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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不由自主胆怯,闪到一边。
王白衣滚来滚去,瘦弱身子扭动似麻花儿,指望着跳下马背逃出生天,“救命啊,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男子,这还有天理么?哪位好心的小人儿,快去刑部报案啊。”
张剑之双腿夹紧马腹,单手牢牢钳制住王白衣,“放心,我不为难你,只是要你帮个小忙,完事之后立即释放你。”
一鞭子抽在马身上,向丞相府疾驰而去。
阎立德挣扎爬起来,“快去报官,有歹徒当街劫持无辜人。”
众工匠面面相觑,都没作声,其中一人怯生生说道:“大人,我们都不知那人是谁,也不知道是因为何种【创建和谐家园】而起,不如算了?”
阎立德骂道:“混帐东西,你们难道忘记本朝律法是如何规定的?凡是见歹人在闹市以武力劫夺无辜人,无辜人求助而不施以援手,事后又不及时报官,等于共同劫夺,和歹人同罪,会被判处流放西北三千里。”
工匠们登时噤声,七手八脚扶持搀扶着阎立德,“大人说的是,我们马上去报官。”
张剑之提了王白衣,赶到张行成府上,张行成恰好偶感风寒,没有外出,在家里修养,见到张剑之,笑着说道:“张公子,有什么收获?”顺眼打量王白衣,试探问道,“他是谁?”
张剑之将王白衣放在椅子上,“你们要找的人,马韦。”
张行成有些吃惊,沉吟片刻,吩咐门外的家丁,“立即过英国公府找英国公,就说我有要事,请他过府一叙。”
门外有人应道:“是。”悄没声儿的走了。
张行成裹上一件厚重狐毛敞裘,含笑注视张剑之,“张公子的本事,果然是非同反响,不过几日功夫,就把我们遍找不到的人翻了出来,他是怎么落在你手上的?”
张剑之轻巧的笑,“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张形成惊讶笑出来,狐疑道:“有这种事?”
张剑之皮笑肉不笑道:“不必怀疑,天上掉馅儿饼的事,也不是没有,端的只看你有无那机遇。”
张行成也不动怒,“你又是如何肯定,这馅饼正好是你要的那份?”
王白衣插了一句嘴,“这个问题,老实说我也很想知道,真是百思不解,我只不过是给你看过一幅画,几行字,你怎么就断定了我是马韦?”
张剑之嘴角微微一翘,“我见过你的一个亲笔签名画押,在自相放代案卷宗的供词中,那笔迹和画像中的题字笔迹一模一样。”
张行成听得皱眉,委婉说道:“单凭一个签名笔迹和画像题字笔迹相同,就断定此人是马韦,会否武断了些?”
张剑之摇头,“不武断,从证据学的角度而言,人的笔迹,细化起来,大约有两千多种特征因素,当中一些特征容易因条件的变化而改变,但也有一些特征,是不受书写意识控制而改变的,这些特性,统称为书写主动触觉,人不相同,书写主动触觉的轻与重和徐与疾也会有所不同,所形成的笔迹线态也各异,这种线态差异生成了一个人笔迹特征中那些不可替代、不可效仿的特性,而十万人当中,甚至找不出两个书写主动触觉基本雷同的人。”
张行成听得似懂非懂,谨慎说道:“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张剑之讥诮的笑,“我忘记了,你们不研究证据学,都是靠主观经验判断,”随即干净利索做了个结尾陈词,“简言之,用笔迹来判定嫌疑人身份,是完全可行并且有其依据,你记住这点即可。”
张行成没作声,看着王白衣,满是深思。
张剑之想了想,接着说道:“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也承认是马韦。”
王白衣不甘不愿的点头,“真是不知道你究竟是运气好误打误中的,还是真有那样凭借字迹就可断定人身份的本事。”
张剑之只是笑,“这个不重要吧。”
张行成仍然没做声。
张剑之略一沉吟,淡淡说道:“张大人实在不能放心,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张剑之笑道:“假使他是真的马韦,应该会对那宗自相放代案的内情和细节一清二楚,你拿了卷宗来拷问他,不就辨明真伪了?”
这提案倒是可行!张行成面上略有喜色,正要吩咐仆从去拿卷宗,王白衣却打断他,“不用了,张大人,我就是马韦,不必再确认,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什么,蔚、丰二州的兵工、兵器库布局图,对不对?”
第三十章 对境涉缘
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 (帕斯卡尔)
我一生至大的梦想,说出来肯定会让各位读者诸君笑坏圆圆的小肚儿,饶是如此,我还是愿意羞涩的略提一二,与大家分享下下。我一生至大的梦想,是拥有七岁的健康身体,十七岁的刻苦精神,二十七岁的心态,三十七岁的历练,另外,当然少不得一张让张剑之神魂颠倒的小脸蛋,但是可惜的时候,我七岁时候身体健康但是呆呆蠢蠢,十七岁的时候虽然刻苦读书,但是思想刻板,有俊秀男生垂涎我的美色却给我严词拒绝,没能谈场恋爱,二十七岁,心态开放,视野和精神也足够开阔,却又莽撞如牛,至于三十七岁的历练,天晓得会不会有,而一张让张剑之神魂颠倒的小脸蛋,则是下辈子的梦想了,今生基本不可能实现。
遇到张剑之之后的每个生日,私心里都会暗自祈祷,娘啊,爹啊,玉皇大帝啊,赐给我无比的美貌和性情吧,还要是张剑之喜欢的那类型儿。
倒不是我觉得自家现在容貌不堪,实在是因为它不讨张剑之喜欢,张剑之喜欢眉形清秀精神的人,我偏偏长了一把杂草一样眉毛,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常年睡不醒的样子,要多萎靡有多萎靡,真是郁闷。
不过,无论如何,这杂草眉毛和单眼皮小眼睛到底也跟了我二十多年,多少也是有点感情,如今突然没有了,心理莫名的空空荡荡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怎么样?比你原来样子好看吧?”
我没做声,看着镜子里边的自己出神,半晌无言。
四下非常安静,窗外黑漆漆的,二半夜的长安静寂的很,室内红烛高烧,墙上悬挂有几面反光的镜子,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袁克己埋头在一堆奇形怪状玻璃瓶子和古怪仪器里边,沙沙沙沙的记录数据,他旁边一只硕大铁炉子,燃烧熊熊烈火,炉子顶端悬挂一个长颈吊嘴铜壶,咕嘟咕嘟发出声响,想来里边放有某种溶液在沸腾。
百无聊赖观赏镜子里边这人,怎么看怎么觉得陌生,一双大眼,新月眉下边,弯弯睫毛宛如一把小扇子,两边脸颊腮帮被磨平,下颌骨头削尖,原本的圆脸变成瓜子脸,新缝合起来的肌肤微微发红,是正常的肉色,脸颊和双手上皮肤是为数不多的自生皮肤,因为皮层受损的缘故,遭到创伤之后愈合速度相当缓慢。
长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如从前的好。
袁克己头也不抬,“现在模样不好看?比你原来模样可漂亮多了呢。”
我苦笑不已,“狗不嫌家贫。。。”
袁克己失口笑出来,抬头看我一眼,“你这是什么比喻?”
我没作声,自卧榻上跳下来,走到窗户边上,推开窗户,“今天是几号?”
“腊月二十八,过小年了。”
“日子过得好快啊。”难怪隐约听到断续的炮竹声响,“新历才将半纸开,小亭犹聚爆竿灰。”
袁克己放下笔,摸了摸下巴,“那是什么意思?”
“这是本朝一个叫做来鹄的人写的诗,在本朝,炮竹又叫爆竿,因其是挂在杆子上逐节燃烧,连续发爆破之声而得名,这句诗写的是元宵之后的残年气象。”
袁克己笑道:“想不到你挺博学的。”
我白了他一眼,“这是小学课本上学过的。”
袁克己干笑,“我没上过小学。”
“我知道,你是高材生,跳级嘛,小学是普通人上的。”
袁克己笑了笑,自实验台绕过来,站在我旁边,对着我出了会神,“明天,有人会送你进宫。”
我吓了一跳,“进宫干什么?”
袁克己沉吟了阵,伸手挑起我几根杂草一般的头发,绕在修长手指上,缠来缠去,状甚得趣的模样,欠揍之极。我没好气踢了他一脚,“问你话呢?”
袁克己松开手指,转身回去原处继续做他实验,漫不经心说道:“按照令式夫人的意思,当然是去蛊惑王伏胜大人,详细的情况,令式夫人会当面和你交代。”
说到整容,想起件事,“我这容貌到底是你整治的,还是令式夫人整治的?”
袁克己悠闲的笑,“我们共同整治的,”打量我一阵,“还算合作愉快,结果差强人意。”
“这模样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令式夫人?”
“我。”
“你是拿谁做的模子?”
袁克己迟疑片刻,含混道:“没有模子,我自己想出来的。”
我冷笑,“鬼才信呢,你撒谎。”
袁克己耸了耸肩膀,“告诉你其实也无妨,那年我为着做实验,剥了你的皮肤,被周密和张剑之联手追击,我逃到中国东北,投奔了一个叫做邓姚的女人,彼时双方约定,我提供一种可以永葆青春的药品给她,这女人出面替我对付周密和张剑之,但是两方打了照面之后才发现,邓姚原来是周密的大学同学,甚至貌似当年两人还有那么一小段故事来的。”
“于是邓姚把你交给了我大老板?”
他神色阴沉,“是,不过她也没吃到好果子,我在她身上扎了一针。”
“是什么针?”
他笑容甚是得意,“说起来也是她不走运,那段时间我正在研究毒虫,手上有一条黑曼巴蛇和一只巴勒斯坦长尾蝎,黑曼巴蛇号称非洲死神,24秒内可杀死一名成年男子,巴勒斯坦长尾蝎号称沙漠毒尾,强烈毒液两分钟内可以使人由极度疼痛、抽搐到瘫痪,我取出这两种毒液,混杂入曼陀罗、铁海棠、红背桂、番木鳖等剧毒药草的浆汁,经过三萃三取,最后得到一种新的制品,我给它取名叫做斯陀含,注射到一个药人身上。。。”他双眼闪烁奇光,面颊微微发红,“得到的症状非常值得关注。”
我背心开始发凉,“什么症状?”
“药人头一天安然无恙,到了夜间,开始感到恶心,呕吐,呼吸困难,却又不致命,紧接着肾脏和胰脏迅速衰竭,不能排毒,一点力气也无,浑身酸软疼痛,发出惨烈【创建和谐家园】,血液样本颜色呈暗褐色,呼吸之间满是腐臭难闻的气味,到了第二天,血肉开始溃烂,皮肤萎缩,傍晚的时候,药人骨架外形清晰可辨,却仍然没有落气,让人惊奇。”
我听得差点吐出来,竭尽全力才忍耐住,“后来呢?”
袁克己万分遗憾撇了撇嘴,“没后来了,那药人缺乏职业道德,当天晚上趁我不备跳楼自尽了,令人扫兴,”跟着话锋却又一转,无限惆怅感叹道,“人是个多么脆弱的东西啊,就像一根芦苇,一阵风,一滴水珠,就可将其摧毁。”
我一阵一阵发寒,干笑道:“帕斯卡尔的名言,”只觉袁克己思维诡奇跳跃之极,全无章法可言,张剑之告诉过我,思维不连贯的人通常都有潜在精神分裂倾向,不可轻易挑起他怒火,否则后果堪忧。
尽管如此,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要确认清楚,迟疑片刻,硬着头皮问道,“你扎邓姚那针筒里边就是这药液?”
“嗯哼,谁让她不守信用。”
我颤声问道:“结果呢?”
袁克己笑了笑,“她死了,据说死前十分痛苦,和我那药人差不多。”
“我的模样,是你照着邓姚的模样整治出来的?”
“嗯,【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细小部分可能不大相像,说到底我跟她相处时间只得几天,没有办法观察得面面俱到。”
我叹了口气,“你将我整容成她的模样送去给王伏胜,是为什么?”话一出口,心念陡然一动,“难道,难道。。。”
难道大老板的前世真的是王伏胜?因为大老板欠了邓姚的人情,所以袁克己就把我变成邓姚模样,到前世来索取?又或者邓姚前世本身就欠大老板人情,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比如盗取了他万分重要的物品?),所以到了后世才会以死来偿还?
这种想法-尤其是后一种可能性-虽然荒谬,却在我脑子里边盘旋不去,我相信因果报应,前世若是种了因,后世必定会收一个果,后世的邓姚既然为大老板而死,那么在她的前世,多半就和我大老板有关系。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目不转睛看着袁克己,不知道那薄唇会吐出什么话。
袁克己没作声,看着我出了半天神,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朱雀,不管你信不信,自获知你因我遭遇的诸多痛苦开始,我就打定主意,要改变历史。”
我扁了扁嘴巴,以前看过一些洒狗血的穿越故事,说后世的平常人回到古代,摇身一变成为王侯将相或者王妃皇后之类的属牛患者(牛人的代称),呼风唤雨改变历史,威风的不得了,一直觉得那是痴人说梦,是逃避现实的无奈空想,没想到如今我也见证了?“你想干啥?打倒李家王朝建立袁氏帝国?”
“不,”袁克己弹指无声微笑,一字字缓慢吐露,“我想扭转的,不是本朝的历史,”他目光定定看着我,“是你和我之间的过去,是我们的历史。”
“所以?”
“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切断周密和邓姚的友好关系,让他们变成宿世的仇人,只有这样,到了后世,我才不会落在周密的手里。”
我冷笑,“你不落在大老板的手里,就可改变我们之间的历史?”
袁克己不置可否的笑,“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我不耐烦挥手,“你越说我越糊涂,快点解释明白,你意图究竟是什么?”
袁克己轻笑,顺手自案台上拿了一把小刀,近到我身前,轻轻割下我一缕头发,揣进大衣兜内,又将小刀塞在我手里,“等你见到王伏胜的时候,不需要我解释,就会明白。”他平直剑眉下大眼光华流转,沉吟片刻,淡淡说道,“或者,你是多么聪明的人,也许心里隐约也料到了。”
第三一章 私有禁兵
腊月十九这天,由张行成和英国公调度安排,张剑之和英国公的长子李震率领五千骠骑,由马韦带路,星夜兼程的赶到蔚州,两军在蔚州边界地带分流,李震和马韦带两千人马直奔蔚州境内的解县甘棠,张剑之带其余人马,以及马韦出具的地图,直奔丰州境内的五原县武定。
这两处正是卫明伦临死时候所呐喊的地方,他暗示此间藏有大量精工的兵器,而周密向英国公告密的信件,也明确提到,在此两地各发现两处兵工厂,日以继夜锻造兵器铠甲。
所以此行两军的目标,毫无例外,也没有任何悬念,是为了藏在蔚州和丰州的四处兵工厂和兵器库。
“我见过那两样东西,但不知道主使修建兵工厂和兵器库的人到底是谁,相关的地图,还有布局图的文书,是王伏胜大人交给我和卫明伦的,彼时王大人交付的文书包非常奇怪,不像其他文书包是用油纸包裹,火漆封口,那文书包是用湖绿绸缎缝合而成,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女子手笔,王大人反复交代,不可擅自拆看文书包,否则格杀勿论。”
矛头指向王伏胜,这在张行成和英国公的预料之中,所以也没有带来太多惊讶,关键的问题是:“王伏胜吩咐你和卫明伦将锦囊交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