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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姐姐,你来啦。”
才刚喝着就听到身后这么个声音,她差点对着洗手台喷出来,回头,看见靳译肯的弟弟靳少暠,他比上个暑假见时高出半个头的样子,在初一生里算拔高的了。
龙七被呛得咳嗽,他抽了张纸巾给她。
这孩子原本不是这样,龙七刚来时他还把她当小阿姨一样使唤,她懒得理他,后来靳译肯和她办事儿时忘记关门被他打搅过一回,孩子小,嘴挺皮,当晚餐桌上就对龙七蹦出“hooker!”这词来,被靳译肯拖到阳台暴揍了半小时才哭着改口叫龙姐姐,从此见到她就打哆嗦,待客礼仪规范得跟见亲祖宗一样。
第十六章 门锁
记得靳译肯揍他弟的时候,龙七在客厅事不关己地喝汤,嚎叫声一阵一阵传进来,靳译肯打累了就进来坐一会儿,喝口茶后出去继续打,直到他弟大喊“龙姐姐我错了!呜啊!哥哥别打了!呜哇!”
靳译肯在阳台大声问她:“消不消气?”
她盯着电视机点头。
然后听见他对他弟弟说:“我还没消!”
接着继续揍。
所以靳译肯这个人,生起气来是要人命的。
那一个礼拜也是疯狂的一个礼拜,两人关系恰好在新鲜期,基本是来了兴致就做,每次做完后他会很有良心地替她煎个蛋,她坐在窗台边儿上吃,穿着他的宽T恤。
最【创建和谐家园】的一次是在后院的游泳池边儿上,那一次完事后靳译肯想了想,对她说:“你做我女朋友吧。”
她把小腿横放在他肚子上,说:“不行,那就成免费的了。”
他没说话。
第二天他奉母命去花草市场买盆栽,带着她去,一路上都牵着她手,她没化妆,穿着人字拖,头发全扎着,脸色与五官白净又立体,全身上下都很清爽,花草市场几个老板当着他面夸她俊俏。
他们说:“这找女朋友的眼光实在好啊。”
于是连折都打了好几回,折上加折。
他给她买了很多她喜欢的花草,有的不便宜,有的得挑地方种,她说:“我住的地方又没院子,种不了,不要。”
他说:“爷的地儿就是你的地儿,什么时候想看了过来看。”
然后她饿就带她吃,她闲就带她玩,她想花钱就陪她逛,一整天都护着她牵着她,那天回去他问她:“我对你算好吧?”
“挺好。”
“跟我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舒服。”
“那做男朋友怎么样?”
她的耳里塞着耳机,漫不经心地回他:“你不觉得亏啊?”
“怎么说?”
她摘掉一个耳机:“你以后会跟我结婚吗?不会。不结婚的前提下人为什么谈恋爱?”
……
她伸出两根手指:“一为生理需求,二为精神慰藉。”
“精神慰藉白艾庭能给你,生理需求这事儿我随时也能给你,你何必还用一整天的时间哄我捧着我,不累?”
“再说了谈恋爱有意思?三天一吵架五天一分手,爱得再水深火热也结不了婚,我们现在这状态最好了,干净利落当断则断,你和白艾庭爱得再腻歪我也不吃醋,但你要跟我在一起你就完了,敢往别人那儿看一眼我就挖你眼珠,到时候身心俱疲,你在校的名声坏了,爸妈觉得你造孽,精神慰藉也不理你了,生理需求我更不给,有意思吗?”
“你怎么确定会往这方向发展?”他问。
“谁摊上我都会往这方向发展,你看卓清只是单单喜欢我而已,在校名声怪不怪?”
他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说:“成。”
然后两人在车上做。
那晚,车外下着夏季暴雨,或许是这暴雨带来的情调,也或许是一整天下来真被靳译肯培养出一点什么,她很有感觉,在狭隘的空间里主动抵着他的额头,而车内气氛从两人的嘴唇碰上之时正式发生改变,那是两人第二次接吻,靳译肯抓紧她的腰以防她躲,她的身子往后靠,用手撑住前车椅背,而靳译肯就像个初尝鲜的小孩,停不下来,她的嘴唇都快被他吮破皮了。
后来两人的脑袋相错开来,她的手掌啪一声拍在车窗上,无声地抱紧他的脖子,窗外布满雨痕,窗内一层水汽,两人在一起的身影被雾化得朦胧不清。
……
啤酒在胃里起反应,突然涌上一股作呕感,龙七撑着洗手台掩住嘴,整座别墅的喧哗声与乐声重新充斥耳边,一群女生坐在游泳池边上玩水,一堆男生把庭院里的草木踏得乱七八糟,她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别跟我说话……一边去……唔……”
“哦,龙姐姐。”
“不……等会儿。”
“恩?”
她好受一些后问他:“看见你哥没?”
“在阁楼上。”
她正准备去,靳少暠接着说:“不过他带着个女生,锁门了。
第十七章 两条
龙七到阁楼后先耐心地用食指骨节轻轻叩门,里面没声音,她抱着臂在门口徘徊,随后再用指骨节叩两下,紧接着叩三下。
啪!
她用手掌拍门。
但是不能喊名字,一喊名字就惹人注意,火在心里涌,她再次拍三下门,节奏干脆利落。
里头终于有人慢慢向这走来的响动,龙七屏着呼吸等门开。
四分钟,从她敲门开始到现在足足有四分钟啊四分钟,四分钟里头的人在干吗?正常人从听到声音到开门顶多十秒,四分钟可以做多少事情?穿个衣服?套上裤子?
门把咔擦转动。
她立刻面向门,一眼就见到门缝微开时的靳译肯,她啪地一记将门往里推,靳译肯由此被她推到墙上,她一边瞪他一边走进去,但是而后,里头传出白艾庭的声音。
“龙七?”
她刹住脚步。
阁楼是个小影厅,拉着窗帘,光线暗淡,白艾庭脸色绯红地站在沙发旁,领口有些开,而靳译肯默不作声地站在门边,龙七回头看他时,他面无表情地向她作往外请的手势。
她无法再忍,边走边向他说一句:“很好玩是吧!无聊!”
“龙七。”白艾庭叫她。
她在门口停住,隐忍着吸一口气。
“你对我到底哪里不满?”
白艾庭问这个,白艾庭居然问这个,龙七干笑两声,回过身说:“我对你有哪里可以不满的?我跟你压根就没关系好吗?”
“可是你对我有敌意,我感觉得到。”
“艾庭。”靳译肯出声。
“每次我发完状态,你就会发一条影射的状态,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惹了你?”
龙七说:“你现在是要跟我扯帐算?”
“对!”白艾庭的声音突然大起来。
龙七向她走,靳译肯都没拉住她,两人一下子面对面,龙七告诉她:“我跟卓清认识的时候谁当着他的面冷嘲热讽我?谁把我和他聊天的内容传进你的女生团体?谁在军训的时候把教官探病的事情说成我和教官独处一小时?那年还没分班我跟你一个宿舍,我阑尾炎发作的时候教官带着女校医来看我,全程就你因为肚子不舒服回宿舍时撞见了,你是嘴欠还是怎么了,把女校医如实说进去会死是不是?我才要问你到底哪里对我不满!我到底哪里惹了你才在新生刚开学的时候被你说成那个样子!“
龙七说一句白艾庭的胸口就大力起伏一次,她喘着气快速回应:“我只跟一两个人说过那件事!而且也说了是不确定的!后来传的版本都不是我说的!”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嘴闭着?就像你把我推到路上,刚好来一辆车把我撵了,我是怪车还是怪你?!”
靳译肯看这架势劝不了了,干脆把门关上隔音,白艾庭大声喊:“那你也用不着跟我男朋友上床吧!”
她一喊出口,靳译肯看过来,龙七眼里的戾气也略有收敛,灰暗的屋子里只有幕布的光影与白艾庭激动的呼吸声。
她的眼睛通红,指着龙七看向靳译肯,哽咽着说:“你知不知道她一直都在欺负我?龙七,一直在欺负我!”
……
“靳译肯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感觉,你连亲我都从来不主动,但是你能不能至少在她面前给我留点面子,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啊。”
当真是忍了很久,她一边说,一边哭出来:“我知道你爱玩,你的心收不了,我从来不说一句多余的,还替你向靳叔靳姨打掩护,现在走了一个龙七又来一个董西,我承认我慌过也做过错事,但现在我为了你主动去请董西,我在全校人面前都不要面子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多对我关心一点呢,靳译肯?啊?”
龙七想走,白艾庭抓她的肩膀,使她撞到沙发靠背上。
“我所伤害你的和你伤害我的不成比例,你现在知道了吗?你根本没资格怪我,没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靳译肯将白艾庭拦住,龙七扶着沙发靠背看她,白艾庭转而抱住靳译肯的腰,埋进他的怀里哭。
龙七压着心里的情绪,过一会儿后说:“对不起。”
但是也说:“可显然你只会怪我一个人,不会怪这个【创建和谐家园】,所以我也不说别的了,我只对你感到抱歉,但我一点都不同情你。”
她要走的时候,靳译肯抓住她的手。
他的怀里还有白艾庭,可是他牢牢抓着她的手,三个人的身影静立在投影中,龙七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将他的手挣开,随后无声地走开。
离开别墅的时候,终于透过篱笆见到紫藤花架子下的董西。
她一人坐着,双手撑在身子两边,低着头,用脚尖轻轻碰着地上的叶子,风吹呀吹,把她的长发吹到肩后。
龙七透过篱笆注视着她,她眼里的状态很安宁,真的很安宁,整座别墅与庭院的浮躁仿佛与她无关,只要她愿意,一个人似乎可以待一下午。
龙七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而董西无意间往院子外看的一眼,看到了隔着篱笆的七,她从藤椅上站起来。
龙七的眼睛酸涩不已,与董西隔着种满绿丛的篱笆相看,喜欢呀,真的很喜欢她,可是越喜欢越难受,只能收回视线继续走,董西留在庭院中看着她的侧影,直到看不见。
一小时后,龙七从街上的公共卫生间出来,坐到花圃旁的木椅子上。
天要下雨,行人走得快,只是脚步声、车鸣声、风卷树叶声都在耳边成一片嗡嗡响,她从包里拿手机,在通讯录里一个一个找人,找到“妈妈”二字的号码,按下拨通键搁到耳边。
一辆公交车卷着尘土从她面前的马路开过。
她说:“妈。”
……
“你有没有在忙?”
……
“没有,钱够用,我自己也有在赚钱,我跟你说过的。”
……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