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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便是最热闹的上元灯节,玉穗儿早就央告着胤祥带她出宫去看花灯。胤祥一时犯了难,怕带她出宫康熙会怪罪,一直没答应,可又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得大着胆子,瞒着德妃备了辆马车在东华门外等候。
上灯时分,一身平民打扮的玉穗儿和洛灵偷偷从边门里溜了出来。
胤祥左右望望,“没人看见你们吧?待会儿回来你们怎么进去啊?”玉穗儿笑道:“你放心吧,守城的侍卫是素绮的哥哥,回头他会替我开城门的。”胤祥这才放心,驾车前往东市。
上元灯市繁华无比,万盏花灯奇放异彩,御街两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家家户户都悬挂灯彩,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把京城的夜晚装点的分外美丽,街上的人也都是穿戴一新,满脸的喜气。玉穗儿长这么大才是第二回看花灯。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她都不太有印象了。
“哥,那是什么,我要吃那个!”玉穗儿指着一处小摊上的摆件。胤祥看了看不禁笑出了声,“我的妹子,你不知道就别吱声,让人听见了不笑死才怪。”回头见玉穗儿眨着眼瞪他,才摇了摇头说,“那是兔儿爷,不能吃,泥捏的。”“那咱买一个吧,我没带银子,灵儿你带了吗?”玉穗儿回头看着洛灵,洛灵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摇了摇头。
胤祥扔了几个铜钱给店家,店家忙亲自把兔儿爷送到玉穗儿手里。玉穗儿高高兴兴的往前走,看到什么买什么,胤祥和洛灵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相视苦笑。
“那不是【创建和谐家园】十哥吗?他们仨怎么整天黏在一起,十四哥倒没跟着。”玉穗儿走在前头,猛然指着不远处一群人。胤祥仔细看了一眼,道:“还真是他们。”玉穗儿道:“咱们走那边吧,万一给他们看到我出宫,八哥还好,九十哥可不好说,万一跑到皇阿玛那里告发我,那咱们仨都得挨罚。”三人立刻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
一束焰火“嗵”的一声直冲上空,照得夜空恍若白昼,街上人无不惊叹,顿时欢声四起。胤祥三人也忙不迭地回头观望,笑着停下了脚步,洛灵笑看着漫天璀灿的色彩,心头暗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想不到世间真有如此的境界。”目光转处,她的笑容却一下僵住了。随着烟花渐渐坠落的光影中,胤禩正满面惊喜地看向她。洛灵一愣,见九阿哥和十阿哥只顾着看烟花,没有看到自己,忙冲胤禩作了个揖,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胤禩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点了下头,冲她挥了挥手。洛灵吐了下舌头,忙转身去追胤祥他们。胤禩望着她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温柔。
绕着走了大半条街,玉穗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有点累了,找个地方歇歇吧。那家不错,门脸儿大,又华丽。花灯也漂亮。”
她刚要上前去,胤祥忙腾出一只手拉住了她,“大小姐,那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为啥我不能去?”玉穗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着一双大眼看着胤祥。洛灵看了看那家大门脸儿的地方,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胤祥。胤祥看着她俩的模样,不禁翻了下白眼:“傻丫头们,那是爷们消遣的地方。你们姑娘家别问那么多。”
玉穗儿恍然,讪讪笑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呢,那一定是书里写的烟花之地对吧。杜牧曾写过一句诗,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前朝那些文人觉得风雅的很呢。”洛灵听了玉穗儿的话也明白过来,与玉穗儿对望了一眼,歪着头看着胤祥直笑。胤祥被她俩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弹了一下玉穗儿的脑门儿,“笑什么笑,我也没去过。”他此言一出,两个丫头干脆靠在一起笑出了声,胤祥气得一跺脚,拉着她们就走,“是非之地,总之你我都不能去,这条街走到头,是东市最大的戏园子。咱们去那儿歇歇去。”玉穗儿喜欢热闹,一听说有戏园子可以看戏、听说书,便来了兴致,拉着胤祥和洛灵一同前往,也顾不得取笑他了。
这家戏园子不像别家那样人声鼎沸,但雕梁画栋,自有一番富贵派头。胤祥三人到二楼捡了个清静的雅座坐下,戏园子要价高,茶点供应也比别的地方周全,按四时节气不同供应时令蔬果,到这里来看戏的,不是有身份的权贵,便是手里有钱的商贾。二楼落座的则多是些豪门大户的女眷。
“碧云天,黄花地,北雁南翔,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西皮二黄的曲调一出,戏台上唱的是《西厢》。戏码玉穗儿在宫里都听烂了,便爬在栏杆上四处打量,“那位太太我好像见过。”胤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人,便找茶博士来问。茶博士道:“回爷的话,那是兵部尚书马尔汉的家眷。”
玉穗儿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马尔汉家的,去年太后千秋,她同四嫂一起去拜过太后,我对她有印象。她们都说她和大嫂长的像,就是没大嫂脸那么长。十三哥,你看像不像。”胤祥看了马尔汉夫人一眼,又想起大阿哥福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洛灵还没见过大福晋,听了玉穗儿的话,又看胤祥笑成那样子,也不禁拽着脖子看了看:“难不成比她的脸还长?”胤祥听了,刚喝的一口茶全笑喷了出来:“灵儿,在宫里可别这么口没遮拦的。”洛灵笑着看了他一眼,也不在意,凑到玉穗儿身边喝茶。
玉穗儿没去理会他们,正聚精汇神地打量着马儿汉夫人身边的一位姑娘,“旁边那姑娘一定是马尔汉的女儿小湄。有一年在木兰围场,我跟她同乘一辆马车。她总是笑嘻嘻的,脾气特别好。一转眼她都长这么大了。”胤祥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台上,“你自己才多大啊,还说人家长大了。”
马尔汉夫人也注意到了玉穗儿等人正在打量她们,找来茶博士盘问。茶博士小声道:“回夫人,我悄悄跟您说,那位爷是宫里的皇子十三阿哥,女眷眼生,小人估摸着也是宫里的哪位主子。”马尔汉夫人点点头,打赏了茶博士一吊钱。
茶博士走后,小湄低声告诉她娘,“十三爷身边那个女孩儿长的很像十五格格。”马尔汉夫人心中一动,寻思了片刻,转向小湄:“湄儿,你快去给十五格格请安。”小湄扭捏了一下,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我不去。我和十五格格只见过一次,怎么好意思去请安。”小湄说完,不自禁地抬眼望了玉穗儿一眼,见玉穗儿正微笑着向她招招手。这下她不得不过去请安了。
小湄上前给玉穗儿和胤祥道了万福,玉穗儿瞧着她高兴地道:“果然是你啊,我说瞧着眼熟。”洛灵忙起身向小湄福了一下。小湄向她颌首一笑,又转向胤祥和玉穗儿,“格格好记性,奴婢一早瞧见了格格,只是隔了一两年,有些不敢相认。”
玉穗儿拉她坐在身边,笑着说:“是啊,我刚才也认了好半天,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出挑的越发秀气了。”玉穗儿看着小湄清秀可人的模样,心里甚是喜欢,凑近些道:“我跟十三哥和灵儿一起出来逛逛,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小湄看了胤祥和灵儿一眼,微微一笑,“格格放心,奴婢绝不外说的”。
洛灵给小湄让了坐,自己坐在胤祥旁边,打量着这位名门闺秀,心里也是暗暗喜欢:“真不愧是书香世家,俏丽不失清雅,说话时总是眉眼含笑的,当真让人如沐春风啊。那神态,那气度,真有些象十三爷。”洛灵心中想着,就不经意间转头看了一眼胤祥。胤祥正注视着小湄,含着笑,满眼的欣赏之色,洛灵又转头看了看小湄,心念一动,禁不住抿嘴一笑。
玉穗儿一直关注着小湄,并没有注意胤祥的异样,“改天我请你进宫去玩儿,咱们好好说话。今儿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回了。”洛灵闻言暗暗扯了扯胤祥的衣襟,胤祥才回过神来。玉穗儿恰巧回过头来,见状与洛灵对视了一下,也是抿嘴一笑,“哥,你怎么傻了!”胤祥本来没觉得怎么,被她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唐突了,忙掩饰地笑了笑。小湄悄悄抬眼看向胤祥,见他一身便装,俊逸不失贵气的风度,不禁心中一动,忙垂下了眼帘。洛灵见玉穗儿又要恶作剧,忙推了推胤祥,“十三爷,走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见呢。”
小湄闻言忍不住眼角瞟向胤祥,却正碰上胤祥清亮含笑的目光,顿时娇羞满面,玉穗儿和洛灵见状都是强忍着笑,却又有些忍不住,脸上的表情滑稽极了,胤祥瞪了她们一眼,忙领先下了楼。
夜晚,玉穗儿死活让洛灵陪她,洛灵拗不过,只得陪她躺在床上说悄悄话。玉穗儿仰头望着幔帐忽然道:“灵儿,你觉得我十三哥怎么样?”洛灵想了想道:“嗯……十三爷呀,为人厚道、仗义,一表人才,对人又宽待,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玉穗儿也拉长声音嗯了一下,忽然眼珠一转,偷眼瞅着洛灵:“你把十三哥说得这么好,干脆嫁给我十三哥好不好,你当了我嫂子,咱们就可以经常在一处了。”洛灵闻言一笑,不以为然地道,“格格,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取笑我了。能配得上十三爷的只能是满蒙亲贵之女。”
玉穗儿侧过身子,支着头笑着看她,“你怎么就配不起了,我看一点儿都不委屈他。赶明儿我跟皇阿玛说去,把你指给他不就得了。”洛灵以为她当真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别——”
玉穗儿见她变了脸色,大笑着坐了起来“别慌别慌,我是说着玩儿的。”看着洛灵长长出了口气,不禁止住了笑,观察着她的表情:“我这些日子发现四哥眼光总瞟着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洛灵闻言脸色一肃,瞪了她一眼道:“四爷看我几眼就对我有意思啊?奴婢可不敢妄想。”
玉穗儿轻哼一声,“有什么敢不敢的,四哥虽然已经娶了福晋,但四嫂那人很大度,不会反对他再娶个侧福晋。四哥那个姓李的侧福晋,我一直瞧着不大顺眼。”洛灵瞧着她一副多事的样子,轻轻一笑:“四爷瞧着顺眼就行了,你还操这个心。”“那可不一样,这些嫂子们我经常要见的,看不顺眼怎么行。十三哥将来的福晋一定得是我瞧着顺眼的人。”看着玉穗儿认真的样子,洛灵摇了摇头,心里却暗忖:是啊,还真得让你顺眼,你不顺眼,受罪的不是他们,是她们。
玉穗儿没有在意洛灵的神情,只是自己想了想,很可爱的皱着眉,“今儿个我看十三哥看小湄的眼神儿有点不对头,他可从来没那样看过姑娘家。起码从来没那样看过我。”洛灵呵呵的笑出声来,“格格,你是十三爷的亲妹妹,他怎么会用那样的眼光看你呢。”玉穗儿反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吧,灵儿,你也看出来了。十三哥是个实诚人,他的心思都在眼睛里。”
说到这里,玉穗儿坐了起来。“明天我就跟德妃娘娘说,让小湄进宫来玩儿。”说完冲洛灵眨眨眼睛,意思是行不行。洛灵看着她也眨了眨眼,“无缘无故找她进宫,也太奇怪了吧,娘娘未必会准。”洛灵看着帐子想了想:“这样好了,端午节后是你生辰,到时候请她来为你庆生,名正则言顺。”“你这主意好是好,可是离我的生辰还有小半年呢。也罢,不急于一时,到时候我在自己宫里设宴,把哥哥嫂子们都请过来。对,就这么办!”玉穗儿说到高兴处,一巴掌拍在洛灵的腿上,疼得洛灵直裂嘴,玉穗儿忙陪着笑帮她揉,洛灵拍开她的手,哄着她睡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虽然没有亲人在身边,进宫后的这些日子里,洛灵无依无靠的寂寥之感渐渐被玉穗儿的热情冲淡了不少,此时的二人形影不离,亲如姐妹一般。德妃看到玉穗儿不再象以前野马般的性子,渐渐变得乖巧了许多,也是十分心慰。
看似平静的日子,却并没有象洛灵想象得那般轻松。不管是宫里还是畅春园,她偶尔会碰到来请安的各位皇子,八贝勒胤禩的母妃良妃所住的地方与玉穗儿相隔不远,有时他也会顺路来看看这个妹子。胤禩为人温和谦逊,举止间颇有文人的气质,玉穗儿对他虽不及胤祥、胤禛和胤禵那般亲厚,却也是性情相投,很是谈得来。洛灵在一旁伺候着,听他与玉穗儿经常谈及【创建和谐家园】的诗风词经,也越发觉得他儒雅不俗。只是,她偶尔会感觉到胤禩的目光会停留在自己身上,开始并没在意,可时间久了,才发现,那目光中似是包含了不同寻常的情绪。
四贝勒胤禛好象总有办不完的事务,来去匆匆。洛灵与他碰面不多,只碰过几次面,可她却能感受到他眼中越来越深的温柔,虽然他从不流于表面,总是冷冷的,但那种眼光却依然触动了她心底最柔弱的一层。可是,洛灵似是顾忌着什么,总是回避着他的目光。玉穗儿也察觉到胤禛异样的眼光,这个机灵丫头经常在他走后会偷偷地看着洛灵窃笑,洛灵虽然心里明白她笑什么,却只当看不见。
忽闻河东狮子吼(1)
眼看清明将近,想着玉穗儿的生日也快到了,洛灵已开始动脑筋想着为她准备贺礼,忙得很晚才睡下,起身时已是艳阳高照。
本想着玉穗儿不定跑到哪个宫里串门子去了,可是问过红绫才知道,从早上起就没出房门,闷在自己房里连早膳都没用。洛灵进房去问过她几次,都没问出个所以然,不禁疑惑不解。这丫头在她面前向来是什么都不瞒着的,今儿是怎么了?
下午,更奇怪的是洛灵被康熙召去了乾清宫。东暖阁内,康熙正手支着头,闭目不语。洛灵上前深深行了一礼:“恭请皇上圣安。”康熙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洛灵,直起了身子:“起来吧。”“谢皇上。”洛灵慢慢起身,静候在一旁。
康熙把玩着手中的一柄玉如意,眼光望着窗外,“你跟玉穗儿相处得还好吗?”洛灵仍垂着头,轻声回道:“格格与奴婢性情相投,相处甚好。”康熙不禁收回眼光,看了看她,“今天她怎么样?”洛灵心中一凛,忽然想起今天玉穗儿没有出房门,想来也没有向康熙请安,忙道:“今日格格没出房门,神色不振,想是有不适之处。”
“宣太医了吗?”洛灵忙恭身道:“奴婢疏忽了,还没有请过太医。”暖阁里又再度安静了下来。“唉!”过了半晌,康熙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她没病,她是在跟朕生气。”
洛灵闻言不禁抬起头望着康熙。康熙看着洛灵一脸纳闷的表情,不禁轻笑了一下,招了招手,让她近前来。洛灵慢慢踱到康熙榻前,静静等候着。“你顶撞过你父亲吗?”康熙望着她问道。洛灵抬眼望着康熙的眼睛,又低下头,声音很低也很轻,“顶撞过。”
“哦?”康熙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为了什么?”洛灵心中一惊,竟不知如何回答。康熙见她面有难色,呵呵笑了笑:“但说无妨。”洛灵咬了咬唇,半响才轻声道:“为了入宫。”
“砰!”的一声,康熙将玉如意重重地撂在桌上。洛灵吓得慌忙跪倒在地,垂着头不敢看他。良久,康熙都没有动静,洛灵心中直打鼓,怎么就没有忍住呢!
康熙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她,脸上一片愠色,沉声道:“起来回话。”洛灵缓缓起身,却仍不敢抬头。“唉,你跟玉穗儿都是让人头疼的孩子。”康熙叹了口气,又重新拿起来了玉如意,“玉穗儿快十五了,到了出嫁的年龄。”
洛灵恍惚知道了玉穗儿今日为什么不开心了,沉吟了一下,才怯怯地开了口:“格格是舍不得皇上。”康熙似是被点醒了什么,面色一缓,颇为赞许地看着她,“你又如何知道,她说的?”洛灵缓缓摇了摇头,“格格没有告诉奴婢,但奴婢了解格格的心情,不愿离开家,不愿离开从小相依长大的兄弟,更不愿离开疼爱自己的父亲。”
康熙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奴婢虽跟着格格时间不长,但彼此间甚是了解.格格此时的心情,就如奴婢当年离开江宁进京是一样的,最舍不得的是自己亲人。”康熙忽然轻咳了起来,洛灵忙将桌上的茶递了过去,服侍康熙喝下,又回到原地等待着。
康熙深思了片刻,暗暗点了点,“你说的未偿不是道理。唉!算了,你回去,就说朕说的,她不愿提婚事,暂时就不提了。”洛灵微愣了一下,没成想自己的几句话,竟让康熙消了气。康熙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含笑道:“回去劝劝她,女孩儿家,总是要有个归宿的。”
“奴婢遵旨。”洛灵暗暗松了口气。“还有。”康熙忽又脸色肃然,正色道:“今天关于你不愿入宫的事,以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要知道这关乎到你全家的祸福。”
洛灵大惊,直觉得一丝寒意从脊背一直冷到头顶,不禁轻晃了一下。康熙见她脸色苍白,眼中惊恐万分地望着自己,想到曹寅,语气也不禁软了下来,“你对朕讲真话,朕很心慰。但这毕竟是在宫里,朕的旨意是不容违背的,你明白吗?”洛灵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正因为明白,才随父亲进宫侍奉格格。奴婢谢皇上体恤之恩。”
“去吧。”康熙点了点头,冲她挥了挥手。洛灵深施一礼,小心地退出了东暖阁,出了乾清宫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好险啊。”
洛灵一脸的忧虑,慢慢地往回走,心中一直不停地想:“格格又怎么样,谈到终身还不是跟我一样自己做不了主,而我呢?就连什么能出宫都不知道。如果格格嫁了人,我是不是就可以回江宁了呢?”想到出宫,洛灵的脑海里不禁浮出一个人影,淡淡的神情,微皱的双眉,还有那偶尔会出现在他眼底温情。就这么缓缓地走着,她都没有发现不远处走来的八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
为首的是八贝勒福晋,这位福晋出身名门,是有名的刁钻泼辣人,胤禩对她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洛灵走到跟前才发现了她们。忙深施一礼:“奴婢给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请安。”
八福晋低头看了看她:“这是谁呀,抬起头来。”洛灵起身,抬起头笑了笑,“福晋,我是十五格格身边的洛灵。”
八福晋看着她,一皱眉,仔细地打量着。她看着看着,突然脸色铁青,指着洛灵就骂,“原来是你这个小【创建和谐家园】,我可找到了。”洛灵被骂得一愣,还没缓过神儿来,八福晋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好啊,就是这张脸,他天天画的就是这张脸!”洛灵不由心中一惊,八福晋紧紧抓着衣领,她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福晋,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再说!”
九福晋十福晋见八福晋有点过分,赶紧上前拉开。八福晋挣脱她们,仍指着洛灵的鼻子大骂:“你个不知羞的贱婢,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勾引贝勒爷,我告诉你,你要再敢动这个念头,我绝饶不了你!”
“福晋!”洛灵又惊又怒,惊在胤禩对自己的在意,怒在这个福晋主子的粗俗行为。“我敬你是个主子,不与你争吵。但你贵为亲王格格,又是八贝勒福晋,竟然如此不知礼数,口出粗秽之言。你把八爷的颜面至于何地!”
“什么!”八福晋简直气得快疯了,从她当格格时起,就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现在一个小小的陪读宫女竟然敢跟她回嘴,甚至还出言教训她,这简直是不想活了:“你个死奴才,你敢教训我?”
洛灵心头火起,蔑视地看着她疯妇般的模样,不禁冷哼了一声,“福晋,皇宫是高贵的地方,福晋也是高贵的身份,奴婢也请福晋的言辞也高贵些。奴婢告退了。”说完转身想走,八福晋哪里容得她走,上前抓住她就是一记耳光。洛灵猛然被打,只觉眼前一黑,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这边已有太监跑去乾西五所告诉了玉穗儿,玉穗儿深知八福晋的脾气,听了消息,也来不及带人,一个人冲出了宫。等她匆匆赶到时,八福晋还在骂骂咧咧,九福晋、十福晋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玉穗儿哼了一声,上前站在八福晋眼前:“嫂子们雅兴啊,今儿怎么有空进宫来?来给娘娘们请安的?”八福晋尖叫道:“老十五,我正要找你呢,你的这个丫头太不成体统。居然敢驳我的话。”玉穗儿话中带硬,冷笑着:“我的丫头我自己会【创建和谐家园】,就不劳八嫂子费心了。灵儿,咱走。”说罢挽过洛灵的胳膊就走。洛灵倔强的站在原地,她一拉竟没拉动,玉穗儿不禁微愣,三位福晋也不禁愣住了。
洛灵一双眼中透着冰冷,看着八福晋一脸傲然之色:“贝勒爷和奴婢清清白白,福晋信也好不信也罢,奴婢就是这句话。”
八福晋闻言脸色铁青,柳眉倒竖,厉声道:“你们都听听,这还象话吗!臭丫头,爷们都是叫你这样的狐媚子给勾引坏的,今天要是不让你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你也不知天高地厚。”她作势要打洛灵。
玉穗儿立刻拦在了洛灵面前,举手托住了八福晋胳膊:“够了!我整日跟灵儿在一起,她见了八哥只是请个安罢了,连一句整话都没说过,何来的勾引?你不问清楚了就满口的秽语,不给八哥留半点面子。真是糊涂到家了!”
八福晋见她拦着,气焰更高,杏眼圆睁冲着玉穗儿来了:“怎么着,老十五,你也想教训我?难怪奴才不懂规矩,原来全是主子纵容的。”她仗着个头高,一把推开玉穗儿,劈头盖脸的打在洛灵头上身上。
玉穗儿方才看到洛灵红肿的右脸本压着火没发作。此时见她又动手【创建和谐家园】,心中的火顿时烧了起来,冲过去使劲冲八福晋撞了过去。这一下还真把八福晋推了个趔趄。八福晋没站稳,脚下的花盆底一滑,跌坐在地上。她怒火中烧,指着玉穗儿,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我动手……真是没大没小反了天了。哎呦——”她叫了两声,有点吃痛。
¡¡¡¡ÓñËë¶ù»ØÍ·Æ³Á˰˸£½úÒ»ÑÛ£¬ÀäºßÁËÒ»Éù£º¡°½ñ¶ùÎÒ»¹Õæ¾Íû´óûСÁË£¬Ôõô×Å£¡ÄãÒªµ½»Ê׿ď¡¢»Ê°¢ÂêÄÇÀï¸æ×´Ëæ±ãÄ㣬ÔÙ²»È»ÄãÖ±½×ÊÔ´ÐܳöÆ· ----°ÙÍò¼¶´ò°ü×ÊÔ´ÌṩÕß zybear.taobao.com
她俩走后,八福晋见众人虽不敢言语,但都用嘲讽的眼光看着她,知道这些人平时对她唯唯诺诺,私下里却都想看她的笑话,于是强压怒火,站起来拍了拍绣袍上的土,向宁寿宫的方向走去。
玉穗儿和洛灵刚走到东二长街,迎面遇见十三阿哥胤祥。胤祥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此事,打量了洛灵一眼,见她半边脸红红的:“我看打得不轻啊。”洛灵含泪摇了摇头:“奴婢没事。”
胤祥叹了口气,轻声问:“究竟为了什么?”洛灵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胤禩画了自己的画像惹得八福晋醋意大发吧,无奈之下只能冲胤祥摇了摇头。“谁知道为了什么呀。”玉穗儿伸手想碰又怕碰疼了洛灵:“你看肿得老高,她也真下得去手。”
“你真打了八嫂?”胤祥眉头微皱。
“我没打她,是她自己没站稳。”玉穗儿猜到八福晋一定是恶人先告状,去皇太后那里哭诉,想了一下,向洛灵道:“灵儿,你还是先回宫去,我得去皇阿玛那儿一趟。”洛灵看她的神色,知道肯定有麻烦,点了点头,又向胤祥福了一福,独自回宫去了。
等她走远,胤祥才道:“玉儿,你这回可闯大祸了。八嫂是全京城出名的女霸王,八哥都不敢动她一个手指头。”
玉穗儿边走边道:“那是八哥自己窝囊,一个大男人整天被个女人挟制着,皇阿玛最看不惯他这一点。她是安亲王府的金枝玉叶又怎么着,咱们还是凤子龙孙呢。到了皇阿玛面前我也这么说。”
胤祥笑了一声,故意调侃道:“这才像我妹子,女中豪杰。假如你是个男孩子,一定可以打虎驱狼。”
玉穗儿也笑,“去去,没得少来打趣我。所谓伊人,在水之湄。这些玩笑话,你留着对在水之湄说去。”她加快步子跑了几步,回头向胤祥扮了个鬼脸。胤祥微怔,随即淡然一笑。
乾清宫里,康熙坐在御案前翻阅着奏折。玉穗儿站在一旁,满不在乎的望天。
康熙眼皮子也不抬,沉声道:“出去,别在这儿给朕添堵。自己到德妃那儿领罚去。”玉穗儿皱了下眉,辩解道:“儿臣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和您说明白了,您怎么还要罚我?”康熙摔下奏折,斥道:“朕叫你出去,听见没有!”
玉穗儿只好跪安,走到门口,回头道:“皇阿玛,您假装生气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康熙忍住笑,望着她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入夜,奉先殿里只有几柄残烛,火焰在风里摇摇晃晃。殿顶上不时有乌鸦飞落,鸦声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玉穗儿独自一个人跪在祖先灵位前已经快两个时辰。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靴声,由远及近。玉穗儿幼时听嬷嬷们说起过奉先殿附近时有鬼哭声,不由心里有点害怕,她强自镇定,大声问:“外面是谁?”靴声走到门口渐止,有人推门而入,玉穗儿紧张的刚要叫,看清来人是十三阿哥,这才捂着心口松了口气,道:“十三哥,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
胤祥提着食盒进来,笑道:“不是我,难道是鬼?你这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啊。饿了吧,这是德妃娘娘叫人准备的糕点,快点吃吧。”
玉穗儿忙打开食盒,拿了块松仁桂花糕塞进嘴里。“我就知道还是十三哥你最疼我。”她边吃边揉揉麻木的膝盖。胤祥道:“八嫂去太后那里哭诉,太后被她烦的够呛,只好让娘娘罚你在奉先殿跪一夜。这惩罚已经很轻了,你别不知足啦。”玉穗儿道:“八嫂【创建和谐家园】在先,怎么不罚她。灵儿挨了她好几巴掌。”胤祥听了,沉吟不语。
玉穗儿想了想才道:“今天的事你别跟四哥说。”胤祥道:“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四哥怎么可能不知道。放心吧,四哥是很有分寸的人,他心内的成算比你我深沉的多。”玉穗儿吃完最后一块桂花糕,笑道:“你猜八哥会不会恨我?我把他老婆推了个仰八叉。”胤祥笑道:“我看他多半会感谢你,可替他出气了。”玉穗儿哈哈一笑,道:“天不早了,你赶快出宫去吧,再晚宫门一关就出不去了。”胤祥点点头,收拾好食盒离开了奉先殿。
玉穗儿又跪了一会儿,实在困得不行,干脆倦在地上,昏昏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件白羽缎狐裘披风。她站起来走到奉先殿外,太监们早已在洒扫。又是新的一天。
忽闻河东狮子吼(2)
回到自己宫里,玉穗儿径直撞开房门,一头栽倒在床上。她知道这么大动静,丫头们肯定听到了。果然,一阵脚步声响,红绫已端了洗脸水进来。
“灵儿呢?” 玉穗儿缓缓坐了起来。
红绫福了一福,噘着嘴:“昨天灵儿一回来就被太后叫到宁寿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奴才们去打听了,宁寿宫的人都不敢说,也不知道灵儿怎么样了。”玉穗儿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吓了红绫一跳。“主子,您要去哪儿啊?”
玉穗儿边往外跑边嚷:“去哪儿?还能去哪儿?哼!我今天要不争了这口气,我就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玉穗儿几乎是跑到宁寿宫的,跑得急了些,又没用早膳,到了门口不由扶着石狮子直喘气。守门的太监忙行礼,“哟,玉格格来了,您今儿个可真早。皇上爷刚请了安,现在娘娘们正在太后那儿呢。”
玉穗儿知道他的意思,告诉她最好别进去呗。可是一想到洛灵一宿没有消息,心里头更急。她忙把小太监拉到一旁问话,“昨天我宫里的灵儿来过没有?”小太监眼珠转了一下,陪着笑道:“我的格格,灵儿姑娘来没来过,奴才可不知道,奴才是今儿个早上才当的班。”
玉穗儿杏目圆睁,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你个小猴崽子,跟我耍心眼儿是不是,宫里有什么事是你们这些人不爱打听的,还在本格格跟前儿装傻充愣,你是不是欠打呀你!”
“玉穗儿——”德妃自宁寿宫内缓缓走了出来,喝住了玉穗儿。玉穗儿回过身,福了一福,“玉穗儿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小太监忙跪在地上,“德主子吉祥!”
德妃皱着眉,看着玉穗儿微嗔:“这一大早的,你也不去给太后请安,就在宫门外大声叫嚷,是不是昨天罚得你还不够啊!”
“娘娘,昨儿个的事,我骂也挨了,跪也罚了,怎么灵儿还被太后叫到宁寿宫来?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挨打了?”
德妃哼了一声,并没有去看她,“一个汉女在宫里就得守规矩,顶撞福晋,本就是大罪,你呢,不说息事宁人,还为了她跟你八嫂动了手,这能是罚你跪一宿就能了结的事吗!”
“娘娘,八嫂子她出言粗俗无礼在先啊,言语间更是毁我八哥的清誉,难道无事生非就不是过错了?我跟您说,我跟她吵一来是看不惯她飞扬跋扈,二就是为我八哥出口气。”
德妃看着她气得发红的小脸儿,不由“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噢?如此看来,你打这个报不平,不是为曹家那丫头,反而是为老八了?”
“也可以这么说。”玉穗儿理直气壮的说。
德妃摇了摇头,将玉穗儿耳边的乱发拢了拢:“唉,这件事不管你是为了谁,或你八嫂有什么错,那丫头都是要罚的,如果你还想让她留在宫里,最好把这爆脾气给我收起来,免得给那丫头招来更多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