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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岁左右我所从事的是一般白领阶级的工作,起先当老师,后来又当起了电脑程序设计师。但是我并不快乐。我厌恶自己的工作,而且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苦思自己真正的"志业"是什么。当时我正开始在修行,有位同修建议我,每当我对工作的焦虑生起时,心里应该避免去思考这件事,而只是试着去感觉眼前身体上所出现的实况。当时我完全不了解他建议的方法是什么意思,可是基于一份急迫感,我还是试着去做了。如此修行了几个月之后,虽然并没有洞悉到自己该从事什么工作,不过却发现,一旦放下妄念而集中注意力在当下的实况之上,确实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份觉察的本质。某一天,几乎是突如其来的,我发现自己今生的任务就是要成为一名木匠。虽然我完全没有做木工的经验,可是我心里却很清楚,学习做木工一定会让我意识到许多令我退缩的恐惧和自我信念。
我到底能为世界带来什么贡献?
在决定工作的方向时,必须放下无止境的对利害得失的衡量,因为答案只有在真的理解自己是谁、自己的人生该怎么过时,才会翩然而降。如果不放下头脑的执着,也不去意识肉体上所出现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烦躁感,那么这层理解将永远被障蔽住。觉知之光一旦能穿透层层的紧张和不安,我们就会对人生的目的产生一份清晰的认识。但如果一心只想在头脑中获得解答,这样的洞见就不会出现。
透过思维活动来做出决定,其实是一种想找到立足点的人性倾向。促使我们去思考这个问题的驱力,则是一份对安全感的执着。我们以为凭着一些思考的过程,就可以不去经验伴随着无常而来的无所依恃感。孰不知,深入于这份感觉之中,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只要愿意经验肉体上的这份无依无恃感,我们的心就会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因为这么做会让我们看透自己恐惧的根源。不过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心甘情愿地放弃主观思考的耽溺倾向。不过,我并不是在建议大家从此以后就不用思考了,因为我们永远都必须考量一些实际的问题-金钱、教育等等-然而这些逻辑性的事实,不该是我们思考人生志业时的主要焦点。
也许有一个问题我们问得还不够:我到底能为世界带来什么贡献?我们通常只会专注地分析自己能从工作或事业中获得什么,因此很少会考虑自己在贡献社会时所能得到的那份满足感。我们不妨将"我到底能为世界带来什么贡献?"视为一则公案,然后将脑子里的分析思考放下,以便进入未知中。提出这个公案之后,就把焦点集中于当下的完型经验之上。这么做并不能立刻带来任何解答,或许也不是什么愉悦的经验,因为它会让我们再度面对那份无依无恃的感觉。虽然如此,安住于当下的经验仍然是真实又令人叹为观止的,而且能让我们远离那流转不停的心智活动。另一个时常在工作中不断面临的困境,就是感觉自己进退维谷、焦虑或不快乐。我们要的也许并不是另一份职业,却不断地质疑自己是不是该换工作了。在修行的体悟之中,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如果处在一个令人不舒服的工作情境里,我们保守的反应通常是认为有某些事不太对劲,而必须寻找出路。但是在修行生活里,我们并不是以快乐或舒服与否来衡量一件事的价值。我们必须发现烦恼的价值,并且要学会让烦恼来转化我们。借由修行我们才终于明白,感觉上不舒服的事不必然是自己所不想要的事。某个感觉上很糟的情境并不一定是坏事。从修行的角度来看,坏事最后往往变成了好事。
每一份工作都是一次修行的机会
如果你对自己的工作生起了强烈的反应,那么这其中一定有某些值得学习的东西。问题并不在工作的本身,因为假设有两个人正在做相同的工作,其中有一个人可能觉得很满意,另一个人却只感觉到苦恼。我们的情绪反应主要奠基在我们为这份工作带来了什么问题,而不是这份工作的本身有什么问题。我们的反应永远都和我们带来的包袱有关-各种的期望、需求和计划。
但这并不意味我们该为了修行的理由而留在某份工作里。不过我们至少要考虑一下我们在这份工作中到底能学会什么,然后才决定是否该离职。只要你还有强烈的情绪反应,留在那份工作里经常是有助益的,因为你大可趁这个机会看透自己的信念系统和恐惧。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即使进入另一份工作,相同的恐惧和信念还是会伴随着你。但如果停留在某份工作中是不切实际的,那么你不妨设定一段时间,并发愿在这段时间里尽力学习。
即使我们喜欢自己的工作,或是并不打算离开目前的工作,我们还是可以在大部分的上班日里进行觉察的练习。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改变自己和工作的关系,不再将工作与修行一分为二,而是将工作视为道途。我们时常会忘掉自己真正的工作是什么,我们真正的工作就是去发现自己是谁。如果能记得这一点,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将工作和修行一分为二了。我们会开始认清,自己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是修行的机会,即使是在工作的职场中。要达到这种转化,长期以来的受制观点和习性必须转变;但是我们只能一步一步地转化自己和工作之间的关系。这时正念的修持就变得特别有帮助了,也就是要留意当下这一刻的质地。
正念即是修行中的蓝领阶级工作。其中没有任何浪漫、神秘或令人兴奋之处,因为要对治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里最琐碎的基本问题。一旦不再追求细微需求的满足,就会开始明白每一件事都可以变成修行的机会。我们会发现拿起电话筒、关上门、留意周遭的声音、甚至上厕所时,都可以提醒自己在当下保持觉醒。这样我们的工作就变成了觉醒的契机。
观察职场里不断出现的情绪戏码
在工作中修持的关键之一,就在观察职场里不断出现的情绪戏码。不论我们发展出的核心信念是什么,不论我们行为上的对策是什么,它们一定会在工作中制造出混乱,如同它们在关系里制造混乱一样。比较不个人化的工作环境,通常可以帮助我们反省自己在生活中的每一个层面不断重复的模式。
早在十一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在每个夏季里为父亲工作,持续了十年一直没间断过。我的兄弟姐妹和我一起在他的礼品店里帮忙售货,这间礼品店坐落于亚特兰大城的海滨大道上。虽然我们都是非常能干的售货人员,父亲还是会为了生意下滑而大发雷霆。很不幸的是,他的怒火通常都会针对某一个小孩而发;那个小孩通常都是我。父亲发起脾气来十分的生猛有力。他会怒斥我努力得不够,或是责备我不知感恩,老是在敷衍了事。每当他大吼大叫时,店里的人都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然后他会踏着重重的步伐走出店外。那些神经紧綳的顾客,尤其是我服务的那些人,这时往往会开始疯狂采购。回想起那种情境,感觉上似乎有点可笑,不过当时的我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我觉得自己被不合理地挑毛病,自然十分光火。可我就是那种典型的乖男孩,所以我总是会更加努力。我开始将我所销售的东西列出一张清单,并且在一天的工作结束时,将所有的钱数加起来,然后拿去给父亲看,向他证明我已经达到他的标准了。许多年下来,在各种不同的事情上,我都继续采取"列清单"的对策,来证实我是有价值的。我觉得如果自己能明显地层现出成就、生产力和价值,就可以避开那份伯自己没价值的恐惧了。
当然,如同所有的对策一样,这个对策也从未生效过。或许它能让我达到某些外在的成就,并驱使我凌驾于他人之上,但是它从未让我意识到自己最核心的恐惧-我是不够格的。那份核心的恐惧以及每天都会从其中生起的焦虑感,只能暂时搁置一旁。我们只要一天不认清自己是透过想像出来的画面在采取行动,只要一天不敞开心胸去经验这些画面底端的层层防卫机制和恐惧,我们就无法产生有意义的转化。后来我终于看到这股心理动力的真相,然后才有能力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来面对自己那些根深蒂固的模式。从此以后我就不再企图符合自己所设定的标准,也不再按照自己所列出的清单来行事,而开始真的去觉察恐惧的本身。
我们真正的工作就是去发现自己是谁
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看到自己"列清单"的版本。你是不是还在把自己当成一名"孩子"来看待,总想取悦某个被你盲目视为权威的人物,并且想从他那里得到赞许?或者你的模式是不断地忙,忙,忙,总想在同一个时段里转动过多的盘子。你能不能看到忙碌的上瘾本质,看到你如何利用它建立起自己的价值感,让自己不去面对那份"什么都不是"的恐惧?我们也许会认为自己必须尽力让盘子继续转动,然而只消一场慢性病就会使我们看到这个想法是不真实的。我们并不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那些我们自认为必须做的事都可以委派给别人,或是暂时不做也无妨,甚至从计划中撤销都行。问题不在于我们必须做多少事,而是我们时常会利用工作来固化和支撑自己的自我感。活出实修的生活,意味着从任何一种受制的自我感中解脱,尤其是那些奠基在恐惧之上的自我感。
也许你的习性比较倾向于担忧,譬如为工作的表现、工作的安全感或是经济上的保障而担忧。不论担忧的内容是什么,真正的关键在于我们只是对担忧的本身上瘾罢了;更精确一点地说,就是对维持住"自我感"上瘾。不论你的问题是什么,修行的方法都是相同的。首先,我们必须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习性模式到底是什么。第二,我们必须认清自己编织出来的画面和信念是什么。第三,我们必须亲自体验恐惧以及从恐惧中所生起的信念和行为。如果能以这种方式来善用我们工作的环境-善用情绪的变化来帮助我们去除对自我的认同-我们就不会再陷入职场的混乱中,而能利用这些混乱作为转化自己的工具。
在倦勤中修行
接着要面对的议题就是倦勤。倦勤不但意味着我们已经失去了工作的动机,同时也代表自己不再从工作中找到满足感,而已经生起了负面的犬儒心态。在修行生活里转化倦勤的第一步,就是要加倍地觉知自己为这份工作带来了什么问题。换句话说,与其去注意工作的情况有什么缺点,或是同事有什么缺点,不如回来看看自己。举例而言,我们可能会深信不疑:"我即使受了这么久的训练,还是做不好这类的工作。"或是"我只是在虚应故事。"也许这些想法可能是真的,然而,只要生起任何一种对眼前情境的强烈反应-譬如挫败感、愤怒、犬儒心态-都清楚地显示出我们必须放下归咎,仔细思考一下自己到底为这份工作带来了什么问题。我们的期待与需求到底是什么?我们在何时开始对成就产生了执着?何时开始认为自己已经能掌控结果,让事情顺利,并且有能力改变他人?把自己看成是唯一能把事情做好的人,或是对事情的成果开始产生执着,都必定会导致倦勤所带来的挫折感和失望,因为我们根本无法决定事情的结果是什么。
这样的态度会让我们错失问题的关键:我们对成果的执着几乎都根植于必须支撑某种形象,或是不想去经验失败之中的恐惧,以及自己什么都不是的那份恐惧。我们迟早得面对虚假的安全感遭受挑战或消失时的无依无恃感。我们迟早得深入到以下这些信念和恐惧的底层-我们是不够好的,我们永远也达不到理想的标准。
在倦勤中修行,意味着我们必须认清自己的动机、期待或计划-所有会掌控我们人生的基本信念系统。我们必须意识到那些会产生制约的意象和自我感,我们也必须学习面对及经验那些一直在掌控我们的恐惧。但是面对这些恐惧并不是一项黑暗阴郁的任务。在更宽广的觉知空间里,我们将以越来越轻松开阔的心情来经验这些恐惧。就像那些层出不穷的苦难一样,倦勤与否也是可以任由你选择的。从修行的角度来看,倦勤往往是一块最丰饶的沃土。
我并不是在暗示我们在职场遇到的困境都是自找的。某些困难确实需要被提出来,不过我们对这些困难所生起的情绪反应毕竟是自己的问题。进一步来看,如果我们卡在自己的情绪反应里,就无法清明地对治工作中的真实挑战了。只要执意于达到某种特殊的结果,或是想以某种方式来获得声誉,那份执着就会让我们无法全心全意去完成自己的工作。这种态度也会阻止我们因尽心工作而得到满足。我们越是能在工作中修行,并透视自己对事情该如何进行的那份需求,就越能以最真实的方式生活,而得以从考虑不周的冲动及恐惧里解脱。
第三部分 生活在禅中
第十三章 刚与柔
刚与柔的交互运作就是修行的精髓。不去领会刚柔交织的意义,很可能会在修行的过程里自我设限而无法真的圆满或满足。因为那会将我们的自然能量窄化成一道受限的能流。
有则故事描述的是某位禅门和尚断臂以示求道的决心,另外一个意象则是佛陀那莫测高深的微笑,这两幅画面细腻地显示出候选生活里两种相互影响的面向。一方面我们要精进地修持,一方面却要学会放下。我们经常会被这两种态度弄混乱。就是因为我们的思想总是非黑即白,所以会认为修行必须是这样或那样才行。我们要不是看重纪律而奋力修持,便是发现自己必须放下执着而不再想达到某种特殊的境界。最后我们终于调柔了心性而能够任由事情自然生灭。
举例而言,【创建和谐家园】的精要就是安住于当下,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这一刻。但真正原状况却是妄念不停地涌出-计划、幻想、自我交谈和担忧等等。为了不执着于生生灭灭的妄念,我们必须学会一次又一次地将觉知拉回到当下,并且要觉察每一个当下呼吸的情况、身体的觉受以及周遭的环境。此外,我们也要学会如何清楚而精确地标明自己的念头,这样我们才能了了分明地认清自己正在想些什么,同时又能突破对这些妄念的认同。如果能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妄念只是妄念罢了,我们就不再把它们当真了。
然而在修持的过程里难免会遇到高低起伏,这时隔不久们就必须依循纪律精进地修行了。每一刻我们都会面临选择;到底是要过修行生活,还是要图个舒服和安全。从修行之中我们学会不去贪图舒服或安全感,虽然自己一心只想放弃这份看似无望的解脱企图。
我们很容易把解脱道误解成一种僵化的、近乎军事训练的修行方式。我们经常以为,除非严以律己,否则会崩溃瓦解,甚至会从此丧失认真修行的自我形象。所以我们才会继续对抗那些自以为会阻碍修行的部分。就在这扭曲的过程中,我们逐渐陷入了无情的自我批判,而误以为修行就该如何如何,或是我应该如何如何。
然后,我们也许会突然发现自己的真相从而摆荡到另一个极端。我们想起了教诲里一向强调"天下本无事"。活在这一幕幕的生灭剧情里,我们既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达到什么境界,更不需要变成什么理想中的人。我们放下了纪律,只是轻松地安住于当下。我们试着让事情自然地生灭。但是,我们一边放松地调柔自己的心,一边又会摆荡到军事化的自律活动里,因为天下本无事并不意味光们真的体证到天下本无事。假装自己已经达到这个境界,就是在粉饰太平。这么做只是在规避厘清混乱所必须付出的努力罢了。
刚与柔的交互运作就是修行的精髓。不去领会刚柔交织的意义,很可能会在修行的过程自我设限而无法真的圆满或满足。因为那会将我们的自然能量窄化成一道受限的能流。
刚柔交织的修行方式很难说清楚,我们必须亲自体证,才能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我们必须学会在每个当下选择回来安住于肉体的觉受中,这样我们就会发现,即使是迷失于自己不喜欢的面向-困惑、焦虑或挫败感-仍然可以培养出慈悲、友爱和空性。我们不再陷入狭窄和黑暗的视野里,也不再对自己抱持沉重而严厉的观点。我们终于学会把自己的问题看成是单纯的局限,就像是一些老旧的创伤及信念系统。
以轻松的心情来面对痛苦
每当我们发现自己转入头脑的次元时,我们惯常的反应模式往往是自我批判和层层的论断:"这太难了""我办不到""我是没希望的"然而这些信念只会加厚心的坚硬的外壳。如果能培养出一份空间感,我们就会停止那严苛对待自己的模式,而不再认为自己的问题是不好的,或者自己的问题只是一种幻象。柔软的态度往往会让我们与生俱来的慈悲及友爱自然浮现,而且能让我们安住于当下所后起的任何现象。但这并不意味我们从此会喜欢上自己的问题,而是终于能以崭新的方式和它互动了。
我们的戏码、痛苦以及苦难,有时感觉起来就像死亡一样。修行生活的功课就是要认清,这沉重的感觉不外乎是一些深植的信念和强烈的肉体觉受罢了。这体证式的理解将带给我们安住于痛苦的一份空间感。可是我们仍旧得付出一些努力;不能只是在痛苦之上加个空无的标签,然后假装没事就算了。这样的方式绝不是实修。我们要学习的是以轻松的心情来面对痛苦,因为只有轻松的心情才能将意志-也就是自我、奋力或挣扎-转化成心甘情愿地顺受。
举一个在【创建和谐家园】中安住于痛苦的的例子。当我们的膝盖、脚踝或背部全都觉得酸痛时,我们该如何对治?或许有时必须咬紧牙根通过某些考验,但是也可以逐渐学会仁慈地与身体共处,不再认同身体或酸痛感。有时我们也要运用一些毅力-纪律和决心-来停止对下述这些妄念的认同:"这实在是太痛苦了"以及"我再也忍不住了"。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们那缺乏幽默感的自我中心倾向就会放松下来,但这并不意味我们就该喜欢上自己的痛苦,我们只是不再需要跟痛苦抗争或是和自己抗争罢了。我们甚至会发现自己竟然能欣然面对不愉快的感觉。在透视信念系统的过程里,我们的进展就是逐渐学会安住于当下的真相。这就是柔性的修行方式。
刚与柔的交互运作就是修行的精髓
这种刚柔交织的修持最适合用来对治上瘾症。第一个阶段对治上瘾症的方式,当然就是要先觉察自己的上瘾行为是什么,并且要看到这股上瘾的冲动延伸至哪些领域。这个阶段要学会的是如何以清晰坚定的觉知来观察眼前所发生的事。此阶段的关键就在发展出自我观察的法门,否则又如何才能看到自己一直想忽略或否定的面向呢?如果无法认清我们的上瘾行为是什么,我们基本上是无法对治它们的。
一旦能清楚地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事,接下来就要进行第二阶段的修持,也就是要制止上瘾的行为。这便是我们所谓的刚性自律功夫,不过柔性的功夫也还是用得上,因为柔性功夫可以让我们不至于迷失在自我批判的狭窄视野里。如果我们奋力对治自己的上瘾症,那我们势必会认为自己的上瘾症是不好的,或是认为自己有上瘾症,所以是坏人。这种移植过来的沉郁感,会让我们的上瘾行为更难戒掉;为了让修行生效,我们必须软化那些严苛的自我批判。
第三个阶段的修持就是要体证上瘾行为出现时那股冲动。在这一点上,我们必须用到刚性的自律功夫,才能在心中提示自己:这是什么?然后就以镭射般的觉知回来观察当下肉体上所出现的实况。我们一旦能体证到那上瘾的的冲动,接着便可以转变成柔软的心态,允许事情自然发生。如果能在吸气时感觉一下那份渴欲的质地,会是特别有帮助的事。因为在吸气时如果能觉察到那份渴欲的感觉,往往很容易使它软化下来。
最后一个阶段的修持就是要体验在上瘾倾向底端被压抑下来的痛苦。这时同样要用到刚性自律功夫(在心中问自己:"这是什么?"),同时也要运用到任由感觉自行生灭而不再自我批判的柔性方法。在这个阶段里,我们必须怀着一份友爱与豁达的品质,否则就会继续和自己抗争,而且很容易陷溺于自惭形秽和绝望的想法里。如果能在这个挣扎的过程中记得带着一份轻松幽默的心情,就能达到一种平衡的状态,那么即使是最顽固的模式 ,也都能获得转化。当我们陷入最封闭的情况时,只需要把气深深地吸入心中,就会发现一个能够容纳一切的巨大空间,包括那些最坚实的恐惧和最严厉的自我批判在内。每一个阶段都要再三地重复练习才行。
学会完整地接纳我们的生命
另外还有一个柔性修持的方法的例子。当我的免疫系统失调时,我时常感到疲惫不堪和反胃。我发现自己在对待这些症状时,就像在对待敌人一般。但自从人在恐惧的念头上加标签以后,便开始有能力看透它们。最后我终于看到自己最深的误解是什么了。虽然我可以把这些经验推开不管,但真相是,当下所发生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人生。不客你喜不喜欢它,不管你想不想要它,这就是否们真实的人生,拥抱它而不是将它推开,便是解脱的关键。了解到这一点,就能帮助我们体悟什么是调柔心中的挣扎,什么是放松对当下的抗拒。有了这份理解之后,我才愿意踏实地过日子。不论我是否喜欢这趟旅程,我都愿意上路去看看沿途的风景是什么,看看这条路会通往哪里,而又不背着自怜和恐惧的包袱。自怜、恐惧、抱怨-一切的评断-才是阻碍我们软化的臣服的真正障碍。
这便是实修生活的真实过程。我们需要一些自律才能看到这些层层的诊断和心想。只有刚性的自律功夫,才能让我们安住于随妄念而产生的肉体不适感。此外我们也必须理解为什么把气吸入胸中,安住于存在的焦虑振波之中,然后将空性和慈悲拓展到我们的挣扎和受制的习性之上,便是柔性修持功夫的精要。调柔那些顽固的信念系统,意味着真的去理解那些都不是我们最深的真相。我们一旦学会将这种柔软的功夫运用在无情的批判上,或者一旦领会觉醒心中之爱的滋味,就会以更开放的心胸来面对那二元对立的古老创伤了。我们真正要做到的便是学会完整地接纳我们的生命,不再批判它、删减它或是抗拒它。
如果能不屈不挠地精进下去,一定会一次又一次趋近于我们的边缘地带-那些以往无法超越的地带。以柔软的仁心来臣服于当下的真相,我们一定会逐渐跨越这个边缘地带。只有通过这种刚柔交织、松紧并行,有时运用意志力,有时臣服的方式,我们才会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爬出那条长久以来深陷于其中的恐惧隧道,并且能将替代式人生转化成最落实的生活方式。
第十四节 随它去
当我们感到焦虑时,我们的修炼就是要聆听心中的思想,感觉那份焦虑,然后任由它去。当我们感到疲惫或昏沉时,我们的修炼就是去感觉身上那股昏沉的滋味,然后随它去。当我们发现自己正在抗拒当下这一刻时,我们的修炼就是去体尝那股抗拒感的质地,然后随它去。
最近有人告诉我一则有关某位男士和他儿子出车祸的事。这件事突然让我意识到文化制约的力量。据说那位男士在车祸中丧生了,那名男孩后来被送进了医院。那位负责开刀的外科医师进入手术房时竟然说道:"我不能替这个男孩开刀,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告诉我这则故事的友人问我说:"你知道那位外科医师是谁吗?"起初我以为这又是一则禅宗公案。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结果答案却非常简单:那位外科医师就是男孩的母亲。这么简单的答案,我竟然连想都没想到。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对女人有偏见的人,但很显然我已经受到了文化的制约,而假设那位外科医师应该是位男性。这使我洞察到我们有许多行为都是奠基于文化制约的观点之上,而且我们完全意识不到这个倾向。我们的行为之中到底有多少是来自于这份无形制约的?
在修行生活里有一个特别受到文化制约的生命态度,它所带来的迫害比任何东西都大:我们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必须"有所作为"。我们的文化制约使我们深信活跃和富有生产力是一件好事。我们总认为要想得到快乐,就必须追随内在的冲动去改变和修正自己。认为自己能做些什么而让事情变得更好,乃是我们替代式的人生根深蒂固的本质。
只管打坐就对了
【创建和谐家园】的基本要点是-不论我们带进门的是什么,或者感觉是什么-只管打坐就对了。首先我们【创建和谐家园】下来觉察身心之中正在发生的事,接着体证一下它的质地之后便安住于其中。我们不妨问自己:"现在正发生什么事?"然后开始觉察我们心中的状况、身体上的状态,以及从环境输进我们感官里的信息。为了体证到这些东西,请你现在就问自己下面这个问题:当下这一刻正在发生什么事?然后觉察一下你心中的状况。你的心现在忙不忙?有没有困惑?是否平静?是否烦乱?你只需要注意就好了。另外也要注意一下身体的状况。它疲惫吗?放松吗?酸痛吗?安稳吗?同样的,只要觉察就够了。现在再留意一下从环境输进来的信息,譬如屋子里的温度、光线的变化,还有各种的声响。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觉察就够了。
当我们觉察到眼前这一刻的质地时,我们很少能如实经验它们。我们很容易将自己的这一点或那一点视为必须解决的问题,或是必须克服的障碍。原因是我们对当下所发生的事,总是会生起让自己深信不疑的评断和意见。举例来说,如果我们在【创建和谐家园】时感到乏味和昏沉,通常会认为这是一次很糟的【创建和谐家园】。假如觉得焦躁或烦乱,则会认为自己必须安静下来。感到困惑时,我们会渴望自己能变得清明自在。然而我们的修炼就是要记住,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需要把它看成是障碍或敌人,也不需要纠正它、改变它或去除它。从修行的观点来看,眼前发生的任何事都是我们的道途。
我们只需要问自己一个问题:"这是什么?"这个答案永远无法在理性分析中找到,只有在当下的肉体觉受里才能发现到它。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形容当下这一刻的经验是"什么"。如果能以超越概念的方式来体证当下那独特而多变的本质,我们就会得到一种满足感。这份满足感是我们无法在不断获取、造作和纠正的人生中能够发现的。
因此,修行就是任由生命自然运作。但这并不是消极或虚假的不执着,因为我们还是需要高度的纪律才能安于当下,维持住内心的祥和。我们的纪律就是选择不在当下迷失于妄想中,而选择精确地标明念头,精确地进行自我观察。我们在上座和下座时都可以用这种方法来修行。愿意开放地观察当下生起的任何一种现象-想要认识它,和它共处,并且想安住在当下的真相里-这样的意愿,我们永远都能生起。
这是什么?
每当我们想要改变或去除某个经验时-也许是在【创建和谐家园】时,或是在日常生活里-我们永远都有选择权。苦难与否可以是任由我们选择的,这一点听起来也许不容易被接受,尤其是当我们对自己的苦难上瘾时。然而受苦真的是不必要的!我们只需要观察它,如实体证它,然后随它去。
假设我们目前有身体上的不适或疼痛感,通常伴随着这份感觉所生起的念头是"我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或"我简直不相信自己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只要相信这些念头,苦难就开始了。身体上的不适感往往会转成一层又一层的情绪上的痛苦。这些信念经常会强化或固化身体上的不适感。这时我们可以选择去观察和标明我们的念头,然后让自己的觉受自然生灭。接下去痛苦又会产生什么变化呢?你不妨自己去尝试一下,看看会产生什么变化。
几年前当我长期卧病的那个阶段,我每周都必须去医院做一次血液测试。由于童年的制约,我对血液测试已经发展出强烈的反弹。我时常会有头晕的反应,有时甚至会晕倒。我的反弹并不是源自于害怕痛苦,那只是我的制约的一项副产品罢了。就算我对这点看得很清楚,也没什么用。我仍然是满怀焦虑地去做测试。为了对治这个问题,我把多年来学到的禅宗修炼方法全都用上了。譬如我在做血液测试时,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呼吸上。不过我还是照样晕倒。有时我在心中默念一些有关空性的咒语,或者告诉自己要不动如山,结果还是没什么改变。以这样的方法来对治自己的弱点,往往让事情变得更糟。把自己评断成一名"弱者",反而强化了自己的制约反应。
有一天当我开车前往验血中心时,突然想起最近所学到的一种修行方法:不论眼前生起的是什么现象,都要问自己"这是什么?"打从我坐在椅子上让护士抽血的那一刻起,一直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为的就是要体验眼前的感受。后来当我开始觉得头晕时,非但没有生起焦虑感和反弹,竟然还感到一股略带兴奋的好奇之心。因为我很快就能发现晕倒是什么滋味了!然而我并没有晕倒。头晕的感觉过去了,我坐在那里好端端的,一点事也没有。一旦放弃心中的挣扎,那份不必要的痛苦不但会消失,身上的觉受也转化了。请注意,我并不是在利用这项修持去躲开晕倒的不适感。我们时常会把修行扭曲成我们想要的状态;这是我以往时常做的事。我刚才所说的情况跟我以往的制约是截然不同的,因为我终于心甘情愿地和当下共处了。
我并不是在暗示我们的制约是一种幻觉,只要假装它们不存在就行了。这样的态度是不真实的。我指的是,我们可以怀着轻松的心情来面对我们的经验。不刻意去放空,空间自然会出现。只要我们不再相信自己的论断,尤其是那些对自己的苛求,空性自然会出现。只要不再抗拒自己的真相,并逐渐学会心甘情愿地与它共处,我们就会开始欣赏自己的惯性模式、自己那小小的人生戏码以及所有瞬间即逝的演出。
臣服于当下这一刻
当我们感到焦虑时,我们的修炼就是要聆听心中的思想,感觉那份焦虑,然后任由它去。当我们感到疲惫或昏沉时,我们的修炼就是去感觉身上那股昏沉的滋味,然后随它去。当我们发现自己正在抗拒当下这一刻时,我们的修炼就是去体尝那股抗拒感的质地,然后随它去。
以开放的心胸来生活,并不意味我们必须排除掉恐惧,排除掉自己不想要的感觉、性格或各种的困境。我们唯一需要放弃的其实是自己的意见和自我批判,然后我们才有勇气做自己,不论自己是什么模样。做自己并不是打着"心灵自由"的招牌去为所欲为。这句话的真谛是愿意去经验心中生起的任何一种现象,而没有想要改变它的需求。当我不再把自己的戏码看成是灾难而只是一种局限时,我们就能以更慈悲更轻松的心情来转化它们。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更大的空间里体验自己的戏码,就会在【创建和谐家园】中开始感到放松,生活也会变得轻松起来。
我们甚至会因此而瞥见一则深奥而简单的真理:只需要学会如实存在就够了。我们既不需要做什么、修正什么或改变什么。其实一旦能深入体会如实存在的真谛,就会发现一个能真的支持我们的真理。臣服于当下这一刻,就会在真实的生活里经验到内心的祥和,并且能放下心中的评断或是想改变的需求。
臣服于当下这一刻便是修行生活的精髓。这句话听起来很简单,要想持续地做到可就不容易了,为什么?因为我们就是不愿意这么做。我们就是不愿意和真实的生活共处。我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的妄念。然而修行生活必须去观察和转化这份抗拒感-那些我们用来障碍自己的开放性的无穷方式。然后我们要学会回来安住于当下,不论当下的真相是什么。
第十五章 慈爱
我们不妨把慈爱解释成一份善意、一种仁慈的觉知,而且其中往往带着热情及善于接纳的成分。这份开放度这种能够包容的气度......让我们有能力把心打开。如此才能放下自己、放下别人、放下人生,只是存在着罢了。
我从事临终关怀的义工工作一年之后,有人要求我和一位刚过世不久、年龄三十的男子的遗体共处。这名男子在遗言里交代周围的人三天之内不许碰他的躯体。他对死后的程序有某种特定的信仰,因此他希望能找到一们愿意支持他的人,坐在他的身旁陪伴他度过这三天。虽然我并不认识这个人,我还是答应在他身边每天【创建和谐家园】三小时。
我打开门进入他的房间,看见床上躺着一具憔悴不堪的尸体,我立刻把头转了过去。这位年轻的男子是因为艾滋病而过世的,我看着他那副只剩下皮包骨的身躯,心里立刻生起了对死亡的恐惧。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一直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譬如去点去香,看看墙上挂的照片-我用尽所有的方法不去看眼前那具尸体。接着我突然想起,我到这里来不是要让自己感觉舒服,而是为尊重死者的意愿提供他一些支持。于是我直到床边开始检视他的身体,不过眼睁睁直视着他仍然有些困难。我知道我的不舒服直接反映出了我对痛苦地死去的恐惧。
我在他的身边坐定下来。接下来的三小时里,我一直以盘坐的形式为他的身体进行慈爱观想。但是我必须很诚实地说,有时我的心也会径自做起白日梦来,或者在看着这具与我毫不相干的尸体时,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渐渐地,我不再把他当成一具尸体,而开始对他这个人产生了一份连结感。
吸气时,我会把他的影像吸入我的心中,吐气时则默默地对他进行慈爱观想和发愿:
愿你安住在开放的心性中。
愿你从苦难里解脱。
愿你在眼前的这一刻就能得到疗愈。
但愿众生都能觉醒。
起先这些愿文都只是一些说辞罢了,因为我感受不到我对他有任何的慈爱之情。我能感觉到的只有不舒服和恐惧。然而,慈爱修炼并不是要我们激起任何特殊的感觉,它真正的目的是要我们转化眼前任何一种会阻挠善性的障碍。所以我只是很单纯地和我的不适共处,同时体验身上所出现的痛苦情绪,然后一边重复默念着慈爱愿文。当我把气吸入胸中时,同时也吸进自己的痛苦以及这位陌生人的影像。逐渐地,我们之间的障碍-由我自己的恐惧和自保机制所组成的-便开始消解。
我们之间的障碍消解之后,我就不再把他的痛苦和我的痛苦分开了。我的感觉就像所有的人类都在经验这种普遍性的痛苦。我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慈爱愿文,这时心中的恐惧和不适开始被一股深刻的连结感所取代。躺在床上的这具尸体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个陌生人了。当我们之间那道明显的藩篱突然消失时,我才体悟到宇宙心的真谛-心就是我们的本质,它是超越各种隔绝和对立的。
觉醒心中的慈爱
我在二十出头时读过一段汤玛斯。沃尔夫的文字:"我们之中有什么人真的认识他的兄弟?。。。。我们之中有什么人不再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与孤独的人?"那时这些话语曾深深打动了我的心,但我仍然不知道牢笼的出口在哪里。三十年后的今天,我终于看到那出口是什么了。慈爱观想并不是一种让自己感觉很好的修持方法,它是需要努力才能体悟的。首先我们必须敞开我们的心面对未知的领域-那些超越我们的计划和自保机制之外的领域。然后我们必须透视那些会障碍住慈悲的层层恐惧和自我批判。当然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不想放下自己的计划和自保机制。
很不幸的是,人们在传授慈爱观的方法时,往往省略了转化恐惧和自我批判这个部分。因此我们很容易利用这项修持来激发爱的感觉,借以掩盖未治愈的痛苦,或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有爱心一些。那么,觉醒心中的慈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妨把慈爱解释成一份善意、一种仁慈的觉知,而且其中往往带头热情及善于接纳的成分。这份开放度,这种能够包容的气度,往往能使内心里不断在批判的那种倾向降低。把气吸入心中,似乎能拦腰斩断批判之心的坚实性,让我们有能力把心打开。如此我们才能放下自己、放下别人、放下人生,而只是存在着罢了。
这项修持的细节将会在下一章仔细地加以描述。简而言之,吸气时我们把觉知引到心中,呼气时我们将觉知从心中向外扩散到自己身上及别人身上。但是我们必须记住,在进行这项修持时,我们并不是要刻意激起如慈爱之类的特殊情感。我们真正要注意的是自己眼前的真相是什么,包括去觉察一下是什么东西阻碍了慈爱之心的自然流露。在最深的层次上,慈爱之心就是我们的真相,这才是我们存在的本质。如果想体验到它,首先要察觉是什么东西障蔽住它了,譬如一些缺乏爱心的行为、不善的意念,以及对自己和他人的批判。
不停地祈祷
有时当我们吸气时真的会产生一股慈爱的感觉,就像我们经常会感觉到不善底端的愤怒和恐惧一样。认清与体证到愤怒和恐惧,将使我们本有的善性逐渐流露出来。
我们可以直接拥有或培养出这份慈爱之心。《朝圣之旅》(WAY OF THE PILGRIM)诉说的是十九世纪俄国一名朝对者 横跨俄罗斯平原的故事。他的身上只携带一些干面包和两本书--《圣经》以及早期希腊正教经典《慕善集》-借以维生和维持他的修行。心里怀着对上帝真诚的思慕之情,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学习如何不停地祈祷。
虽然我们已经不太可能按照古老的习俗来进行朝圣之旅,但是"不停地祈祷"这句话却是富含深意的。在发慈爱心的修行里也有同样真诚的品质,所以它才那么富有转化的力量。真正的祈祷是向当下这一刻臣服,不论当下这一刻是什么。这样的祈祷方式跟孩子们祈求自己的愿望能实现是截然不同的。真诚的祈祷之中有一份深刻的对生命开放的本质;里面有深沉的聆听,有乐于和当下共处的意愿。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它基本上和发慈爱心的修持并无差异。当我们在进行慈爱的修炼时,并不是在要什么东西。如果能进入开放的心性中,我们就有能力随顺生命了。
在这种深沉的祈祷方式里,最大的障碍就像那名朝圣者所经验到的:心中不断生起想要追求舒适的妄想-心里的计划、幻想、剧情,尤其是那些我们信以为真的论断。
我们该如何对治这份人性的倾向?如同那名朝圣者一样,我们不断将觉察拉回到呼吸,拉回到心中,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发慈爱心。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一开始的时候,那名朝圣者 每天至少要祈祷三十分钟。后来他的老师要他把祈祷次数增加到一天两千遍。接下来是六千遍。然后是一万两千遍。经过多年的修持之后,凭着全心的奉献和不屈不挠的精神,他的祈祷终于变成一种自发的活动。他开始能永不止息地祈祷。他开始生起一股雀跃的心情和一分对万事万物的感恩之心。这时他终于明白了神的国度就在心中的真意。这个例子可以启发我们,让们更坚定地修行,以及更有规律更深入地发慈爱心。
按部就班地在生活里发慈爱心,它就不再是一种默观练习了。它会变成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变成我们的一种自然反应。我们会发出每当恐惧生起时,我们可以看着它,体验它,然后学习毫不批判地接纳自己这个正在害怕的人。当疾病产生时,与其把自己视为一名失败者,或是去分析我们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得了病,不如将那口气吸入心中,体验一下眼前自己的真相是什么。然后我们就可以将这份慈爱拓展到全身。这项修持的目的是要让我们学会接纳自己最不想要的面向,同时怀着热情、空性和善感之心-这些都是慈爱的精髓。
如果能以不批判的态度面对我们的问题,我们就不会再用这种态度攻击自己了。当我们停止对自己无情的批判时,就会经验到内心的温柔和热情,那是害怕得不到保护或因恐惧而自欺时所无法感受到的品质。这就是我们觉醒心中的慈爱的方法。觉醒心中的慈爱意味着去觉察自己的问题,如实看着它,以开放的胸襟来迎接它,以毫不批判的态度和它相遇。然后我们才可能真的治愈自己,开放地经验我们与生俱来的圆满自性。
第十六章 慈爱观
当我们随观自己的气息进出心窝时,我们会同时经验到其中的意象和愿文。这种随观气息进出心窝的方式,令慈爱观超越了头脑的次元。
我把这章所谈到 观想方法视为最重要的一项修持,但这并不意味你可以用它来取代【创建和谐家园】,而是要将它当成一种辅佐的方法。除了每天【创建和谐家园】之外,我还会找些时间修慈爱观。
如果你已经在进行慈爱观的修炼,那么当你读到这一章时,不妨把以前所学的暂时放掉,这样才能敞开心胸,从本章提到的方法中获益。
本章的观想方法总共要进行四个回合,每一个回合都有四句愿文,并且要重复好几次。第一个回合所针对的人是自己;第二、三个回合的愿文是针对亲近的人而发的,最后一个回合愿文则是要回向给一切众生。
第一个回合:将愿文回向给自己
起先要深呼吸几次,然后开始留意自己的呼吸。当你吸气时,请随观气息进入胸中的过程。然后体验一下心窝四周的感觉。感觉上它是封闭的,还是紧缩的?是清明的,还是开放的?是温暖的,还是清凉 ?或者是中性的?不论你的感觉是什么,只要保持觉察就好了。每一次吸气都要比上次深一些。现在开始重复念颂这四名愿文,请伴随着呼吸来进行:
1. 吸气时随观气息进入胸中。吐气时默念下面这名愿文:
愿我安住在开放的心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