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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禩边笑着接过来，边抬头看她，见她眼中微红，不禁心中疑惑：“怎么了？像是哭过了。”
洛灵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才去了玉儿那儿，碰到十三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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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灵眼神一黯，点了点头：“迟早的事。”
允禟擦了擦嘴，站在书桌前把碗搁在桌上：“小嫂子，甭着急，曹家不是没事儿嘛。左右还有三年的功夫呢，就算没有，不是还有八哥呢嘛。”
“就是就是。”允誐也忙不迭地上前道：“还有我们兄弟呢，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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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康熙爷念着旧情，所以才让曹家得以保全，如今，李家被抄，曹家离这天，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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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这……”允誐有些糊涂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允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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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灵摇了摇头，转头看着他：“我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不要卷进去。我求十三爷修书给他，让他慎言慎行，如果真的不能改过，谁也救不了他。”
“傻丫头，你操心这个担心那个，知不知道也有人担心你。”
“你嘛。我哦知道。”洛灵笑了笑，眼中含着柔情。
“还有四哥。”
洛灵微微一怔，幽幽地道：“为什么你和十三爷都这么认为？我却觉得不然，你们太高估我了。”
“他怎么想，我心里清楚，只不过，他能为你做的，我却做不到。”允禩长出了口气，握住她的手。
洛灵摇了摇头，浅浅含笑：“谁说不能，我要你平平安安的，别生事，能做到吧？”
允禩微微一愣，体会着她话中的意思，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心里却不禁一阵酸涩：“傻丫头，这件事我们哥儿俩谁都做不到。”
曹寅的夫人李氏因娘家李家被抄，伤心得一病不起，不几日便去世了。曹家派人日夜兼程赶到京城，洛灵适巧与玉穗儿去看馥儿，曹家来人将此事禀报了八福晋。
洛灵一回府，就被泰福请到了八福晋的房间。一进门，洛灵见八福晋正皱着眉【创建和谐家园】，忙上前福了福：“福晋，出了什么事？”
八福晋忙上前扶起她，让洛灵不禁一愣。平日里虽说二人关系还算融洽，但却从没像今日这般容气：“福晋……”
“迟早都得说。”八福晋看着她一脸的不解，叹了口气：“江宁曹家来人了，令堂已经不在了。”
洛灵脸色立时失去了血色，双目大睁，不敢相信地瞪着八福晋：“人呢？！”
“我让他去歇着了。”八福晋看着她的神色，心里直犯嘀咕：“灵儿，撑着点儿，现在你可不能急出了好歹来。”
洛灵紧抓着八福晋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收拾一下，马上会江宁区。福晋替我跟王爷说一声吧。”
“你不等王爷回来了？”八福晋见她脚下不稳，用力搀着她：“你这样走了，他能放心吗？”
洛灵想到允禩，眼泪缓缓地滑下了面颊：“我没事，跟他说我没事。”说完，冲八福晋福了下，转身处了房门。
“泰福。”八福晋高声喊了一声。
泰福忙跑了进来大了个千儿：“福晋吩咐。”
“告诉喜春来看着洛灵，王爷没回来，绝不能让她出府门。再派人快去请王爷回来。”
“遮。”
允禩得了消息向雍正告了假，急着赶回了府里。洛灵已换了素服，静静地倚在窗前，面颊上泪痕未去，新泪又添。允禩走过去讲她轻轻揽进了怀里，洛灵依靠在他胸前，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允禩没有说任何安慰她的话，只是紧紧把她抱着，让她哭。
不知过了多久，洛灵终于累了，哭声渐弱，只是微微地抽泣着，允禩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毓雯都替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洛灵强忍着悲痛，抬起头：“我这就动身，一刻都等不得了。”
“嗯。”允禩看着她神虚气弱的样子，怜惜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我送你出去。”
允禩和八福晋看着洛灵的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回到府里。回到书房换下朝服，允禩站在书房里，看着良妃的画像发呆。八福晋看着他的神情，也不禁神色哀惋：“我知道你担心她，让她一个人这么急火火地走，我也不放心。”
“亡母之痛，拦不住的。”
八福晋拉着他除了暖阁，按他坐在桌边亲自端了茶给他：“当年我额娘走时我还小，只知道额娘不在了，以后再见不到她了。今儿看着灵儿，想起额娘，心里竟也会隐隐地疼。”
允禩紧皱着眉，猛地方下茶杯，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八福晋愣了一下，追出去时，他已快步向府门走去：“泰福，备马。”
八福晋看着他的背影，猜出他是去追洛灵，她颓然地靠在门框上，满眼的依恋中夹杂着一丝失落。
六名亲随一律也换了便装，紧紧跟在允禩的马后，他们追上洛灵时，马车已到了城外。允禩翻身下马，掀开车帘上了车：“我跟你一起去。”
洛灵吃了一惊，忙道：“未经皇上允许擅自离京，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我陪你回家奔丧碍着谁了。”允禩高声道：“当年让你一个人回去，你知道我多担心。至于皇上那儿，泰福明天会办妥的。皇上不会怪罪我。”
“我的爷。”洛灵苍白的脸上急得微红，握住他的手紧了一紧：“可你这么出来，福晋有多担心，你想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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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灵推了推他，柔声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行了吗？”
“这个时候，不要再想别人。”允禩揽过洛灵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我不想留在京里悬着心等你，就让我逐了心意吧。”
洛灵靠在允禩宽实的肩膀上，似一下子找到了依靠，眼泪再次冲出了眼眶，允禩不去劝她，靠在软垫上舒了口气，轻拥着她，让她发泄着心中的悲伤。
允禩前往江宁奔丧一事泰福当日就禀报了允祥，请他为允禩向雍正告假，并请允祥代洛灵给玉穗儿带个话儿，走时匆忙，未来得及向她告别。允祥应了下来，晚间去找了玉穗儿。玉穗儿听了心里一沉，洛灵匆匆离去，连句话都没留，料到她心里已对雍正起了恨意。叹息之余，也更惊讶于允禩对洛灵竟是如此的在意。
允祥早朝时为允禩告假，雍正只说了声“知道了”，也没再多问一句。允祥偷眼看他，见他神色如常，也放了心。散朝后，雍正回到养心殿，遣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那万人仰观的御座上，面对空洞洞的大殿，一片清冷。想着第一次见到洛灵，那率真的眼神，让他怦然心动的神韵，雍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端详着手中帕子上她绣上的那个“禛”字，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朕已经尽了力，却不料还是会伤到你，恨吧，尽管恨吧，朕宁愿你恨，也不愿你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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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来江宁的第八天了，到了午后，洛灵才回来。允禩正在翻看着她以前的藏书，见她推门进来，脸上泪痕犹在，迎了是哪个去替她擦拭着：“资源熊出品 ----百万级打包资源提供者 zybear.taobao.com
洛灵将脸颊依恋地贴在他的手掌中，轻闭着双眼柔声道：“有你在，我不觉得苦。”
允禩看着她较弱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怜惜，叹了口气，拉她道桌前坐下：“但愿我能永远做到。”
“是不是该动身了？”洛灵看到原在床边散落的几本书都整齐地放在桌上，不禁神色一黯。
允禩没有忽略她恶变化，点了点头：“我想顺便去苏州祭拜一下恩师。如果你还想再住些日子，咱们就迟些再走。”
洛灵心中意暖：“该尽的心已经尽到了，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允禩握着她的手紧紧一握：“好，那咱们明天就动身，正好带你去见见我师妹莲衣，你们性情相似，你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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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扬州的路上，允禩告诉洛灵，莲衣由八福晋做主嫁给了苏州富家孙万成，但五年后孙万成不幸早逝，虽留给了莲衣一份不小的产业，却并未留下一子半女。自此，莲衣也没有再存另嫁的念头，一个人独撑着孙家的家业。
莲衣生性聪慧，且在允禩府中住过几年，随着八福晋管理府中大小事宜，长了不少见识，做起事来自有大家之风。孙万成生前对莲衣十分看重，便让她随着经营店铺的生意。因此，孙文成过世后，莲衣独自掌管这许多的生意，才不至太过劳神费心管理得井井有条。洛灵听了允禩的讲述，不禁对莲衣既是钦佩又是好奇。
允禩一行人进入扬州已是落日时分，他们并没有惊动州府，直接去了莲衣府上。莲衣听说京城来人了，已经猜到是廉亲王府上的人，却怎么也没料到是允禩本人。莲衣欣喜异常，忙将众人让至正堂。
“八爷。”莲衣将允禩等人迎进府来，才正式向允禩行了礼。允禩忙上前阻止了她，笑道：“行了行了，你跟我还这么见外。”说完转身拉了洛灵过来，“这是灵儿，我想毓雯肯定跟你提起过。”
“侧福晋我可是久闻大名了。”莲衣早就看到允禩身边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子，但面上午妆，身着素服，一时没敢询问。此时听允禩一提，忙上前见礼：“福晋先头儿及封信还跟我抱怨，可后几封信却一个劲儿的夸。可想侧福晋是多好的性情了。”
洛灵忙过来扶她，笑道：“快请免礼，我也经常听福晋提及你，早就想一睹真容了，今日一见客算是了了心愿了。”
三人说笑间都落了座，莲衣亲自为他们奉了茶，才坐下笑盈盈地看着洛灵。见她容颜清丽，仪态娇柔，不禁打心底为允禩高兴：“八爷，此次出京，难不成就是陪侧福晋来游兴的？”
允禩闻言看了洛灵一眼，叹了口气：“灵儿的母亲刚刚过世，我陪她来奔丧的。想着离你不远，来看看你，再者，就是想拜祭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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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禩见洛灵神色凄然，眼中不自禁地流出怜惜之色，莲衣见状忙转移话题：“看我，一句话惹得侧福晋伤心了。八爷和侧福晋一路上一定累了，先去房里歇歇，我这就差人备膳。”
允禩看了看洛灵微显憔悴的面容，点了点头道：“也好，简单一些，我看灵儿是需要好好休息。”莲衣应了，下去让人准备。
回到房里，允禩忙拉着洛灵在床边坐下，看着她苍白的脸，有些忧心：“要不要先睡一下，等会儿我叫你。”
洛灵轻笑了一下，道：“我哪儿有那么娇弱，虽然赶了一天多的落，我一点儿都不累。”
“嘴硬。”允禩心疼地拢了拢她鬓边的头发，叹了口气：“该多住两天让你缓缓再动身，都怪我心太急了。”
洛灵感动地看着他皱着的眉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呆得久了，我会越发难过。我都明白。”
允禩轻笑着揽着她的肩：“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用过多的解释。”
洛灵也笑了，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
第二天一早，莲衣领着允禩和洛灵去拜祭何焯。何焯的墓修在他以前读书的草堂边，草堂背靠青山，翠柳环绕，屋旁有一曲水环绕而过，水流直通十米之外的河流，从草堂望过去，岸边开满了黄白两色的野菊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允禩静立在何焯的墓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斑驳的石碑，神色肃然，眼中隐隐升起了一层泪雾。莲衣从家人手里接过已点燃的香烛，便命他去马车旁等着。允禩接过了莲衣递过的三柱清香，拜了三拜，插入了香炉中，幽幽地道：“先生，允禩开看您了。让您等了这么久，是学生的错。学生今日来了，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莲衣正在安放蜡烛，闻言猛得回头看着他：“八爷，什么叫最后一次了？”
允禩掩饰地笑了笑，绕到碑后去拔坟上的杂草：“没什么，随便一说。”
莲衣起身道他身边站定：“不对，你话里有话。如果你不说，我就写信去问福晋。”
允禩一愣，沉吟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转身将杂草扔在一边，转头看着不知何时跑到岸边去菊花的洛灵：“自四哥登基后，我和九弟十弟就一直没什么好日子过，我虽被封了亲王，总理事务大臣，可每日上朝，都是处处小心，时时谨慎，仍是会被捏到错处。九弟被遣往青海，说是驻边，其实呢，是把他遣离京城。十四弟更是回京后就被夺了兵权，自此驰骋疆场的大将军成了闲人，前阵子，连皇太后也……毓雯说得对，哪天掉脑袋还不知道呢。”
莲衣听着他的话，眉头越皱越紧：“那八爷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允禩苦笑了一下，向岸边走了两步，仰天长出了口气：“身为皇子，不能置身事外，不能远走他乡，过一日算一日吧。”
莲衣跟了过来，看他虽是一脸的释然，眼中却满是担忧之色，轻声道：“八爷是在担心侧福晋。”
允禩迅速回过头，看着同事满眼担忧的莲衣，心中升起一丝难以明言的苦涩，半晌，他才转过头：“是。我担心的是她。”
“八爷为什么不担心福晋，不担心弘旺，唯独只担心她呢？”莲衣毕竟与八福晋关系亲厚，不禁心中不平，冷冷地质问允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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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衣一愣，却没有插话，等着允禩解释给她听。允禩等了片刻，才继续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可以说她入宫后所受的痛苦、伤害、委屈几乎都是因为我。可她呢？母妃死时，她细心地安慰我；被皇阿玛嫌弃时，她竟然答应嫁给我，甚至拒绝了皇阿玛为她指婚的平郡王。”
莲衣吃惊地微张着嘴，她没想到洛灵是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
允禩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凄然一笑：“我答应过皇阿玛，一生一世要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可是，往后的日子，我真的没有把握了。”
允禩的眼光望着菊花丛中，洛灵也看到了他们，向他们举了举手中大把的菊花。允禩笑着冲她点点头，眼中溢满了宠爱：“我告诉你一件事，她原本钟情的是四哥。”
“什么！”莲衣又是一惊：“八爷，难怪皇上会对您如此，您真是糊涂了。”
“不能怪她。”允禩看着莲衣摇了摇头：“她在入宫之后一直钟情于四哥，是我一直追着她不放，虽然她不忍心伤我，但她心里只有四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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