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陵越合起那封短信,闭目凝思片刻,随即取过一张空白的竹帘纸笺,写了寥寥数语,交给驿站传信之人,而后迈步推门,出了客栈。
初春的清晨,整个琴川城静谧而安详,仿佛依然在沉睡中,浅金的阳光轻柔地洒下来,照得人背后升起暖意。
自百里屠苏私自离开天墉城,到现今,已过了三月有余。其间,天墉城中一直未再传出任何变故,而屠苏,也像是融进河海的水一般,悄无声息,再寻不到半点踪迹。
当日陵越一路下山,最初几天忧心忡忡,只想早日寻到师弟,可脚步还未踏出昆仑山外,便又接到掌门谕令——竟是命他前往山南的紫翠观,有要事与观主商议。
他近些年时常在外处理各种事宜,原本极是寻常,然而此行下山,本为寻找师弟,如今中途变更,自然又是诧异、又是焦急,却又必须以门派为重,不得不暂且放弃找寻,命诸位同门先行一步,自己则独自前往紫翠峰。
待诸事终于处置妥当,昆仑山下的雪,已开始被春光融成溪水,而陵越的心绪,经得这么一耽搁,也逐渐平和下来。
——凡事皆分轻重缓急,本不必过分执念,忧虑焦急,只会乱了心神,欲速不达而已。
再回想那日仓促禀明掌门之后,当即匆匆离山,不免深感惭愧。
如此一路自西向东行来,虽得不到屠苏半点消息,他却始终心神镇定,只沿途仔细找寻,不知不觉,竟又到了琴川。
这水城白日里人流如织,夜晚间灯火如昼,以前下山游历时,也曾在往来书信中提及一二,那时师弟心中的向往和艳羡,透过字里行间可读得一清二楚,却不知如今他在山下,是否也来过此地,是否也踏过这青石路,竹板桥?
陵越心中正自转念,迎面忽行过来一位衣饰华美云鬓高耸的贵妇,柳眉倒竖,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嫌那曳地长裙太碍事,用双手提起来,全没半点典雅雍容的模样,一路小跑着上了桥。
后面气喘吁吁跟着个家仆,一面追,一面喊:“夫人,夫人!您可别跑那么快!”
“喊什么喊!今天你要是不跟我找到那猴儿,你就休想再踏进方家大门!”
“哎呦喂……”那家仆不由得顿足,愁眉苦脸地道,“少爷你啊,自己跑走也就算了,还连累小的……唉……”
“嘀咕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是……!”
——竟也是出来寻人的。
陵越心中暗自觉得好笑,与那贵妇擦肩而过。
***
沿着穿城而过的河道往前走,两岸房屋渐渐稀少低矮,不多时,那道路依山而上,没入一片梅林之中。时值早春,梅花早已零落,新叶却未生出,虬枝错杂,风声呼啸,一派的萧杀气息。
陵越敛眉凝神,手握腰间剑柄,谨慎地踏入林间。刚行得几步,身侧枯草丛中忽地沙沙作响,他霍然转身,却见草丛中钻出两个身影,绛红长袍,身佩腰刀,竟是官府的衙役。
见到陵越,那二人先是对望一眼,而后一齐大喊:“前方有妖物作乱,不得随意通行!”
陵越本不欲答言,然思及这两人乃是官差,若不解释两句,还不知日后要怎样的缠杂不清,便点头道:“若无异事,则不会自此路而行。”
那二人睁大眼睛,其中一人忽地一手指向他:“你你你!你就是前日揭了官府黄榜,又躲着不出来的臭道士?!害得我们二人大冷天的躲,咳,不对,候在这里——”
“哎哟兄弟你看清楚了,那个杂毛,怎么得有三十岁了,这小哥也就和咱们差不多年纪!”
“唔,说得也对。这位少侠,你可是要上翻云寨除妖?”
“……正是。”
“原来如此!少侠,那我们正是一路哇!有缘有缘!”
“你可知前阵子寨中山贼作乱,还抓了当地居民,就是我们两人冲进去平乱的。”
“嘿嘿,不如少侠你先上去,咱们兄弟俩替你断后。这样可好?”
那二人犹自喋喋不休,陵越却只微微一哂。他情知这两名衙役必是胆小技微,却被官府派遣来此除妖,又不敢独自上山,只盼有人前来,好尾随其后沾些光彩,当下也不点破,只一点头道:“既如此,劳烦了。”说罢便往前行。
只听那两名衙役的话语声犹自顺着寒风飘来:
“……看他这副样子,真的行嘛?”
“人不可貌相,前些天那个肥鸟大侠,还不是单枪匹马的冲上来?”
陵越耳力极佳,听到此言,心中似莫名被牵动了一下,转身便问:“你方才说什么?”
两个衙役吓了一跳,忙摆手道:“大侠,咱们可没说你坏话,你大人大量——”
“前几日有人上山?”
“大侠,我们不是故意骗你,这个,那个,嗯……”那两人苦了一张脸,“的确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挑了那山贼窝,虽然、虽然肥鸟大侠最厉害,但我们也出了不少力嘛!”
陵越几乎被这两人搅得耐心全无,呼了口气,又问:“那人身边带了只鹰?多大年纪?形貌如何?快说!”
他原本便气势凛然,问到最后,口气更转凌厉,两个衙役被吓得腿也抖起来,磕磕巴巴答道:“说、说是鹰,还不如说是只芦花鸡……嗯,穿一身黑衣,好像还戴着形状挺奇怪的银色肩甲,十,十七八岁年纪……”
陵越不等他二人说完,略一拱手,抽身便走,步履比先前更加快了许多,衣袂飘飞,几乎足不沾地,不到一会功夫,身影便隐没在林中,空留□后面面相觑的两个衙役。
越向山上行,四周妖气便越加浓重,偶有山雀野兔跳出,也都红赤了一双眼睛,全是被邪气沾染,妖化成精的。陵越一路横劈竖削,已不知将多少精怪斩于剑下,到得最后,连那清冽似水的霄河剑,因沾了太多邪气,也发出乌黑的幽光。
待远远瞧见翻云寨高耸的木门时,虞山山巅上被邪气侵蚀,早已是寸草不生。苍茫黯淡的苍穹之下,那气势恢宏的寨子仿佛还依稀保有昔日的辉煌,想当日虞山派何等风光,如今却也是沧海桑田,被所有人遗忘了曾经的过往。
入得寨中,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居中一座高高擂台,坚硬的巨石上被划出道道沟壑,想必是被纵横剑气所伤。
陵越伸指一抚那石台,闭目冷哼一声,暗想,这小子,天墉剑法来来【创建和谐家园】只会那么一招玄真剑,竟也能克敌制胜。
正欲往主寨行去,忽见半空里一片异彩闪烁,无数细小的光晕汇聚一处,明丽非常,却又情状诡异。陵越怔住脚步,只觉得那情形无比熟悉,略一思索,随即猛然忆起,几年前在昆仑某处山坳,与师弟同去斩妖时,也曾有过同样的景象。
他心中闪过一阵不详,当即祭剑腾空,朝那流光之处疾追过去,还未行到主寨,光芒已渐渐淡去,而那门前空地上,却多了三名白衣人。
陵越执剑下落,叱道:“何人敢以邪法害人!”
那三人皆是一惊,仰头望他,也不答话,忽地周身清光一闪,身影消失无踪。陵越认得那是修仙之人所擅的闪行之术,心中更是惊异,却也知道此术不过障人耳目而已,便循着三人的灵息直追下去。
御剑行至另一处山峰,其中二人气力不济,便显出身形,暂且落在山头。还未喘匀一口气,身后忽然一阵森冷气息袭来,一柄重剑架在脖颈,一个有些放浪不羁的声音笑道:
“不必回头,只须回答我的问题,自会放你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