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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优雅！得体！”他笑起来，带着点戏谑，伸手揽住她，“回去吧，我困死了！”

  她停住脚，斜睨他一眼，“我听出来了，你是说我不高贵，不大方了？”

  “不敢不敢！那你请我吃宵夜吧！”他笑嘻嘻。

  “想得美！”

  秦示宏付了钱，从出租车上下来，小跑到方紫杉边上，“你今晚怎么这么安静？想什么呢？”

  “想你！”方紫杉撇撇嘴，往前走。

  “啊？”秦示宏脚步顿了一下，继续跟上，“想我啥？”

  她笑笑，“其实，从小你就爱和我抬杠，可是却总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虽然，方式有些特别！我以前一直觉得挺讨厌你，可是现在想想好像也不尽然。”

  “是么？”他伸出胳膊揽住她，挡住一阵风，“那又怎样？”

  她靠紧他，汲取一点温暖，“不怎样！我只是想，我们从今以后别再像小孩子那么吵吵闹闹的吧！毕竟——”她住了口。

  “毕竟什么？”他停了下来，追问。

  她想了会儿，摇摇头，“毕竟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也梃不容易的。”

  他没再吭声，两个人就顺着坡一直往上走，走近公寓时，方紫杉突然停住了脚步。秦示宏有些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看见楼边上停着的一辆奔驰，他了然于心，也停了下来。

  “陪我去喝酒吧？”她突然开口，脸上的表情平淡而茫然。

  他心口莫名的抽痛了一下，用力点点头，“好！”

  “你少喝点儿吧！”方紫杉夺下秦示宏手里的杯子，“搞什么呀，你这家伙！明明是让你陪我喝酒，你自己倒喝个不停！再喝就醉了！”

  “我又没醉！”秦示宏冲她笑笑，“其实醉了也不错！”

  “你究竟怎么了？”方紫杉凑近他，“借酒浇愁啊？”

  “你觉得我怎么了？”他反问，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

  “我怎么知道？”方紫杉看着他，有些心惊，“难道你——失恋了？”

  “哈！失恋？”他抓起她的手，“我秦示宏会失恋？”他大笑起来，声音高亢，“我连恋都没恋，哪儿来的失恋？”

  “那你喝什么闷酒BbＳ. J　OOＹOO　·N　eＴ！”她松口气，却没来由地有些失落。“明明失恋的是我，却要我陪你！”

  他紧抓着她的手，越抓越紧，紧得让方紫杉痛叫了一声，却仍然紧紧地抓着没有松开的意思。“喂！”她甩开他，“喝醉了发酒疯啊？”

  “对！我醉了！”他被她甩得趴在了吧台上，指着自己的鼻子，冲她笑，“你知不知道，我单恋一个女孩十几年，十几年啊，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她太小，所以我就一直等，想等到她足够大可以明白的那一天。”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暗淡， “可是，当我终于等到她长大，她却爱上了别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啊？”

  “我……”方紫杉的心莫名开始乱跳，耳根渐渐有些发烫，讪笑了一下，“你真的醉了！”

  “不，我没醉，起码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凑近她，脸几乎贴上她的，手抚上她的脸，傻笑起来，“我明知你爱别人，却还傻傻地守着你，希望有一天你会想起来回过头看我一眼。”

  她吓住了，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他，嘴里却不由自主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我不敢，我怕吓跑她！我怕连呆在她身边都不可能！我是个胆小鬼，傻瓜，【创建和谐家园】！”他突然用力搂住她，趴在她肩膀上呜呜的哭起来。

  她呆呆地任由他抱着，胸口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欢欣，满满的似乎要冲出来。

  “唔……”秦示宏用手扶着额头，呻呤着在床上辗转，眼睛因为适应不了从窗户射进的刺眼的阳光而睁不开。

  “你终于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惊得他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他猛地睁大眼睛，一张熟悉得就算烧成灰他也认得出的清秀脸庞映入眼帘，一连串不明所以地话立刻从他嘴里水泻而出。

  “该死的，你怎么在我房里？”他下意识瞄了眼被子里的自己，还好，还穿着衣服，不禁松了口气。不过事实上，他更想问的是他究竟做了什么？隐隐约约的，他记得昨晚喝多了，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是什么话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不在你这儿，难道去做三千烛光的大灯泡？”方紫杉轻快地回应道。

  秦示宏注意到她腰间的围裙，和未像平时一样披下来马尾辩，还是有些奇怪，“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坐出租车呗！难道背你回来？”她弯腰看看他，表情有些奇特，“不过，你真是够重的，昨晚几乎压死我！而且认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举止这么粗鲁！”她直起腰，扬扬眉，“好啦，出来吃早餐吧！”

  压死？粗鲁？秦示宏心惊胆跳起来，忍不住跳起床，套上外套，跟在她后面追出去，“喂，我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你说呢？”她坐在餐桌边，拿起一杯牛奶喝了一口，看也没看他。

  “呃——”他突然有些口吃，“我没做——什么吧？”

  “你喝了酒！”她突然脸红了一下。

  “然后呢？”他瞄了她一眼，被她的神情吓到。

  “我把你送回来了。”她很简单地回答，依然没看他。

  他紧紧地盯着她，注意到她的耳根越来越红，他咳了一声，豁出去了，“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在那种沉默几乎逼得他要跳起来之时，她看向他，反问，“你觉得你做了什么？”

  他连忙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想对我做什么？”她逼问。

  “我？”他哑然，脑子竟有些不清楚，“我昨晚醉了！”

  “刻你说你没醉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有些火了，提高了声调。

  他愣住，一时之间搞不清楚方紫杉咄咄逼人的气势是为什么。好半晌他说道，“我忘了！”

  “忘了？”方紫杉惊叫，她气呼呼地用手板正他的头，“好，很好！秦示宏，”她一字一句地吐出他的名字，让他有些瑟缩，“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昨天晚上有个男人对我告白，说他爱我爱了十几年却不敢说，直到把我送到了别人怀里！他说他是个【创建和谐家园】，是个傻瓜！我现在告诉你，他不是【创建和谐家园】，也不是傻瓜，他是个懦夫！”她攸地跳起来，往门口走去。

  秦示宏听得心惊胆战，脸色由白至青，又由青至白，直到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才猛然恢复了意识。他直冲过去，拦住了她，“紫杉！”

  “干什么？”她恶狠狠地盯着他，“让开！”

  “紫杉！”他叫道。

  “让开！”

  “紫杉！”他声音低了下去，带了丝哀求。

  “我叫你让开！”她一把拉住他放在门把上的手，用力板，“你让开，我叫你让开！你这个臭柿子、烂柿子、没心没肝的黑柿子！”

  秦示宏听着她语无伦次地骂着，就是不松手，然后突然一滴、两滴、三滴灼热的液体就落到了他手背上。他的心脏一下子缩了起来，想都来不及想，他就惶恐地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声音颤抖得说，“我是个懦夫，你说得对！可是，紫杉，你别哭了！你哭的我都不知所措了，紫杉！”他推开她一点，手忙脚乱的用手擦她的眼泪，却惊恐的发现越擦越多，“你别这样，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别哭了，求你，别哭了！”

  “我偏要哭，偏要哭！”她不依不饶地叫道，“我偏要你不知所措，偏要你心痛！谁叫你总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害人家以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害人家去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她抽抽搭搭的，“其实我，我一直都喜欢你这只臭柿子的！”

  他冲动得再也说不出口，只能抱住她，用灼热的唇堵上她的，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嘴……

  突兀的电话【创建和谐家园】骤然分开了难分难舍的两个人，秦示宏松开方紫杉，看着满脸通红的她，心里甜丝丝的，直到她打了他一下，“接电话！”他才走到茶几边拿起电话。

  “喂？”

  “姨父？”他的口气有点吃惊。

  “哦，”他瞄了一眼坐回餐桌吃早餐的方紫杉，“昨晚在我这里，刚刚离开。”

  方紫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秦示宏。他放下电话，皱起眉头，慢慢地说“我姨父询问昨晚启白的下落，我骗他说在我这里。但我估计他不相信。”

  方紫杉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面包掉了下来。

  简千屈坐在多多身边，看着他熟睡的脸，神思不由自主飘到启白昨天离开时说的话上。

  “别再去担心任何事。把一切交给我，让我来处理。七年了，该换我保护你们了！”

  是啊，七年了。可是幸福是不是真的降临了呢？老天是不是终于可怜她了呢？她终于不用再担心多多的身世，终于不用再担心紫杉的不谅解，可是，她就真的能什么都不想的和启白在一起么？

  “爸爸！”多多翻了个身，梦呓了一句，她惊了一下，突然想起开褚。那个对她总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男子，却是多多心目中唯一的爸爸。

  这么多年，她一直感激他，感激他在她最艰难的岁月帮助了她，感激他给了根本和他毫无关系的多多一个名份，感激他从来不要求她给不了的东西。她一直以为，两个人可以就这么太太平平走下去，即使他结婚，只要他不说，她也会一直待在他身边，到老到死。其实，她对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就像他死的那一晚说的话，“就算是养一个宠物，这么多年，也会对我有依恋有感情吧！”可是他不知道，当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大哥，拉着她的妹妹走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就知道，无论如何他们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所以她告诉他，她要离开，一定要离开。就算他威胁她会说出多多的身世，她也一定要离开。就算，就算他说他娶她，她还是要离开。

  “你没有心！简千屈，你是个没有心、冷血的女人！”

  她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她看见他躺在那儿，看见茶几上的杯子，她以为是启白杀了他，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有多懊悔，有多绝望。她后悔自己这么多年，明知道他是气她才故意风流不已，明知道他绝不会主动开口要求她，她却还是不愿说一句明知道他只是假装不在意实际上却很想听的话。她已经误了一个她深爱的男人，结果又误了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当警察把她带走时，她确实想过死，想过要给他殉葬，想过要偿还这些年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想过让所有的一切跟着自己下地狱。

  但是现在，她更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开褚？杀了这个从来没说过爱她，可是对她仁至义尽的男人？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下意识地回头，下一秒就已经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先生！”

  这当然不是简千屈第一次见齐建兴，也不是第二次见齐建兴，但单独相见，却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为了齐开褚，这一次，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谁。就像偶像剧里的狗血桥段，却不偏不倚地发生在她身上，还不止一回。

  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听着齐建兴苍老却干净利落的话，“我允许你和开褚在一起，是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你就是曾经和启白在一起的女人。你已经害死我一个儿子，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再害死我一个儿子。”

  “我没有杀开褚。”她低却清晰地回答。

  “哼，那只是那个律师信口雌黄、胡编乱造的故事，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相信，都是一群废物！”齐建兴打量着她，就像在打量一个低等生物，“我已经让人继续上诉，你不会得意太久。”

  简千屈没有接口，只是反问道，“您找我，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你离开启白，我可以撤销告诉。”齐建兴盯着她，慢慢说道ＢＢS.JＯＯＹoＯ ·nＥＴ。

  “我没有杀开褚，我也不会离开启白。”她转眼回视他，也慢慢地说道。

  他哼了一声，“你这个女人，我没想到居然如此厚颜【创建和谐家园】！”

  简千屈吸了口气，“我尊重您是开褚和启白的父亲！请您也尊重我！”

  “尊重！你配得上这两个字么？”齐建兴嗤笑一声，“就算是做开褚的情妇，我也是看在多多的份上，现在，你居然还想嫁进齐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简千屈愣住，她没有想到启白居然会这么快就向他父亲提出来，但是某种叫做喜悦的心情就像泡泡一样无法控制得在胸膛里翻腾。

  齐建兴以为她不说话是因为终于意识到她的身份和地位，稍稍有些得意之色，口气略略缓和一些，“本来，以紫杉的身世我也并不完全满意，但至少她自己请清白白。可是你，你过去的那些事情，加上这次因为开褚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可以配得上启白？”

  她抿了抿嘴，缓缓开口，“如果我还是当年的那个简千屈，您这番话可能会让我退缩。但是现在，我不会！如果当年不是您横加阻拦，不是因为崔妈妈重病，我和启白早就在一起了。启白说的对，我们已经浪费了七年，我已经没有再多的七年可以浪费了！我不会离开他，更不会为了别人的眼光离开他，我们有多多，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

  “幸福的家？”齐建兴怒极反笑，“你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么？”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简千屈淡淡地，回身拍了拍在睡梦中有些被惊动的多多。

  “你觉得，秦家会同意有一个你这样姐姐的方紫杉做他们的儿媳妇么？”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锐利的眼光几乎要刺穿她。

  她怔住，他总是可以一击即中，抓住她的死六。七年前，他就用紫杉做筹码，七年后他仍然用紫杉给她最关键的一击。她回头，死死地瞪住他，仿佛这样子就可以让他从眼前消失，但是他只是坐在那里，嘴角带着让人浑身发冷的笑容看着她，就像一只猫看着一只已经落入自己掌心可以随意逗弄的老鼠。

  她狠狠地闭了闭眼睛，下唇被牙齿咬得几乎看得见血丝，“你想要我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

  门被用力推开，方紫杉像阵风一样刮进来，拦在了她身前。“我们不会接受你的任何条件。”

  齐建兴望向方紫杉，看她像一只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护在千屈面前，有些好笑，“方小姐，你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

  “我不是商人，我不会用我姐姐的幸福和人做交易！”方紫杉冷笑了一声，扬起下巴， “您请回吧！”

  “方小姐，你要知道，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母亲坐过牢，你的姐姐是个杀人犯，你叔叔破产【创建和谐家园】，你以为还有什么好人家肯接受你么？”齐建兴抬起眉，表情平淡，但语气犀利而尖锐。

  方紫杉毫不畏惺的看进他的眼里，昂然道，“首先，我的母亲杀的是一个败类，其次我的姐姐没有杀人。至于您所说的我叔叔破产，这算是什么丑事呢？我不知道您所指的好人家是什么含义。但是，如果您所谓的好人家都是像您这种被铜臭和权势架起来的所谓的上流社会，表面看起来高尚、干净，其实骨子里下流、肮脏，我宁可不嫁！你们这些人只会口口声声说别人【创建和谐家园】、不干净，但至少我们不偷不抢不【创建和谐家园】

  不受贿不赚昧心钱，你呢，你敢说摸着良心说你赚的钱做的事都是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的么？你根本比不上我姐姐的一根汗毛，你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说三道四！”

  齐建兴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几乎像是要昏倒，简千屈拉了方紫杉一下企图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只是喘了口气，毫不在意地继续慷慨陈词，“如果您不介意我提醒您的话，谁不知道您当年也不过就是一个穷学生，我不觉得我姐姐有什么配不起你们家的，我也更不觉得我有什么配不起秦家的。如果他们也会像您一样在乎那些东西，我也不稀罕嫁给这样的人家！”

  方紫杉停了下来，满室一片寂静。

  “说得好！”一阵突兀的鼓掌声冒了出来，秦示宏和齐启白站在门口。望着层子里脸色各异的几个人，秦示宏走到方紫杉面前，轻轻对她说，“我也不会拿任何人的幸福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