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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我想听故事。”多多的声音拉回了郁边城飘忽的神思。
方紫杉开始给多多念童话故事书,郁边城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要出去,她微笑点点头。他推门出去,却意外看见简千屈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好像在发呆。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才猛然抬头,郁边城注意到她眼里的雾气,浓得几乎让人完全看不清她的眼眸。
看清是他,她似乎松了口气,嘴角勉强上扬,但完全看不出弧度。
“化验好了?”
郁边城一下子找不出其他话,但沉默似乎又显得过于冷清。
她点点头,头颈垂下去,头发因为扎了起来没有披散在肩膀上,露出了白皙纤瘦的脖颈,上面的血管几乎都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时候可以出结果?”
“明后天。”她的声音低不可闻,但让她重复又让人有些不忍,郁边城不得不俯身凑近,这才发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上满是泪水。
郁边城觉得喉头被某样东西塞住,紧得再也说不出话,半晌才想起拿出身上的一包纸巾递给她。冷不防此时简千屈突然站起身,就直直的撞进了他怀里。
她吸BbS·J ooYoO. N eT了口气,连声 “对不起”,郁边城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以防她跌下去。
待她站稳,郁边城才松开手,把纸巾给她,她接过低头道了声谢。
“郁律师!”
身后传来秦示宏的声音,两人齐齐看向声源,才发现居然齐启白和齐开绿也在。齐启白看着他们俩,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冷漠,甚至夹杂着些厌恶。
“来看多多?”郁边城下意识地站离了简千屈一些,招呼道。
“嗯。”齐启白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走到旁边,淡淡地扔下一句,“你真有本事,不枉费180的智商。”旋即看也不看任何人的推门走进病房。
郁边城明白他在暗讥自己给简千屈搞的保外就医,也知道不必问他们如何这么快知晓,只是笑笑也不答话。倒是齐开绿快步走上未,望着简千屈,开口唤了一声“千屈”便又停住了,似乎不知道再怎么说下去。
郁边城不想打扰她们,便和简千屈的监守人员打了声招呼,自己先行离开。
下楼的时候他给警局打了个电话,申请去案发现场看一下。
再次来到齐家大宅,佣人已经认识他,加上有警察局的许可,郁边城很快被引进房子,通报之后让他在书房等候。
许是天气关系,这次看着齐家的宅院,满园的花木显得黯谈了许多。郁边城站在书房的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庭院,等着齐家的人进来。
“怎么,有什么事么?”齐启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淡和倦怠。
郁边城转身,有些文不对题地看着他笑道,“这间房间风景真不错,整个园子尽收眼底,真算的上是鸟语花香。”
齐启白走过来,在窗边站定,眼睛向窗外扫了一眼,淡淡地道,“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一开窗,外面谁说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说着睨了郁边城一眼,略略扯了扯嘴角,“你不会是专门为看风景而来的吧?”
郁边城扬起眉正视他,“简千屈的骨髓也不适合多多,我想应该通知一下贵府。”
齐启白微蹙起眉,“你应该通知的是紫杉。那家医院有我们家的股份,恐怕还不需劳动郁大律师的大驾。何况,”他眼睛里掠过一抹凌厉之色,“这好像也不是你的分内之事,还是几年不见,你不单只做律师这一行了?”
郁边城微笑了一下,“DNA报告一天不出来,多多总还算是你们齐家的人,你们对一个孩子如此苛刻,传出去也总是有损齐家声誉的吧?”
齐启白看了他一会儿,出乎意料地也笑起来,“你不用激我。以你的智商,多多是不是齐家人根本用不着DNA报告。至于苛刻不苛刻,也不过是见仁见智的事情。就算我肯做骨髓配型,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何况我们齐家又不是靠做慈善事业出名的,没必要搞得那么矫情。”
他走到书桌边,拿起桌上的一只银灰色的金属烟盒,打开来递给郁边城。
郁边城摇摇头,道,“别人也许不必那么矫情,可是你不一样。就算为了方小姐,你装装样子也不是不可以。”
齐启白收回手,抽出烟盒里的一支烟,一边把烟盒放回去,一边拿打火机点烟,“我不喜欢做那些明知没结果还故意让别人心存希望的事情。”他把烟放过嘴里,吸了一口,“铛”的一声关上打火机盖,旋即一股烟雾从他鼻腔里喷出来,顿时把他整张脸笼罩在一片云山雾海中,只剩下两条笔挺的浓眉忽隐忽现。
郁边城听见他的声音闷闷的从烟雾后面传出来,“就算是通知这件事情,也不至于让你巴巴的亲自跑过来吧!”
“呃,”郁边城微咳了一声,“我征得警方同意,进案发现场看一下。”
烟雾渐渐淡去,露出齐启白英俊的五官,面无表情,你想找什么?”
“不找什么,只是想验证我的猜测。”郁边城直视他,“DNA结果出来,你们一定不会再和简小姐维持原来的协议。我要救她的命,除了找出真凶别无它法。”
烟雾又一次挡在两人之间,齐启白的声音带着冷笑,“找出真凶?我真不知道现在国内的律师除了辩护还【创建和谐家园】做警察。”
郁边城也笑,丝毫不介意他的讥讽,“至少目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证、物证直接可以证明是她杀了人。如果我可以找出一个有利的证据推翻那些对她不利的臆测——”
“不会有更有利的证据的。”齐启白冷冷地打断他,“就是她杀了开褚。她满口谎言,你还看不出么?她最擅长的就是用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来欺骗男人为她奔命,开褚被她骗了这么多年,你准备做下一个么?”
“你好像很清楚她有多会骗人?”郁边城不因为他尖酸的话语而生气,依旧笑笑地看着他,语言却也如刀般犀利,“难道你也被她骗过?”
齐启白一震,凌厉的眼神如箭一般穿透烟雾直直地刺向郁边城,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却出乎他意料的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不错!我看她可怜,想着反正她被判有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再加上紫杉的缘故,所以有件事没有告诉警方。”
郁边城一扬眉,“哦?我洗耳恭听。”
齐启白冷笑了一下,声音里的温度几乎在零下,“发现开褚死的那天早上,我睡得不沉,隐隐约约听见阿姨在叫,于是我开门看走廊外面出了什么事,正好看见那个女人和开绿站在开褚门外,她脸色很难看地让开绿下楼。我觉得奇怪,回到房间穿好衣服,又走出去。开褚的门开着,我站在门口看见她背对着我不知道在擦什么东西。大概听到声音,她回过头来看见我,整个人傻掉了,然后她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砰’地碎了,我才看清是一个杯子。我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也只是煞白着脸看着我,然后我看到了躺在窗台那里的开褚——”
他停了下来,没有立刻继续,空气里的香烟缭绕已经全数散去,郁边城看见他冷凝的眼直视着自己,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又响起,“后来我才意识到她应该是在擦指纹。”
郁边城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与他的目光对视,良久微微一点头,“很感激你的证词。不过你不介意我还是想上楼去看一下吧?”
齐启白站直身子走到桌边,把手里燃烧的几乎寸许长的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接着按灭了剩下的微弱火星,背对着他道,“祝你好运!”
房间里阴冷冷的,可能是窗帘长久没有拉开,房内一直照不到阳光的缘故。郁边城套着鞋套,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
房间很大,大约有二三十平米,家具不多,加上比一般商品房高很多的层高,益发显得空落落的。
房间的东边中间靠墙放着一张两米宽的红木大床,两边各有一张同系列的床头柜,北面墙边则立着一张五门红木衣橱,西面半面墙都是一个电视墙,南面右前方角落靠窗的地方是一个茶几和三张单人沙发,沙发呈半圆形环绕着茶几,墙角立着一台小冰箱和一台饮水机。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茶几边上的窗户离地五六十公分,有一个很大的窗台,窗台被公安画着一个人形白线,显示出这就是齐开褚被发现陈尸的地方。
如果从窗台跨出去就是一个阳台,连着边上的落地门。郁边城戴上手套打开窗台边上的落地门,迈了出去。这才发现这个阳台尤其大,其实可以算得上是个露台。而三分之一的部分则连着边上的一个房间的窗户。他走到那扇窗户边上,探头望进去,是另一个房间,比这间小,但也有十七八个平米,看布置倒像是个客房。
他走回房间,站到茶几边上。茶几上还有茶几周围都有被公安画出的一些白线,凭着他对警局提供的材料的记忆,看得出那些白线都意味着什么。甚至还有——他目光移至靠墙的沙发,沙发脚下的地毯上零零落落的散画着一些白色痕迹——杯子的碎片,很可能是启白提及的那只打碎的杯子。
他走到冰箱边上,打开冰箱门,弯腰往里面看。总共有四层冷藏和一层冷冻。但是东西并不多。最上面的冷冻室里放了两盒满满的冰块,冷藏室最上面一层放了五瓶喜力,第三层里有三瓶酸奶,门上还有两大瓶纯净水和一大杯牛奶,都没有开封。当然如果有开封,也一定已经被警方拿去化验了,不过检验报告表明都没有发现毒理反应。
郁边城伸手把酸奶拿出来看了一眼生产日期,是案发前三天的,到现在已经完全过期了。
他关上冰箱门,直起腰,再次环顾四周。在目光扫过门口时,瞥见了齐开蓝懒洋洋的靠在门边,依旧是一幅浪荡不羁的表情看着他,似笑非笑,“郁大律师找到什么证据了?”
郁边城走出门,脱下鞋套,摘掉手套,淡淡地道,“谈不上。”说着反手关上门,仔细把封条重新贴好。
齐开蓝安静地立在边上,等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又开口,“你知道金香这两天去哪儿了么?我找了她两天手机都关机。”
郁边城抬头正视他。齐开蓝的表情并不显得焦急,但眼晴里某种光芒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他摇摇头,直接往楼梯走。
但走到一半,突然又转回身问道,“警方贴了封条之后,有人进过这个房间么?”
齐开蓝明显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应,“除了做‘五七’的时候,我爸进去过。不过这是警方同意的。”
郁边城点点头,再次转身离开。不过这次齐开蓝喊住了他,“你和金香,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么?”
郁边城脚步顿住,某种仿佛很久没有过的感觉突然间席卷了他的胸口,让他感觉异常不适。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那种感觉压回胃里,但胃却开始恶心。好一会儿,他听见自己用一种极其陌生的声音回复齐开蓝,似乎带着某些恶意的【创建和谐家园】,“不,我们没有血缘。”
他没有去看齐开蓝BBs·jOoYOO.NEt的表情,大步.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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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启白仍和他刚才上楼前一样,站在窗边吞云吐雾。郁边城的印象里,却不曾记得他有这么大的烟瘾,至少很少看见他如此频繁的抽烟。突然间,他觉得有种悲哀的情绪在心里浮现。兴许这次,他是真的要失去一个朋友,也或者,他从来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朋友。
听见他推门的声音,齐启白转过身,同时掐灭了手里的烟,脸上的表情因为背光看不清楚,“找到了什么?”他的口气听起来并不热衰,反倒更像幸灾乐祸。
郁边城微微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你弟弟喝洒喜欢加冰块么?”
齐启白有丝讶异,“加吧!至少每次我和他喝酒,他都是加的。”
郁边城若有所思地眨了一下眼,又问道,“平时都是谁整理你弟弟的房间?”
齐启白怔了怔,但还是回答,“张妈。家里的所有房间都是她整理的。”
“我可否问她一句话?”
“随便。”齐启白走向桌前,按了一下桌上的铃,对着对讲机道,“叫张妈进来。”
不一会儿,张妈进来了,郁边城只问了一句,“二少爷死之后,你或者别人整理过他的房间么?”
张妈木讷的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警察说过不可以进去的。”
“谢谢!”郁边城转向齐启白,“我没其他问题了。”
齐启白对着张妈挥了挥手,她退了出去。他看向郁边城,嘴角上扬,“我不介意你多问点儿,又不是上庭,没必要这么言简意骇。”
“有些事情,没必要多问。”郁边城笑笑。
齐启白盯着他的眼晴,好像想要看穿他,他不躲不避,也直直的回视过去。好一会儿,齐启白似是忍不住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谈不上。只是觉得有件事情有点奇怪。”郁边城淡淡地道。
齐启白没再追问,一时之间两个人沉默了下来,直到郁边城觉得有些尴尬,准备开口道别,电话【创建和谐家园】却突然响了起来。两个人同时一震,才发现竟然是两人的手机同时在响。
启白的手机在桌上,他直接拿起来就接通了,“喂?”
郁边城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条短信,发信方是“方紫杉”。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启白,旋即点开短信,
“郁律师,多多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我现在医院等报告。”
齐启白放下电话,看起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冷冷地道,“示宏通知我,多多的鉴定报告出来了。我去告诉父亲。”
“好。”郁边城点头,“我先走一步,医院见。”
“你在胡扯什么?”
齐建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荡,过高的音量有些刺耳,伴随着手杖敲击大理石的声音,更是振聋发聩。
鉴定的结果出人意料,除了方紫杉,包括郁边城在内的其他人都大吃一惊。因为齐开褚已经下葬,所以只得用齐建兴的y染色体检验,多多确实是他的孙子。在几乎每个人都因为吃惊而沉默以对的时候,齐建兴突然爆发出的大吼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
“这怎么可能?血型也会有假么?”齐建兴举起手杖指着也是一脸惊异的秦示宏,“你念了那么多年书,就搞出这种东西来?”他坐在长椅上气喘的厉害,想来是过于激动了,声音几近于声嘶力竭,“给我重新检验!”
“我不同意!”方紫杉怒目而视,脸涨得通红,“说要检验的是你们,现在不想认账的也是你们!如果你们非要给我姐姐和多多抹黑,那么检验不检验都是多此一举,何必假惺惺来这一套!我绝不同意!”
齐建兴瞪着她,儒雅的脸上一阵青紫,正要开口说什么,一阵咳嗽猛地冲口而出。齐开绿连忙上前坐下,一手拍他的背,一手抚着他的胸口顺气,“爸,您先别激动,可能真是搞错了,或者血型搞错了也说不定。”
“搞错?”齐建兴好容易顺了口气,又气得发颤,“这种事情传出去,我们齐家的脸面放哪儿?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哼!”齐开蓝小声地嗤笑一下,但只有离他最近的郁边城听见了。他转头看看他,只见他斜倚着墙边的扶手,嘴角的讥讽清晰可见。
“要丢人也是你们自我的!”方紫杉甩开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秦示宏,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对着齐建兴冷笑,“反正多多我要带回去,我绝对不可能再把他一个人留在一个狼窝里。”
“你——”齐建兴被气得语塞,半晌重重地将手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敲,站起身来,举起手杖指着秦示宏,“这件事情不搞清楚,叫你爸别来见我。”说罢拂袖而去。
齐开绿扶着他离开,走了几步后偷偷回头看了看郁边城,眼角眉梢尽是担忧之色,但终究没说什么。
“老头子看上去真的很失望呢!”
待齐建兴和齐开绿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后,齐开蓝慢慢站直了身体,开口道。不知为什么,虽然声音很平静,但他的语调让人听来总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你少说两句吧!”齐启白冷着脸道。
“有什么关系?虽然这个结果对我没啥好处,不过难得看见老头子这么大动肝火,我就当是买门票参观了。”齐开蓝咧嘴笑了起来,又瞟了眼方紫杉,“再说了,就当讨一下未来嫂子欢心,还有我未来老婆欢心,也挺值得。”
方紫杉这时才看了齐开蓝一眼,却并不因为他听似偏袒的话语感到高兴,眉宇间仍然尽是怒意,看见他嬉皮笑脸之色,脸色更是不豫,扭头转向一边。
齐开蓝也不在意她的反应,反而又笑嘻嘻地转向郁边城,“郁律师,金香呢?这么爱凑热闹,怎么今天她还是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