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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传]深空骑士传》-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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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宪兵队长看一眼地上的薛垣,又看一眼矮个子:“他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会信吗?”

        “真的不关我们的事!”高个子也叫嚷起来,一边拼命比划着,“他、他刚才先这样打了自己的肚子,又打了自己的脸!他是想嫁祸给我们!”

        宪兵队长冷嗤了一声,转头问部下:“这个人说,‘小玫瑰’打坏了他自己的脸,你们信吗?”

        宪兵们齐齐摇头。

        整个舰队里谁不知道,“小玫瑰”视自己的美貌重过性命,就连死都要死得漂亮。

        两个人一时百口莫辩,只好继续抵赖:“又没有监控录像,凭什么说我们打了他?”

        “现场不是明摆着的吗?”宪兵队长的目光冷得像冰锥,“我可以还原刚才的状况:你们先打了他的脸,把他打倒在地上以后,就开始踢他的肚子。而且,你们是在明知道他腹部带伤的情况下这么做的,对于可能产生的后果非常清楚。我们都是目击证人。——拍照,存证。”

        宪兵队长用步话机呼叫了紧急事态代码,弯下腰看看薛垣:“最近的医疗组5分钟后到。——你还好吗?”

        薛垣虚弱地点头

        “需要召开军事法庭吗?”

        薛垣又点头。

        “好,那我替你【创建和谐家园】他们。战时谋杀军官未遂,谋杀对象是一个刚得了铁玫瑰勋章的战斗英雄。”宪兵队长激活了【创建和谐家园】程序,鄙夷地看向两人,“你们应该也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吧。”

        两个人吓得面如土色:“不是!不是这样的!是他诬陷我们——”

        宪兵队长一挥手,叫部下把他们带走,又俯身问薛垣:“今天的突发事件很多,我还得赶去别的地方。你一个人待在这里等医生来可以吗?”

        “没关系,你去吧。谢谢你。”

        宪兵队长顿了顿,忽然微笑一下:“老实说,我以前不怎么喜欢你。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很敬佩你。不论这场战争我们是胜是败,感谢你所做的。”

        他抬手敬了一个礼,带着宪兵队离开了。

        躺了一会儿,看看暂时没有人,薛垣翻身爬起,挪到祁涟旁边,小心翼翼查看他的身体。

        祁涟没有受伤,而且已经发育完全。

        现在的他是一个完整的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安娜说得不错,祁涟出生时,将会拥有最完美的人类姿态。

        这样一副毫无瑕疵的身躯,恐怕连祁寒本人见了都要心生嫉妒。比例完美,肌肉紧实,婴儿似的皮肤上水珠宛然,像一朵带露的花。

        忽然,祁涟的身体动了一下,眼睫微颤。

        薛垣一怔,就看见长睫下面的那双眼睛睁开了。

        与祁寒一样深绿色的晶瞳,翡翠似的莹透,漂亮得摄人心魄。

        起初眼神是涣散的,慢慢聚拢了光,灵动地转了一转,然后好奇地盯住了薛垣,小动物般的懵懂。

        ——哎吔?

        薛垣回视着那双眼睛,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是好。

        ——这家伙听得懂话吗?

        ——是应该像对待成年人一样跟他打招呼,还是应该像对待婴儿一样抱抱他?

        这样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祁涟张开双唇,生涩地吐出两个音节:“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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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垣和祁涟被送进了治疗室。

        薛垣的伤无大碍,下手的时候自有分寸。

        重新包扎上药折腾了一番之后,薛垣跑去隔壁看祁涟。

        祁涟乖乖躺在床上,看着医务官把长长的针头刺入他的皮下采集血样,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

        然而一看见薛垣,他的表情立刻放松了:“啪啪!”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叫??”薛垣黑着脸。

        “负责开发他语言功能的那家伙是意大利裔,就给他灌输了papa这个词。”医务官也黑着脸,“真是想当爸爸想疯了。这属于违规操作,工作人员不能和实验对象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语言暗示也包括在内。”

        “实验对象”这个词让薛垣心里很不舒服,没有接话。

        抽完了血,医务官教祁涟用棉球按住针眼:“呐,轻轻拿住这个,这样按着。”

        祁涟没有立刻去接那支棉棒,询问似地回眸看看薛垣。

        “拿住。”薛垣示意。

        祁涟于是放心地伸手接住。

        咔嚓一声,棉棒断了。

        祁涟不知所措。医生懊恼地拍拍脑门,“忘了告诉你,轻轻地拿住就好。”

        过了一会儿,血样分析报告单从仪器里吐出。

        “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医务官翻阅了一遍,“现在的问题是,这段时间你得照管他,直到负责他的项目小组撤回来。”

        “啊?”

        “啊什么啊!谁让他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现在印随行为已经形成了,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交给你!”

        祁涟一动不动,听着他们说话。只要薛垣在他可以看见的范围内,他似乎就很开心。

        “他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医务官点头,“应该大致听得懂。他脑子里存储了足够的词汇量和基础语法结构,可以应对日常对话。但他现在还不大会说,就像一部有隐藏功能的机器,需要逐步激活各项程序。”

        “啪啪!”祁涟突然又叫了一声,满怀期待地望着薛垣。

        “不啪,我们不啪。”薛垣严肃地摆手。

        祁涟听懂了拒绝的意味,眼中露出困惑。

        “……你!!”医务官气得想把一个爆栗敲在薛垣头上,又忍住了,“你不要胡乱对他说话,他会被你带坏的!”

        “就一句玩笑而已,你至于这么紧张吗?”薛垣侧身护住头,“别打我,我这些天挨的打够多了。”

        医务官欲言又止,“我们到外面去。”

        祁涟见他们两人要离开,急忙想跟来。

        薛垣按住他的脑袋抚摩两下,“你待在这儿别动。我不走远,就到那扇门外面,马上回来。”

        祁涟止住脚步,一瞬不瞬盯着薛垣走出去。

        直到薛垣在门外他能看见的地方停下了,他才又愉快起来。

        医务官转过身,背对着祁涟,敲了敲身后的玻璃幕墙:“这玻璃是隔音的,他听不见我们说话。不过还是要小心,他能读唇语。”

        “这家伙是天生的特工吗?”

        “你以为花那么多钱造个【创建和谐家园】人出来,是为了什么?为了玩吗?”医务官向室内努了努嘴,“他可是作为人形兵器出生的,全身的肌肉细胞都经过优化,说是超人也不过分。”

        “这么夸张?”

        “你以为呢!刚才那根棉棒,其实他并没有用力,只不过稍微一捏就断了。要是他想,这层钢化玻璃就跟塑料纸一样,一拳就碎。”

        “这……也太……”薛垣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层足有半米厚的玻璃幕墙,想象着祁涟一拳把它砸个稀烂的情景。

        “这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他的大脑。祁寒还需要通过BCI脑机接口开关操控程序,他直接就可以做到。现在是还没联网,等将来一联入,他就是一台可以进行云计算的终端处理器。那学习能力,乖乖的要亲命哟!”

        “……!”作为技术官,薛垣惊恐地觳觫了。

        “所以我才跟你说,不要胡乱对他说些有的没的。万一他上网一扫,学了一些不该学的东西,抓住你实践,你骨断筋折都是轻的。到了那个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薛垣做了个深呼吸,“这么重要的事,下次早点说。”

        医务官叹了口气,“他的大脑之所以保留了印随行为的模式,是因为按照原计划,他一出生就该由特种部队接手,让他模仿最好的教官,快速学会战斗技巧。现在一打仗,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计划全乱了。——总之,这段时间他是你的了。在安娜他们回来之前,你要对他全权负责。”

        医务官的表情仿佛在移交一颗原|子|弹,附带着“你自己扛起来的包袱自己背下去”的幸灾乐祸。

        于是,薛垣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养父。

        事实证明,带小孩子不容易,非常不容易。

        哪怕是一个超智能的巨婴。

        光是哄祁涟吃下一块全营养面包,就费了十二万分的耐心。

        “来,把这个吃掉。”薛垣按捺着性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

        祁涟看看面包,又看看薛垣手臂上吊着的输液导管,不高兴:“你不吃。”

        “我平时也吃的,但是今天不行。”薛垣撩起衣服让他瞧,“你看,我的肚子破掉啦,吃下去的东西会跑出来。所以我现在要插着这根管子,等我的肚子长好了,我就陪你一起吃。”

        一边说这些话,薛垣的小灵魂一边泪流满面。

        ……麻蛋,这是我小玫瑰说出来的话??

        祁涟接受了这番解释,接过了面包。

        牙齿轻轻咬上去,又迟疑着松开了:“它怕疼。”

        “疼?不会的。”

        祁涟碰一碰面包边缘,又碰一碰薛垣的手:“软。”

        薛垣猜测,他的意思可能是说,面包和薛垣的皮肤一样是柔软的,所以它也会怕疼。

        “面包和我不一样,它没有感觉的。你看,我掐它,它也不叫。如果你掐我,我会叫的。”薛垣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但是啊,它们有自尊心。这块面包今天的任务,就是被你吃掉。如果它就这样回去,会被其它的面包嘲笑,说它连任务都做不好,笨死了。”

        祁涟一听,马上把面包塞进了嘴里。

        “这就对啦。这样它就会很高兴了。”薛垣又抚摩了一下他的脑袋,突然想到,万一祁涟有样学样,自己的头被他一抚摩可能会掉下来,赶紧住了手,“你自己玩一会儿,我要休息一下。”

        躺在床上,薛垣凝望着虚空,出神。

        在今天回到医院之前,他抽了个空,去探望了一下父亲。

        但只是通过监控屏看了一眼,没有走进去。

        打开监控屏之前,护理员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现在可以承受得住吗?”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之后,屏幕亮了起来。

        画面是一间狭小的单人病房,墙面和陈设弥漫着压抑的灰白色。

        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蜷身坐在床角,脸埋在双手里,紧紧靠着墙。

        薛垣胸腔里突地腾起透心的寒凉,一阵说不清的百味杂陈。

        来这里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预备见到一个疯癫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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