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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说道:“这是大理寺断案要地,你不能进去,有没有冤屈三法司会会论断。”
我眨巴眨巴眼,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
这时三司-辛茂将、周允元和韦安石-鱼贯进来,韦安石走在最后,皱眉问道:“是什么人在外头吵闹?”
李朝隐看了卫明伦一眼,“具体还不清楚,不过猜想应该和卫大人有关。”
三人落座,我站到韦安石身后,李朝隐去了周允元旁边,才摊开案件的卷宗,就听到外边重物轰然倒地的闷响,“啊!【创建和谐家园】!你推倒了中【创建和谐家园】门!”
我几乎要笑出来,想起很多年前,英国人对拉宾的评价:闯进瓷器店的公牛,以此暗示他他莽撞粗鲁,套用在今天场合,貌似同样适用啊,由此我猜测,今天的三司推事应该会比以往要更加热闹。
暗自兴奋不已,我最是喜欢看热闹,生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歹徒性格。
一会儿有守门的衙役进来通报,“回大人,有自称卫明伦长子卫经者,擅自推倒了中【创建和谐家园】大门,已经被拿获。”
我几乎要惊跳起来,突然明白为什么看着卫明伦觉着眼熟,他的轮廓和我认识的那个受气包卫经有点像。
辛茂将沉吟片刻,说道:“带他进来。”
“是。”
不大功夫两名衙役推着一名甚是魁伟的男子进门,一名衙役一脚踢在他膝盖上,那人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上。
我偷眼扫去,顿时眼珠暴凸出,热泪盈眶。
眼前这人,不是我那老搭档卫经是谁!
一样的粗眉大眼,看来有点木呐的厚嘴唇,方正的脸盘子,没有半点书卷气,迟钝的像猪八戒。
这笨猪居然也跟着我来了唐朝。
刹那间百感交集,千百种想法在心里如波涛汹涌。
一时想扑上去狠狠打他两拳,“【创建和谐家园】,做什么把我丢在这样鸟不生蛋地方。。。”
又想扑上去抱住他亲两口,“卫经,你发现我丢失,逆流时空来找我了?”
又想凶狠叉住他脖子,大骂一句,“笨猪,这老大会儿才找到我!”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流窜各种想法,眼泪滂沱落下,扔了手上律令集,跑上前拉住他的手,哽咽难言一句,“卫经。。。”从来没有觉得他会让我如今天这样的欢喜。
虽然性情凶残,我却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像现在这样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换在平时,是绝无可能的,更何况卫经此人,从来笨嘴拙舌,在功用上约等于无,我和他搭档四年,不知道给他连累过多少次,但是今非昔比,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够遇到一个熟人,那是一件多么值得喜极而泣的事啊。
没想到卫经快速抽回手我,谨慎看我身上袍服,断定我身份,“明法大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呆住了,宛如遭受当头一棒,这感受就好似豪雨漆黑夜间在山间跋涉的旅人,意外看到前方有个人影,欢天喜地跑上去,结果发现不过是个老木头桩子。
顿时恼羞成怒,“我是朱雀啊,你个笨猪。”
卫经剑眉微蹙,微微有些怒气,却又不发作,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搭理我。
这十足十就是我平时怒骂糟蹋卫经时,他一贯反应。
但是他说不认得我,真是热泪。。。
李朝隐问道:“朱雀,你认识卫经?”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人,当下擦干脸上热泪,恨恨说道:“没有,我认错人了。”神色如常回到韦安石身后,摊开律令集,心里却胡思乱想,一边诅咒卫经你个小样儿的,不要犯在我手里,否则老娘整死你,一边又忍不住猜测,这人和卫经那样相似却又不认得我,难道是卫经的前世?
正中央的辛茂将轻轻咳嗽一声,拍动惊堂木,“本府今日开堂,审理卫明伦持杖杀死崔智辨一案,卫明伦,虽然已经有画押的口供,本府仍然给你申诉的机会,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
第三章 公罪私罪
辛茂将这话的意思隐约听起来,似乎是在暗示卫明伦翻供。
周允元和韦安石看了辛茂将一眼,都没作声。
辛茂将话音才落,旁边跪着的卫经连忙说道:“大人明鉴,我爹是冤枉的,他没有杀人。”
卫明伦却不作声,迟疑良久,长叹口气说道:“我没有话讲,人是我杀的。”
辛茂将沉吟了阵,将卷宗打开研究了阵,说道:“卫明伦,我问你,你用什么器具杀的人?”
卫明伦说道:“回大人,是小人的佩剑。”
“你确定是佩剑?”
“是。”
辛茂将面色一沉,“信口雌黄!本府手上有崔智辩的验尸报告,证实其人是被钝器袭击后脑,头骨粉碎而死。”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愣住了,我是没看卷宗,不晓得具体情况,不过由李朝隐露出来的惊讶神情看,显然这一说法不是卷宗所记载的。
周允元沉不住气了,“辛大人,我记得仵作的验尸报告明明是写,崔智辩是被人用利剑刺中心口而死,怎么会变成钝器敲碎头骨?”
韦安石也点头,“我昨天收到的卷宗也是这么写的。”
辛茂将不慌不忙说道:“两位大人少安毋躁,”自卷宗内抽出两张纸,“这是今天早晨自御史台殿院送来的最新验尸报告,清楚载明崔智辩是给人用钝器砸碎头骨而死,原来的验尸报告有误,具体原因还在调查当中。”
韦安石和周允元面面相觑,都是狐疑之极,周允元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我不记得有签发过这份报告送大理寺。”
辛茂将说道:“报告也确实不是周大人签发的。”
韦安石说道:“辛大人,没有周大人签发的殿院报告,不能做数,这个道理你是很清楚的。”
辛茂将镇定自若,“话是不错,但如报告上有本朝兵部尚书、英国公李勣的亲笔签名,又另当别论。”
周韦二人都是一怔,“英国公李勣?”
英国公李勣是两朝元老,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当今圣上之所以能坐正皇位,李勣可谓功勋卓越,当年太子李承乾因为豢养娈童称心,被太宗皇帝废储,在册立新太子问题上,许多人主张册立魏王李泰,是李勣力排众议,主张立晋王李治,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又竭尽全力说服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支持,最终太宗皇帝采纳他的建议,立了李治做太子,李治继位之后,第一件事即是为李勣封爵,对其人的倚重可想而知。
周允元颇是有些不快,“他来凑什么热闹。。。”
按照常规,御史台监察百官,只受圣上管辖,李勣官衔再高,也是不可随便干涉御史台运作的,更何况是越俎代庖签发殿院报告。
韦安石沉吟了阵,说道:“将验尸报告拿来我看。”
李朝隐连忙拿了辛茂将案头的报告,给韦安石看过,又递给周允元,半晌周允元说道:“好吧,就算崔智辨是被钝器粉碎头骨而死,卫明伦身为官吏,触犯私罪,又谋死人命,按理也是要处死的。”
本朝的律法,把官吏犯法归结为犯公罪和私罪,所谓公罪,类似现代的职务犯罪,比如【创建和谐家园】,受贿,所谓私罪,即是和职务无关的犯罪,比如【创建和谐家园】,斗殴,自太宗皇帝以来,尤其注重考察官吏品性,反应在律法上,表现为对官吏犯私罪的惩处,要比同等条件下犯公罪例加一等。
辛茂将嘴角露出微不可见笑容,又问卫明伦,“卫明伦,本府再给你一个机会,崔智辨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卫明伦沉默着不吱声。
卫经急道:“爹你说话啊。。。”
卫明伦只是叹息,看着卫经,眼中无奈又凄惶,却不作声。
我等得不耐,索性插了一句,“大人,要分辨人崔智辩是不是卫明伦所杀,有一个办法可用。”
辛茂将饶有兴味看着我,“什么办法?”
卫经偏头瞅我,那样子疑惑之中夹杂感激,看得我老怀大慰,接着说道:“三位大人都看过仵作出的最新验尸报告,对于崔智辩头骨的致命伤,想必是有详细报告的,因此只需要让卫明伦详细写下当天的杀人情状,再请有经验的仵作据此推断由此形成的伤口外形如何,跟验尸报告做比对,结果不就出来了么?”
辛茂将嘴角露出微笑,赞许看我一眼,“这倒是好主意,值得一试,来人。。。”
卫明伦重重叩头在地上,“罪人感激辛大人美意,但是崔智辩确实是罪人所杀,不必再深究。”
卫经急得满头大汗,“爹。。。”几乎要哭出来。
周允元和韦安石互视一眼,心下都是疑云满肚,不明白卫明伦心中到底做何想法,辛茂将明显是在替他开脱,甚至请来了英国公亲笔签发的验尸报告,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还是坚持要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辛茂将有些愠怒,自觉有些下不来台,冷哼了声,老着脸子没说话。
我心里盘算,就本案来看,崔智辨官阶高过卫明伦,其人身死,假如可以证明不是卫明伦做的,卫明伦最多担一个护卫不周的罪名,照目前的律令条文,这是犯了公罪,杖责五十,扣除半年俸禄了事;但如果担了持械攻击上司的罪名,那是私罪,又是犯上,照律法要判议绞刑,是必死无疑的。
是什么驱使卫明伦一心求死?
只有一种可能:有比英国公李勣更强硬的力量,操控了卫明伦,逼得他死。
韦安石说道:“卫明伦你也不要再辩解,把你杀死崔智辨的经过写下来,很快就会有结论。”
有从旁伺候的衙役拿了纸笔,铺在卫明伦跟前,但就在这时候,卫明伦硕大身形突然晃了晃,跟着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仆倒在白纸上。
这变故发生的骤然,众人都愣住了,卫经最先反应过来,惨烈叫了一声,“爹。。。。”
第四章 甘棠武定
卫经扑上去抱起卫明伦,就是这一眨眼功夫,卫明伦已经面色青紫,嘴唇乌黑,看起来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卫明伦却似早已料到今天结局,面色平静,颤声叫了一句,“经儿。。。”
卫经泪珠大颗大颗滚落,“我在。。。。”
卫明伦胸口剧烈起伏,吐出大口大口碧绿鲜血,嘴唇连连开合,却没有声音,颤抖双手伸出,卫经连忙握住,强忍内心悲痛,将耳朵凑到卫明伦嘴唇跟前,哽咽说道:“父亲有什么交代?”
“甘棠武定,精工的铠甲还有兵器。。。。。”
声音虽然微弱,在座各位却都听进了耳朵里。
辛茂将眉峰耸动,眼中波光一闪,却没作声。
甘棠、武定是本朝最为有名的兵工冶铁重镇,全国半数的兵器和农耕用具,都出自两地,甘棠在蔚州解县,受李思检管辖,武定在丰州五原,受崔智辨管辖,随着蔚州和丰州的陷落,现在这里两处盐池都落在突厥人手中就是了。
卫经哭道:“怎么了?”
卫明伦面色泛起潮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图纸,图纸。。。。”
卫经哭道:“什么图纸?”
卫明伦气若游丝说道:“兵器库位置。。。”突然拔高声量,“乱世要来了。。。。”跟着咽气,闭合双眼渗出的泪光,汩汩滴落卫经身上衣衫。
卫经惨烈叫了一声,“爹。。。。”放声痛哭,声音撕心裂肺,饶是在座各位都是见惯生离死别的人,也觉着万分恻然。
我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两行热泪滚落眼眶,发现李朝隐疑惑看着我,连忙擦干,对辛茂将说道:“辛大人,本案原本是诉卫明伦杀崔智辩,现在凶身死亡,案子是不是可以结了?”
辛茂将转动漆黑双瞳,“按理说应该是结了的,不过,”问韦安石和周允元,“两位大人怎么看?”
韦周二人互视一眼,心知案子存在着诸多的疑点,而且卫明伦死得突然又蹊跷,于情于理于法都是不可现在结案的,但辛茂将替卫明伦开脱的意图何其明显,更有英国公显山露水,出面回护,再追究下去,只会吃力不讨好。
韦安石冲周允元点点头,周允元说道:“也确实应该这么办。”
辛茂将露出满意笑容,和颜悦色对卫经说道:“卫经,你未经通报,擅自闯入大理寺重地,按照本朝律法,原本是要处杖责五十,不过本府念着你一片孝心,意图替父亲脱罪,就不追究你责任了,赶紧带着卫明伦尸身离开大理寺,”他顿了顿,“找个风水宝地,好生安葬,”说完轻轻叹了口气,“本府年轻时候,在蔚州做刺史参事,很得你父亲照顾。。。”
卫经擦干脸上热泪,止住哭声,“小人遵命。”抱起卫明伦尸身,挣扎站起身,步履蹒跚行出大厅,他早先闯禁那会儿想必和门口守卫发生过冲突,给人伤到了腿脚,走路一瘸一拐,有庭外伺候用刑的衙役见着不忍心,主动帮他抬起卫明伦,送出中【创建和谐家园】正门。
我等他走得不见人影儿了,才想到一个问题:他住在哪儿?我要如何联络他?
顿时就想拔腿追出去,却听见韦安石说了一句,“老辛,这案子你审得很蹊跷啊,我们共事也有十来年,你得给兄弟交个底儿,怎么英国公会插一脚?”
周允元趁机发牢骚,“是啊,十来年的兄弟,事先也不通个气儿,”越说越是不满,“你那个验尸报告,简直噎死我。”
辛茂将苦笑,“事情不是你们想那样,那个报告。。。”迟疑了阵,对我和李朝隐说道,“你们先退下。”看那情形是有私密的话要说。
我听得正中下怀,赶紧抱起律令集一溜烟儿出去。
可是就这么几分钟耽搁,等我跑到大理寺外边,已经找不到卫经。
我沮丧坐在台阶上,茫然四顾,一时悲从心起,真想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