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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场景突然让边城想起以前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启白就喜欢看着绿色的草坪陷入沉默。而每次这种时候，都会让他有一种这个男人好像已经灵魂出窍的感觉。

  “呢——，我想说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但是他留意到启白仍然没有反应。“我希望您可以让简小姐承认因为情绪失控而杀人。”

  郁边城一愣，目光直直地看向对面，但对面的人目光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郁边城必须承认自己在接受这个案子之后，似乎总是处于一种吃惊的状态，而他每次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之后，却总是会有一个更大的意想不到等着他。

  “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都很清楚，简小姐的胜算很小，但是故意杀人和因为情绪失控杀人还是有差异的，不是么？”林呓文显然准备的很充分，说话的时候非常冷静。

  郁边城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以为，你是齐开褚的未婚妻。”

  “是。”陈呓文的目光很清明，实际上自始至终她从未逃避过郁边城的目光，“但是我很同情她。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个受害者。我很清楚她和开褚的关系，我也很了解她的过去，我觉得，她很可怜。我能够明白她的心情。”

  “包括她杀人的心情？”郁边城的手敲了敲杯子，状似无意的问道。

  这次她没有立刻接口，而是定定地注视着郁边城。

  郁边城也回视她，他是故意这么问的。他想要知道她这么做的真正动机。当然，当她开口要求简千屈认罪的时候，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很有可能是凶手。

  因为按照常理，多半只有凶手，或者知道实情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来要求简千屈认罪。不过，他也很清楚，今天的辩护虽然有理由，但是没有根据，所以他也只是在赌法官和审判员再给他一点时间。实际上，正如陈呓文所说，他的胜算很小，如果法官肯判简千屈因情绪失控杀人，那么可能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因为按照齐建兴的意思，他之前听师姐说过，他恨不得简千屈立刻可以执行【创建和谐家园】。而以齐家的地位，这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陈呓文提出这个请求，确实应该说是好事。从这个角度，他无法怀疑她是恶意的，而且，她是齐开褚死亡后，唯一一个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人，既不会得到遗产，又死了未婚夫，她完全不具备任何动机，当然，也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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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这已经是所有的人都认定的事情。”郁边城又敲了敲已经空掉的杯子，这时齐启白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的冷漠一如上次，空空如也。

  “事实上，我有些话，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警察。”陈呓文垂下眼帘，表情第一次有了些犹豫。

  “那为什么想和我说？”郁边城的目光没有完全离开齐启白，注意到他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似乎并不关心他们的对话。

  “因为您是简小姐的辩护律师，我觉得您有必要了解一些情况。”陈呓文吸了口气，声音开始有些颤抖，边城对她突然的不镇静有些惊异。“开褚，他死的前一个晚上，也就是我们订婚那晚，我听见他和简小姐争吵。当时简小姐因为得知我们订婚而情绪失控昏了过去，被送到楼上房间休息。我上楼换礼服的时候，凑巧听到了他们的说话。”

  郁边城感觉到心里某根神经突然绷紧，就像春天里冬眠之后的蛇突然听到外界的响声那么敏锐。而对面的启白下巴猛然抽动的表情也同样没有逃过他的眼晴。“你是说，不是其他证人听到的争吵？”

  “是。”陈呓文的声音更加有些抖，“我考虑了好久，之前我一直不愿意说出这件事情，因为我不想伤害开褚的声誉，但是我更不想让简小姐更加可怜，所以——”她吸了吸鼻子，目光第一次落到了桌子上，“我听见开槠说，他和我的婚姻是早就决定不会改变的，但是简小姐也不能离开他，他说简小姐欠他的，她这一辈子，除非他愿意，否则她没有自由的权利。”

  “没有——自由？”郁边城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怪异的粗嘎，但是这个说法确实让他有些吃惊而莫名。

  “是的，自由！而且，如果她一定要离开，她必须留下多多。”陈呓文重新抬头望向他，“其实开褚，是个很霸道，而且占有欲很强的人。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开褚了，所以他的很多事情我都很了解。”她嘴边浮起一抹笑容，但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角，“外界都传他很风流，但只有我知道他不是因为多情才和那么多女人来往，他是因为无情。”

  “他念大学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初恋女友，但是后来发现那个女人竟然是因为钱才和他在一起，最后又和另一个更有钱的人跑了，从那以后他就变得对女人很冷漠甚至很憎恨。直到在夜总会碰到简小姐，简小姐和那个女人竟然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我想他应该是带着报复和控制的心态才和简小姐在一起的。而且，我猜想，”她再次笑了一下，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意味，“他甚至以折磨简小姐的意志为乐。”

  “我听我哥说过，有一段时间，他故意想着看简小姐究竟能为钱牺牲到何种地步？但是简小姐大概让他失望了。后来，他虽然因为多多又和简小姐在一起，但是他只是为了控制她，在他的心里面，大约控制简小姐就等于控制了他的初恋女友。他不断和各种各样的女人来往， 多半也是因为他想让简小姐难堪。”

  “那么你呢？你这么了解他，为什么还要嫁给他？”这回开口的是齐启白，让郁边城和陈呓文都一愣。

  “你觉得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家族利益。”陈呓文嗤笑了一声，好像觉得这种问题很可笑，“我不否认少女时代的我，曾经疯狂的迷恋过他。你们知道，他有让大多数女人为之疯狂的条件。但是当我发现他的无情之后，我就醒悟了。这种男人，爱上他的女人会很疯狂。只要不爱他，就不会痛苦。”

  “所以，你觉得简千屈不是因爱生恨，而是因为她要自由，才杀了他？”郁边城的手又开始敲击咖啡杯，眉头若有所思的蹙起。

  “是的。而且，我相信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这件事情，还有开绿，那晚她在我上楼之后也上了楼。当我发现我等于在偷听的时候准备离开，却发现开绿站在我后面。你也知道开绿和简千屈的关系，我想她一定也不会告诉你这件事。”陈呓文呼出一口气，“好了，我要说得就是这些。”她扭头转向齐启白，“我们回去吧？差不多要开庭了吧？”

  “好。”齐启白和她一起站起来，却在离开之前停了一下，对着郁边城说道，“有些女人，也许天生有种让男人疯狂的特质，但是，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件事情越陷越深。”

  郁边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直到走回法庭的路上，他还在思考，疯狂，真是个有趣的说法。陈呓文说，爱上齐开褚的女人会很疯狂，而启白说，有些女人会让男人疯狂。看来，疯狂的人还不少呢！

  “经过我和几位审判员的商议，决定延期一个星期再审。”

  伴随着审判长余音的是齐建兴的手杖重重地敲落地面的声音。

  郁边城扭头看过去，却只看见齐建兴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齐开绿匆匆地给了郁边城一个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眼神，随即快速跟着齐建兴走了出去。陈呓文和齐启白点了个头，也跟了出去。齐开蓝本来还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恰巧看见金香站了起来，立刻象豹子一样跳了起来，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齐启白最后一个站起来，眼神和郁边城碰了个正着。郁边城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个身影已走向齐启白，是方紫杉。

  郁边城收拾好东西，经过那两人身边的时候，听见方紫杉在说话，“我想让多多搬到我那里。”

  齐启白正欲答话，抬眼看见郁边城走过来，喊住他，“边城，等一下。”旋即又转向方紫杉，“这个我做不了主。而且，我想我父亲不会答应。”

  他说话的口气相当平静，平静到郁边城觉得自己在旁边站着都是一种罪恶。因为他看到方紫杉垂着的两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她自己的外套下摆，微微的颤抖使得衣服的褶子都在抖动。

  “呢，我想，也许我可以帮多多向【创建和谐家园】申请探视。”这不是郁边城的一贯作风，但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仿佛偷听的那种罪恶感，他生平第一次插了一句可能会让旁人觉得“多事”的话。果然，齐启白看了他一眼，那种方式其实用“扫”可能更确切。

  他没有说下去，不过不是因为齐启白，而是因为方紫杉感激的一瞥。但就是这一瞥，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事已然超越了他一贯的风格，而这种风格是他历来不欣赏的。

  “我们回去再说，我还有事。”齐启白伸手抓住方紫杉的胳膊，轻轻地把她转向大门，一边回头示意郁边城稍等。

  “可是，启白，我想我姐姐会很想见多多，”但是方紫杉拒绝顺着他的方向走开，她的表情有了些愤愤不平，“你知道的，从她被冤枉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多多，而且现在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

  “她有说过她想见么？”齐启白打断她，脸色开始变得阴郁。

  方紫杉有一秒钟的语塞，但立刻她反击，“她是多多的母亲，她有这个权利。”是你们不让多多见她。

  “哦？权利？包括杀害多多父亲的权利？”齐启白的语气不无讥讽。

  “啪！”

  这一巴掌过于快速，以至于郁边城在来得及看清之前只感觉一阵风掠过。及至他清醒过来，只看见方紫杉涨红的脸，和齐启白脸上鲜明的五指印，耳边传来不远处金香小却清晰的抽泣声。他不无担心地等待着齐启白可能有的反应。

  但是在短暂的脸色从红变青之后，齐启白只是抿了抿嘴，然后异常冷静地看着对面在短时间的失控之后反而显得有些失措的方紫杉，“我收回我的话。因为在【创建和谐家园】宣判之前，没有人可以定你姐姐的罪。但是，我希望你冷静一点，如果最终结果还是和一审一样，你最好早一点学会适应。”

  方紫杉的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郁边城看见她刚才掌掴齐启白的那只手无助的垂在身旁，一再的想要捏紧拳头却因为颤抖而显得娇弱无力。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想要伸手给它一些力量，但是另一只手抢先一步握住了它。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先送你出去。”齐启白再次扶住她转向门口。

  但是她又一次甩开了他，侧对着他，声音带着哽咽，“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你这么不信任我姐姐？我开始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她猛的抬头转向他，郁边城看见她美丽的脸上已经悄悄地爬上了一行泪痕，“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会这么对待我的姐姐？怎么会这么漠视我的感受？”

  “这是两回事。”齐启白松开了手，淡淡的道，“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很有理智的女孩子，这件事我们的立场不一致，你应该很清楚。”

  “这是一回事。因为我很清楚我姐姐不会杀人，绝对不会。她是一个心肠软到被人打了也不会反击的人。”方紫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绝对相信她。”

  齐启白看着她，隔了好久，才慢慢地吸了口气，“我理解你的感受，所以我不评论你对你姐姐的看法。但是我有权利拒绝接受你的主观看法。”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相信我。”方紫杉喊了出来，“你不相信我的姐姐。”

  “我有什么理由相信她？”齐启白的声量突然提高，郁边城吃了一惊，“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相信她？而你，你和她分开了这么多年，你相信她的理由除了她是你的姐姐还有什么？我不想打击你，但是，你要明白，每个人都会改变，每个人也都会伪装。也许她是个合格的姐姐，但不代表她就一定是一个好情人。你这么相信她，但不代表她就一定值得你信任。你这么爱她，也不代表她就一定值得你爱！”他住了口，瞪视了她几秒钟，然后转头朝向郁边城，“不好意思，让你见笑。我们出去再谈。

  郁边城还没从两人的争执中回过神，已经被齐启白拉着往外走，转身之前他瞥见方紫杉紧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直到他们走出法庭．他看见金香跑了过去。

  “说吧，什么事？”

  在车子旁站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齐启白有开口的迹象，郁边城直截了当开了口。

  齐启白的眼帘垂下了几秒钟，然后抬眼正视他，“你有几成把握？”

  郁边城愣了愣，旋即回答，“五成。假如死去的不是齐开褚，我想我有八成把握。”

  齐启白看着他，苦笑了几声，“你还真是坦率啊，果然还是以前的郁边城。”

  “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郁边城淡淡的回应。

  齐启白没有立刻说话，数秒之后，他开口，“你是在质疑我刚才对紫杉说的话。”

  郁边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说道，“老实说，我很好奇，你变了，以前那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齐启白，对这件事情有些过于情绪化了。齐开褚只是你的异母弟弟，而且和其他两个弟妹比起来，你和他根本没有相处太多的时间，更谈不上什么太多的感情。相比之下， 方小姐说的对，凭你和她的感情，你应该更相信她姐姐，站在她那边反而更合理一些，不是么？”

  “我到底是姓齐的。”齐启白的眼神没有闪避郁边城的，“何况，我相信证据。”

  “证据？”郁边城微笑了起来，“单凭控方那些所谓的动机，和站不住脚的时间证据？我还是那句话，假如死的不是齐开褚，简千屈在一审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轻易被判【创建和谐家园】。”

  “这么说，你也相信她？”齐启白把手插入裤袋，眼神移向旁边的车顶。

  “我不是相信她，我是相信证据。”郁边城轻松的把话抛回去，“除非，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齐启白没有立刻回应，望着车顶好一会儿，他重新将目光移回郁边城的眼睛，“我建议你接受呓文的提议。我确信她可以说服我父亲也接受。”

  “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没意见。但是我不确定简小姐一定会接受。”郁边城把公文包从右手换到左手，半靠在车身上，不置可否地说道。

  “她有什么理由不接受这个提议？摆明了对她有利。”齐启白扬起眉，有些不可思议。

  郁边城低了一下头，然后再抬起来，对着他低而缓慢地说，“说心里话，我不觉得她真的想要活着出来。这个案子里，有无数个人来找我要我帮她，而她自己却是bbs .joＯyOＯ·NeT最不积极的一个。也正是她这种态度，最让我怀疑。”

  “你不是说，你相信她？”齐启白的表情有些疑惑。

  “我怀疑的是，她不积极的动机。她并不特别求生，但是否认自己杀人。不觉得奇怪么？”

  “也许她就是想要迷惑你。”齐启白嗤笑了一声。“像她这种女人，最擅长蛊惑男人。”

  郁边城没有接口，突然的沉默让齐启白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看了他两眼，郁边城重新站直了身子，“我觉得你对简干屈的看法有些偏激了，她为钱做过情妇，其实也不代表她一定唯利是图。相反的，唯利是图的也不见得就只有她。好了，我待会儿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齐启白没有吭声，直到郁边城转身离开，才听见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如果你怀疑我们家的人，那么你一定会失望。”

  郁边城停了脚步，转回身，“如果你们家的人是清白的，那么也一定不怕别人怀疑。”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转身朝车子走去。

  坐进车子的时候，齐启白的车从旁边开走，郁边城发动车子的手停了一下，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实际上，他没有和齐启白说实话，他没有五成把握，只有三成。他很清楚，陈呓文的建议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在这种时候，他突然有些不甘心，如果简千屈没有杀齐开褚，那么杀人的一定是齐家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想到方紫杉那双哀戚而绝望的眼睛，金香那毫无保留信任的表情，他不想让简千屈背负莫名的罪名

  坐牢，哪怕只是几年。

  从心底深处来说，他最怀疑的人，正是启白。他有动机，也有下毒的时间（假如自己的下毒理论成立的话），最关键的，是他对这个案子超乎寻常的关注，以及对简千屈不必要的蔑视。但是，启白却也是他最不愿意怀疑的人。不只是因为好友，而且还有他对启白的了解。启白最恨唯利是图的人，如果只是为了利益杀死自己的弟弟，他总觉得有些说不通。

  一片鲜亮的宝蓝色从眼前闪过，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抬眼从车窗望出去，是齐开蓝那辆惹人注目的敞篷车，金香不出所料的坐在里面。他收回目光，发动了车子。

  本想先回事务所，但车子刚转入直行大路，手机就响了起来。郁边城在红灯处停了车，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看到是边珍打来的。把手机放到车上的手机座上，戴上耳机，随即再次发动车子。

  “哥，你在哪儿？”虽然新婚，但边珍的声音已然有了些【创建和谐家园】特有的韵味。不像金香，尽管比边珍大，但说话时还有着小姑娘的腔调。

  “在路上，刚从法庭出来。”他简略地回答，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边的路况。如果不是边珍，他不会在开车的时候接电话。这也是边珍常说他象机器人的缘故之一，凡是他认为不合理、违反规则的事情，他就绝对不会去做。

  “啊，那好啊，你直接回家来吃晚饭吧，我已经在家里了。”好像旁边有谁说了一句什么，边珍笑了起来，“不要用加班那套说辞来拒绝哦，否则就被远山说中了哦！”

  万远山是边珍的老公，也是他大学时的同学。起初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妹妹居然会和远山谈恋爱，这两个人完全不是一类人。边珍绝对是属于那种从小被娇养惯了的千金大小姐，还有点刁蛮，而远山却是那种出身贫寒，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打拼的热血青年，如果说这两个人会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那么估计只有一个——就是对他的看法完全一致。

  所以，他完全可以想得到如果自己拒绝边珍的要求，远山一定会说些诸如“看吧，机器人嘛，不用吃饭睡觉、不用呼吸空气、甚至不需要亲情也能活下去的”之类的揶揄话。

  “滴滴滴滴！ ”

  不等他回答，车子里的广播中传出了时钟的声音。郁边城下意识地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竟然已经接近四点半。他看向前方，不远处隐约已经有若干辆车子停着，看来下班高峰期已经开始。估摸着等他开回事务所，也要下班了。脑子这么想着，手里的方向盘已然有意识的转了方向，车子驶入了另一条车道。

  “好，我六点左右可以到家。”车子再次停在了红灯前，他把耳机上的话筒凑近嘴边，说了一句。

  “好，那就这么说定喽？我让沈姨加菜了。”边珍愉悦地回应。

  “加菜就不用了，那么麻烦——”边城微微皱了皱眉。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边珍轻快地把他顶了回来，“六点哦？别让大家等你。回见！”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嘟啷”声，边城有数秒钟的【创建和谐家园】，直到后面传来汽车喇叭声，才发现红灯已经变了绿灯。于是把耳机摘下来，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子刚开进小区，郁边城已经远远地看见一辆熟悉的宝蓝色车子在前方。车子很明显的熟门熟路，在诺大的小区里面穿梭得游刀有余。

  郁边城没有把车直接停在楼下，而是选了一个等会儿比较方便出去的停车位，停好车，然后拿起公文包下车锁门，径直往自家的楼走去。在看见宝蓝色的敞篷车停在楼下时他并不意外，但是在敞篷车门打开的时候，他还是顿了顿脚步，迟疑是否要走到前面去。

  不过出乎意料地，下车的人只有金香，而并非如他所预期的两个人。这让他决定停下脚步，等车子离开。但是大约金香关车门的时候看到了他，她明显的身形顿了顿，然后转过身来面向他。这一举动让郁边城不得不也走上前去。

  金香停顿的动作让车里的人也注意到了他。在他走到车边的时候，齐开蓝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依旧是那副痞痞的笑容，“嗨，郁大律师！今天的表演很精彩哦！佩服佩服！”

  郁边城笑了笑，没有在意齐开蓝那明显夸张的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句，“你的表现也不错啊，起码比我想象的要客观。”

  “呵呵，看来郁大律师对我们家其他人的表现不是很满意啊！”齐开蓝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点无谓的讥讽，“我想起来了，郁大律师一直怀疑我们家里有内贼呢。看来，我倒很可能一不小心成了家里的卧底了呢。不过谁叫我色迷心窍呢？”说话间他瞄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金香，金香却一脸紧张的注意着郁边城，让齐开蓝的笑容沉了沉。

  郁边城没有直接回应，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不管怎样，感谢你一直以来的配合。”随后转向金香问了一句，“你们再聊一会儿？那我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