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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柬之大吃一惊,“图纸烧起来!”
对面飞檐上那人见一击得手,再不逗留,翻身跳下屋檐,落到附近房舍顶上,踩着屋顶棱瓦飞奔,动作轻巧得像羚羊。
李震抽出腰间长剑,准备要追出去,李勣沉声喝道:“不必追了。”
我七手八脚从地上爬起来,就这一转眼的功夫,建筑图已经烧成灰烬。
第十三章 刑名第六
四人都呆住了,这下可怎么好?
张柬之兀自不死心,伸手去摸那一摊灰烬,“真的烧毁了。”
我茫然道:“这人胆子好大,光天化日之下,敢到英国公府邸行刺。”
李勣没作声,良久叹了口气,“我原本还有些怀疑,但是照现在情形看来,蔚州和丰州的兵工厂,分明是真的存在的了。”
“什么意思?”
李勣眉峰深锁,没有搭理我,目光落在某处,怔怔的出神。
李震斟酌片刻,说道:“年初时候,父亲收到一个自称是叫周密的人,从蔚州发出的信函。”
我眼珠暴凸出,失口问道:“谁?你说谁?”
李震古怪看我一眼,说道:“周密,”顿了顿,“怎么了?”
【创建和谐家园】笑,“没什么,有点惊讶,这名字起得真是好,听来让人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确实给周密这名字惊到了,因为这是我大老板的名字,想到张剑之和卫经都出现,难道下一个轮到大老板了?
李震接着说道:“周密在信中提到,他是并州百姓,偶然发现蔚州的甘棠和丰州的武定附近,各有两处秘密的兵工厂,内有四百七十几名匠人,日以继夜打造兵器铠甲,持续已经有半年左右,产量惊人,这些兵工用品除了少量偷运到西域以外,其余的悉数都囤积着,以备不时之需。
父亲最初并没有引起注意,觉着是无稽之谈,因为兵工用品的生产,是必须向兵部和工部报备的,真有那么大产量的兵工厂在运作而又没有报备,不可能不给地方官府查获。
不久周密又送来一封密信,说突厥人将会在四月份袭击蔚州,目的就是为了甘棠两处秘密兵工厂的兵工存量。这封信父亲在三月底收到,五天之后,蔚州果然遭到了突厥人袭击。
半个月之后,也就是四月中旬,周密又差人送来一封短信,说突厥人的下一个目标将是丰州两处工厂,要父亲即刻调集并州的驻屯军过丰州【创建和谐家园】。”
“但是你们没有采纳他建议,调驻屯军过丰州对不对?”
张柬之愤概说道:“肯定是的了,否则卫伯父也不会与虎谋皮,去找崔智辩商议出兵。”
李震迟疑了阵,“不是不想调兵,是没来得及。”
张柬之逼问道:“什么叫没来得及?”
李震踌躇片刻,含蓄说道:“当今的武皇后是并州文水人。”
张柬之问道:“又如何?”
我恍然大悟,苦笑着解释道:“永徽六年七月,圣上废了当时的王皇后,册立了如今的武皇后,九月初四,宫中出了一个妖人,蛊惑武皇后,说她的根基在文水家乡,文水风物跟她气脉相通,武皇后因此颁布一条法规,宣布将并州划入中央辖区,地方政务直报朝廷,另外特别派驻七万驻屯军过文水南徐郡,也就是武皇后出生的地方,护卫南徐的风水,这部人马未经武皇后亲许,任何人不得调动,如果有人擅自调动该部兵马,按照永徽刑名第六条所说的,那就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要处以肢解刑。”
“原来是这样。”
李震点头,“是的,父亲得到周密的信件,非常重视,父亲连夜进宫面圣,要求调用文水七万驻屯军,圣上倒是没有话说,武皇后却不同意,坚持要父亲出具足够证据证明丰州的危机,父亲举证不出,两厢僵持了几天,然后就传来丰州失陷的消息。
我们大是失望,心想那些兵工用品多半都落到突厥人手上了,可是紧接着周密又差人送来消息,说经过他的调查发现,原来突厥人还没有找到四处兵工厂的所在,而原蔚州参将卫明伦却知道详细方位,不仅如此,此人还知道四处兵工厂是谁人所建,为了何种目的,并握有充足证据,这些证据也一并藏在兵工厂内,该宗秘密他虽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出于谨慎考虑,为了预防不测,他将四处兵工厂的分布标注在了丹凤公主府邸的建筑图里。”
“你们因此决定找卫明伦,恰好其人因为持仗杀人案解送长安,英国公遂就示意辛茂将大人曲断卫明伦案?”
张柬之瞪我一眼,“什么曲断,卫伯父根本就是被冤枉的,他没有杀人。”
我耸耸肩,“对不起。”
李勣说道:“对,后边的事你都了解了,辛茂将拿了建筑图交给我的时候,我还怀疑周密信函的真实性,直到现在,总算是相信确有其事了。”说完长叹口气,“那些兵器铠甲,甚至引得突厥人出动,那得是何等的品质何等的数量啊,而拥有这批物品和工匠的人,假如和朝廷作对。。。”他双眉皱得更紧,饱经忧患脸颊肃穆似铁幕。
我无言以对,难怪卫明伦临死前会慨叹乱世要来了,不过,那些和我关系也不是太大,我关心的始终是卫经那只笨老鼠,“先不管这个,当务之急是把卫经找出来。”
李震说道:“他知道兵工厂的方位所在?”
我老实的摇头,“他不知道,但是,”话锋一转,“他常年跟着卫明伦,如果卫明伦对兵工厂的来龙去脉了若指掌甚至参与了兵工厂的运作,那么就算他有心隐瞒卫经,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卫经也许不知道兵工厂的底细,但他一定知道卫明伦平时都跟谁来往,都写何种信函,都收藏何种物品,都去何处办公,凡此种种,都是线索。”
张柬之在旁边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说的太对了。”
李勣沉吟片刻,“我进大明宫去看看。”
张柬之慌忙说道:“我跟你去。”
我心念一转,“英国公准备去大明宫找谁?”
李勣说道:“当然是拿了宫禁腰牌提走卫经的人,禁宫的内监出入宫门,都是去内侍省北司登记,因此很容易就能查到。”
“那是在平时,这会儿肯定是不行的。”
三人都有些吃惊,齐声问道:“为什么?”
我叹气,“你们忘记了,二月至今,大明宫一直在修房子。”
李震顿悟,“是了,麟德殿。”
“对,负责承建麟德殿的工部尚书阎立德早在五月中旬,就向北司请了一百二十面宫禁腰牌,以方便匠人和建筑材料供应商作业,由于麟德殿建筑结构复杂而且占地广泛,需要不同工艺的匠人和建筑材料,因此这一百二十面腰牌持有人是不固定的,根据工程进度,会在不同人手里流通,在这种情况下,每天进出大明宫都有哪些人,不要说内侍省北司不知道,可能阎立德自己都不清楚。”
李震大皱眉头,“那怎么办?”
我出了会神,“我有个办法的。”
第十四章 长安大内
各位看官,猜想你们大多数人应该都知道大内的意思,是指皇帝居住的地方,但未必知道这说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朱雀今次就现一现我羞涩的小书袋,把唐长安的大内简要介绍一番。
用大内来指代皇帝居住的禁宫,是从太宗皇帝开始的,长安的大内,包括三大宫殿,分别是太极宫、大明宫和兴庆宫,大明宫在三大内中规模最大,包括丹风门、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和玄武门,以玫瑰子午线为中轴,官厅、别殿、亭阁与楼观四五十所对称分布在东西两侧。
大明宫是三大内的核心,皇帝朝政和休憩都在这里,太宗皇帝将整片宫阙分为南北二区,南区专门用来办公,建筑包括:含元殿、宣政殿和紫宸殿;北区为生活建筑区,以风景如画的太液池为中心,包括蓬莱阁、浴堂殿、绫绮殿、金銮殿和翰林院等,蓬莱阁、浴堂殿、绫绮殿是皇帝和妃子居住的地方,金銮殿和翰林院是皇帝在内廷引对臣僚,举行宴会和观乐赏戏的地方,而此时正在修建的麟德殿,则是专程用来招待外国使节用的。
说来令人羞愧,我获知这些信息,不是在网上或者图书馆,而是在普陀寺专科佛学班的一张课桌抽屉里边。
那年青企协组织到普陀寺静修,本来请柬是发给大老板(也就是周密)的,可是他出差,于是我冒名顶替去修身,坐在蒲团上磨皮擦痒的听方丈和尚讲金刚经(着实是奇怪,我自己看金刚经看得津津有味的,听别人讲经却打瞌睡)。
一上午过去,【创建和谐家园】都磨出了老茧,好不容易熬到吃过午饭(当然都是素菜,不过做得相当精致美味),跟着知客僧人参观佛学院和经堂,期间在其中一张桌子的抽屉内,我找到一本古怪的小书书,上边写着唐都建筑史略几个字,翻开内文,扉页上边一个圆头和尚,宝相庄严的,低眉垂首,合十膜拜,底下落了个释安字样,再看内文,发现是介绍唐朝宫廷建筑的,非常详尽,并且有古色古香建筑插图,看得我爱不释手。
我是多么高尚的人啊,为了能够使僧人们专心致志研究佛学,忍痛牺牲了操守,将那小书书顺进了皮包里边,火烧【创建和谐家园】般撤离现场。
后来张剑之到我家做客,见到那书书,甚是惊奇,“释安这本唐都建筑史略,你在哪儿买到的?”
“啊?你认识写书这个人呢?”
张剑之点头:“释安姓阎,未出家之前,是中国建筑科学院的院长,市政府东门文化艺术中心那座你赞叹不已扬帆启航的歌剧院,就是这前辈三十五岁的作品,他出家时候好象四十不到,剃度后将毕生建设心得写成一本建筑论,销量惊人,是好多大学建筑系的指定参考读物。”
我大是扼腕,“这么有名的小人儿,怎么会出家了呢?”
张剑之摇头,“不晓得,想来总是有不如意的地方,普陀寺的主持方丈花生大和尚给他推过四柱,说他某一世有个因孽,始终没有解开,导致他精神上有困扰。”
“什么因孽,什么困扰?”
“花生和尚说看不到。”
我撇了撇嘴,“怎么可能会看不到,他是不想说,担心折了自家的阳寿,出家人也这样贪生怕死,真是让我失望透顶,”跟着心念一转,“释安写的书这样有名,版税肯定丰厚,此人想必是家财万贯,富贵的流油的了?”
我会提出这样询问是有原因的,人们总觉得出家人应该都非常清贫,其实不然,我见过好多和尚,带着劳力士,出入乘坐卡迪拉克,普通一点的也是个别克,至于普陀寺这样的名刹,更加不用说了,一些高级僧人的吃穿用度,连国家部级干部都不见得能比上。
张剑之似笑非笑斜我一眼,看穿我的小算盘,却不点破,轻飘飘来了一句,“九成九。”
从此我隔三岔五就去普陀寺流窜,渴望见到这神人,把书书还给他,另外跟他谈谈人生谈谈理想,顺便问问他是否需要专业律师帮助打理下家产啥的,不过可惜的是,半年中我前前后后去访问他三十几次,一次也没逮到他,天长日久的,心思也就淡了。
然而造物的神奇是人所不能想象和猜测的,我记得老祖宗有云,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目前我这种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建筑图烧毁,卫经也丢失了,为了找出那笨老鼠,我向李家父子建议,照当前的形式看来,我们显然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对手,此人想必也已经获悉了卫明伦将兵工厂方位和诸多紧要证据藏匿在丹凤公主府邸这件事,不然不会冒险差人过英国公府行刺,烧毁建筑图,既然如此,莫如我们就将计就计,大张旗鼓拆除丹凤公主府邸,宣称是要取走重要物品,引得对手误认我们已经找到证物,不得不现身周旋。
李家父子凑到角落里嘀咕了一阵之后,表示同意,我们因此分工,我负责进宫找阎立德调遣工匠过丹凤公主府邸作业,李家父子负责说服丹凤公主搬出府邸。
之所以要问阎立德要人,有两个原因,其一,提走卫经的人是从大明宫出来的,我问阎立德调人,相当于是在间接给出暗示,如果对手触觉足够灵敏,应该很快就会收到风声,做出反映;其二,自玄武门事变之后,为了确保皇城的长治久安,太宗皇帝颁布了律法,规定长安城中,不管是皇子贵族,还是富人商贾,只要是百尺以上的住宅扩展或者翻修,都要报工部备案才行,否则视为不敬,要处以罚款。
李家父子那边,商议由李震去找丹凤公主,两父子最初还担心丹凤公主不肯配合,我酸溜溜的说:“放心,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丹凤公主喜爱卫经的很,一听说他失踪,只怕伤心的连饭都吃不下,只要能找到卫经,不要说借用她府邸,就是借用她项上人头,想来也都是不在话下的。”
李震听得笑出来,若有所思打量我,眼底略略有些戏谑,令我脸上好一阵发烧。
最后两厢商量,不管事情成还是不成,今天傍晚十分都要回英国公府邸碰头。
随后我们分头行事。
我赶到大明宫门口,拦住一位工匠模样的人,央求他带我入内,说有要事求见阎立德大人,这年月的人都是朴实善良的好孩子,我焦急万分泪水滂沱的模样让工匠手足无措,几番犹豫,虽然明知道不合法令,到底还是偷偷将我夹带进宫了。
进入内殿,工匠把我领到麟德殿,指着其中一个穿着粗布工衣的青年壮汉,“那位就是我们阎大人,你自己去见他,我还有事要忙呢。”
我远远的瞅了一眼,突然心跳如鼓,这个人好眼熟啊,努力再回想,我的神啊,他不就是写书书的那位释安和尚么?!
几次三番求之不得的神人,竟然从天而降,落在我跟前,怎不让我激动万分!
我手脚抽搐的走过去,强行按耐心中躁狂,眼巴巴问道:“是工部尚书阎立德大人?”写书书的释安和尚?
那人正在地上排木料,向周围工匠阐释正堂大梁构建原理,头也不抬说道:“是,有什么事?”
“你抬头来我看。”
阎立德愣了片刻,依言抬头,“怎么了?”
天王老爷,半点也不假,就是那个圆头和尚么!顿时大泪,他乡遇故知啊。。。迫不及待问道:“你有多少家产,你要精通本朝律法的专业人士打理不?”
以我有限的江湖经验,凡是精神上有困扰的人,物质上通常都是比较富贵的,你何时见过三餐不继的乞丐烦恼生命的真谛和人类的起源?
阎立德宽厚的笑,双眉舒展开,方正下颌微微有些髭须,看来很有些不修边幅的洒脱情调,“我家产不多,都是舍弟在料理。”
我眨了眨绿豆眼,有点失望,但是贼心不死,“我是非常专业的。”
阎立德只是笑,岔开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猛然想起来意,“啊!是这样的,我是丹凤公主差来的,公主有一样重要的物品,藏在地下室里,现在急着取出来,需要拆卸部分地面建筑,特地来向大人报备一声,同时问阎大人调用五十名拆卸砖墙的好手用一用。”
阎立德皱眉,“丹凤公主要拆卸府邸?”
“对。”
“她请示过左丞相张行成大人没有?”
我奇道:“丹凤公主拆卸府邸,和张大人有什么关系?”
阎立德解释道:“是这样的,上个月初,张大人特别过工部找我,说太史李淳风大人辨析天体,在西北方发现一颗彗星,长二丈余,头枕天歧,尾扫亢七,持续了三十三日,这是地气不和的山摧之相,要求长安三个月内不准动土,否则会有灾祸发生,实在迫不得已要动土的,须报他批准。”
第十五章 八议第七
“李淳风大人?”眼前大亮,连忙问道,“他住在哪里?”我有意想要拜访他看,打探一件我极度关心的事。
这件事和李淳风为了烧鸡泄露天机那宗天机有关,并且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
话说太宗贞观七年五月十九日,当时年五十岁左右的太宗皇帝和于李淳风在华清池泡温泉,太宗皇帝突发奇想,“俺辛苦奔波多年,又打又杀,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平定天下,因为过程非常艰辛,所以很想要知道,以后有谁会给我的国家带来丧乱,当然如果能够告诉我李家的天下能传多少代,那是最好。”
小宫女送上来焦黄酥嫩的烤鸡,正是李淳风爱吃的,迫不及待撕了一只鸡大腿,张开四方阔嘴,一口下去剩一半,“要说治理天下,万古不变的道理就是寻找贤良的人,得了这些人自然得天下,也可以保持长治久安。”
太宗皇帝看得嘴馋,可是看看温泉底下自家腆得像小山包一样的肚儿,忍痛流着口水放弃, “哎呀,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要你用术数学,来帮我推断下朝代的兴衰,不是讨论如何治理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