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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了这番赈灾之举,全城百姓也都知道了新任知府已经到任的消息,张仲再想要暗杀你,也不得不因怕担干系而只好做罢。不过若翼毕竟是假冒钦差,不可久居府中,所以我们随后便安排了那一幕“暴民”哄抢以致钦差受伤的好戏,暗中伺机将你送了回来。”
“难怪。”
燕南漓听到此处便明白了,原来自己莫名其妙回了府衙、又被众官追捧,原因正在于此。想起那些混账们邀功请赏的嘴脸便觉得甚为讥讽,一群读过圣贤书、身负皇命与万民福祉的朝廷命官居然还不如寻常百姓有正气与良心,这岂不是天底下最可笑又可耻的事?!
“风澈,我现在如入狼窝、四面受敌,不知你可愿再帮我?”
“当然。南漓你若心系百姓,风澈自当义不容辞。事实上,我今日假冒太监总管,也是因为听说张世观要对你不利,所以才……”
既是对方请托,殷风澈怎会袖手旁观。但话一出口,见其倏然间面色苍白,于是立刻醒悟,遂止了声,也不再说下去。
自己毕竟也是男人,怎会不知对方尴尬。发生了那种事,还被人当面说出来,怕是谁也难以接受吧。
于是转了话题,“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今日吓他一下,令他顾忌你朝中有人,想必今后,他不敢再如此放肆了。”
“多谢。”
“至于这假传圣旨之罪,本就与你无关。你也大可推脱不知,将来若有人追究起来,你便告诉他们,是我这任性妄为的小子出于私利,蓄意哄骗官差就好。”
“风澈,你这么说,岂非陷我于不义?”
燕南漓何等聪明,听到这里,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差不多都明白了。眼前这男子虽胆大包天,但说到底,所做一切也全是为了自己。他受人恩惠,报答还来不及,又岂能在知道一切之后还将责任完全推给对方,而自己却置身事外。
他燕南漓,并非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你莫再说了,这件事我自有担当。有朝一日待我回京,必会亲自向皇上跟公公请罪。”
“请罪?!你何罪之有?不是我说,你们这种官啊,还真是迂腐,张口闭口就有罪。这天高皇帝远的,你不说,他怎会知道。”
这不纯粹是自找麻烦吗?
殷风澈闻言受不了地偏过脸,这小子,倒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初到此地做官的老知县了,一样又傻又固执。
只是,这种人通常劝了也没用。所以他也仅是叹了很长的一口气,然后话续前提。
“算了,不说这个了。如今之计,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在明,你在暗,帮我度过难关,助我在任期内不受贼人所害。”
最好,还能收集到张仲祸国殃民的证据。
不过,最重要的这句话,燕南漓并未说出口。他毕竟出身官场,出于种种考虑,实在无法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吐露这件事。
因为,这正是自己来江陵的主要目的。
曾经富庶的江陵,至今已经没落了很多年,不仅不曾向朝廷按时缴纳赋税,还年年上书朝廷,以天灾【创建和谐家园】、民不聊生为由,要求加拨钱粮赈济。反而这些年大旱,张仲只字未提,反说民生状况好转。若不是今年殿试之后,今科探花偶然提起,只怕皇上还要被蒙在鼓里。
因此皇上对张仲自然大为不满,可是对方乃皇亲国戚,深受太后及皇后信任,若无真凭实据,要制他的罪,非但不容易,反而会落人话柄。
所以,同样抱着想要出京的目的,他便选择了这里。
殷风澈笑了下,对自己来说,这个再容易不过了。
“你放心,从今往后,只要我在,张世冠便动不得你半根汗毛。”
“那南漓就先谢过了,不过……”
继最初的喜悦之后,他的眸光随后却又淡了下来。风澈身为天师,要伏妖降魔,只怕无法在此地久留才是。自己也知道,若强求他留在身边,那会给人添多少麻烦。
只是殷风澈立刻也明白了,细细思量,也的确是这样。
但是无妨。
一声呼唤,黑色的“雀鸟”就不知从何处出现,扑着双翅,停落在他臂上。
“南漓你无需担心,我把若翼留给你,就算我不在,它也一样可以保护你。”
“一只鸟?”
燕南漓吃了一惊,有点疑惑地将目光移向一旁。风澈有没有弄错?张世观手下侍卫无数,就连自己府中,只怕也全都是对方的人。留只鸟在这里?有何用处?
被无端端轻视的黑雀似乎对他的话很不满,一双锐眼紧盯着他,然后突然间向着他的手狠狠伸喙。
“若翼!”
主人不悦地呼喊一声,它便随即不敢放肆,转而飞去一旁。
瞧它的样子,倒是蛮凶猛的。而且既然是殷风澈所荐,那就应该有他的道理吧。
所以逃过一“劫”的燕南漓再不怀疑,而是立刻向殷风澈道谢。
“不必,你只要让我看到,我帮你做所有事都完全是值得的,那就够了。”
对方淡淡笑道,自己肯花力气,连贴身随从都拱手相让,可不全是为了他。
只是,为了江陵百姓而已。
第七章传书
半个月时间,燕南漓的伤已渐渐痊愈,果然如同殷风澈所说,张世观已不敢再找他麻烦,不过每次见面也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状,全然没把他这知府放在眼里。
还有府内的一干人等,也几乎全部唯对方之命是从。
但燕南漓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对方经营此地多年,本就从上到下全都是自己的心腹。对他来说,只要能保证安全,让他能够专心对付张仲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虽困难,却终归还有慢慢改变的余地。
期间,张仲也有好几次请他赴宴,只是被他借口伤势加重,一一回绝了。他打发了一个上门探望的下级官员代为转告,那日张世观意图对他非礼之时对方也在场,没过多久便再度来府中回信,说张仲已经知晓原委、斥责过儿子,并嘱咐他务必好好休息。
燕南漓淡淡应了声,随后命人送走对方。接下来一人独处,唇畔便忍不住浮现一抹笑容。是啊,他是要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才行,手执若翼为自己偷来的府衙的账本,他怎么说也得花点时间仔细看清算清不是吗?
结果这一看,就让他更加气愤不已。
账目上,府库年年亏空,光欠了辖下各地的银子,就有数百万两之多。此外还有衙里所用的各类物品,也整整数十页的欠单,翻到最后竟然还看到,就连此次赈灾所用的钱粮,也全都抬高价钱算在了官家的账上,成为了一笔不小的亏欠。
岂有此理,两千石米粮,作价竟高了十余倍!而自己从京城所带的钱物,则根本就未有记载!
那群【创建和谐家园】,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就公然做手脚!
燕南漓扔下账本,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对官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寻常百姓。难怪那探花私下里说,江陵百姓的日子简直比猪狗还不如,想必张仲平日必是横征暴敛,才弄得民不聊生、百姓逃散。
不行,他必须要想个办法,扭转这一切。
打定了主意,他将目光移向停在桌上、正安静伏趴着的黑雀,这小家伙看似无用,其实暗地里,却当真帮了自己不少忙。
“你叫若翼是吧?”
他走过去,坐在桌边,开始逗弄它。小雀从殷风澈走后就变得非常听话,除了自己吩咐它,其余时间从不闹不叫,偶尔那些官员来访,它还会自发自动地飞进床下躲起来,实在是聪明懂事。
所以燕南漓抚着黑雀,越看越喜欢。随手拿起桌上从自己饭菜中省下的米粮喂它,它也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
吃饱了,便微微眯起眼,啄啄自己羽毛,然后继续伏在桌上休息。
燕南漓不禁再次弯唇一笑,想殷风澈竟然将这小鸟训练得这么乖。一定费了不少心吧。
不知对方,如今在做什么?
从那日殷风澈匆忙走后,至今已经半个月,不曾见到对方了。想必,又是忙着去某处除妖了吧?
“若翼,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见你的主人。”
他抚着黑雀自言自语,哪知黑雀抬起头来,用那双仍旧锐利明亮的眼睛瞄他一眼,突然扑着翅膀、撞开窗户飞走。
“喂,你去哪里?!”
燕南漓吃了一惊,却不敢大声喊叫。四下环视,幸好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
重又坐下来,却是满心疑惑。尽管知道它听得懂自己的话,可是,难道它,当真会去找殷风澈?!
哪知不多久,竟真等到了回信。
一盏茶的功夫,黑雀就飞了回来,依旧从本就未关的窗子进到屋里,然后落在他床上。他喜出望外,立刻起身将窗户关严,重又折返抱起黑雀,便看到它脚爪上绑着的字条。
上面只有十余字,说有事在忙叫他稍待,最迟傍晚一定回来。
真是不可思议,短短只言片语,竟果真让他安下心来。他弯唇笑了下,提笔回信,然后依旧卷回若翼脚上。
功高劳苦的若翼大大方方地啄着他手上的米粒,吃完,便再度飞走。
而殷风澈,则正坐在一处山峰最顶处的巨石上喝酒。
此地高达百丈、地势险峻,且终年空气稀薄、寒风凛冽,稍待片刻便冷得刺骨,让人难以忍受。不过,由于那只蜘蛛精的老巢就在这附近,因此他特意择了地方留守。几口酒灌下喉咙,辛辣的感觉弥散在体内,热力也随之而起,这才觉得暖和了点。
只是一个人未免有点无聊,要不是能够收到书信的话,想必他一定会闷死。
正这么想着,黑鹰从远处翱翔而来,飞落在他身旁,化为少年模样,恭恭敬敬地字条将交给他。他很习惯地随手接过展开,然后便禁不住地笑起来。
百里之外,由于有了信使的存在,便好像两人面对面,能够随意交谈。几来几往,从原本的只言片语、言辞谨慎,到此刻的字迹满满、畅所欲言,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与那官场出身的男子在许多事上竟见解相同,因而相谈甚欢。
不由得想起许多年前年轻气盛,为了看不惯的事找上县衙与那些官理论,虽然对方碍于自己师门名声没有为难,但仍是满脸不屑地将自己赶了出去。两厢对比,便觉得人生在世,能一展抱负实在是平生之快。多少年来,他一直想为江陵百姓做些什么,如今,机会似乎正在眼前。
若翼安静旁观,不言不语。自自己跟随主子,还从没见他如此开心过,这燕大人难道真有这种力量?能够让他发自心底地展现笑容。
“主人,不如,这里就交给我,您去赴燕大人之约。”
“不,你道行尚浅,还不是群妖对手。”
殷风澈知他想为自己分忧,但峰下不远处那妖气弥漫之地,乃是群妖的聚集之所,按经验,数量大概有十余只。虽然它们大部分与那蜘蛛精并不同路,可身为修道之人,哪怕只是驯养的灵禽,对它们而言都或许会视为敌人。所以冲着同仇敌忾的心思,只怕它们会互相奥援也说不定,到时候只若翼一个,怎应付得来。
倒是燕南漓,一时半会儿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不急。
“不必再说了,你帮我带个信给燕大人。如若无事,不要再回来了。”
他重又写了一封简短的便条,折起来交给若翼。如此棘手的妖怪还是由自己来对付好了,如果自己没算错,那只蜘蛛精,也快回来了。
“是。”
若翼闻言只好作罢,恭敬地双手接过。
于是黑鹰再度振翅飞去。
第八章交接
燕南漓最后一次收到讯息,心里就已有了决定。朋友如此繁忙,却仍然答应回来看他,这无疑给了自己安定的力量,可是他自己,也得要努力才行。
于是立刻撕毁所有字条,随后命人去请前任知府。不多久,对方就到了,随行而来的竟还有自己最厌恶的张世观。
看样子,那老狐狸已经猜到了他想要干什么,并已作提防。
不过,不是自己自负,仅是区区一个嚣张跋扈的张世观,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来说,其实丝毫不足为惧。
宾主落座,彼此一番寒喧,接着便进入了正题。前任知府小心翼翼却又有点茫然地望着两位上司,而张世观则是满面讥讽地质问燕南漓。
“不知燕大人此次唤曹大人来,所为何事?”
燕南漓重伤初愈,气色仍显稍差,言谈举止之间,也完全瞧得出那份虚弱。不过这并没有大碍,只见他挥退左右,待无人之后,这才开口。
目标仍是自己的前任。
“此次曹大人卸任之后,不知是否迁往别处上任?”
“是,皇上已下旨,将微臣调往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