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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一路往城西而行,也准备启程回山,走到闹市的一家酒馆前,忽有一物掷了下来,他顺手抄住,发觉是柄油纸伞。
头顶上似乎有人在唤他:“喂,上来喝一杯?”
他抬起头,便看到尹千觞闲适地半卧在临窗的竹榻上,手中握着个瓷酒杯,半幅袖子搭在木栏外,被雨水浸的湿了,却一点也不在乎。
陵越犹豫了很短的一刻,便点头应道:“好。”随即踩着木台阶上了楼,坐到了尹千觞的对面。
尹千觞起身抄起酒缸,刚要去倒酒,却被陵越抬手拦住:“我不饮酒。”
尹千觞全然不在意,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我忘了,你是修仙之人。”
原来陵越即将返回天墉,便换回了在派中常穿的紫衫道装,此刻正襟危坐,气度凛然,与那整个酒楼实在是格格不入。
尹千觞重新换过茶壶,为陵越斟了茶水,而后问道:“你可知道,为何我要请你喝酒?”
“……为何?”
“你这个人,要是当敌人,实在太可怕了。不如做个朋友。”
“谬赞了,彼此彼此。”
“你坐这么直,不觉得累吗?”
“……”
尹千觞看着陵越,不知想到了什么,明亮的眼睛竟有些黯淡下来,忽有些尖刻地道:“你是真的喜欢这么冷清无趣的生活呢,还是从小就开始修仙,所以习惯了?莫非你不觉得这繁华的江都城,更加好玩一些?”
陵越虽不解他为何问起这些,却仍是郑重回答:“现在所做之事,便是我心中所想。”
听到这话,尹千觞忍不住大笑出声,不再多言。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是如此吧。
陵越举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而后起身离席,行了一礼:“承情。”
尹千觞笑着挥了挥手,任由他离去了,而后目光转向窗外,只见一只金色小鸟穿透雨帘飞来,停在了木栏上,而陵越的身影已经远得几乎与雨雾化为一片了。
他笑哼了一声,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冲着那小小的金色鸟儿说话:“天墉【创建和谐家园】吗?还真是不简单。少恭,你在昆仑,自求多福吧。”
当然,这些事情,陵越自然都是不晓得的。那时的他只是带着刚刚打好的那副银色肩甲,来到江都城郊,御剑腾空,朝昆仑山方向行去。
下山时,是上一年的仲夏,而回山时,已经是第二年的深秋。离开的时间如此之久,不是不想念的。
归程之中,许多同门的面孔一个接一个的浮上心间,那时候,陵越忽然转念想到,他那位师弟,应该又长高些了吧。
-破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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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篇、遥途 ...
第七篇、遥途
BGM:长亭离怨
那是一处清幽绝伦的所在。远山含黛,漱玉流泉,悠远的琴音与水面腾起的薄雾一起渺渺散开,教人直想沉醉其中,永忘今夕何年。
他握着长剑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松懈下来。
“陵越,沉心静气。”
一声低叱,让他猛然警醒,忙又握紧剑柄。然而,眼前景致太美,耳畔乐声太美,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地方也会潜伏杀机。
“师尊,此处当真是幻境?为何……竟真实至此。”
“昔日庄周梦蝶,何者为虚?何又为实?”紫胤眉宇间隐隐透出凝重之意,“虚实皆为外物,又何需执著表象?”
“……【创建和谐家园】受教。”
紫胤微微点头,随即又嘱咐,“待为师与那魇魅对峙之时,你切记勿要出手。”
陵越诧异仰头:“师尊……!”
方说二字,便见紫胤宽袖一拂,止住他的言语:“此处幻景,乃屠苏梦中神识,你须坐镇守护,不得有半分差池。”
“【创建和谐家园】明白!”
二人低声对答之中,已渐行至湖畔一座断崖之上。却见那崖边树下,正端坐着一人,面前放着一面焦尾琴,一鼎焚香炉,除此以外,空山寂寂,再无人踪。
他仿佛亘久以来,就是这样一人【创建和谐家园】着弹琴。却又像是,以前也曾有过友人陪伴,只是相伴之人,已不可能再来,于是他的身边,就那样永久的空缺了一块。
紫胤停下脚步,摇头暗叹:“无来处,无归途。孑然一身,周遭之人皆化尘土,所历之事尽成烟云。”
他语声虽低,却也清晰可闻,但那坐于琴前的青年,却是全然未觉察到身后多了两人。
陵越在旁虽听得有些懵懂,却也觉得那人自是伤怀寂寞,心下不免有些感慨。
只听那人缓然开口,语声淡漠而优雅:“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三百年过去,你果然已不在榣山。今日……太子长琴再为你奏一曲。吾友,愿你早已化虺为龙,翱翔天际。”
说罢,他便双手拨弦,再次奏响了琴音。
此曲与先前回荡在空山之间的全然不同,第一个音符响起,周遭的草木生灵,乃至整个天地,便都为之沉醉。那乐音轻缓平和,仿佛最细致的丝棉,裹住人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当真是踏遍山河,寻觅数载,知音不可求的一支琴曲。
随着那琴音,湖面上微光潋滟,渐渐显出一圈圈的涟漪,湖心中,也慢慢升起一对银亮的龙角,而后是漆黑的龙首、龙爪、龙身。
琴声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然止住了。太子长琴慢慢站起身来,怔怔地凝视着那条黑龙。而对方亦静静地悬在夜空中,也正一动不动地回望着他。
半晌,他才举步向前行去,立在断崖边缘,低声问:“……悭臾?”
那黑龙不答言,只将高傲的龙首低垂下来。
太子长琴抬高了手臂,想要抚上它的头顶,那一刻的时光静好,恍若早春的草芽从土里舒展开来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