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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同人霄青)春之花逝》作者:千狐祭月【完结】
同人, 作者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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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怅然若失 江湖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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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同人--春之花逝(霄青)
作者:千狐祭月
起举报色情反动信息举报刷分其一十六岁那年,云天青离开了早已容不下他的故乡太平村,凭着少年的一腔热血和满心热情踏上了漫漫寻仙之路。许是上天觉得亏欠他太多,终是让他被昆仑琼华派的高人们相中,成了那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初入门派时正是农历六月,山下热得逼得人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泡在凉水中,仙山上却保持了春日正好时的气候,柔柔暖暖,让人舒服到了骨子里。他喜欢这样的气候,他也喜欢春天,如喜欢他自己那样喜欢。
入门已有十多日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会拿祖宗礼法家世教养对他明损暗讽的村中长老们不见了,无论是掌门师父还是长老师叔们都是外严内慈的主儿,对常常惹祸却天资聪颖的他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微惩了事;会在明里暗里嚼舌头说着直戳他脊梁骨的恶毒话语的村人们不见了,同门们议论他时总是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本代唯一能在入门后保持本名不用道号的【创建和谐家园】,唯一能和青阳重光两位长老喝酒扯皮没大没小的【创建和谐家园】,唯一能在不断惹祸后只被送进思返谷而不是逐出门墙的【创建和谐家园】,他是他们渴望成为却不能成为的存在;那些充满了恶意的戏弄和包装在冠冕堂皇理由下的伤害也不见了,门规森严的修仙门派,除他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会严格约束自己的行为,偶有出格,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他仍是不满足,觉得心的某处有着很大很深的缺憾。
其二缺憾的来源,叫作玄霄,和云天青同一天入门只比他早了半个时辰的师兄,原名被本人刻意忽略以至他只知道玄霄这个道号的师兄,从来对他的百般示好不予理睬的师兄。那人身量高挑,面容极是俊美,一双凌厉的丹凤眼中满是慑人的神采,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高贵优雅,只是气质比腊月里的雪中寒梅还要冷。其实有着墨蓝色柔顺长发和同色清澈明亮眼眸,容貌秀雅中带着几分稚气,肤色白皙几尽透明的云天青自己也是极具存在感的少见美少年,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在师兄玄霄面前似乎要被压进地里,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确比玄霄矮了半个头还是因为玄霄本人太具备压迫感。不过后来云天青觉得其实两个原因都不成立——八丈高的巨人曾经被他整得欲哭无泪,压迫感堪比十座大山的天帝经常和他一起一边嘻嘻哈哈一边浪费埋藏了万年的琼仙玉露,虽然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他还不至于堕落到因为这两个原因就被一个凡人压得抬不起头的地步,否则岂不叫人啊不叫神笑死?去了鬼界后云天青最终得出了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玄霄是他这辈子的克星。考虑到云天青这一世做鬼的时间远比做人多,而且相对冷清的鬼界远比人界适合思考,云天青这个结论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然而这却引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玄霄能成为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天青的克星?答案其实很简单,云天青对他的玄霄师兄一见钟情、不可自拔,在明知道对方冷心冷情性格高傲严肃还和自己同为男子的情况下。这种种情况与云天青对在意的人格外温软的性格加在一起就使得爱人、克星、压迫者这几个在别人那里没有必然联系甚至水火不容的词儿在他这儿不但穿成了一条线儿还成了和太阳每日东升西落一个等级的真理。
很久很久以后,天青对着和他一起喝酒的文判官回忆起他与玄霄初见的这一幕,没有痛哭失声,没有悔不当初,甚至没有一丝埋怨。他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对文判官说道:“我第一眼看见师兄的时候,他像是包裹在层层玄冰中的太阳,那样的冷,心里却潜藏着无穷无尽的热量,只等着一个引子,便可熊熊燃烧,焰冲九重。我知道,爱上他这样的人,对我而言,是一件很累的事,累到可能耗尽全部心力仍然得不到一丝回应;因为对我这种毫不严肃偏又离经叛道的人,他即使不会厌恶鄙视,却也要敬而远之的。可他那样的耀眼,那种因矛盾和碰撞产生的光一下子直刺进我心里,扎下了根;那以后,即使明知道无垠六界还有无数个更好的,我也通通看不进眼了。”他的声音平静,眼眸中却有着无尽的沧桑和悲伤。
的确,真心爱上的那个,就是无可取代的,早已无法去说值得不值得。即使早已预见到了日后的万劫不复,那时他云天青心里想的,也不过是尽力让自己成为那个可以点燃师兄玄霄心中热情的引子——再还没有竭尽全力之前,他绝不放弃。
承1举报色情反动信息举报刷分其三云天青下定决心后的日子便在他对玄霄的百般纠缠中平静地流走。阅遍世间百态的他充分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无论是早课还是练武,甚至是在饭堂用餐,他都尽量呆在玄霄的身边,反正他们同一天入门,没人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几句甜话,哄得师父兼掌门的太【创建和谐家园】人答应由玄霄对他进行额外教导,借机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然后在练习中故意犯一些不大不小的错,这样一来就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玄霄手把手地对他进行近身指导,这样他就可以更加接近他,沉醉在这位师兄身上清冷的熏香味中;另一种则是玄霄与他过招,在实战中对他进行指导,这种他也很喜欢,因为全神贯注的玄霄要比平日里更加耀眼,而且看着玄霄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以防伤到他,这会让云天青有一种被在意被关心的幸福感觉。玄霄出身颇为高贵,修养极好,加上生性冷傲寡言,即使云天青犯了错误,也只是不屑一瞥,冷冷一哂,以云天青的厚脸皮自然可以完全忽略。只要一有机会,他便围在玄霄身旁师兄长师兄短的说个不停,最大限度地无视那人散发出来的越来越冷的气息,直到那人一声音量不大语声却极厉的“云天青”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回嘴里,然后他就会欣赏那人分明濒临爆发却勉力自持不欲与他一般见识的表情。
在云天青针对玄霄的整个追求行动中,有一件事是不得不浓墨重彩地叙上一笔的。太【创建和谐家园】人自天青入门以来便对他疼爱有加,更是在天青拜师第一天就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他在安排住宿时把云天青和玄霄分在一间屋子内。而天青和玄霄入门时正赶上二十年来琼华收徒的高峰期,住宿条件颇为紧张,不少【创建和谐家园】睡的都是通铺;天青和玄霄虽然享受到了双人间的待遇,却只能挤在一张加宽了单人床上。两人的体形在男子中都属于偏瘦的,倒也不至于当真睡不下,动作之间肌肤相碰却是免不了的。对此,不惯与人亲密接触的玄霄显然感到颇为不适,云天青却满心欢乐地觉得连老天都在帮他。如此天赐良机在手,怎能不善加利用?他心中自顾自窃笑,那边玄霄却是头痛不已。这个麻烦的师弟似乎总有足够正当的理由紧腻着他睡觉,今天说自己天生畏寒,明天说自己害怕寂寞,后天干脆说自己害怕被丢下独自一人。自己每每想要拒绝,却在对上他清澈的眼眸时败下阵来。那双眼眸平静而少波动,在他笑时亮如银河星子,却于最深邃处蕴着最深沉的哀伤。于是玄霄明白,云天青告诉他的那些理由,都不仅仅是理由而已;最终他也只有长叹一声,默许了天青黏他的行为。于是云天青得以每晚沉醉在玄霄较常人稍高的体温中入睡,暂时摆脱早已深入骨髓的那些或充满血腥或充满孤寂的噩梦,运气好时还能占到玄霄万分金贵的怀抱。不过云天青其人对于适可而止这个道理并没有太多深刻的理解,于是每晚入睡前他照样没忘了对着他心爱的玄霄师兄絮絮叨叨。然而他也并不总是如此吵闹的,他也会有安静下来的时候。这时的云天青,不同于平时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有着异乎寻常的温柔细心、体贴包容。
玄霄出身贵胄之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入琼华之后又潜心修道,不理俗事;虽然以他的聪明坚忍,轻易便抛下了少爷架子独立将自己料理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可以给外人挑剔的错处;但毕竟缺乏生活常识,很多时候并不知道怎样让自己生活得更加轻松方便。天青见识广博,又长期独自生活,在这方面经验堪与宗炼长老在铸剑方面的经验相比,便日复一日地帮玄霄料理这一切,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修行。云天青做这些事时一直是默默地,玄霄不问绝不主动提起,全没有平日里遇了丁点儿好事儿便要向玄霄炫耀的张扬,倒好像他做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玄霄除了修行读书外最大的爱好便是夜观天象,天青常常睡到半夜因为紧贴身体的温热消失而惊醒过来,几回下来,便摸清了玄霄的行踪。从此以后无论玄霄多晚回到房间,都会发现桌子上文房四宝摆放整齐,砚台中的墨磨得正好,纸笔旁边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供他绘制星图、记述感悟时解乏用,而水壶中总是存着温度刚刚适合睡前擦洗的热水。玄霄知道是云天青做的,朝床上看去时却见那人脸冲着墙,看不见面容,身上却在被子里埋了个密不透风;玄霄每每试探性地唤他两声,那人却是一动不动,似是已睡得沉了,他便也早早料理好一切上床睡下。于是直到很久以后玄霄都不知道,云天青到底是怎么让水保温的;玄霄也不知道,那人隐藏于眼睑下的墨蓝色星眸中,期待、落寞、窃喜、放松种种情感是怎样交织变幻,如一池春水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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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
即使是再如何铁石心肠的人,每日里被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也不可能一直都不为所动;何况彼时玄霄正当年少,性情冷傲虽是事实,却绝对和冷漠无情扯不上半点儿关系。谁也搞不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玄霄对云天青的态度便软化了。琼华【创建和谐家园】之间互相称呼,往往是道号或排行加上师兄师弟这类的称呼,如对最早入门的玄震,玄霄称他作玄震师兄,天青则以【创建和谐家园】兄呼之。唯独玄霄和天青两个人之间例外——天青从来只称呼玄霄为师兄,前面不加任何修饰,玄霄对天青则是省略姓氏直呼其名,什么额外的称呼都不带,这样便显得两人关系格外的亲密。虽然玄霄面上仍是冷冷的,不见多少热度,天青却可以认定自己在玄霄心中是不同的,心里为这小小的特殊待遇而偷笑,那笑中隐隐带了些自嘲——自己竟已如此容易满足了。不过这些小小的落寞心思也不过是偶尔冒头罢了,毕竟玄霄给天青的福利并不止于一个较亲密的称呼。
玄霄在指导云天青修行练武时愈发尽心,天青表现得好时虽不会说什么表扬的话,却会露出万金难求的温和微笑表示安慰;若是云天青哪里做得不对,他甚至还会温言安慰来鼓励云天青不要泄气。玄霄默许了云天青对他的纠缠,别人与他距离稍近,都会惹得他皱了眉头心中微堵;可每次云天青走得慢了,他都会放慢速度等待,直到天青凑上来与他肩并肩甚至紧贴着他。他渐渐变得注意天青的一切,大到武功的风格小到打扫房间时的顺序与习惯;玄霄甚至注意到天青的饮食习惯,刻意把他最喜欢的菜留给他。偶尔几次,玄霄刚欲起身出门观测星象,天青便被惊醒,两人交谈几句的结果,便是天青陪了玄霄出去,就着温热的桂花酿一边观测天象一边谈天说地;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开口的都是天青,但玄霄也会不时讲上两句表示他在听,保证天青不至于冷场。到了最后,往往是畏寒的天青靠着心爱师兄的肩膀睡着,沉入远离血腥的梦乡;玄霄则要辛辛苦苦地抱了天青回房,并且在回到床上后继续充当天青的人形暖炉,让他靠着自己睡得安稳。起初玄霄还怕路上不小心弄醒了他,后来却发现无论怎么弄天青都不会醒来,便暗笑他到底是少年心性重了些,这般贪睡;可玄霄并不知道,云天青之所以会睡得这么熟,纯粹是因为他玄霄在身边罢了。
变化起于微末之处,起初所有的人都没注意到,等他们都意识到的时候,某些以常理推断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状况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场景一
“云天青你这个臭小子,又给我捣乱!”中气十足但威势却远远不足的大吼,来自太清、宗炼、青阳、重光四个老字辈中的任意一人。
“您老别生气嘛,我这不也是用于创新(求知心切、一心帮忙等等)嘛!哎呦哎哟,别打,疼啊!唉,师父(长老),那可是很贵的宝贝,拿来打我可是很浪费的。您老别把自己气坏或是累坏,天青我可是会心疼的。”来自一点儿闯祸的自觉和罪恶感都没有的云天青。
一番半真半假,颇有玩笑意味的老追小大战。
“我错了,您老一代高人宽宏大量,饶过我这次行不行?”少年的声音清亮甜美,配合皱成一团的俊秀五官和水汪汪的墨蓝色大眼,让人想不心软都难。
“哼哼,哪有那么容易,饶了你这次肯定还会有下次,自己惹出的乱子就要自己收拾、自己承担。”其实心里早就消了气,甚至觉得颇为有趣,表面上却尽力维持威严以保全自己身为师尊的可怜尊严的长者说道。
“呜,天青知道了。”分明把这一切看作无聊时的消遣,天塌下来也能撑住的青年却还是垮下了脸,仿佛是被欺负了的小动物。
“挺住,挺住,不能败给这个小恶魔。”长者在心底不断给自己打着气,却仍然抵不住罪恶感潮水也似地往上涨着。
“师父(长老),天青尚且年少,贪玩一些也是难免的,还请您从轻发落。”这句话自然来自接到好心师妹的报信儿匆忙赶来的玄霄。个性严谨如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一切只是长者与天青两厢情愿、彼此都乐在其中的游戏,就算他不来,天青也不会真的遭什么罪;总是一得到消息就放下手边全部事务以最快速度赶来,生怕没他求情天青就会被赶下了山去。
“那玄霄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呢?”暗喜有了现成台阶可下的长者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不如让天青去思返谷面壁思过,【创建和谐家园】保证一切损失都会补回。”做师兄的一边暗忖少不得要自己动手帮云天青的忙一边斟酌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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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师父(长老)。”玄霄大大地松了口气,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天青脸上的偷笑以及对面得长者混合着促狭和了然的神色。
场景二思返谷
天青已经悠然自得地在这里呆了两个时辰,渐渐地有了饥饿的感觉。灵秀的少年开始在几个自己熟悉的隐秘地点翻翻找找,在搜遍了自己的几个小小藏宝库后终于真正垮下了脸。
“呜,存粮没了,今天可怎么办?还有好几个时辰才可以回去呢!”天青可怜兮兮地嘟囔着,“长老们,呜,诸位老人家再不来救命,你们可怜的天青就要香消玉殒在这思返谷了,这个风光幽雅的地方倒也配得上我,可我还想黏着师兄啊。师兄,只要你能来看天青,哪怕不带吃的来也行。”
“既然害怕饿肚子,就不要老是惹祸,搞得自己不得不跑到思返谷来。”清冷的音调,带着淡淡的责备和疼惜,伴着熟悉的脚步声同时出现,于是云天青眼里便只剩下那人挺拔的身影。
“师兄你怎么来了,莫非怕天青寂寞,特勒相陪?”回到状况后天青打趣道。
“自然是给你送饭来的,虽然饿着你也是罪有应得,可我身为师兄本应负起教导照料职责,总是不能不顾你。”玄霄说道,语调仍是冷冷的、淡淡的,落在天青耳里却如同梵音。
“是是是,师兄你最好了。”见好就收的道理天青还是懂的,不然他未必能够活着走出太平村;于是他住了嘴,赶紧走到玄霄身边取过篮子,自顾自安慰起自己的肚子来。
玄霄又看了他一眼,转身便朝谷外走去,眼看便要走出谷时,低低说了一句:“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吹出了风寒。”
他不会掐算,不知道太清拦了要来送饭的青阳、重光,把时间留给他们。
他没有回头,没有看见天青笑弯了的眉眼。
他不知道,即使他为天青送饭已不是一次两次,天青却一直是在不敢奢望下一次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尝试。
他同样也不知道,这是他们这一生,最单纯的幸福的日子。
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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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
即使是基本远离尘世的修道之人,毕竟也是正值风华的少年,虽然有修道成仙这么一个被大部分师兄弟视作毕生理想,被天青当成一个游戏甚至可以说是笑话的大任务压着,琼华【创建和谐家园】们的生活仍然远称不上沉重。他们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却又多姿多彩的过下去,如溪流欢快流淌,终于,云天青迎来了他与玄霄共同度过的第三个春天。
老字辈们依旧很疼他,同门们依旧对他又爱又恨,师姐夙瑶依旧严厉得让人头疼,师兄仍旧对他外冷内热、若即若离;天青曾想,哪怕师兄永远不会对他说爱,只要能将的日子留住,直到地老天荒,他便也心满意足了,可惜不管他在神界多么吃得开,如今在人界成了别人家的【创建和谐家园】,就要受到师门先辈的压迫。穷尽琼华一门几代之力才在宗炼长老手上成就羲和望舒双剑,用以网缚妖界、夺取灵力以促成琼华本派的飞升。斩妖除魔和修仙得道一样不落,多么光辉万丈的前途,天青却只是充满讽刺地暗笑,在其他【创建和谐家园】热火朝天地议论时躲在一边看花。他也找过师长们,问他们凭什么去侵略与世无争的幻暝界,结果只是得到了入门以来唯一一次真正严厉的训斥,然后在宗炼的叹气声中被青阳和重光拉走。那么多先辈的毕生心愿,一代又一代的积压下来,早已化作最沉重的无形枷锁,将所有人都紧紧束缚住,即使是门派中地位最高的他们也挣脱不开。
于是天青也只能叹气,叹得比宗炼更深更长。他已经看清了将要到来的是什么——一场灾难,无论对于幻暝界还是对于琼华派;可属于神的力量几尽全失的他,能做的打算也不过事到临头时能救几个无辜者便救几个,此外拼尽全力保得玄霄周全罢了。此时他仅存的愿望也不过是能再与玄霄安静地相守这一段时日,只是千百年后回望当初,他这一世为人,最贴切的评语也不过是一句“天教心愿与身违”,竟是事事不得如意。看着新来的师妹夙玉,云天青脸上带笑,言语甚至有轻佻之嫌,表现得兴奋到玄霄没多少威慑力的劝阻都不怎么搭理,可心里却已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凭他怎么借此显示玄霄对他的纵容,甚至连“同床共枕之谊”这样的话都大咧咧的说了出来,他仍是输得一败涂地。那个有着和玄霄相似的清冷气息的女子,甫一出现便得到了玄霄少见的柔和以对以及难得的主动亲近,那是他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到的待遇。天青没有办法安慰自己说玄霄会如此只是因为难得遇到了与自己性情相投的人,玄霄的眼里有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炽烈的情感,虽只是萌芽,却已是那样灼热,烧得他体无完肤,心死成灰。
那一晚玄霄没有去观星,反倒是天青在他惯常呆的地方喝了一整晚的酒,伴着酒液从烫得似要燃尽躯体到冰得就要把心冻住,他一遍一遍地诉说着自己对玄霄的心意,从激动地大喊道最终声音低不可闻。天空终于露出了一缕曙光,不知何时睡去的天青也醒了过来,没有玄霄给予的温暖,千万年来纠缠不休的血色梦魇张牙舞爪地回归,更添了足以使人溺毙的悲伤。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渴望着玄霄的拥抱,神经的每一寸却在叫嚣着要逃开,要离玄霄远远的。然后他第一次主动去了思返谷,在谷口布下阵法,在里面不吃不喝一呆就是整整两天,这两天的时间他什么都没干,除了最大限度提高自己对表情的控制力,让自己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可以显得没心没肺。外面为了找他已经翻了天,琼华一半的人都被动员了起来,对整个琼华派进行搜索,连太一仙径和山下的播仙镇都找过了。最后还是玄霄想到了思返谷,和太清、宗炼、青阳、重光四个老字辈以及【创建和谐家园】兄玄震急急赶了过去,却被困在谷外团团转,怎么也不得其门而入。这一切他云天青都不知道,被他改进过的阵法不仅阻挡了外面的人寻找他,也切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当初风后教他这个阵法本是用来保命的,如今却被他稍加改动用来做了这般用途,若是风后知道了,不知道是该感叹于她的学习创新能力还是该叹气。
当天青终于可以给自己戴上完美无暇的痞子面具的时候,他从谷里出来了,迎接他的是一脸疲惫的六人,只是几人脸上的表情并不相同。隐约察觉到问题所在的四老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隐隐还有着怜惜;玄震脸上是关切的,然而显然仍是懵懂不明;独玄霄面上平静,一如既往,偏偏眼神凶猛如兽,似要将他吞噬。众人纷纷询问他的状况,在其他人关心为主只是略带责备的问话中玄霄冷冷的斥责“不守规矩、行为放肆”显得格外刺耳。天青觉得委屈,心里满满的全是痛楚,明明已经流不出泪了,眼前却仍是一片模糊,看不清那个人,看不懂他的心,看不见他的眼底,其实也有着关切和如释重负的轻松。
其实天青已经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更加失败了,可偏偏有人仍是不愿意放过他。便在这当儿,夙瑶竟领着夙玉过来了,当着天青的面儿向四老询问双剑共修的事儿,玄霄和夙玉分别作为羲和与望舒的宿主即将双双入禁地修炼的事儿自然一字不漏的传进了天青的耳里。这边厢四老因不及阻止而又急又愧,天青却只是淡笑着说了声恭喜,又像四老解释道“徒儿闲来无事在思返谷练习阵法,不料排布错误反将自己困住,劳师父与长老费心了。”便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地昏了过去。
那日天青醒来,没有见到玄霄,他和夙玉趁了天时极佳闭关修炼,迎接他的,是比平日显得格外慈爱的青阳和重光,他打起精神来和他们说笑,无论他们怎么旁敲侧击也不谈正题。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在初见夙玉之时就明白她是横在他和玄霄之间的一座高峰,不但怎么也翻不过,更是一路荆棘,没一步都痛彻心扉;只是他却没想到,这座山峰竟会这么快就以如此强硬而无可挽回的方式砸到他身上。他想怪,想怨,却不知该怪谁、怨谁,师长无奈,师妹无辜,玄霄更是对他的心意一无所知。愤恨的一拳一拳挥出去,全都落了空处,夙玉的无奈、哀伤、不甘只能涌回胸腔,发酵成绵绵不绝的痛。到最后,他所能看到的,仅仅剩下,万劫不复。
转二举报色情反动信息举报刷分其六那之后,天青就开始刻意避着玄霄和夙玉。那两个人男才配上女貌,比天上的金童玉女还要般配几分,自己没的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讨人嫌做什么。自己是曾发过誓没到最后一刻绝对不放弃努力,可如今他心爱的玄霄师兄已经和夙玉师妹两情相悦了,他能怎么办,横加阻挠、使计破坏吗?他狠不下心这样做,亦是从骨子里不屑如此;剩下的,便只剩下默默地祝福了。神祗这种生命,用千万年的时间来品尝寂寞的滋味;所以一旦有什么可以让他们不再寂寞,便会异常地执着于此。云天青知道,那个冰雪一样的男子,他生生世世都放不下了,只是他永远都没有可以真正将他留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一天——情虽未尽,这一场单方面的追逐,却已是到了尽头。
因为害怕触景伤情,他不敢再居住在原本与玄霄共有如今理应归他一人独享的房间,只是每天定时回去将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琼华诸多【创建和谐家园】想要找这位一时出尽风头却在双剑合修后沉寂下来的师兄只能去清风涧——天青搬到那里去和青阳、重光两位长老做伴了。物理劳动和法术完美结合,学以致用的最高境界,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天青就给自己搭了一个舒适程度远高于以前的完美小窝。每日里打坐,练功、酿酒,给青阳和重光打下手,偶尔帮忙“教导”一下有事前来的同门师兄弟们,实在闲了便准备一些简单酒菜和两个老字辈围坐一桌,没大没小地插科打诨。太清除了那一次的训斥外对他堪称分外怜惜,甚至在看他时常逃避【创建和谐家园】们聚集的场合后特许他可以不必遵守琼华【创建和谐家园】一般的作息时间、行动安排,于是他每日除了趁其他【创建和谐家园】不在时去给太清和宗炼两位长辈请安以外,竟是整日流连清风涧和醉花阴,仿佛把这两处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一般。
这本是云天青梦寐以求的逍遥日子,可如今他却是如同将怎样快乐完全遗落在了上一个轮回一般——面上的笑意再深,深不到眼底;入喉的美酒再烫,热不了心头。他对玄霄的一份心思,四个老字辈都是知道的;他躲着玄霄这件事,自然也瞒不了他们。只是如今玄霄与夙玉双双在禁地修习双剑,十天半月也不过出来一两个时辰,在老人家们看来,天青实在没必要为了躲避他们两个干脆和其他同门也基本不接触。四人里最好相处的青阳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逮住云天青问了这个问题,天青也不开口,只是苦笑。几个老人没了办法,凑在一起合计了一下,才省起如今【创建和谐家园】们每每将玄霄和夙玉一同提起,天青自是受不起这个的。饶是这几位都是得到高人,于情之一字也是毫无办法,只得长叹一声,由着天青去了,只是定期状似无意地提起玄霄如今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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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七
如果说此刻云天青有什么想做的事,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指天大骂。在神界朝夕相处了这么多万年,他不过就是受了重伤不得不投入轮回罢了,就算为此战后他的那份工作几乎全叫他们几个担了,也用不着这么整他吧!他对玄霄明明已是相思入骨却不得不躲着他已经够失败了,没想到躲来躲去人家居然找上门来了,难不成他这一世他活着就是为了遭罪?
醉花荫的凤凰花很美,天青一直都是知道的,事实上,花开正好的时候他时常在花丛中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可如今,那一片火红色的花海却仿佛化成了真实的熊熊烈火,毫不留情地灼烧着他;偶尔凋零的花瓣,一滴、一滴,全是他的心头血。他就藏身在一株凤凰花树后,他朝思暮想的师兄玄霄就在离他八尺多远的地方。可玄霄没有注意到云天青,天青也必须用尽全力收敛身形气息不让玄霄发现他。他看着对他连一个好脸色都吝啬的师兄带着一脸的温柔笑意对夙玉师妹许下承诺,与她约定在空闲时间一起来赏凤凰花,双手不禁紧握成拳。明明恨不得就此失去意识,将所有他不愿接受的都隔绝在外,脑子偏偏清醒得可恨,不停地后悔今日不该一时兴起跑来赏花,——不过一注香的时间玄霄和夙玉就进来了,他不得不匆忙躲避。
好不容易熬到那一对璧人双双走远,天青刚松了一口气,便瘫坐了下来。指甲不知何时已刺破了手掌,手很痛,心却更痛。本以为自己出了思返谷那一次面对玄霄的训斥没有哭,是因为已经欲哭无泪;却原来是自己比自己所知的还要坚强,那样的痛,还不足以让自己哭出来。可这一次不行了,除了哭泣,他已经找不到能发泄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免于疯狂的方法。晶莹的泪滑过白皙的脸庞坠入土地与手掌流出的血混在一起,结成一颗又一颗白水晶般只是中心处一点朱红的种子。天青颤抖着双手将它们一一拾起然后埋入土中,霎时只见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生长,开出一丛一丛的花,瞬间便将无数的凤凰花比了下去。花开四瓣,莹白宛如皓雪,花蕊偏偏坠着玛瑙一样的红色珠子,如同泣血。天青怔怔看着刚刚开出的花朵半晌,喃喃道:“师兄,师兄,这些花可以将凤凰花比下去,而我不想将夙玉师妹比下去,只想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罢了。就这样小小的要求,如今也是不可能了吧?否则那天我从思返谷出来时,师父和长老们都知道先关心我的身体,为何你就那样严厉地训斥我呢?是谁都可以,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天青就这样边哭边叹的过了足足半个时辰,然后蓦地感觉到了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气息,一直存在于此的微弱的花之精灵的气息,不由地感叹自己的感觉竟因当年的重伤和如今这具凡人身躯的限制而衰退至斯,却还是认命地站直身体,拈指掐诀,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谁!”他轻喝,声音不大亦不尖利,却自有一股烙印于灵魂中的高贵与圣洁压得人不敢逼视。一瞬间,太平村民眼中的恶魔、痞子,琼华众人熟悉的那个肆意妄为却偏偏受尽宠爱的【创建和谐家园】都化作稀薄的晨雾,渐渐凸显出来的,是在沧海桑田中依然屹立不倒、俯瞰终生的尊贵神祗,疏离,却也慈爱。
“上神见谅!”温柔的女声,细细的,亦是怯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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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载潜心修行,沐风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惊异。作为孕育于这片土地的凤凰花精灵,她对时常来赏花的天青是颇为熟悉的甚至可以说喜爱的。虽然今日发现天青和自己倾慕同一个人,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产生,毕竟他们同为失意之人。可玄霄夙玉走后,天青竟以自身血泪之晶孕育出一片充满灵气的花朵,这让沐风不能不感到惊异——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类的修仙【创建和谐家园】该有的能力。然后就在她因此而心神不稳气息波动过大的时候,她就被天青给逮了出来,接着她熟悉的那个青年就完全变了样子。可如此威势尽显的云天青虽让沐风感到陌生和敬畏,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如为人子女者孺慕着父母,不自觉地,这样一句话就出了口。
天青因她一声“上神”而略晃了晃神,旋即回过神来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然后点了点头,开口赞道:“不错不错,修行竭力,不沾杀孽,在修仙一途上姑娘做得不错。”
沐风微赧,却因他的夸奖而心下欢喜,垂首道:“小女沐风,是此地的凤凰花精,自意识形成后便入了修行一途,希望有一日可以修成正果,得证仙位,至今已有七百余年之久。”语罢,裣衽一礼。
天青的脸色本已缓和,闻言却又皱起了眉头:“以你根基,如今就算未能成仙,区区一个实体总该有了的,为何仍是这样一个虚幻的灵体呢?姑娘若有什么困难但说无妨,入琼华的这几年,姑娘的这片凤凰花林于本君也是益处良多,能力所及,本君自会竭力相助。”
沐风被他的自称给吓了一跳。她尚未得证仙位,即使来日修行有成,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花仙,对于高高在上的神界不会有太深的了解,自然无法只从一个自称便推测出天青的身份;可也感觉得出,天青的身份是她所不可企及的高贵。只是她耽误修行的原因,却是实在无法说出口。
其实沐风身为凤凰花精灵并不似人类女子那样对情爱之事羞于启齿,只是她看天青方才举动,知他心中哀伤已极,实在不确定天青知道了还有自己这么一个“情敌”的存在他会有什么反应。偏偏论身份、能力她又不能拒绝天青或是在他面前撒谎,心下万分为难,脸上神色亦是变幻不定。
天青是天生的七窍玲珑,看她这般神色,便猜到了几分,却没想到这事也关乎他自己,只当沐风不解自己性情害怕受责,当即柔声道:“姑娘放不下的,是情之执念吧?”
沐风亦知完全瞒他不过,便遮遮掩掩地道:“那日他来这里折花,我刚结束修炼就看见了他。他那么出众,年纪轻轻修行已是不凡,只一眼我就再也放不下了。心里被这情念羁绊,成实体之前的心魔一关总是过不去,这般蹉跎,也有将近一年了。
沐风故意略过所恋之人的相貌气度便是为了避免天青发现对方是玄霄,可她千算万算却仍是差了一着。这时候醉花荫的凤凰花还是青阳长老的心爱之物,除了他本人,能在这里折花又不会被他布下的阵法所伤的,不过只有天青和玄霄而已。沐风所思慕的人明显不会是天青或青阳,那就只能是玄霄了。
天青心下大惊,大惊过后便已不知是何滋味,只是嘴角不由浮现一丝苦笑。沉默半晌,天青方才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如此说来,姑娘与本君,与天青也算是同病相怜了。相逢即是有缘,何况你我这般。也罢,我虽然灵力大损,略助你一助还是可以的。我布在周围的结界还算结实,其他人打扰不了得,这就开始吧。”
沐风慌忙道:“这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啊!”
天青轻笑:“我刚刚不是说过你的凤凰花于我益处良多嘛,还客气什么!”
沐风见他坚持,便不再推辞,自行闭目,凝心静气。
天青咬破右手食指,伸至沐风额前一寸处,在虚空中以血画出一道道血红符印,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符印随着咒文自行运转,渐渐组成一个手掌大小的法阵。天青凝力于指,直点法阵中心,白光闪过,法阵没入沐风的灵体。忽然间沐风被七彩光球整个包围,光球高速旋转,光芒越来越亮,终于在亮至极处后爆开,归于虚无。重新显出身形的沐风所拥有的,已是活生生的实体。
沐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到了此时,饶是她对神界再不了解,也知道天青是谁了。只有那一位,才有这样的能力啊!
“帝君,沐风永世不忘帝君大恩!”沐风喜极而泣地说。
天青仍是轻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是,沐风明白。”语气是十足的尊敬与爱戴。
“你好自为之,过一阵子琼华会有一场劫难,你自己保重。”
郑重嘱咐过后,天青在沐风的目送中离开了醉花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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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八
无论有多少的痛,多少的伤,只要此世不灭,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时间一点一点流走,转眼就到了夙玉生辰那天。双剑修习已得小成,网缚妖界之日又已临近,玄霄和夙玉便结束了禁地的修炼,双双出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