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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去時都有表禮。賈母又給了一個荷包和一個金魁星,取“文
星和合”之意。又囑咐他道:“你家住的遠,或一時冷熱不便,
只管住在我們這裏。只和你寶二叔在一處,別跟著那不長進的
東西們學。”秦鍾一一的答應,回家稟知他父親。
他父親秦邦業現任營繕司郎中,年近七旬,夫人早亡,因
年至五旬時尚無兒女,便向養生堂抱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誰知兒子又死了,只剩下個女兒,小名叫做可兒,又起個官名
叫做兼美。長大時,生得形容嫋娜,性格風流,因素與賈家有
些瓜葛,故結了親。秦邦業卻於五十三歲上得了秦鍾,今年十
二歲了;因去歲業師回南,在家溫習舊課,正要與賈親家商議
附往他家塾中去。可巧遇見寶玉這個機會,又知賈家塾中司塾
的乃現今之老儒賈代儒,秦鍾此去,可望學業進益,從此成名,
因十分喜悅。只是宦囊羞澀,那邊都是一雙富貴眼睛;少了拿
不出來。因是兒子的終身大事所關,說不得東拼西湊,恭恭敬
敬封了二十四兩贄見禮,帶了秦鍾到代儒家來拜見。然後聽寶
玉揀的好日子一同入塾。塾中從此鬧起事來。正是:
早知日後閑爭氣,豈肯今朝錯讀書。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第九回
戀風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頑童鬧學堂
話說秦業父子專候賈家的人來送上學擇日之信。原來寶玉
急於要和秦鍾相遇,卻顧不得別的,遂擇了後日一定上學。“
後日一早請秦相公到我這裏,會齊了,一同前去。”——打發
了人送了信。
至是日一早,寶玉起來時,襲人早已把書筆文物包好,收
拾的停停妥妥,坐在床沿上發悶。見寶玉醒來,只得伏侍他梳
洗。寶玉見他悶悶的,因笑問道:“好姐姐,你怎麽又不自在
了?難道怪我上學去丟的你們冷清了不成?”襲人笑道:“這
是那裏話。讀書是極好的事,不然就潦倒一輩子,終久怎麽樣
呢。但只一件:只是念書的時節想著書,不念的時節想著家些。
別和他們一處頑鬧,碰見老爺不是頑的。雖說是奮志要強,那
工課寧可少些,一則貪多嚼不爛,二則身子也要保重。這就是
我的意思,你可要體諒。”襲人說一句,寶玉應一句。襲人又
道:“大毛衣服我也包好了,交出給小子們去了。學裏冷,好
歹想著添換,比不得家裏有人照顧。腳爐手爐的炭也交出去了,
你可著他們添。那一起懶賊,你不說,他們樂得不動,白凍壞
了你。”寶玉道:“你放心,出外頭我自己都會調停的。你們
也別悶死在這屋裏,長和林妹妹一處去頑笑著才好。”說著,
俱已穿戴齊備,襲人催他去見賈母、賈政、王夫人等。寶玉又
去囑咐了晴雯麝月等幾句,方出來見賈母。賈母也未免有幾句
囑咐的話。然後去見王夫人,又出來書房中見賈政。
偏生這日賈政回家早些,正在書房中與相公清客們閒談。
忽見寶玉進來請安,回說上學裏去,賈政冷笑道:“你如果再
提‘上學’兩個字,連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話,你竟頑你的去
是正理。仔細站髒了我這地,靠髒了我的門!”衆清客相公們
都早起身笑道:“老世翁何必又如此。今日世兄一去,三二年
就可顯身成名的了,斷不似往年仍作小兒之態了。天也將飯時,
世兄竟快請罷。”說著便有兩個年老的攜了寶玉出去。
賈政因問:“跟寶玉的是誰?”只聽外面答應了兩聲,早
進來三四個大漢,打千兒請安。賈政看時,認得是寶玉的奶母
之子,名喚李貴。因向他道:“你們成日家跟他上學,他到底
念了些什麽書!倒念了些流言混語在肚子裏,學了些精致的淘
氣。等我閑一閑,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長進的算帳!”嚇
的李貴忙雙膝跪下,摘了帽子,碰頭有聲,連連答應“是”,
又回說:“哥兒已念到第三本《詩經》,什麽‘呦呦鹿鳴,荷
葉浮萍’,小的不敢撒謊。”說的滿座哄然大笑起來。賈政也
撐不住笑了。因說道:“那怕再念三十本《詩經》,也都是掩
耳偷鈴,哄人而已。你去請學裏太爺的安,就說我說了:什麽
《詩經》古文,一概不用虛應故事,只是先把《四書》一氣講
明背熟,是最要緊的。”李貴忙答應“是”,見賈政無話,方
退出去。
此時寶玉獨站在院外屏聲靜候,待他們出來,便忙忙的走
了。李貴等一面撣衣服,一面說道:“哥兒聽見了不曾?可先
要揭我們的皮呢!人家的奴才跟主子賺些好體面,我們這等奴
才白陪著挨打受罵的。從此後也可憐見些才好。”寶玉笑道:
“好哥哥,你別委曲,我明兒請你。”李貴道:“小祖宗,誰
敢望你請,只求聽一句半句話就有了。”說著,又至賈母這邊,
秦鍾早來候著了,賈母正和他說話兒呢。於是二人見過,辭了
賈母。寶玉忽想起未辭黛玉,因又忙至黛玉房中來作辭。彼時
黛玉才在窗下對鏡理妝,聽寶玉說上學去,因笑道:“好,這
一去,可定是要‘蟾宮折桂’去了。我不能送你了。”寶玉道:
“好妹妹,等我下了學再吃飯。和胭脂膏子也等我來再制。”
勞叨了半日,方撤身去了。黛玉忙又叫住問道:“你怎麽不去
辭辭你寶姐姐呢?”寶玉笑而不答,一徑同秦鍾上學去了。
原來這賈家之義學,離此也不甚遠,不過一裏之遙,原系
始祖所立,恐族中子弟有貧窮不能請師者,即入此中肄業。凡
族中有官爵之人,皆供給銀兩,按俸之多寡幫助,爲學中之費。
【创建和谐家园】舉年高有德之人爲塾掌,專爲訓課子弟。如今寶秦二人來
了,一一的都互相拜見過,讀起書來。自此以後,他二人同來
同往,同坐同起,愈加親密。又兼賈母愛惜,也時常的留下秦
鍾,住上三天五日,與自己的重孫一般疼愛。因見秦鍾不甚寬
裕,更又助他些衣履等物。不上一月之工,秦鍾在榮府便熟了。
寶玉終是不安本分之人,竟一味的隨心所欲,因此又發了癖性,
又特向秦鍾悄說道:“咱們倆個人一樣的年紀,況又是同窗,
以後不必論叔侄,只論弟兄朋友就是了。”先是秦鍾不肯,當
不得寶玉不依,只叫他“兄弟”,或叫他的表字“鯨卿”,秦
鍾也只得混著亂叫起來。
原來這學中雖都是本族人丁與些親戚的子弟,俗語說的好:
“一龍生九種,種種各別。”未免人多了,就有龍蛇混雜,下
流人物在內。自寶,秦二人來了,都生的花朵兒一般的模樣,
又見秦鍾靦腆溫柔,未語面先紅,怯怯羞羞,有女兒之風,寶
玉又是天生成慣能作小服低,賠身下氣,情性體貼,話語綿纏,
因此二人更加親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疑,背地裏你言
我語,詬誶謠諑,佈滿書房內外。
原來薛蟠自來王夫人處住後,便知有一家學,學中廣有青
年子弟,不免偶動了龍陽之興,因此也假來上學讀書,不過是
三日打魚,兩日曬網,白送些束 禮物與賈代儒,卻不曾有一
些兒進益,只圖結交些契弟。誰想這學內就有好幾個小學生,
圖了薛蟠的銀錢吃穿,被他哄上手的,也不消多記。更又有兩
個多情的小學生,亦不知是那一房的親眷,亦未考真名姓,只
因生得嫵媚風流,滿學中都送了他兩個外號,一號“香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