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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礼法……
紫英摇头叹气：“天河，你听我说，下山之後不能做如此逾礼之举。”
“逾什麽？”天河好奇反问。
“呃……就是刚刚的。”紫英很头疼很头疼，他觉得他现在无比深刻理解菱纱提起刚下山的天河时候一脸愤怒和痛苦表情。就像是一块木头，而且是腐朽的。菱纱以此话作为对天河进行礼法教育的结论。下半句她没说出来，当然紫英也明白。
“就是这样吗？”
伸过来的手，再次熟门熟路的按住肩头，紫英刚想呵斥出口说住手，声音就哽在喉咙，再也发不出来。想伸手推开其实也很容易，虽然野人力气大，但诚心要推开却也不是难事。紫英心里想著这些有的没的，最後还是选择妥协。不知怎麽的，气势一点一点就不足了。
“天河……”半晌後，紫英方才慢吞吞开口。“下山後不可这样。”
不知怎麽的看上去有点意犹未尽的天河歪头，一脸无辜：“为什麽？我很喜欢这样啊。”
“咳咳，这是规矩。天河你别乱来。不然我罚你七日里都吃青菜拌萝卜。”杀手！拿出是百试不爽，紫英如愿看到对方可疑似狗耳朵耷拉下来状态。
“我知道。”天河老老实实回答。
有想仰天叹气的冲动，当日师叔之权威现今不如青菜拌萝卜。紫英大概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了。“既然你去，我想著，不妨去一些地方。”
“哎，紫英想去哪里？”
“啊，这个啊……”紫英慢慢的想慢慢的说：“还记得琼华吗？天河。”
“记得记得，我们第二次遇到就是在琼华山下。”
“是啊……那次以後，我再也没去过播仙镇，琼华，清风涧，既然你也决定一起去。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你看这样可好？”
“好啊好啊。”天河混不在意，哪里都是好的，只要和紫英一起。
紫英点头微笑：“那干脆去收拾一下吧，这一趟恐怕会有些日子。”
天河应著跑去菱纱墓前絮絮叨叨著说著要离开的话，有是点香烧纸。紫英走进屋里，第一次来脏乱差的小屋如今井井有条，他望向墙上，玉腰弓，後羿射日弓并肩而挂，天河紫英剑并肩而立。从这里望向窗外，望舒光芒一隐而没。这些上好神器，映出或是快乐惨烈过往，而如今落日余晖，只剩余山风吹拂，当日情形一丝一毫已不得见。其实这样也许也不错。紫英伸手一件一件抚摸过去，寻常之乐难道不是正为此，他所追求的斩妖除魔最後所为的不也是所有人能过上这样寻常简单快乐生活。
他望向窗外，宽宽阔阔一望无际。
*****
上次来到寿阳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当时菱纱尚未去世，紫英为了交托梦璃之物独自前往柳府。
站在城门之前，紫英忽觉得往事顿涌，扑面而来。不由脚步一停，一旁天河却已经津津有味说起第一次和菱纱来寿阳，她被当作小偷抓起来。菱纱气的一个劲骂他笨蛋。天河一边说一边笔画，还说起那个通缉贴在客栈门口，紫英转头望去，客栈门口的缉捕通告上贴的是一个面目陌生彪形大汉。却不由想起物是人非这个词来。天河却哪里晓得他心思，只拉著手不厌其烦说起，怎麽遇到柳伯伯和柳伯母，还有当日遇到梦璃之类之类的事情。紫英微笑的听著，却望见昔日柳府之前，早已经换了颜色，不由脚步停顿。
“紫英？”天河查他脚步停下，於是问他。“怎麽了？”
“你站在这里别动。”他让天河立在树荫下，赶忙找一个路人问去，却不由得知二年前这里的柳知县因身体之故辞官回乡了，只说起若柳家小姐回来去衙门里寻裴捕快就是了。
紫英站在原柳府门前，石狮依然，大门却早已经改换颜色，他还清楚记得那善意谎言下，二老眼泪，而现在却是连迹象也不可寻了去，这样想著不由一阵恻然。人世之间变幻无常，大概就是如此。他回首看街道一旁天河，却依然是当初在巢湖相逢时候少年模样，不曾改换。
杨柳青青，这一站却仿佛已是很多年一样。紫英朝著天河走去：“天河，我们走吧。”
“紫英已经办好事情了吗？”
“已经办好了。”想来这些事情还是不用与他说了，说了徒增难过又何必？“天河你饿不饿？”瞧他一脸饥色，左嗅右闻，想必是饿的关系，这些时间相处，紫英对他行为模式已经熟悉。“我们去客栈里吃些东西，稍作休息吧。”
“好，好。”天河也不掩饰，大大方方表示对食物渴望。
大约是山上住久，本能对食物有所渴望，天河吃的开心。想来紫英虽可下厨，但毕竟男子不谙此道，菱纱不在後，做来做去也不过清一色。山下客栈里有掌勺大厨，自然是紫英及不上的。看著天河猛力吃饭的样子，紫英只好在心里慨叹。
吃了几口，却似乎只听到自己咀嚼食物的声音，天河停下动作：“紫英你在吃吗？”
“我不饿。”其实是想著看你吃就饱了，不过说出来也没多大趣味，紫英淡淡的带过。“你多吃点吧。免得等会出去又饿了。”
“嘿嘿。”天河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因为很久没下山了，所以……”
“快吃吧。”紫英说著，却听到窗外传来敲打热闹之声，人声沸腾起来，食客有涌去窗边看情形的。大约是被声音吸引，天河也停下动作，侧耳倾听：“什麽事情啊？”
紫英淡淡的看了一眼，原是一对婚娶人马，敲打著自街上过，红色的喜服衬著整天街道也喜洋洋起来。“是有人娶亲。”他给天河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添了一点。茶氤氲出苦涩的香气，他端起来，慢慢的品了一口，寿阳客栈里茶不过一般，但他却似乎像是在品蒙顶一样慢慢的喝了一口。
“娶亲是什麽？”
“……”端著茶杯的手顿了顿：“就像云前辈和夙玉前辈一样在一起，然後有了你。”
“……爹娘娶亲後有了我……”天河抓抓头：“娶亲，就是这样吗？”
“是。”紫英看著漂浮在茶杯上的茶叶，轻轻的吹去漂浮在上面的叶梗和茶沫，送到唇边。
“那我们也是吗？”
“咳咳。”一口热茶呛到，紫英开始咳嗽。喉咙里又辣又痛。“天河！”
“不，不是吗？我和紫英也在一起，我也很喜欢很喜欢紫英。”
“……”捂住嘴，掩住咳嗽，紫英把脸扭到一边看著墙，这个家夥，能这样若无其事的说。“天河，记得出来之前我有说过什麽吗？”
“呃……”
“谨言慎行。”紫英提醒他。
“可是我喜欢紫英这样也不可以吗？”
“……”露出为难表情，紫英不知道如何解释好。幸好客栈里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娶亲队伍上，不然这等语言给旁人听到，恐怕不是遭遇非议这般简单了。“天河，这里不是青鸾峰。记得我的话，嗯？”
既是紫英嘱咐，不管什麽听了再说，天河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窗外敲打著继续热闹著，天河一脸向往的‘看’著那个方向，不知怎麽的出了神，连饭也不再吃。
“怎麽了天河？”紫英看他模样古怪便问他。
天河露出古怪表情好一会，然後莫名其妙叹口气，叹的紫英也莫名其妙。於是重新问了他一边，天河不答，却反问他：“成亲是两个人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是。”
“然後呢？”
“然後……”紫英想我还是不要说然後。毕竟这些年来青鸾峰之上，他们只停留在发乎情，至於礼上。天河虽有时冲动，毕竟天真懵懂，便是亲吻也觉得满足，虽有几次差点逾越，但紫英这边却是自律极严，加上脸皮甚薄。便是那麽好几年却也没进展。这成亲事情……紫英很为难的想了想：“然後就是在一起了。”紫英说的脸有些红，他从未通晓男女之事，就算知道一些也不过偶然得知，更何况他和天河同为男子，这种事情，他更不知，只好继续扯著幌子往下走。
“……哦。”
反正天河什麽也不知道，紫英甚是以此安慰自己。过一日算一日。他想著掩饰似的端著茶杯也不管好茶白水似的咕噜的喝一气。转头望向窗外，门前延绵娶亲队伍仍在继续，新郎著著这大红袍从门口照耀，神气活现好不喜气，他端著茶想再喝一口，却又见天河兀自发呆。“天河？”
“哦哦哦。”应著声，却好像还在想著什麽。
“快点吃吧，等下我们去添置用品，你许久没下山，走走也好。等这里事情办完，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
天河这才乖乖继续吃饭，只竖著耳朵听那敲打之声远去。好一会客栈才恢复日常气氛，食客热闹议论起来哪家公子娶亲，这般热闹，又说起新娘如何国色天香。紫英搁下了茶杯，靠椅上休息下。想来糊弄人也不是这麽好糊弄。只不过岁月渐长，终有一日……咳咳，紫英不觉脸红。下意识咳嗽掩饰。清修之人也好，求仙问道斩妖除魔之人也好，紫英他毕竟不过只是一凡人，且他和天河已经不是当日巢湖旁初初相遇的少年了……
只是这想起来还是头疼的很……紫英很乌龟的想著，大概一直藏起来就好。
过了晌午，寿阳城逐渐平静下来，大约是近夏後日头炎炎，人们大多昏昏欲睡，於是街上人也少的很。紫英却觉得这样恰好，免得人多，天河眼睛不便，两人给冲散了。毕竟是外头人多之处，紫英也不好像山野里这般执著天河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只好多叮咛多嘱咐。吩咐他不要走远，在原地侯著他。刚刚开始倒也显得乖巧，原地呆著一动不动，不过往复几次後便不再听话，一会去了小摊，一会又跑去热闹的地方。
待紫英从药铺里出来，那柳荫下早不见天河踪影。想必是在寿阳城里哪里玩去了，紫英唤了两声不见回应，大概是跑了有段距离。这个时候只要循著吃的或是热闹的地方去找就成。紫英转过街，就听的前方人生鼎沸，便过去一看。
只见门前大红绸布装点，人头攒动，许多家丁身著喜气服色站在门前一字排开，又见得吹打喧嚣锣鼓一旁，好不热闹。原是吃饭那会看到娶亲人家。紫英也不好出声寻对方，只站一旁仔细看了去。这一看便看到那个野人也不在人堆里挤著，就一旁听那锣鼓，於是急忙过去伸手：“天河。”
“紫英。”听他声音，也丝毫没露出半分心虚，只笑吟吟拉著他手：“我听这敲打得怪好听的，这就是成亲吗？”
“嗯，嗯。”应著声，将他拉扯到一边：“不是叮嘱你别乱走吗？”
“可是这里好热闹，我忍不住过来看看，成亲是一件好事情。我听他们说了，要拜堂，拜父母天地，还要喝酒洞房。紫英你说洞房是什麽？”
“……”大白天把人问了个大脸红，若是手上拿著书，恐怕书都要被紫英一撕二了。别人都说童言无忌，这边却是野人言也无忌。紫英开始後悔带天河下山，早知道趁他睡了，悄悄御剑出来，都没事情了。这会却是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
“紫英？告诉我吧。”
洞房洞房，又不能骗他说挖个洞当房子，紫英手足无措只好甩了袖子先走再说。
“喂喂，紫英。”一拽袖子立刻跟上来。“我说错什麽了麽？”
“没……”不过这种常识性问题不要问比较好，紫英咬咬牙，开始明白菱纱叙说刚下山与天河对话时候咬牙切齿情形。不过逃避总是不好，紫英反身正言道：“天河，外人的话不可随意听来，有些事情我会和你说，你且不要心急……”
“那洞房是什麽？”
紫英发现自己开始怀恋青鸾峰。至少野猪不会说任何事情。
因为这些那些理由，最後耽搁了行程，原紫英打算晚饭前离开寿阳，但一耽搁天色已黯，想了想也就留宿在此地了。反正他们也无要紧急事，多歇一日就一日吧，租了两间房，安顿好东西便去瞧天河。
房间里没有烛火，如是天河一个人，他从来不点烛火。紫英知道。有一日他下山办事，晚了回来，却见天河正在手忙脚乱的点蜡烛，问起怎麽想著点了。天河振振有词，因为紫英回来会看不清路啊。紫英哑然，有一次他无意说起，青鸾峰夜色虽好，夜光虽亮，夜里回来却还是漆黑一片，那时菱纱取笑要不要给紫英带个灯笼免得一头撞在树上。当日说笑也就过去了，没想後来这话天河不知怎麽的听了进去，後来他就算晚归，也能见到青鸾峰上昏黄灯火，虽是细细一点，却指引无比清晰。天河原本就是粗枝大叶，一根肠子一根筋通到底，却能为他想及这些，也叫人心里起了柔软之意，须知天河眼盲，天明夜黑原本便无所区别。
“天河？”紫英进房，房间里漆黑著，借著夜光却瞧见天河正趴在窗口。听他声音急忙起身。
“紫英，你来啦，我去点蜡烛。”
“无妨，今夜星光明亮，我看的见。”他把房间里凳椅推至一边，好歹防止天河踢倒，他走到天河身边，同望窗外，只见远近之处，楼阁屋檐重重叠叠隐没在黑暗里，一层淡淡星光洒落其上。“天河，在这里做什麽？”
“听。紫英你听有声音。”
“喔。”他侧耳细听，原是楼阁深处有隐隐锣鼓喧哗之鸣，仿佛依稀间还有杯盏交错之音，想来是白日里头所见婚席之所。“你在听这个？”天河让了些位置於他，於是他们并排靠在窗前。
“嗯。”
“寿阳虽不算大，不过比起青鸾峰总是热闹无比，夜里也有人推盏之声。”
天河似懂非懂的点头，热闹也明白，他羡豔的说：“是不是可以有酒喝？”
天河酒品不算很差，至少不会拿起剑来大发酒疯，最多不过沈沈睡去。不过酒这个东西，少喝怡情，大喝伤身。紫英还是禁止他多喝，只不过有时候紫英也会从山下带些酒来，多是味道甜美清淡的桂花酒之类。天河只喝过一次醇酒，味道深厚，入口甘辣，他差点咳嗽起来。菱纱一把拿过去，说还是烧菜用罢了。後来这酒和火似的到了肚子里，却突然生出舒服的暖意来。
“想喝酒？”紫英问他，他酒量不太好。
“嗯。”立刻点头，以为紫英会顺他意思，多和原则无关，紫英大多不说什麽，只顺了他随他去。
“有机会吧。”轻描淡写带过去。
“……”侧过脸朝著紫英的方向，露出不满的指责神情来。
“我们明天还要远行，等回来青鸾峰再给你喝。”
“好。”天河笑起来，他是容易快乐的人，很小的一点事情就能让他快乐无比。且他笑容生动活泼，富有感染力。紫英不自觉也笑起来。
“早点睡吧。明日早起，不要耽误时间。”他起身拉起天河，引他去床边。到了想放手，那晓得对方粘腻著，於是开口责问。“天河，放手。”
一瞬间似乎景物有点颠倒，紫英很迟钝的觉得。但他好一会都没想起来，这是为什麽，青草和泥土的香气覆盖在他身上。寿阳的夜里，似乎有什麽蠢蠢欲动。
黑夜里其实没有什麽东西的，紫英好一会再想起来，寿阳城也不会像过去一样飘著凝神香的味道，寿阳的夜晚近处是安静，只在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推杯问盏的热闹声，却像是隔著山一样，听不真切。其实也许这些物理距离上并不遥远的声音，为什麽会感觉这麽远。紫英是後来才想起来。敞开的窗映不出星光并不是天天的星星都隐没了去，而是他面前有什麽遮盖住了光。
意识到糟糕的时候，其实有那麽一点晚。尤其当天河说，在成亲人家门口听了什麽什麽之类的时候……紫英开始觉得带他出来是个错误……也许那天他被天河按在树上的时候，确实已经被砸到了头，所以才会同意带天河下山。但无论怎麽样，意识到危机总好过没，而且至少也不算的太晚。
【仙剑4/云紫】 梦中月下 37
进入平淡期，交代一些甜蜜的事情
最简单的幸福想来如此，到了这个份上，除了生老病死，其他也许会有对於过往痛苦难过，但是我想说，云紫他们都明白，只要他们在一起，什麽都是可以克服的。
好吧，就怕不过就是，命运不让，而他们会屈服这种命运
我所喜欢的主人公，一直仍然是坚持著不肯屈服妥协著命运，坚持著走自己认定的道路，不肯被其他左右自己信念。
一直写同人一直是这样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