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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嗯,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注意不要放闲杂人进去就好。”老人吩咐道。
老人的吩咐就是命令,尽管叫强兵的年轻人有点不放心,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他是从特种军旅走出来的,伸手和枪法都是一流,危机感也特别强烈。知道这个地方算是偏僻,不会有人进进出出,才放心让老人进去。
而他则藏身在暗处保护老首长的安全,虽然里面不至于有什么人提前得到消息过来谋害什么的,但是防微杜渐,是他的根本。
老首长当然不知道这些,双手负在背后慢慢走了进去。这个地方他很熟悉,虽然在以前从来没有进去过,但是在门外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里面的人物也算是了如指掌了。
如果不是近段时间身体每况愈下的话,人或许还不会急着来这里。但是现在,他自己都感受到自己身体出问题了,如果还不来和那个人见上一面的话,一定会留下空前的遗憾吧。
三十年前的纠葛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也无所谓放下放不下,要的就是一个了解心愿而已。
想起前程往事,老人就叹了口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不会在年轻的时候犯下点错误呢。
犯了错误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才不会在以后老去的时候,回忆起来,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虚度了。
……
孤儿院的院长办公室,年纪五十岁上下的王老师在窗前的桌子上用手记录着这次从一些慈善人士那里捐献而来的钱财和衣服用具,这些基本上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因为孤儿院的事情本来就是一种社会性的公益性的,里面的开支都必须保持透明化。
王老师在这里工作了将近二十年,每天都重复这样的工作,看着那些孩子一批一批的长大走出社会,然后又有一批一批的小孩子被送进来,从来都不会觉得厌烦,相反的,她总是很慈祥很有耐心的进行着她的教育,基本上,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没见到这个院子发过脾气。
王老师是那种生于江南温婉如春江水一般的女人,虽然现在上了年纪了,但是温婉的风韵却是一点都没变,岁月在额头上留下的痕迹只会更加增加她的个人魅力。
老人站在院子里,看着王老师那张在脑海里徘徊了将近三十年的脸,一时感慨万千,如果当初冲破那么一层阻隔,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吧。
王老师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但是当她抬起头,看到院子里的那个老人的时候,她却是觉得自己的力气一下子全部被抽空了。
为什么?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
为什么?真的是他吗?
王老师推开椅子踉踉跄跄的跑出门外,走到那个老人面前,两滴眼泪不知不觉滑落嘴角,是的,她确认了,这个人,就是他,也只有他,才会有这样的气息。
“你还好吗?”老人先说话,声音依然很清朗,但是清朗中透着一股关心的意思。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很严肃很纪律的生活作风,就连关心人,都变得很笨,硬邦邦的,不然也不会跟儿子之间的相处那么差。
“我很好。”王老师的脸上居然闪现出一抹少女一般的红晕,“我很好,只是——”
“找个地方陪我坐坐好吗?我有话和你讲。”老人要求道。
王老师从来就不懂得拒绝眼前这个男人,三十年前,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是如此,到现在还是如此,总有些人,在另外一些人的生命里,天生就起着向导的作用,无疑的,这个男人,就是王老师生活的全
部。
这样的感觉,就算已经三十年没见面了,就算真的以为变淡了,可是一旦再次见面,所有情绪都会再次喷发。
关上门,王老师在老人的怀里待了有那么一会,才羞涩的去给老人倒水,“你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老人抓住王老师的手,“其实,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苦。”
“我自愿的。”
“真是傻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有什么忘不掉的呢,为什么不找个好男人嫁了。”老人叹了口气。
“你觉得,在你之后,还会有别的男人能够走进我的内心吗?”王老师眼睛又红了起来。
“对不起,我错了。”老人这一生中,很少有和人说对不起的机会,也没多少人有资格听到他一句对不起。
“你没错,是我自愿的。”王老师紧紧抓住老人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没跟你在一起,后来还导致流产,不能再生孩子,我不能回到你身边,也不可能委屈自己跟着别人,到这孤儿院里,看着大大小小的孩子成长,每天都跟孩子们打交道,我很知足了,真的,这个也算是我对自己孩子的一点补偿吧。”
这件事是两个人心里面的痛,那个年代,不能生儿育女是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耻辱,当年的王老师和老人就是因为跨越不了这道门槛,而造成了今天的遗憾。
可是他们当年是真心相爱的,所以这个时候没有怨恨,有的只是为对方默默付出的甘愿。
“你真傻。”老人就像是宠溺着自己的情人一样摸了摸王老师的头,“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我却是变老了。”
“不,你没有变老,是我想象中的样子。”王老师的手抚摸在老人的脸上,非常非常的小心,她曾经对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的着迷,那么的不顾一切,年龄相差十岁都阻止不了她的飞蛾扑火。(橘园青囊花开手打)
这么多年来,每次午夜梦回,脑海里萦绕的都是这个男人的样子,这个男人果然很霸道,这么多年了,却还一直不肯放过她,死死的占据她的全部内心,一点留给别人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她真的很甘愿很甘愿,她甘愿把自己无偿的奉献给这个男人。这个,就是所谓的最纯挚的爱恋吧。
两个人静默了会,老人开始咳嗽,他的身板一直都挺得很直,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但是咳嗽的时候样子很难看,腰板也慢慢弯了下去。
“向前,你怎么了?”王老师着急道。
“没事,就是一点小感冒,吃点药马上就好了。”老人轻松的道,可是咳嗽却是止不住,那只捂住嘴巴的手,居然沾满了血丝。
“血,你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向前,向前,你别吓我啊。”王老师被老人的样子吓得面色惨白,“你有没有带药,我马上就给你喂药,向前,你不要有事。”
“你怎么还是这毛躁的样子,我还以为这么多年应该稳重点了呢。”老人开心的笑笑,其实王老师的这点是他最喜欢的,王老师平常也是非常稳重的一个人,可是事情一旦和老人有关系的话,她就会变得马上方寸大乱,这个时候就是这样。
“药在随从那里,没事,我再坐会,再看看你,就离开。”老人示意王老师安静,可是王老师又怎么安静的下来,胡乱的翻箱倒柜,也不知道老人到底是什么病,想找点治咳嗽的药给他。
这个时候,门开了,一直在暗中的强兵推门走了进来,“老首长。”
“你怎么进来了。”老人虽然知道这个叫强兵的年轻人一直都很敬畏他,尽职尽忠的守护着他,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不会那么听他的话,但是却没想到强兵会推门进来。
“对不起,老首长,属下回去之后会甘愿接受一切处罚,但是属下真的很不放心老首长的健康。”强兵很快的从口袋里掏出药递给王老师,王老师接过一看,居然是高血压脑溢血之类的药。
她强迫自己镇定心神,服侍老人吃药。这药的药效很强劲,一会之后老人的状态平稳下来,强兵走了出去,就剩下老人和王老师。
“你怎么不告诉我是这样子的。”
“没关系的,我不想让你担心。”老人道,“我这辈子的风光也够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你在一起。今天总算是把这件事情和你说了出来,就算我哪天突然倒下去了,我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不许你这样说。”王老师堵住老人的嘴巴。
“傻丫头……”老人用三十年前对王老师的称呼道……
安然陪小朋友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安然作老母鸡,护着后面十来个小孩子,一个小男孩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跑来跑去,然后安然就带着身后的一条长龙躲来躲去。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游戏,但是人多的时候,会因为热闹和气氛变得好玩。
天气很热,玩了一会无论是安然还是小朋友都小小的出了点汗,然后安然把大家带到了大教室去【创建和谐家园】,接下来的课程是讲童话故事。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是必讲的,狼外婆和小红帽的故事也是必讲的,不过显然讲多了,小孩子们也觉得失去了新鲜感,几个大点的孩子强烈要求安然换一个故事。
于是安然只能讲海的女儿这个故事,这些童话故事她的储备本来就不多,这时只能硬着头皮讲。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的花瓣,同时又那么清,像是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到达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一个的连起来才成。人们以为那儿只是一片铺满了白砂的海底。不是的。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生长着最奇异的树木和植物。它们的枝干和叶子都是那么柔软,只要水轻微的流动一下,它们就摇动起来,好像活的一样。所以的大鱼、小鱼在这些枝叶之间游来游去,就像天空的飞鸟……
……
这个故事的用词很唯美,爱情却很凄清。这是一个美丽的公主用很卑微的姿态爱着她的王子的故事,到最后,公主化为泡沫,回归到海里,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小朋友们都被故事深深吸引进去,也不吵闹。安然自己也陷入了故事的幻想中,她和林枫之间,说到底,她也是爱得比较卑微的吧,因为似乎从一开始,她和林枫就不是站在同一个高度的,她一直都用仰望的姿态爱着林枫,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场面吧。
似乎有眼泪忍不住要夺眶而出,该死的,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他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和楚楚在一起做些什么样的事情……
安然慌忙把头仰望成四十五度角,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下眼泪来,饶是如此,低下头来的时候,眼眶还是有的发红。
窗外老人和王老师刚好经过,这可能是她们两个最后在一起散步,爱情赤诚到这种地步,犹能可贵,所以老人更加是觉得内心痛,可是到现在,还有什么是可以补偿的呢?
已经迟到了这么久,除了静静的陪着在身边之外,什么也不能做了吧,做什么,都显得有点多余吧。
大爱无声,大象希音,就是如此!
“那个女孩是谁,你们这里的老师吗?”老人问。
“不是,是一个义工,不过很有爱心,多次到这里来帮忙,还免费带很多东西过来,这年头,这么有爱心的孩子已经不多见了。如果哪个男人有幸娶她为妻的话,我想一定会家庭和睦幸福美满的吧。”王老师道,她是打从心底欣赏安然。
“是吗?真的有这么好。”老人也来了点兴趣,多看了在讲台上的安然几眼,不是特别漂亮,但是看上去很舒服,一般这样的女孩子,被男朋友带回家,家里的老人都觉得特别窝心的。
看到安然老人想起了儿子,打了几次电话催他带那个女孩子回家,却一直拖着不带,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知道王老师对人向来很宽容,不会去计较别人的坏处,但是也很难去夸奖一个人,这时既然这般夸奖那个女孩子,想必还真的是有点出众之处的。
“听说你有个好儿子,现在有女朋友没?”王老师问。
“呵呵,难道你还想做这个媒人不成?”老人打趣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王老师白老人一眼,“要知道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可是很少见了,留在自己身边多好。”
“孩子的事情我可是管不着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老人叹了口气,他与儿子的关系向来不好,如果再强加什么事情的话只怕会闹得更僵,一切随缘,顺其自然吧。
当然这些对话安然都没用听到,她甚至都没有和老人说过一句话,只是看到窗户外边的两个人的时候,礼节性的笑了笑,然后继续给小朋友们上课。
安然却不知道,今天的这件事情,在她以后的生命中,都起着非常大的作用……
……
枫林国际,总裁办公室。
林枫满脸全部都刻画着心事两个字,李昌平被他很急的叫了去查找安然的下落,但是可惜的是,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安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林枫试图打电话给余雅和胡妍,但是两个人的口径一致,那就是不知道安然到底去了哪里。林枫虽然怀疑两人知道安然的下落,但是关系不熟,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只能到处撒网,收集情报,自己努力寻找,但是一样没有消息。
楚楚的病情加重了,他这几天在公司的时间都很少,好在公司的事情终于逐渐走上了正轨,与宋氏地产的几次交锋中也是占了赢面。不出意外的话,宋氏地产这次损失大概是五十个亿以上,没有长时间的休整是不可能有大作为的了。(橘园青囊花开手打)
所以林枫也很放心,唯一让他心里着急的就是安然。
那个女人到底到哪里去了,难道她以为,用这样逃避的方式就可以解决一切吗?真的是愚蠢的女人啊。
……
这天是安然消失的第十天,徐越打了一个电话给林枫,约他出去喝咖啡。这还是两个男人少见的单独相处的机会。林枫想了想,没有拒绝。
在一家高级的咖啡厅里,两个人要了一个包厢,完全不是来喝咖啡的样子,反而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进行谈判。
咖啡送上去之后,服务员退下,包厢内安静下来,两个男人相互望了一眼,各自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林枫道,“我想要安然的消息。”
“抱歉,我也不知道。”徐越道。
“那你叫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林枫不动声色的问。
“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请你,以后不要再介入安然的生活,你该知道,你们不合适的。”徐越淡淡道。
“呵呵……”林枫一笑,“你难道不觉得,对我说这样的话很冒失,很没立场吗?”
“我没有觉得。”徐越认真的道,“其实很多事情你心知肚明的,既然放不下,就不要去干扰别人的生活,有没有想想那样对安然太不公平。”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来教我。”林枫争锋相对道。
“呵,你总是这么骄傲吗,连别人的一句劝告都听不进去。”徐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在我的理解角度上,你的话似乎并不是劝告。”林枫淡漠道。
徐越笑一下,“好,那我问你,你了解安然多少?你知道该怎么和安然相处吗?你知道安然需要的是什么吗?”
这连续几个问题问得林枫有些发懵,很多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最注重的却还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并没有想这么深入。
有话说,情敌使人清醒,这时被徐越这么一说,林枫跟着内心跳动了下,是呢?他到底了解安然多少?了解安然的内心?了解安然需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确实是不怎么了解吗?仅有的一次和安然喝咖啡,仅有的一次送鞋子给安然……之后呢,似乎更多的是争吵,是斗气,还有,当然就是床上的缠绵。
可是这些真的不算是了解吧?林枫叹了口气,“你今天的话击中了我的死穴了。”
“呵呵,我不是故意来挑衅你什么的,相信以你我二人的性子要想吵一架或者打一架也是绝无可能,我只是来告诉你,三个人的痛苦,不如一个人的成全,这个是很简单的道理。不然大家都死死的纠缠在一起,谁也得不到幸福。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现在跟那个叫楚楚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徐越解释道。(橘园青囊花开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