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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确实如此。
王伏胜沉吟片刻,非常肯定的说道:“我之前没有见过你,你不是长安人。”
“确实不是。”可是我却见过你,嗯,至少见过你的后世。
“你知道我是谁?”这问题比较奇怪。
“我知道你叫王伏胜,燕王的心腹信臣。”据实回答。
“就这么多?”有些惊奇的追问。
“嗯。”我倒是想要谄媚一把说我了解你比你了解自己还要多,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明白了。”
盘问到此告一段落。
两个人面面相觑,突然笑出来,但是紧接着王伏胜面无表情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追在后边问:“大人,还有好几个灯笼没挂呢?不挂啦?”
王伏胜没有理睬我,他年纪那么大,走得却很快,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不见人影儿了。
我盘算了一阵,决定不主动去找他,令式夫人说过,王伏胜性情多疑,以我的经验,性情多疑的人,你越是对他示好,他对你越是疏远,即便皮相上与你友善,内心深处却不会放松戒备,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费那工夫了。
我扛着梯子,把其余几个灯笼一一挂起来,自我欣赏一阵,觉着还不错,好看的很。
其实不过是几个红纸扎成的灯笼,甚至都还不是我自己扎的。。。。
游手好闲到中午,肚子饥饿的要命,居然没人来送午膳,想想今天是年三十呢,膳食房里想必有不少美味,遂狗胆包天的决定去碰碰运气。
没有人告诉我膳食房在哪里,但是,不要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举国欢庆呢,膳食房从早忙到晚的在准备筵席,空气中流淌食物的香气,顺着这香气,还怕找不到地方?
于是灵犬朱雀发挥人类觅食的本能,离开了含凉殿,在偌大的古都长安大明宫内,开始了她寻找传说中的膳食房的旅程。
路上我胡思乱想,含殿殿这边的情况完全超乎我的预料啊,外边把王伏胜传得神乎其神的,仿佛是个跺跺脚长安城都会塌下来的主儿,照理说,燕王有这样的靠山,应该很威风才对的,却落到如今地步,住在凄风苦雨比山神庙还荒凉的含凉殿,着实令人费解,即便当中有武皇后因为燕王是前皇后王氏的义子而刻意打压他的成分在,然而王伏胜是何等样人,假使他果真有令式夫人和昌容昌金他们说的那么利害,那么忠诚于燕王,他绝无可能坐视燕王遭受这样羞辱不理。
难道王伏胜其实并不如外间所传闻,至少不如令式夫人她们所说的那么伟大而凶猛?
绕来绕去绕来绕去,至少走了有一个小时有余,终于听到一点丝竹管弦的声音,美酒佳肴的醇香更加浓郁,我精神大振,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吞了吞口水,加快了脚步,推开一扇紧闭大门,见到一面红砖围墙,墙外杯碟碰撞,劝酒之声略闻,间中还有人诚惶诚恐道:“臣谢圣上、武皇后赐酒,吾皇万岁万万岁。”
【创建和谐家园】笑了两声,非常清楚、非常悲惨的发现,自己摸错地方了,这里是圣上宴请群臣的地方,不可能是膳食房。
当下转身,准备赶在巡逻的禁兵卫发现之前打道回府,没想到身后却有人,我猝不及防,一头撞进来人的怀里,登时惨叫了一声。
来人胸肌坚实如铁,我的微不足道的渺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是存在的胸部,遭到重创了。。。。
那种疼痛虽然不比男人被踢到关键之处,可也是钻心。
我双手护住胸前,暴跳如雷,“你是谁,走路不长眼睛的,”跟着却惊奇叫了一声,“张柬之!”
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这副装束?
那正是张柬之,又不尽然都是,早间在大明宫门口和他相遇,匆匆一瞥,没有细看,如今在近处观察,发现他变化甚巨,眼前这个张柬之,严肃,犀利,眉峰深锁,面罩青霜,穿着禁兵卫统领的锁子铠甲,腰间佩挂长剑,完全是训练有素的武官,和从前那个涉世不深天真的张柬之相比,气质神韵都有着天渊之别,倒是和张剑之有几分似(可怜的连自家脸蛋都没保住的麻雀儿哪里知道,跟前这人可不就是张剑之么?)
我叫出那一句,张柬之冷若冰霜面容突然风云变色,双眼瞪圆了看着这我,好似受了莫大的惊吓,连着退后三步,惊疑不定道:“你,你。。。”他连连深吸气,复又扑上来用力抓住我双臂,仿佛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俊伟身姿可顶天立地,掌心却轻轻发抖,“你,你是谁?”
【创建和谐家园】笑了两声,寻思着如果我说自己是朱雀,要如何解释脸上顶着这张面皮的由来?要说我不是朱雀吧,短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优雅动听的名字来敷衍(看官们不要觉得我自恋罗嗦,名字可是非常重要的,要长期使用,一经说出口,再更改会麻烦多多,一次敲定显然比较省事),正在那里左右为难,张柬之颤声问道:“是不是朱雀?是不是?”
我傻了眼,也忘记思考我的难题了,呐呐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张柬之没做声,牙关咬得死紧,吱吱作响,这动作真是眼熟极了,依稀就是从前我半夜偷袭他未遂,被捉现行时候,张老大的招牌表情。
“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他一字一字吐露,浑身肌肉绷紧,宛如蓄势待发的豹子,似乎随时会扑上来,将猎物撕得粉碎。
我缩了缩脖子,“是,我是朱雀。”
张柬之面上青白交加,突然用力将我抱紧入他怀中,“我找你,找得好苦。”
我困在张柬之怀中,满脸通红,可是读者诸君切莫误会,那不是因为羞怯,而是因为,“张柬之,你别激动,放开一点,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快要给你闷死了。”
另外,我再度遭到重创的胸部好痛。。。。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朱雀?”
第三五章 人海之约
张柬之不动如泰山,对我要求恍若无闻。
我心中着恼,再这样肢体纠缠下去,我为数不错的可怜巴巴的老【创建和谐家园】非得给这厮吃得精光不可,那可是我专门用来勾搭张剑之的,给别人吃了怎么甘心?一发狠张口就咬在他臂膀上,我这一嘴钢牙,是打小吃钙片补出来的,锐利坚硬,连啤酒瓶都能咬开,一口下去,就不信他受得了。
然而我失望了,我那一口咬得牙都酸了,张柬之却将我圈的更紧,那架势仿佛我是他找了几辈子才找到的宿世仇人,而他这一松手,只怕又要找几辈子才能报仇雪恨。
哼,没关系,我还有办法,现代职业女性就算不精通女子防身术,至少也知道经典的防狼三式:叉眼、戳喉、踢小鸡。
我两指飞出,直奔张柬之双眼――对方立拳一挡,“叉眼”无功而返;
紧接着戳他喉咙――对方顺手抓住,半天挣扎不开;
最后一招:踢小鸡――然而脚尖才提起来就很不幸的被夹住了,失败。
我慌了,冷不丁的想起小的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叫做辘轳【创建和谐家园】,里边一对夫妻打架,女子擦一把眼泪,一头撞向男子胸口,把男子撞了个四脚朝天,效果非常显著,当下照猫画虎如法炮制,一头顶进张柬之怀里。
这招倒是有效,张柬之闷哼了一声,终于松开手,只可惜我离得他近,根据能量守恒原则,可以转化为动能的势能终究是有限,冲击力不够,只让他倒退了几步,没出现四脚朝天的盛况。
张柬之气得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说道:“你个宝货给我安分点!”
我压低嗓门吵道:“你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在大内禁宫和太监搂搂抱抱,张大人你不要名节啦?还有还有,我不叫宝货,我是有名字的,咦?等等,宝货。。。”
这个名字好奇怪,搜索引擎在大脑硬盘迟钝的缓慢运作,发出吱吱声响,突然搜出一条信息,登时双眼暴凸出,血盆大口张得天那么大,简直不敢自己的耳朵,“你,你叫我宝货?”
宝货可不是个好词,至少在二十一世纪我所生活的城市,它是专用来指那些爱惹是生非挑起争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的,而普天之下,会这么叫我的人,只有张剑之一人。
张柬之没好气道:“你敢说你不是个宝货?劳资为了找你连国际刑事救援令都申请了,你倒好,在这里风流快活也就算了,两厢见面,话都没说上两句,就对我又踢又咬,还学泼妇用脑袋擂人,不是宝货是什么?”
我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不不,宝货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你是张剑之?”
神啊,这完全是张剑之说话的腔调,难道他果真袁克己说的那样,也跟来了本朝?
他微微挑起眉毛,眼底有些笑意,却露出一个你是个【创建和谐家园】的表情,伸手揉乱我头发,又摸摸我耳朵,“不然会是谁?弱智的宝货。”
我呆了呆,低下头,默然无语,长久以来朝思暮想的人从天而降出现在面前,那种亦真亦幻措手不及的古怪感受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竟感觉不到半点欢喜,倒是有点想要痛哭出声。
张剑之等了片刻,不见我作声,觉着不对劲,关切问了一句:“麻雀儿,你在搞什么飞机?”伸手摸我脸颊,“不发烧啊,你怎么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飞起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踢向他小鸡。
张剑之猝不及防,给我踢了个正着。
可怜的张老大当场痛得弯下腰,抱住肚子蹲在地上,全身抖成一团,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犹不知足,恨恨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快啊?”
张剑之苦笑,脸色青惨惨的,嘴唇雪白,冷汗珠子爬得满脸满额头都是,气若游丝的说道:“麻雀儿,我会绝后的。。。”
我眼泪扑腾扑腾不住滚落,又倔强用力擦干,“那也是你活该,不准抱怨!”
张剑微弱的笑,果真没再做声,低头蹲在原处,背靠着墙角,身子轻轻颤抖,状甚痛苦模样,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开始良心不安了,又僵持了五秒钟,到底是忍不住,硬着头皮搭讪,“看书上说,男人给踢中了要害,要不停的上下跳跃活动,血气流畅了,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张剑之嘴角微微翘起,笑容俊朗明秀之极,只是可惜姿势不雅,杀伤力打了不少折扣,饶是如此,也已经逗得我心慌意乱的,越发内疚和忧虑,“张剑之,你别是给我踢坏了吧?”
他瞪我一眼,又在地上蹲了五分钟,这才慢慢站起身,“你过来。”
我缩了缩脑袋,先寒了一个,这是要开杀戒揍我了?
怕归怕,还是老老实实走到他跟前,耷拉着脑袋,“我刚刚做过大手术,脸皮给人家换了,你可别打脸,要打下手也要轻一些,打坏了可不好修补。”
张剑之没做声,轻轻抚摸我面颊,叹了口气,“是我的错,让你吃苦,连自己容颜都没保住,你踢我这一脚,着实是应该。。。”
我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正要说出只要能够见到你我吃再多苦都不怕受再多罪都很愿意之类的肉麻话煽情一番,张剑之话锋却又一转,似笑非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现在这模样,比起从前,可是好看了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
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满肚子辛酸热泪如黄河决堤,压低嗓门假惺惺的哭得落花流水,“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暗自期待这个刻薄无良东西良心发现,过来替我擦擦眼泪,说两句暧昧的暖和的让人心里开满漂亮的花的好听话。。。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忍不住偷眼看他。。。
我的个神啊,真是气炸我的小心肝,张剑之他压根儿没看我一眼,背负双手转过身,蹒跚着步子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了。
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万分不争气的自动自发的跟在了他后边,一双水泡眼眨也不敢眨的盯着他背影,担心他会凭空消失掉,顺便自己动手垂头丧气的擦干了脸上眼泪,又偷偷掐了胳臂一把,疼得直抽冷气,嗯,很好,不是在做梦。
他在前头问:“你怎么会进宫的?”
我恶狠狠的说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张剑之轻笑,居然也不追问,“多半也不是什么好经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我气结,瞪着他宽阔背影,真想扑上去咬一块肉下来。
“我现在的模样面目全非,你怎么认出我的?”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想来这心胸狭窄半点容人之量也无的家伙,必定会将我先前那句顶他的话原封不动回赠给我吧?
然而我又料错了。
“你的样子确实改变了,但我和你认识七年,人海中你一个背影我就认得出来,一声叹息我就听得出来,我怎么会不认得你?”
顿时浑身轻飘飘的,好像走在云端里,吃吃说道:“是,是么?”
张剑之轻笑,淡淡说道:“当然。”
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竭尽全力要忍耐住,可是不行,我笑出来了,那笑声自己听着都觉着可笑,和母鸡下蛋后的得意咯咯叫声一模一样,可是,我比下蛋的母鸡还要得意五万四千倍都不止。
我和你认识了七年,人海中你一个背影我就认得出来,一声叹息我就听得出来,我怎么会不认得你?
从来不知道汉字可以这么美,可以传达这么美的心意,我美啊。。。
我得意的笑。。。
张剑之无可奈何说道:“你可不可以笑得不要这么欠揍这么得意忘形?很有碍观瞻你知道么?”
我狼笑一声,蹭的一声跳到他后背,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双足缠住他腰间,手臂绕过他颈项,做了一回活体行军背囊,“张剑之,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一会儿可好?”
张剑之嘴角微微翘起,讥诮笑道:“如果我说不好,你会从我背上跳下来?”
我狼笑了两声,“不会。”
“那不就得了。”
我又狼笑一阵,,换了个话题,“我背书给你听可好?”
“你又想现什么宝?”
我脸红了红,揪了揪他耳朵,“真讨厌,听我背书,先说明哈,这可不是我写的,是我看来的,大自然正从冬天的伤口复原,这个春天就是证明。每年她都答应要回来,但今年她却迟到了那么久,几乎让我们绝望了。现在既然春天已经来了,我们可以原谅这个小气的神了。”
张剑之清了清喉咙,虽然力持镇定,脸颊却泛起可疑的红潮,“谁是小气的神?”
我脸上也一阵一阵的发烧,蛮横说道:“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