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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不可能只凭着阅读和思考就领悟了,只有透过真实的体悟才能带来清晰的认识,所以我们必须在自己的经验里学习。虽然如此,能够清楚地认识【创建和谐家园】是什么,仍然是有些帮助的,即使这份认识也只是一种概念罢了。你是否经常发现自己在【创建和谐家园】时根本不知道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时常在问自己:"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这份困惑是修行途中很正常的现象之一,所以我们必须不时地回顾一下【创建和谐家园】的基本原则。
【创建和谐家园】可以分为三个面向。这三个面向并不是各自独立的;它们是一个相互连贯的总体。但为了便于描述,只好将它们分开来解说。
安住在身体中
【创建和谐家园】的第一个面向就是安住在身体中,这是【创建和谐家园】最基本的目的。一开始【创建和谐家园】时,我们会采取特定的姿势,但重点并不是那个姿势,而是有没有觉察到身体的实况。安住在身体中,意味着我们是觉醒的,而且对身上所发生的事了了分明。【创建和谐家园】虽然能促成这份了了分明的觉知,然而在地下铁或站在任何一个地方或躺在床上,同样也可以觉察。
能够在每个当下觉察身体的实况是很有帮助的事,尤其是刚【创建和谐家园】下来的时刻。我通常一上座就会问自己:"现在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我立刻触及到我的身体实况:心态和情绪,以及周遭的环境(温度、声音、光影等等)。这样的检查方式只需几秒钟,却能立刻让我跳脱头脑的领域,落实到更具体的身体的世界。重点就在下去"思考"身体、情绪或环境,而是真的去感觉它们。做完这种快速的检查之后,我就回来觉察自己的姿势,然后告诉自己:"让脖子挺起来,让腰部放松、放宽。"这样的提醒能够让我进一步地觉察自己的身体。在【创建和谐家园】的时段里,每次一发现自己转进了妄念,就会利用上面的那句话将自己的觉知拉回到当下。安住在身体中,简而言之便是安于当下。
通常我坐定下来之后,总会花几分钟的时间专注在呼吸上。我并不是在想着呼吸,而是真的觉察一呼一吸的感觉。在这段时间里如果妄念生起,我不会替它们加标签;我只是缩小焦点在呼吸之上。这个方法的作用只是要帮助自己安定下来。
然而这种专注禅定的价值也就是它的局限所在,因为它会将真实的人生排除于外。修练乃是要敞开胸怀面对人生,而不是将它排除于外。虽然持续专注于呼吸之上可以让我们安详、放松及心神集中,但这并不是【创建和谐家园】的目的。不论我们有多喜欢那些令人愉悦的特殊体验,【创建和谐家园】的目的仍然在于觉醒,也就是要觉察我们所有的经验。它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学会如实面对人生。所以,即使专注禅定有时也极有帮助,我们还是要利用【创建和谐家园】的时段来拓宽觉知。为了将"专注于呼吸"转化成"更宽广的觉知",我通常会做上几回三加三的练习。这项练习会迫使我维持专注,而同时又能拓宽觉知。三加三能够为修持打造好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过于开放的觉知将变得混乱和恍惚。
不过,开放的觉知确实是"安住在身体中"的本质,只有在那种状态之下,我们才能觉察到身体的感官、思维的活动、不断改变的心态,以及由周遭环境输入的信息。我通常会将三分之一的注意力放在呼吸上,但重点仍在单纯地觉察眼前发生的所有经验。这个途径毫无独特之处-它是非常低调而平常的。我们只是如实看着以及经验着各种的生命现象,而不带有任何意见和评断。虽然这个途径如此低调及平常,我们仍然会不断地逃离当下,对念头活动所带来的慰藉和安全感上瘾。
所以"安住在身体中"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十分困难,为什么?因为我们就是不想活在当下。我们有很大的一部分宁愿活在自我中心的梦想和计划里,昕以会不断地逃离无常又毫不浪漫的当下经验。一旦能安坐在开放的觉知里,身心就会跟着稳定下来,而开始进入不被妄念勾牵的空寂。进入空寂并不需要费力,只要将觉知轻柔地拉回到当下,允许生命自然展现就够了。
标明念头和体证
【创建和谐家园】的第二种形式就是标明念头和体证。【创建和谐家园】时情绪会自然生起。有时我们一觉察到它们,它们就不见了,但有时又强大到不得不注意它们。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们的注意力会比较集中,这时就可以开始试着标明念头了。同样的,我们也必须留意身上所出现的感觉,这是情绪反应必然产生的现象。每当情绪生起时不妨问自己:"这是什么?"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该是一种分析。因为情绪是思想无法表达的,它就是它自己,因此,我们只是看着自己的情绪经验,留意它在身上所造成的觉受。我们留意它的质地,也留意它不断在变换的面貌,然后才能明白情绪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有了新的发现一般。
不可避免的,我们一定会溜回到妄念中,但只要一落入妄念里,就无法继续体会身上的情绪觉受了。事实上,情绪越是强烈,我们就越容易去相信自己的念头。因此这项修练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标明念头-了了分明地看着它们,而不再认同它们。我们必须在标明念头和体证之间来回练习。
以这种方式学习跟情绪共处,可以让我们认清大部分的情绪烦扰都根植于自己的局限,尤其是从局限中所生起的论断和信念。我们将认清这些情绪反应-时常令我们恐惧以及想逃避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一些妄念,或是令人不悦的身体觉受罢了。只要我们愿意怀着好奇和毅力去经验它们,就不需要再害怕或抗拒它们,如此一来,我们的信念系统就被看透了。
敞开心胸面对经验的本质
【创建和谐家园】的第三个面向乃是要敞开心胸面对经验的本质,尤其是如果经验到浓稠、强烈、排山倒海似的情绪而困惑得不知该如何修行时,我们要怎么办?
这时标明念头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我们只能将痛苦的情绪反应吸进胸中。虽然最后我们还是得厘清那些跟情绪反应相关的信念,不过当下只需要面对心里的恐惧及羞辱感就够了。我们将那些波动不已的肉体觉受吸进胸中,让这个部位变成那些强烈情绪的容器。我们并不试图改变什么,而只是充分体验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因为充分体验自己的情绪,可以突破自我保护的重重甲胄,并且能觉醒我们的爱。充分而深入地体验我们的情绪,这么做既能净化道途,又能通往爱与慈悲的泉源。
在这些黑暗的时刻,当我们觉得被击垮时,特别容易苛责自己。我们可能对自己抱持着最负面的想法,认为自己是一个软弱无望的失败者。这时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份爱、善意和柔软的态度。我们可以借由深呼吸及切断无情的自我批判来进行修持。这时如果将气吸入胸中,并穿透重重的甲胄,觉醒心中的爱,我们将学会以更仁慈的觉知面对自己及人类的困境。我们就像是在面对一个毫无自保能力而又充满着烦恼的孩子一般,开始和自己产生连结。这样的态度之中没有任何批判性,只有宽容、友爱及仁慈。愿意将负面情绪吸入心中,并且在这个部位多驻留一会儿,往往显示出愿意继续走下去的力量及勇气。
一旦能面对经验的本质,我们就会明白每一件事都是有解的。此乃修行的关键之一。有时我们虽然很想安住于肉体的觉受,也很想标明念头和体证,但是都无法避免地失败了。偶尔我们会充满着启示和成果,接着却落入了迷惑不清或冷漠无感的状态。修行中的这些起起伏伏是无法避免的,但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很可能会执着于这些起起伏伏,不是将自己视为一名失败的修行人,便是将自己当成了超级巨星。最好的对策乃是不屈不挠地专注于下一次的呼吸,标明下一个念头,体证下一个觉受,将下一股情绪吸入心中。我们终将体认到每一件事都是有解的。也许今天做不到,但总有一天会做到。事实上,我们很可能得花上多年的时间,才能充分体悟这三个面向。
到目前为止,【创建和谐家园】的三个面向-安住在身体中、标明念头与体证,以及面对经验的本质-好像是各自独立的,但其实都有一个共通点:它们都要求我们体悟当下。我们的修持永远都得回到当下。不断地让觉知之光照亮当下的困惑与焦虑,便能突破恶性循环的制约,这就是解脱的缓慢转化过程。
第二部、转化情绪烦扰的方法
第七章替代式的人生
我们必须不断地回来和情绪共处。如此修持就能回列最原始的"坑洞"-孤立无援、彻底绝望、充满着恐惧和担忧。只有揭露和深入于这些令人恐惧的部分,才会看到替代式人生的矫揉造作,也才可能跟我们的圆满自性连结。
某位企图心很强的修行人去见一位禅师。这名学生一坐定下来,老师便开口问道:"人类最根本的问题是什么?"学生想了一想,然后答道:"我们都没觉醒。"老师说:"没错,不过这只是一种说词和思想罢了。"接着便摇了一下铃让学生离去。
怀着搅扰不安的心情,学生继续思索人类最根本的问题是什么。一星期后他重返老师的住处。老师又问他:"人类最根本的问题是什么,你知道了吗?"学生立刻回答:"知道了!人类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了。我们认同了自己的思想,把思想当真了。"老师的答覆却是:"你现在还是在思想啊。你必须在自己身上真的看到人类最基本的问题才行。"学生怀着非常沮丧的心情离开了。
为了得到最正确的答案,学生把所有的禅宗书籍都拿来阅读。当他再度去见老师时,几乎是趾高气昂地认定自己已经胸有成竹了。老师看见学生的态度便立刻问道:"人类最基本的问题是什么?"学生答曰:"根本没问题!"并且对自己的答案感到满意极了。然而老师却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然后说道:"那你到我这里来是为了什么?"那一刻学生突然泄了气。他低头垂肩,觉得自己丢脸透了。老师一边凝视着他,一边问道:"你当下正在体验的是什么?"学生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只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这时老师才对他说:"如果你能充分体验这份感觉。你就会明白人类最根本的问题是什么了。
认清虚拟的替代式人生
修行生活永远得回来面对人类最根本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是智力所能解答的。我们无法像上述的那名学生一样,只坐在椅子上用头脑来解决它。其实用智力解决问题,正是我们需要检视的问题之一。我们必须用心去看,并且亲自体证一番,才能明白人类的基本问题是什么。
人类最基本的问题就是永远活在替代式的人生里。源于我们的基本需求-要求保障、安全感和慰藉-我们虚构了一个由对策和建构所组成的迷宫,为的就是逃避人生的真相。将这个替代式的人生当成了真相,其结果便是不再与我们的真实本性连结,也就是失去了与生俱来的开放性。
这种替代式的人生是由许多东西所建构的:我们的自我感,我们的自我形象,我们对人生所抱持的概念,我们的意见和评断,我们的期待,我们的要求。我们把这一切都当真了,然后从这些深信不移的信念中,又发展出了某些惯性的行为反应,来对治我们虚构出来的人生。
这些对策往往根植于我们早先种下的决定-决定了自己是谁,人生是为了什么。下这些决定为的是应付成长中不可避免的痛苦。在没下这些决定之前,我们可能还拥有过一份基本的满足感,然而一旦经验了世俗生活的痛苦,我们就开始脱离了圆满的自性。我们会觉得心里有个洞需要填满,甚至觉得彻底无望或孤立无援。如果我们发觉了这股焦虑的振波,自然会生起自保的本能。这股追求安全和舒适的欲望,又会促使我们填满心中的空洞,掩盖痛苦的本质。
举例而言,躺在婴儿床里的小宝贝如果太久缺乏人关注(也许只有三十秒钟),便可能感到痛苦不堪。更何况此种情形如果一再产生,这个孩子一定会发展出某种自我形象而认定人生就是如何如何。他可能会决定人生是不太安全的。以这份信念作为基础,孩子一定会发展出某种特定的行为对策。也许她的对策是退缩自保,或者他会认为人生太艰困而奋力掩饰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另外还有一种策略就是刻意遗忘或向外寻爱。也有的人试图掌控、发展侵略性或是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
总而言之,我们将这些决定和策略编织成一些看似坚实的概念,并进而形成了替代式的人生。我们误以为这个以思想为基础的幻相,就是我们的真相或真实的人生。越是相信这个虚拟的人生,就越是远离真实的生活。
我们生活在一个心理学发达的时代,因此很自然会去分析自己、思考自己的问题。但是许许多多的追寻者都已经发现,分析的本身并不能让我们找到那最根本的东西。
分析并不能解决人类最根本的问题。修行的真谛乃是愿意去认清我们早先的决定如何捏造了一个替代式的人生。修行使我们认清我们对自己以及对人生所下的论断如何沾染上或滤掉了当下的经验。我们会看到它们仍然在磨损我们的经验,而且从环境中也能侦察到那些会强化信念的面向。
譬如,我们很可能早就决定没有人是值得信赖的。做这个决定之后经过了许久,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位值得信赖的伴侣。他一再展现出可以被信赖的品质,可是有一次他做了一件无法被信任的事,于是我们集中火力向他炮轰:"看吧!我就知道你是不能被信任的!没有任何人值得我信任!"这个单一的经验压倒了其他所有的正向经验,因为这就是我们长久以来暗自期待的事。我们的论断便如此这般模塑出我们的经验。它们不只反映了我们的经验,同时也沾染了我们的感觉。
一旦觉察到这些操控我们生活的重要论断,就会开始看到它们如何显现在每一个替代式人生的经验里。譬如,假设你看到某种论断操控了你的某份关系,那么你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论断也必然影响到你的工作和你对修行的观点。最近跟一位我辅导了多年的学生深谈,她告诉我目前出现的某些关系上的难题。听了她的谈话之后,我对她说:"何不将这些谈话内容写下来?"于是她将它们写了下来。然后我又说:"为何不把你对工作的想法也写下来?"她照着我的话去做了。接着我问她:"你对目前的修行有何感想?你对修行的基本想法是什么?"她也照实写了下来。我看完她的札记之后,把那张纸交还给她。她看完之后,突然瞪大了双眼。虽然她三个问题的答案都不相同,但核心的信念却是相同的:我永远不可能达到完美,事情永远不会改变,这一切的努力又有什么用?
这位女士把她的思想完全当真了。很显然她的核心信念沾染并模塑出了她所有的经验。并不是工作无望,并不是某个男人对她做了些什么,也不是修行出了问题,真正的问题就在于她早先所设定的信念。
早先所下的这些论断最有趣的一点是,我们强调的总是那些对自己最负面的看法。我们将这些负面的看法视为自己最深的真相,而且可能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这种核心的信念可能是"我有缺陷"、"我永远达不到标准"、"我是彻底无望的"或是"我不值得被爱"。不论你的信念是什么,它通常都是顽强而坚实的。它几乎影响了我们所有的言行举止,也窄化制约了我们的人生,造成了未治愈的痛苦。
也许你现在正在质疑,这难道不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心理分析吗?这跟"实修"又有什么关系?答案非常简单。那些让我们无法活得更开放、更真实、更慷慨的障碍就是来自于我们内在心理分析式的论断。这些论断像是划地自限一般,让我们脱离了真实的本性以及自己与生俱来的开放性。修行就是要看透我们的界限,我们捏造出的那些内在疏离感,我们的自我意象,我们的独特感。如果认为修行就是要达到某种永恒的开悟境界-寂静、空寂或任何一种称谓-那都只不过是对修行所抱持的一种幻想罢了。修行必须包括观察自己的问题在内。活在当下意味着愿意和当下生起的任何现象共处,其中也包括我们早先所设定的让自己退缩的论断。
与情绪共处
然而,修行还是有别于心理分析。因为心理分析主要针对的是改变自己或调整自己,修行却是要体验一切。修行要帮助我们见到"自我"的真相,认清它如何建构了这个替代式的人生。如果依法修持,便能逐渐分解这个"自我"概念。其实我们最核心的信念就是"我是我",其中充满着因界限和疏离感而造成的痛苦。越是能安住在这种分别意识底端的颤栗中,越是能看透它的无实质性。透过这样的修持,就会逐渐经验到更开阔的存在感了。
为了进入这样的体悟,必须看到我们对自己所下的论断具有多么大的影响力,并且要看到自己一再运用熟练的策略来加强这些论断。一旦发现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之中处处都有这些信念的印记,就会认清这替代式的人生如何变成了我们的实相。
当那位禅师告诉学生:"如果你真的去体验当下所发生的事,你就会明白人类最基本的问题是什么了。"他要表达的就是上述的道理。学生一旦见到自己想要超越别人,想要揣摩出最正确的答案,并且想从中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就会开始认清替代式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后来当老师揭露学生的谋略时,学生突然经验到极大的失落感,那一刻他才有机会体悟到生命的动力过程。他这才见到是什么在操控他的人生。
情绪反应永远和替代式的人生以及我们对人生所下的论断息息相关。我们对自己、对别人、对人生都有许多期待和要求。这些期待如果无法被满足,我们多多少少会经验到不同形式的失望。如果能认清这股动力的过程-心理学和修行就是在这一点上分道扬镳的-我们便开始进入修行的下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里,我们要学习的只是安住在身体的原始坑洞中-替代式的人生一直企图掩盖以及不让我们看到的那些部分。
假设某人下了一个基本的论断:"我的老婆应该照顾我。"那么辛苦上作了一天之后,自然很期待回家时妻子能安慰他。但是一走进家门,却发现妻子正陷在自己的苦恼中。她很想跟先生谈一谈心事,先生却因此而感到光火。他可能会按照自己的惯性起反应,譬如责怪她说:"你为什么永远都不留点时间来陪我?你老是这个样子!"两人之间的情感便因此而每下愈况。有时他的反应也可能是压抑自己的感觉。或许他会把自己看成是受难者而耽溺在自我合理化的骚乱中。
我们所选择的对策往往根植于自己的反应。我们的反应则根植于自己的期待。进一步地,我们又把自己的反应当成了真相。这就是我们所看到的一切。我们甚至连自己的期待和行为对策之间的差异都看不清楚,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团混乱。
一旦能看到自己的决定、期待、反应及对策之间的关系,就会明白我们为眼前的情况带入了什么东西。以上述的例子为证,整个事件的开端就是"我的老婆应该照顾我"这个论断。失望的起因则是心中有所期待。要想认清这股心理动力的运作过程,我们必须真的开始向内观察自己-观察自己的决定和自己的对策。
然后我们必须做的事就是不再依照我们的对策来行动。不论那个对策是谴责别人、合理化自己、压抑或耽溺,我们都不再依照它来行事。但这并不意味我们只是修正一下自己的行为,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比从前检点一些的人就算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体验到自己真实的情绪反应是什么。但是要进行这样的修持必须和经验共处,即便是痛苦的感觉也一样要共处。
譬如上面所说的那个例子,如果那位男士可以跟他的痛苦相处-聆听心中的妄念,并感觉身体上的情绪能量-那么愤怒很可能会因此而消退。假设他能更深入于自己的内心,或许其他的情绪也会浮现;也许愤怒的底端还埋藏着受伤的感觉。能安住在这份感觉之中,就可能进一步发现到一股哀伤和失落之感。如果能不逃避这份感觉,或许就会发现各种情绪底端的恐惧了。
我们必须不断地回来和情绪共处。如此修持就能回到最原始的"坑洞"-孤立无援、彻底绝望、充满着恐惧和担忧。只有揭露和深入于这些令人恐惧的部分,才会看到替代式人生的矫揉造作,也才可能跟我们的圆满自性连结。
我们愿不愿意跳脱幻想的世界,不再将修持视为跟浪漫模糊的空寂合一的境界?我们愿不愿意勉为其难地观察自己的行为、反应,以及那些会造成封闭或暴怒的对策?我们一旦能了了分明地认清自己的论断和基本对策,接下来的修行阶段-安住在那些我们想逃避的坑洞中-就会显得更直接、更真实一些。我们会看透并体验到我们的"痛苦"而不再过度戏剧化-毕竟那只是一些信以为真的念头和深埋在体内的感觉罢了。一旦发现对自己所抱持的最深、最负面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具体,人生就变得有解了。
我们将看到或体证到我们并不是四分五裂的。其实我们从未破裂过,因此也不需要被修整,这就是修行生活的精髓-不断地看到我们在替代式生活中所坚持的盲目信念,以及透过这些盲目信念所造成的界限和疏离感。
第八章如何转化愤怒
要想转化愤怒,我们必须学习不把它当成敌人来看待,也不将其视为"我的苦难",而只是我们受限人生的烦恼之一。一旦清楚地看到这一点,就会发现不以愤怒侵犯他人乃是厘清愤怒极重要的一步。
修持生活就是要学习敞开心胸。我们必须学会从更大的视野来观察我们和本性连结的障碍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封闭了我们的生命?是什么东西让我们脱离了开放的本质?
我们经常会失去宏观的视野。修持的重点并不是要觉得好过一些,而是要学习和观察。我们必须看到自己的能量如何经由惯性反应和对策而流失。我们必须学会不在日常生活中耗尽我们的能量。
举例而言,当我们生气时,我们总是断绝了眼前更大的视野,也切断了我们基本的连结感。如果我们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愤怒时的情绪反应,你会发现它不但窄化了我们的生命,也耗费了我们的能量。我们会看到愤怒是一种对生命的反动,它往往使我们封闭和孤立。
愤怒显然会伤害到自己,也伤害到别人,我们却总是以不屈不挠的精神执着于这股受限的情绪。我们虽然知道愤怒的反应会流失能量令自己痛苦,并且会窄化我们的生命,令我们变得琐碎与自我中心,但我们还是会藐视这个人人皆知的常识,而顽固地耽溺在愤怒的想法和行为里。
然而愤怒到底是什么?每当生活不顺心时,我们就会生起反应。如果对事情有所期待,就会希望期待的事能成真。如果有需求,也会希望需求能被满足。如果生起了强烈的欲望,除非这些欲望能得到满足,否则我们永远不会安心。虽然人生是中性的,它不带有任何偏见,也不可能符合我们所设定的理想,但我们还是认为人生应该照着自己的意愿来发展。每当事与愿违时,不同形式的愤怒便产生了。
然而我指的并不是严重的暴怒。即使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我们仍然会经由隐微的愤怒而流失能量。譬如等红绿灯时,那份不耐烦的感觉也是一种愤怒的形式。如果电视的遥控器坏了,那股懊恼的感觉便是一种瞠怒。假设有人迟到了,我们往往会生起一种自以为是的火大感。我们的球队败阵时的挫折感,也是某种形式的愤怒。被忽略或得不到赞赏时,那股义愤填膺的感觉,当然也是一种愤怒的形式。
如何正确地对治愤怒
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看不到自己经由愤怒而流失了能量,看不到自己如何窄化了人生,如何因执意往某个方向发展而令痛苦永远存在。我们只知道依循二选一的方式来对治愤怒。如果某些信念告诉我们愤怒是不好的,我们就会压抑住自己的感觉。即使知道压抑不利于身体或情绪的健康,我们仍然会掩盖住自己的愤怒。在修练时我们也会继续这么做,许多长期【创建和谐家园】的人往往为了符合某种理想的形象而压抑了自己的愤怒。但不论我们用的是【创建和谐家园】、食物或电视来作为逃避的管道,我们还是无法以下觉察的方式解脱愤怒。它会继续烙印在我们身上,造成溃烂和未治愈的痛苦。它也许会以疾病、忧郁症、被动的攻击性或是爆发出来的盛怒来呈现自己。
第二种比较常见的对治愤怒的方式,就是将它表达出来。向内的表达方式可能是沉思或挣扎;向外的表达方式则是谴责他人。重点在于,我们的表达永远都暗示着把自己的反应当真了。我们一心只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即使那只是个想法罢了。不管我们是压抑或表达出愤怒,这两种情况都无法让我们厘清它或体验到它。即使在表达愤怒的那一刻,我们也很少能感受到那股能量。我们多半会迷失于念头及责难之中,而无法真的体验愤怒。其实愤怒的作用似乎就是要让我们躲开眼前正在发生的事,然而我们到底在躲些什么?我们很可能想躲开更痛苦的情绪,譬如受创或悲伤。我们也可能不想面对愤怒底端的恐惧。经验愤怒永远比经验受创、悲伤或恐惧来得容易,难怪我们会浪费那么多时间耽溺于愤怒中。但即使愤怒让我们感觉生猛有力或正义凛然,我们仍然是在关闭心门,将人生排除于外。
然而我们到底该如何对治愤怒?首先我们必须明白,愤怒产生时便是我们修持的机会。愤怒就像是一个征兆,它提醒我们必须将注意力转向内在。它提供了一个机会,让我们看到自己以何种方式做茧自缚,并因此而滋生出更大的愤怒。它像是一个提示,要我们检视自己以何种方式期盼着人生能符合我们的需求和愿望。要想厘清这些心像,我们必须向内观看而不带有任何谴责或自圆其说,我们必须以近乎无情的毅力来做到这一点。
不表达负面的情绪是特别用来转化愤怒的一种方法,但这种方法时常引起学生的困惑和排拒。它看起来很像是另一种道德指令,或是另一种被我们视为不妥的压抑感觉的方式,然而我们必须理解的是,不表达负面情绪跟压抑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当我们在压抑时,我们是不感觉的,即使以肢体行为或语言来表达愤怒的情绪时,我们也很少能体验到那份感觉。只有当我们练习不表达愤怒时,才真的能体证到它。"体证"指的就是去感觉和厘清情绪上的反应。
不表达愤怒也意味着不在世上造成伤害,这是修行生活最基本的主张。即使表达愤怒并不会带来伤害-譬如捶打枕头-不过那仍然是在逃避真实的经验。
为了亲身体证,我们必须放弃归咎和自圆其说,因为它们会阻止我们去感觉愤怒底端的痛苦。此时标明念头就派得上用场了。这是一项需要毅力才能达到的修持功夫,但即使是怒火中烧,我们也还是能进行这项修持。标明念头的例子如下:"念头认为他很不体贴"、"念头认为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事"、"念头认为这是不公平的"、"念头认为这是不对的"。除非我们能以这种方式来标明念头,并进而打破对念头的强烈执着,否则很难清明地转化愤怒。
不表达情绪的第二种利益是,我们将学会直接而"安静"地与当下的情绪共处。然而这并不意味含糊地想一想就算了,譬如:"我正在和愤怒连结"或"我正在感觉愤怒"这两句话中的"愤怒"只不过是两个字的组合罢了,但那份感觉却是绝不含糊的。当我们问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时,这个问题的答案既不是分析,也不是理论或忆想,而是肉体上真实出现的觉受。这股情绪可以被一层一层地感觉到。紧缩感?位置在哪里?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灼热感?脉搏跳动?压力感?我们的觉知就是如此这般地来回扫瞄着,并吸取越来越多的信息,直到感官能充分运作为止。透过这份觉知我们会经验到一个更大的内在空间,我们就在这个空间里去体受那股情绪。
以下是转化愤怒的要素:首先我们要觉察到它,并且把它视为我们修行的机会。接着我们要制止心中的对策-那些自我压抑、自圆其说以及归咎的心念活动。第三步就是要清楚地看到我们的信念,并加以标明。第四步则是要直接在身上体证到愤怒的能量。如果我们能让自己体证到愤怒,它就可能达到巅峰,并因而得到转化;如此我们就从错把这股情绪当成是"我"的制约中解脱了。然后我们才可能触及到更深层的创伤感、悲哀和恐惧-每个阶段都要如此亲身体证。愿意和情绪共处会让我们不再认同它。我们将看到真实的自己比这个小小的"我"要宽广得多。
我们必须认清其实我们很爱自己的愤怒,即使它会带来不幸。愤怒之中时常夹杂着一股权力欲,它往往能带给我们一种自我确定感。这个所谓的自我就是如此这般在维持着自我中心的梦想。
转化愤怒最困难的部分就在于,它时常会从某种错综复杂的情况里突然爆发出来。在那种情况之下,我们很难留意到自己的情绪。或许最好的对策便是看着自己如何经验我们习以为常的愤怒反应。也许我们已经受够了这份老旧的痛苦而懂得三缄其口,不再制造进一步的伤害。或许这就是修行上的一大进步。
我们必须了解感觉愤怒并不是什么坏事;愤怒只是我们的一种制约反应罢了,而且往往在事与愿违时才会产生。如果在愤怒之上又添加了自我批判和自我敌视-这两者都是根植于我们对自己或对人生所设定的理想-事情就会变得更糟。反之,如果我们能以慈爱的方式-不批判-来进行修持,也许就能释放沉痼的习性和自我重要感了。
重塑情绪经验三部曲
要想转化愤怒,我们必须学习不把它当成敌人来看待,也不将其视为"我的苦难",而只是我们受限人生的烦恼之一。我们一旦清楚地看到这一点,就会发现不以愤怒侵犯他人是厘清愤怒极重要的一步。想出口伤人却能闭上嘴巴,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也不是一种压抑,而是将可能伤害到别人的行为暂时止住。
接下来要找到一个妥当的时刻,回顾一下当时真正发生的事,然后就可以透过【创建和谐家园】重新创造出当时的那份不适感。每逢我们的内心产生挣扎或企图自圆其说时,其实我们都在做这件事。不过我现在所说的是要透过【创建和谐家园】的练习,刻意并带着觉知来做这件事。如果我们刻意重塑那份不适感,可能会忆起当时所发生的事-当时身在何处?说了些什么话?生起了什么感觉?我们将当时的情况夸大一些,为的只是和原始的感觉产生连结。做这件事的重点是为了在修行的环境里经验到那股愤怒(或其他任何情绪)。即使我们无法重塑当时真正的情绪反应,我们仍然可以用某种方式来转化它-但是在充满着困惑和妄念纷飞的情况下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从净香那儿学到一种非常有用的方法,也就是把重塑情绪经验的过程分为三个部分-客观情况、情绪的本身,以及随着情绪反应所产生的态度上的对策。这么做可以带来了了分明的洞见。
举例而言,你的配偶或工作多伴对你说了一些批评的话,在你还没有察觉之前,你已经生起了愤怒的反应。因此当你重塑这个经验时,首先要问自己:"当时的客观情况是什么?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当时所发生的事多半是一些从口中说出的气话,或是从耳朵听到的怨言。话语本身通常没什么情绪,是你将情绪反应移植到客观事件之上的。认清了这一点,接下来要看的就是情绪反应的本身,你当时感觉到的是哪一种特定的情绪?其实我们通常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所以必须非常诚实而精确地辨认出那份感觉。接下来要看的则是态度上的对策;你的对策到底是什么-是顺从、是攻击、还是退缩?虽然对策有别于反应,它们仍然是可以被料到的一些模式。
我们一落入态度上的对策,就很难厘清自己的愤怒了,尤其是对策之中如果还包括归咎或自圆其说的成分,并且还伴随着一股自以为是的感觉。如果我们能停止归咎,便能集中焦点在原始的反应之上。我们首先要问自己的是:"我的信念到底是什么?"有时这些信念会很快地浮出表面,有时却很难捕捉得到。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下一步亦即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体证身体上的情绪能量。一旦能真的安住在愤怒之中,便可能触及到那些会造成表面反应的核心恐惧。如果依照这种方式不断地修持,就会在愤怒的周围拓展出一种强大的空寂感。只要我们不再把愤怒当成是"我",就不会那么容易深陷其中了。
不表达负面情绪和不自圆其说
过去几年我一直在练习转化愤怒的方法,每一周我会选出一天来练习我所谓的"不展现负面情绪"。从早上醒来的那一刻直到入睡,我都有意识地不去表达负面情绪,包括内在与外在。然而这并不是一种用来激发德行的修练方法,它所以有效是因为它能让我看到愤怒的根由。愤怒不表达出来就会很自然地被察觉。我很清楚地看到自己想利用信以为真的妄念替愤怒火上加油,但我也可以选择下去执着或固化那些念头。我的修持是不认同"我"这个观念,也不认同它的欲求和它的评断,而是要认同当下更宽广的内在空间,如此我就能直接安住在肉体上的愤怒能量了。有时愤怒会因此而很快地消解,甚至不留下任何余愠。
有一位交通警察,在我以滑垒的方式驾车穿越交通号制时,把我拦截了下来。我立刻准备扞卫自己的合理性。我感觉到怒火生起,肾上腺素开始涌出。但是我突然想起那是我不展现负面情绪的一天。我立刻看到自己如何想护卫那个"我一以及它的思想,同时也立刻感受到底层的那股怕失控的恐惧。我在我的身体上经验到这些状况,却选择了另一种反应的方式。当这名警察开始写罚单时,我的心情竟然还能保持愉悦。
如果我们能认清愤怒会生起只因事与愿违,那么放下愤怒就不是困难的事了。最难解决的是我们一心只想发怒,所幸这种一日禅修的方式还能让我们看到其他的可能性。我们会看到愤怒如何从不如意以及想要自圆其说中生起。我们也会看到当愤怒生起时,既不需要将它表达出来,也不需要以自圆其说来护卫自己。
有时我们很可能会认为人生必须以愤怒的方式来对抗。也许某些情况需要我们采取行动,如果没有一点愤怒,我们就可能不会有任何行动了。但是当我们看到不公不义时,如果所采取的行动是由愤怒促成的,难道这不会使情况变得更糟吗?假设我们不发怒,又有什么东西能促使我们创造出正向的改变呢?
从修行的角度来看,不论我们觉得自己多么合理,发怒是永远无法自圆其说的行为。但这并不意味情况需要我们采取行动时,我们却告诉自己不该行动。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我们的行动可以不带有愤怒。只要我们用信以为真的念头在怒火上加油,就是在障碍自己以清明的心来采取行动。只要被愤怒的负面能量所操控,就是把自己的心给紧紧封闭了。大部分的情况之下,我们仍然受到恐惧的操控,而把生命的一切-包括个人、小团体或大型机构在内-视为敌人。这种情况会让我们扎根于狭窄的"自我"感中。每当我们以这种方式来合理化自己的愤怒时,我们对更大的视野或基本的连结感就视而不见了。
我曾经当过一项大工程的监工,某回我因工作被严重地批判了一顿。我心知肚明那种批评是不公平的,不过仍然生起了强大的愤怒反应。虽然我立刻知道要修行,愤怒的能量却不放过我。我试着对那份排拒感说"YES",并试图接受那股受伤和恐惧的能量,但我的念头仍然不断地形成归咎和自圆其说来护卫我的"自我"。
第二天我改变了以往的修行方法,我告诉自己要"绝不归咎,也不自圆其说",并将其奉为圣旨。我发现除非我以强而有力的方式来阻断妄念,否则念头一定会继续助长那股怒火。自圆其说的妄念不断生起,我则不停地打断它们,回头觉知身上出现的灼热感及反胃的感觉。一天下来,我终于能长时间安住在肉体的觉受上。我开始有能力接受被伤害的感觉和自己的排拒感,并且能觉察到底层的恐惧而不落回到归咎。我将这些感觉直接吸入心中,让它们穿透自我防卫的外壳。
那天快要结束时,负面能量已经完全消失了,不过我还是需要处理一下金钱和一些实际的问题。因为不再有任何负面能量,所以能够很清明地解决那些需要被解决的问题。如果不以如此精进的态度来转化我的情绪反应,毫无疑问地,我一定会封闭住自己的心而损害到所有的人。这样的修持方式既快速又真诚,它会让你产生一种统合感,并且能看到更大的视野。
我们一旦深入地转化愤怒,即使面临困难,也能拓展出一份空间感。只要在狭窄的自我感的周围拓展出更大的觉知空间,也许就能瞥见转愤怒为解脱的真谛了。这份解脱将为人生带来立即的行动及清明度,而我们的意志力也会转化成对人生真相的清晰理解,并且能找到清楚的方向和目的。也许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会开始选择为生命服务,而不再只是希望它能为我们服务。但是一陷入负面的愤怒能量,慈悲与友爱的开放胸襟就不见了。
因此,每当愤怒生起时,请你留意它,并将其视为你的觉醒之道。请看清楚它如何从你那不满意的心情之中生起,看一看你是否会将它表现出来,还是会将它塞回去。如果你将它表现出来,请体会一下个中滋味是什么:你会不会以担忧的方式来表现它?还是会将它发泄出去,即使是以很隐微的方式?请看一看你会不会认同自己的念头,然后将注意力拉回到肉体上的愤怒觉受。请对自己的核心恐惧保持开放,不过只有当你停止归咎时才能做到这一点。请看一看你是否想让自己封闭在愤怒中?深刻地感觉一下继续活在愤怒里的那份痛苦,你将发现那股失望感会穿透你的心。
第九章 如何转化恐惧
.......以科学家的态度来观察恐惧,也就是要抱持着一份想要发现恐惧是什么的好奇心。任何时刻只要恐惧一生起,就要立刻问自己:"这是什么?"而答案永远都蕴含在当下身上所出现的觉受之中。
修行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转化恐惧。恐惧只会让我们封闭而无法超越那层防身之茧;一旦向恐惧妥协,它就会变得更坚实。我们会因此而强化自己的防身茧,并且会紧缩和自我设限。恐惧会令我们逃避那想像出来的结局,但是向恐惧妥协而制造出来的替代式人生,不已经是一个恐怖的结局了吗?
我的好友艾略特o芬图夏(Eliot Fintushel)写过一本名叫《请不要伤害我》(Please Don't Hurt Me)的科幻小说,书中的主题是超感经验。每当书中的人物彼此相遇时,他们从不说"哈罗",他们彼此打招呼的寒喧话竟然是:"请不要伤害我!"这真是对那操控人生的恐惧的精确描述。思考一下我们有多少恐惧,你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尚未变成这个议题的专家。恐惧是修行和生活中最难掌控的领域,如果将我们所恐惧的事物列出一张清单,绝对是相当可观的。我们最基本的恐惧包括了害怕生病、怕受苦、怕失控和绝望,以及害怕未知等等。此外我们也可能怕失去所爱的人,或是怕丧失地位及物质上的安全感。我们更可能怕别人的批评,怕被人当成一名蠢蛋。我们既害怕死亡,又怕死亡的过程,而其中最强烈的恐惧,可能就是恐惧的本身了。
还有许多恐惧是因人而异的,端看我们的人格发展如何而定,其中包括害怕亲密关系、害怕性关系、怕面对挑战、怕背叛、怕孤独、怕负责任等等。转化恐惧的修行,第一步就是要开始察觉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中都有恐惧的成分-友善的背后往往有恐惧,野心、沮丧和愤怒的背后当然也都有恐惧,甚至还可以把愤怒诠释成尚未体会到的恐惧。
第一个阶段 以享乐钝化恐惧
我们的对策之中有许多不同形式的恐惧,不过我们通常都无法察觉自己的所做所为之中竟然有这么多的恐惧。恐惧经常被愤怒或藐视所掩盖,我们也经常以各种活动或娱乐来钝化恐惧。我在中学和大学时,这种情况非常明显,那时人们如果问我有没有恐惧,我一定会回答:"我是个没什么恐惧的人,恐惧并不是我的问题。那个年代的我很喜欢参加派对,喜欢跳舞,也爱喝酒。当时我的目标只是要享受人生,做一个受欢迎的人,而且自以为相当成功了。多年之后回顾起来,我甚至把那个阶段视为人生的黄金时光。
直到几年前我才开始洞悉到早年和恐惧的关系。有一回我放了一张60年代流行的老歌唱片,当时我发现自己生起了一股苦乐参半的怀旧之感。在这股怀旧感中,我发现胃部一带竟然出现了类似焦虑的搅动。我心想:"为什么一记起那段黄金时光,竟然会有焦虑感?"这时我才意识到那首歌唤醒了细胞的记忆。其实长久以来的焦虑从未消失过,可能就是这股焦虑驱使我不断地追求享乐,只是我没察觉到罢了。
第二个阶段 企图消解恐惧
活到二十初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恐惧。我就是从那时开始修行的。很快地,我进入了转化恐惧的第二个阶段,也就是企图消解掉它。因为看到恐惧如何局限了我的人生,于是开始依照传统的修行方法企图将它们歼灭-对抗它们,将它们推开。克服恐惧,并因而解脱,这是多么高尚而有价值的事业啊!然而这样的方法往往是我们典型的颠倒妄想所导致的结果:怀着想要去除恐惧的期望来对治恐惧,结果往往会产生误导和带来制约。
由于当时我并不认识这个真相,所以不断以征服的方式来对治我的恐惧。譬如我会走上街头向人要钱,或是走进商店里乞讨食物。向人要钱或乞讨食物对我而言是很困难的事,因为我一向把自己看成是有教养、善良而又有责任心的人。这么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是不可能向别人要东西的。以上述的方式来挑战自我形象,使我感到相当恐怖和备受威胁。
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加入旧金山葛吉夫(Gurdjieff)的修行团体,他们派给了我一项任务,那是我绝不会想到要做的事-自己编一首歌,然后到渔人码头沿街卖唱。夏日里的渔人码头起码有几百个观光客到处闲逛,等着搭电车,我的任务就是为他们唱歌。换句话说,我必须刻意地愚弄自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