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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伏胜握住我的手,牵着我和他一起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在含凉殿安置燕王?”
两人一前一后,他身材高过我,虽然清瘦,却也带来莫名安全感,“为什么?”
“因为含凉殿虽然荒凉,但从来没有死过人,是宫中最干净的地方。”
我心下略安,可是紧接着心念一转,坏水又冒出来,难得王伏胜肯主动和我说话,我何不趁此机会,打探下他和令式夫人的事?当下故作心有余悸的说道:“大人,我心中还是恐惧,莫如我们说会儿话好么?”
王伏胜笑道:“你想说什么?”
我心下狼笑了一把,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令式夫人她很喜欢你,我进宫的时候,反复的嘱咐我,不可勾引你,否则要将我碎尸万段。”
王伏胜轻笑,却没搭话。
我用眼角余光打量他神色,试探问道:“你为什么不把兵工厂的地图交给夫人?听人说如果夫人在正月底之前找不到兵工厂的地图,是会被灭族的。”
王伏胜若有若无的笑,“你可以继续问,不过,我不会回答。”
登时有点泄气,却又不肯放弃,干笑了两声,“我还有个问题,是和死人有关的,”顿了顿,单刀直入问道,“卫明伦是谁毒死的?”
王伏胜沉默着没做声,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说话了,“告诉你也无妨,是令式差人做的。”
我步步逼问:“她做什么要毒死他?”
王伏胜沉吟良久,轻声叹了口气,“我们之间产生了分歧。”
“什么分歧?”
王伏胜又叹口气,不过没有再说话。
一直走到正殿,抵达燕王寝宫外,他才又再度开口,抛出一只胡萝卜,“朱雀,我们来做一宗交易吧,你若是能够救回燕王,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我都告诉你。”
红眼兔子朱雀心眼当即就活络了,“真的假的?”对此次的兵工厂事件,我有着满满一箩筐的问题,好奇心简直要涨到到天上去了。
王伏胜笑道:“我说话从来一言九鼎。”
得到他这句承诺,顿时精神大振,当下也顾不得自家的惊恐,连忙说道:“快带我进去探视燕王。”
王伏胜转过头看我,眼中有一丝微弱笑意,“你果然是个急躁的人,和我年轻的时候倒是有几分相似,你是哪里人?”
【创建和谐家园】笑不已,盘算了下,含混说道:“应该是成都府下属的资州,不过我不肯定。”这年月没有地图,无法定位,不敢说得太精细。
王伏胜愣住了,脱口问了一句:“资州?你可是认识朱明风其人?”想了想又哑然,“你年纪这么小,应该不可能认识。”
我现在连干笑也笑不出来了,“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朱明风,和我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事实上,我爷爷就叫这个名字。”
王伏胜手上一颤,宫灯滚落地上,只听见嚓响一声,琉璃罩子摔碎,火苗窜出,顺着灯油燃烧,很快舔上他长衣下摆,其人却不管不顾,只是呆若木鸡看着我,“朱明风是你爷爷?!”
就在这时寝宫内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有鬼啊。。。。”
王伏胜脸上耸然变色,“燕王!”
回身一把推开沉重朱漆大门,提起衣角身形快如闪电一般进入内殿,我站在大门口,扑面闻到一股腥臊恶臭,差点呕吐出来,转念想起王伏胜许诺给我的丰厚条件,只得强行忍住,跟在他后边也进入内殿。
入内之后,只打了一个照面,我就发现了燕王的秘密,也明白了王伏胜不敢招太医来诊治燕王的原因。
大殿内四周到处摆放着女人的衣服和装饰,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小女孩的,少女的,妇女的,老太婆的,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黑色的,头巾,花钿,胭脂,水粉,罗裙,开襟短衣,长裤,内衬,角头鞋,布鞋,丝履,棉袜,【创建和谐家园】,手绢,数量惊人,遍地都是,有的撕得稀烂,有的完好如初,有的凝固有斑驳血迹,有的包裹着食物,在硕大明烛照耀,整个寝宫看来一片狼藉,简直就是个女性衣物垃圾场。
以二十一世纪医学的观点,燕王很明显患有异装癖。
作为皇子,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简直是皇族的耻辱。
寝宫的卧榻上,帐幔高悬,燕王正昏迷不醒着(还是又猝死了?),王伏胜在卧榻跟前,将燕王抱在怀中,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一个医箱,摊开一个金针器囊,王伏胜手持两根金针,扎在燕王两边太阳穴上,金【创建和谐家园】入约有半分长了,已达极限,但是燕王一点反应也无。
王伏胜后背衣服湿透,苍白如雪面颊上,汗珠子一颗一颗如黄豆大小,滚滚滑落,花白头发丝丝缕缕自宫帽中飘散出来,搭在肩上,实打实就是一个疲惫而苍凉的老人。
听到我脚步声近,他抬起头,不无祈求看着我,“你有没有办法?”
我莫名的辛酸难言,这就是我无所不能的大老板的前世。。。
随即立刻打起精神,“我没有办法,但有一个人有办法。”
“谁?”
不用说了,毫无疑问,“袁克己,”拼命的吹嘘他,“他是本朝最为有名的药剂师,医术能够生死肌,肉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没有他救不活的。”
我是不懂医术的,在当前情况下,要救助燕王,袁克己是唯一的指望,所以即便此时此刻我心中没有把握,不知道袁克己有没有那本事起死回生,也只能把他往海里吹,让他进宫来试试看。
王伏胜急忙问道:“他人在哪儿?”
“令式夫人府上。”
王伏胜当机立断,解下身上的腰牌递给我,“即刻带他进宫。”
第三八章 厉鬼符咒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你的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你的心,要那诸佛鬼神,遇见你都退避三舍! (袁克己)
腊月三十这天,我所遭受的惊吓、跑过的路,几乎比这一年都多。
当天晚上,得到王伏胜的承诺,我遂拿了他的腰牌,一路小跑出大明宫,去找令式夫人,夜晚漆黑一片,一个人走在冷清的大街上,着实是有些张惶。
伸手摸到腰间那颗张剑之给的焰火弹,有一种冲动点起焰火弹招他来,跟我一起走,但是转念再想,他和袁克己势不两立的,见面多半会狗咬狗,届时缠斗起来,是会误大事的,当下打消念头,自己麻起胆子,抖抖索索顺着早晨进宫的路线,在黑漆漆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狂奔,跑到令式夫人府上时候,整个人几乎散了架子,衣服头发都湿透,路上甚至还掉了一只鞋子。
早间才送走的人晚间就回来了,令式夫人固然是惊讶之极,昌金却欢喜的几乎要落泪,要不是碍于令式夫人在场,只怕当场就要扑上来啃我的老【创建和谐家园】。
我将宫中的情形大致和夫人说过一遍,但是隐瞒了王伏胜承诺只要救回燕王就将所有争端的内情悉数告诉我这件事,只约略提到王伏胜央求我救助燕王,其他的都一笔略过,这是我在路上狂奔时想好的,令式夫人未必乐意给我知道她和王伏胜之间的恩怨纠葛,为了避免她从中作梗或者犹豫不决以至于耽误救人的良机,索性只字不提算了。
令式夫人怦然心动,却又满心不是滋味,“伏胜他真的央求你?”
我用力点头,“是的,没有错,我说自己没有本事救燕王,但是袁克己可以,他当即就解了腰牌给我,要我带袁克己进宫,现在,立刻,马上。”
令式夫人摒住呼吸,“你有无趁机向他提条件,要他拿兵工厂图纸来换?”
【创建和谐家园】笑,“没有,慢慢来,夫人,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袁克己呢?”
令式夫人怏怏然道:“在他的生化工作室里,他今天上午得到一个奇货,正在研究。”
我心下一沉,迟疑片刻,问道:“是否是年轻女孩子?”
令式夫人点头,“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我头皮子发麻,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袁克己你不可再做不义的事,“他的生化工作室在哪儿?”
昌金慌忙说道:“我知道,我带你去。”
令式夫人打了个哈欠,“也好,这二半夜的,让昌金带你去,我要眠一会儿。”
我心下叫苦不已,笑容真是比哭更难看,看着昌金喜滋滋的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柔声说道:“朱大人,袁克己的生化工作室在后园的假山下边。”说着说着就凑到我脸上来了。
我强行按耐住暴走的冲动推开他,“我满身臭汗,当心熏坏了你。”
昌金情意绵绵道:“我不怕。。。”越偎越近。
实在是生可忍熟不可忍啊,一把推开昌金,抄起门口一盏琉璃灯,向着后园抱头鼠窜,一路高声喊:“袁克己,袁克己快出来。。。”
窜出门时候仿佛还听到令式夫人忍俊不禁的笑声。。。
昌金在后边追着我,“大人,大人你慢点,当心摔跤。。。”
哪里管他那么多,一路跑得几乎要飞起来,到了后园,四下张望,突然看见袁克己穿着雪白长衣,自喷水池中央冉冉升起,对着我微笑。
我骇得呆若木鸡,跟着惨叫了一声,一头倒在地上。
从前看聊斋,记得当中有个故事,说一个喜欢喝酒的人,醉酒之后倒在河里淹死了,一个同样喜欢喝酒的渔夫,每天晚上打渔,撒网之前都会先倒一杯酒水在河里,因此他总是获得比其他渔夫多许多倍的鱼,别人和他自己都百思不解,不知道原来是那个醉倒溺死的酒鬼,喝了他的酒水,在河底为他赶鱼的缘故。
这故事后来拍成电视剧,那酒鬼出场,就是从河中央冉冉升起,恰好穿的也是白衣服,也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恍惚中听到袁克己在说话:“朱雀,朱雀你醒醒,”又听到他厉声质问谁人,“她是怎么回事?你们给她看什么了?将她惊骇成这样。”
气得差点笑出来,颇想睁开眼大喝一声,“你完全是贼喊捉贼。”但眼皮似有千斤重量,无论如何睁不开,有个看不见面容的人在前边冲我招手,阴森森说道:“来,跟我走。”
不由自主的想要跟谁他,身子轻飘飘的,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跟在那人身后,走出几步,莫名回头,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心中大是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满头雾水之际,眉心和太阳穴传来一阵剧烈刺痛,心口更是被重物挤压,几乎喘不过气,忍不住皱眉叫出声,“啊。。。好难受。。。”睁开了眼。
就看见袁克己满头大汗欣喜若狂注视我,“你醒过来了。”一把将我揽在他怀中,用力抱住,哽咽说道:“险些吓死我。”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他,“发生什么事了?”
袁克己说道:“你刚刚呼吸和心跳都停止,我用金【创建和谐家园】你眉心和太阳穴,全无反应,迫不得已解开你衣衫做心脏起搏术。”
登时惊得差点再度昏厥,“你解开了我衣衫?”慌忙低头审视,果然外衣凌乱不堪,尚喜中衣还算完好,这才略感心安,可是羞恼交加,仍然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色狼,趁火打劫占人便宜。”
袁克己哭笑不得,“真是狗咬吕洞宾。”
我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说两句好听的话孝敬他,转念又想起宫中的事,连忙问道:“我昏迷有多久?”
袁克己心不在焉说道:“一二十分钟吧。”
“这么久,不晓得还来得及来不及,你赶紧跟我进宫一趟,等你去救命。”遂将王伏胜和燕王的事简要叙述过一遍,末了说道,“令式夫人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不必再请示,快去收拾几样救急工具,救人如救火,不要再耽误磨蹭。”
袁克己却不动弹,漆黑瞳仁目不转睛看着我,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一句:“朱雀,你刚刚看到什么了,怎么会活活的被吓死?我这园子里难道有古怪的东西?”
我迟疑了阵,说道:“没有,只是你自水面上冒出来的情景,让我想起了聊斋一个故事。”
袁克己脸色微变,“你怕鬼?”
“嗯,”我叹了口气,“非常怕,无比的怕,从小怕到大,多半是会怕一辈子的吧。”不由自主将小时候梦境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袁克己沉吟了阵,伸手擦拭我脸颊上的灰土,灯火照耀之下,他轮廓柔和,黑亮头发闪烁光华,笑容清俊优雅,看得我心里兔子乱扑腾了两下,他果然是长得不错的。
然而他说出口的话却让我汗毛倒竖,“以后你不必再害怕,我就是天底下最不可收拾的厉鬼,只要有我在你身边,神鬼都不得再近你跟前。”
我呆了呆,“这话怎么说?”不由自主伸手去摸他手臂,是暖热的,还好还好。
袁克己笑容苦涩惨淡,看着我出神片刻,伸手到胸前,掏出一只黄色绣囊,放在我手上,那绣囊面上用朱砂画着一道古怪的符咒,依稀看来是个人形,但又并不全似,“你把这个拿着。”
“里边是什么东西?”
袁克己一字字说道:“厉鬼的煞。”
我惊得一把将它摔在地上,“我不要我不要。”不管它是真是假,和鬼怪沾染关系的东西,我都不要。
袁克己将绣囊拣起来,强行纳入我衣内,“你收着这个,此后只要我在一日,再不敢有鬼魂来烦扰你,”他将我扶起身,与我面对面,“惊恐、烦扰、畏惧、无奈,一切精神的困扰,我都深刻体验过,它远比肉体的痛苦更难以忍受,我不要你经年累月受折磨,我要你快快活活的,我要这天,再遮不住你的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你的心,要那诸佛鬼神,遇见你都退避三舍!”
我听得心惊肉跳又感动,虚荣心更该死的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在面对那些生命中不得不面临的困扰和恐惧时,从来没有一个人帮助过我,即便是口头上的安慰也不曾有过,当然这并非是别人之过,而是因为我天性好强,只会咋呼鸡毛蒜皮的事,真正来自内心深处的忧思惶恐,反而不喜说给人听。
“它真的有这么神?”
袁克己笑道:“当然。”
“你怎么得来的?”
袁克己踌躇了阵,说道:“那年我是【创建和谐家园】而死,你是知道的,临死之前我发过一个咒。”
我一颗心开始往下沉,“什么咒?”
袁克己转开视线,沉吟良久,缓缓说道:“我发下咒,死后要化作厉鬼,让你们所有人不得善终,自相残杀而死,作为代价,我愿意生生世世不受轮回,如受轮回必入畜生饿鬼道。”
我全身冰凉,轻轻颤抖,头皮麻麻的几乎要炸开,“你那意思,现时你已经是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