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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殊还没说话,就听一旁传来冷嘲热讽的声音,“还真是有心,怕不是每天睡觉都惦记着她?”
“文虹,你今天太过分了!”霍启维怒气横生,“长辈关心自己侄女有什么不对?”
“呵?我都不承认这个侄女,你哪来的侄女?”染了艳红蔻丹的指抚上小殊的脸,苏文虹眼神中带着苍凉,“你倒是越长越像那个贱.人了。”
“小殊..”苏文彬神情复杂,担心女儿受欺负,却又不敢轻易上前,怕苏文虹伤了她。
霍启维憋着火,也在一旁干着急。
要是别的小姑娘,被一个长辈这么羞辱,就是不被吓哭也早已经无地自容了,可小殊却一动不动的,任凭苏文虹幽凉的指抚过她的脸。
她凝眸看向恨她入骨的这个女人,小殊这一瞬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苏文虹生的可真美!可此时美人垂泪,双目狰狞将恨意全都展现了出来。
这人可真是恨透了她!
不,应该说这人恨透的是她的生母,那个小殊一眼都没见过的女人。
自从小殊8岁来到苏家,就没有一天是真的开心。
虽然老爷子和老夫人嘴上不说,可看她总像是在看外人。
不敢像向珊和向玲那么随意自如,小殊处处都要小心翼翼,苏家老宅对她来说更像是囚笼。
每到黄昏,她孤零零地趴在阳台上,自楼上看到楼下的葡萄架下,向珊和向玲偎依在老爷子和老夫人身边,撒娇,玩耍,斗蛐蛐。
苏文彬是疼小殊的,但因工作忙碌,回家时也多是晚上了,所以,父女俩得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其实也不多。
2003年小殊9岁,苏家三小姐苏文虹、丈夫霍启维,从海外回国,定居国内。
此次回来,两人都已功成名就,一个是享誉法国的古典派画家,一个是内脏科的医学博士,男才女貌,极为登对。
那天,苏家的接风宴很盛大,最终却以一片残破不堪结束。
宴会的中段,苏文彬和苏文虹在二楼的沙发上闲聊。
“大哥,听说你领养了个孩子。”苏文虹微笑,“这兄弟姐妹中,就你一直这么有善心。”
“文虹过奖了。”苏文彬握着酒杯的手指抽紧,“给三妹接风,我们喝一杯。”
“诶?不着急。”苏文虹推开酒杯,“你家小幺女在哪儿呢?快抱出来给我这小姑姑看看。”
苏文虹自己不能生育,极喜欢小孩子,从法国回来没忘给素未谋面的小侄女买了很多礼物。
“哥,小丫头怕生?”文虹放下手里的酒杯,提起裙摆就跑,“哦,我想起来了苏才大嫂说小侄女在三楼睡觉,我去看看。”
“文虹!”苏文彬想拦,苏文虹早已经上了楼。
该见的迟早要见到的,叹了一口气,苏文彬急忙跟上去。
推门而入,浅蓝色的小床,白色如雾的蚊帐下,9岁的小女孩儿蜷缩着正在熟睡。
长发遮住了孩子的小脸,苏文虹俯下身,轻手轻脚的将小女孩的长发撩开。
这一撩开,小女孩儿的容貌尽显,女人美丽的双眸瞬间变得狰狞。
不顾什么淑女礼仪,苏文虹指着小殊就破口大骂,“为什么要领养这个贱.种!那个表子的女儿!”
睡梦中,小殊被女人尖细的嗓音吓醒,背后冷汗濡湿。
9岁的孩子一睁眼看到的是什么呢?
一个面目扭曲的女人拿着水晶烟灰缸正朝着年幼的她砸过来,刚睡醒的孩子,眼神都还是迷糊的。
刚进来的苏文彬大惊,脸色一片煞白,急忙上前还是没护住女儿。
“小殊!”一声凄厉的叫声从三楼传来,让苏家人纷纷侧目。霍启维最先一步飞奔上楼,进门看到的就是9岁的小女孩儿颤颤巍巍的被苏文彬抱在怀里,头上鲜血直流。苏文虹傻了,站着半天没动。
那年,小殊没掉泪,染满鲜血的手抱着苏文彬,问,“爸爸,表子是什么?我妈妈是表子吗?”
苏文彬抱着9岁的女儿,突然很想放声大哭。
她还这样小,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客厅里很安静,每个人神色各异,他们都知道苏文虹每次见了小殊非要生出些什么事端来不可。
霍启维深深蹙着眉,“文虹,你放开小殊。”
“怎么,心疼了?”苏文虹嗤笑。
“苏文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苏文虹狠狠道,“我变成这样也是被你们逼的!”
扯着小殊的衣领,苏文虹笑得像还没有绽放就迅速枯萎的玫瑰,“启维,你看这孩子和那贱.人眉眼是愈发的像了!”
“苏文虹,你给我理智点儿。”
“理智,我怎么理智?”泪水大滴大滴地滑落,弄花了漂亮的妆容,“每当看到这张脸,我总想到那个女人对我的伤害,还有你霍启维!”
“文虹,小殊是小殊,婉仪是婉仪,你不应该迁怒小殊!”
“婉仪?”苏文虹冷哼,“叫的可真亲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还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
“过去了,你别再提。”霍启维一脸伤感。
“过不去,我跟你说霍启维我过不去!”苏文虹突然侧过脸看着小殊,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生母是个多不要脸的女人,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见女孩儿神色越是平静,苏文虹就越是怒火滔天。
“看看,看看!就连这行为处事也和那贱.人像极了,永远清高淡定,明明做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其实,骨子里不知道有多放.荡!”
“够了!”霍启维大怒,伸手一掌掴在苏文虹的脸上。
“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
霍启维气急了,没有收住力道,苏文虹倒下的时候连带着小殊一起向后摔去。
倒在地上,苏文虹怔住,“你竟然敢打我!”
“文虹,你需要冷静!”霍启维见她嘴角出了血,不免有些自责。
“你们这是闹什么!”苏文彬心里难受的很。
脸上红肿交错,苏文虹神情悲怆到绝望,“霍启维,你这么对我,太没良心!”
小殊跌在苏文虹身后的不远处,不及苏文虹伤的重,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她支撑着刚要坐起来,却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抱进了怀里。
祁北霆?
见他寒着脸,脸色不好,小殊都忘了叫四叔。
他将她抱在怀里,并不是打横抱着,而是像父亲抱女儿一样的头朝上的抱法,手臂环住她的腰际,手指扶着她的后颈,一下一下轻拍着,似是在温柔安抚,与此同时让小殊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他的怀抱很温暖,而且掩藏了她此时脸上的坏情绪。
忘了他对自己的算计,小殊突然觉得有点感激他。
“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靠在他的肩头,小殊听到他叹气训斥自己。
祁北霆抱着小殊站起身,一旁的苏文彬和霍启维才知道小殊也受了伤。
“小殊,哪里磕着了?”
调整好情绪,小殊微笑着看向父亲,“我没事儿。”
“伤着了?邵珩让小殊先坐下,一会儿我去看看。”牵扯到无辜的孩子,霍启维更加自责。
见他们个个的神色,苏文虹突然嘲讽的笑了起来。
可是很快她就不笑了,因为注视着她的人神色太冷,极致的冰寒,压抑沉闷地让人可以窒息。
在苏家,除了苏家老爷子,人人最惧祁北霆。
虽然苏文虹同辈的兄弟姐妹里,祁北霆最小,但是自幼年起这人身上就带着长者风范,即便苏文虹比他大了十岁,可她对自己这个四弟还是心有余悸的很。
见他怒,她也不敢再发难。
在苏家,人人都知祁北霆招惹不得,对于这个掌握苏氏主要企业命脉的男人,只能尊,不能不敬!
抱着小殊,祁北霆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狼狈的女人,冷冷斥责,“丧家犬一样,闹什么!”
一句话,用丧家犬来讽喻,狠狠地刺破了苏文虹引以为傲的自尊。
她跪在地上,终是放声大哭。
霍启维站在一边,也不理会她。
这个向来温雅的男人,面对尖酸刻薄的妻子,他实在温和不起来。
苏文彬看祁北霆抱小殊上楼,知道他动了怒,就没跟在后面,只吩咐了张婶儿送医药箱到楼上去。叹了一口气,客厅里一片狼藉,他得敢在老爷子和老夫人回来前收拾好才行。
三楼。
即便小殊和苏父一家人已经离开两年,可钟叔还是保留着他们的住处。
三楼最拐角处的房间,是小殊以前的房间。
传统大家族的少女闺房,异性是不许入内的。
抱着小殊,祁北霆推门而入,成为了除了苏文彬和阿豪来此的少数异性之一。
房间不大,举目皆是小女孩儿情怀。
祁北霆抱着小殊,仔细看着他未来小妻子的闺房。
琉璃蓝串水晶珠帘,窗前的风铃被吹得‘叮咚’直响,碎花墙纸,花瓶里有一枝枯萎的桔梗。
简单朴素,看起来并不像是苏家小姐的卧室应有的样子。
祁北霆虽然没去过其它女孩子的卧房,但就向珊和向玲买得那些个摆件,在佣人向楼上搬运的途中他见过,目测,只怕下不来六位数。
这相互一比较,小殊的卧室不免显得寒酸。
因为有佣人每天过来打扫,室内很整洁、干净。
抱着她让她坐在室内的那把竹藤椅上,祁北霆蹲下身,就去解她脚上的凉鞋环扣。
“不用。”
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作。
“我没事儿。”
“没事儿你坐在地板上,动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