亲安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天地里,在他的思维里,没有太多的是非,也不知道懂事,在这个地方,他是王,他被宠溺,被尊重,被娇惯——可以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东西,包括价值惊人的一整屋夜明珠。
除了自由,他的生活没有缺失,而他也不会觉得缺失——因为他至始至终只是个孩子,哄一哄就能高兴很久的孩子,喜怒哀乐,欲望与不满,统统写在脸上。
纯粹的坏孩子。
这还是第一次,他选择了不回答。
她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探寻的转过头。
方和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是东方焰没有见过的神情:惶恐里带着一丝畏惧,目光闪躲着,睫毛掩下,尖尖的下巴宛若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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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时间里,方和似乎一直没长高,总是一副发育不良的小男孩样子,只是轮廓愈加清晰,那种青草一般的秀气从骨子里渗透出来,散着纤弱敏锐的色泽。
在她的手掌拍上他肩膀的一瞬,方和受惊一般跳开了,润泽的眼眸抬起,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跑出书房。
东方焰怔了怔,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消失在远方灌木丛中的身影,迟疑了一下,没有追出去,而是继续磨墨,临摹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