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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亦融叹气，扣住他的手，“你也注意身体，别把自己逼的太狠了。”
冉远星点头，不想他跟着一起愁眉苦脸，笑着打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叔叔阿姨不是不让你给我接触吗？你这样他们放心吗？”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抬起眼发现顾思娟从长廊那一头匆匆赶来。
冉远星忙松开手，和南亦融拉开了距离。
顾思娟很快到了两人面前，她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最终叹了口气，对冉远星道：“我来看看你奶奶，老人家还好吗？”
“还好。”冉远星拘谨地点头，“阿姨您跟我来。”
说完，他率先转身，顾思娟拉着南亦融跟在他后面。
顾思娟跟病床上的老太太其实也就一面之缘，要说多伤心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唏嘘叹息还是有的。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老太太后起身，拉起站在一旁的冉远星的手，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阿姨说，不要不好意思。”
冉远星笑了笑，当着南亦融的面他点点头，“谢谢阿姨。”
顾思娟松开他的手，给南亦融使了个眼神，让他跟自己出去说话。
冉远星目送二人出去，带上门的往前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竖起了耳朵。
门外的母子俩好一会没有动静，就在冉远星觉得自己行为不妥，转身要走的时候，顾思娟开口了。
“你急着回来是不是为了冉远星？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冉远星按在门上的手一紧，他屏住呼吸要听南亦融的回答，但是等了半天门外没有半点声响。
好一会，还是顾思娟的声音：“我现在不逼你回答，你好好想想回家该怎么跟你爸爸解释。”
母子俩的对话到此告了一段落，顾思娟很快笑容满面地推门进来跟冉远星辞别：“小冉啊，阿姨后面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南南留下来陪你哈。”
冉远星点头，顾思娟又摸摸他的头，看了立在旁边不出声的儿子一眼，无声地叹息，背上包走了。
顾思娟一走，冉远星欲言又止地望着南亦融，他嘴巴张合多次，最终偏开了头。
南亦融皱眉，上前掰过他的头正对自己，：“你想说什么？”
冉远星沉默了几秒，“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
“我能搞定。”南亦融打断他，十分笃定。
“怎么搞定？摊牌吗？摊牌之后呢？你和我一定会在一起吗？”冉远星看着他，忽然一笑。
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南亦融心里不舒服，蹙额道：“你发什么神经？”
冉远星笑容发苦：“其实我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但是我不想把你蒙在鼓里。”
“什么？”
“我跟东大签了保送协议。”
南亦融一怔，猛地抬起头。
冉远星避开他的眼神，“我奶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根本离不开人，这段时间我没办法好好复习。真的考到了北京，我也没办法安心去上学。”
南亦融哑然。
冉远星深深地看着他，“你一定能考上北电的，我不想拖你后腿。你要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想和我分手，我能理解。”
在两人的这段感情里，南亦融能感觉出来冉远星没什么安全感，他总是习惯性地比自己付出得更多一点。
所以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南亦融有些难以置信，直接气笑了：“冉远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他低声应答，不敢看南亦融的眼睛。
“我看你是不知道。”
南亦融冷笑，他憋着气还要说什么，旁边病床上的老太太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南亦融当即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跟着冉远星一起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醒来看到南亦融，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她费劲地想要抬起没有插针管的右手。
南亦融见状，忙绕到另一边握住她的手。
手被握住，老太太安静下来，她隔着呼吸面罩望着南亦融笑，好一会她迟缓地转动眼球，望向另一边的冉远星。
“怎么了奶奶？”冉远星弯下腰。
老太太张了张嘴，把目光转到南亦融脸上，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二人摸不着头脑，折腾了半天才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她想把他们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冉远星眼眶一红，绕到南亦融旁边，顺着老太太的心意，握住了南亦融的手。
老太太放在他们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满意地笑着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沉睡。
两人立在床前看了老太太一会，才放开手。
南亦融侧头，目光停留在冉远星脸上，男生的眼眶还有些未退的红，他抿着嘴唇，望着床上的老太太【创建和谐家园】。
南亦融看得难受，凑过去捂住他的眼睛，低声道：“冉远星，要我帮你哭吗？”
听了他这话，他手掌下的男生身体一僵，而后猛地将他抱住。
滚烫的呼吸落在脖子上，萦绕不散，好一会儿，南亦融才感受到肩头的湿意。
他垂下眼，就着这个姿势，微微偏头，轻吻冉远星的侧脸。
冉远星发泄过后整个人平静下来，他的头埋在南亦融肩膀上，伸手圈住南亦融的脖子，沉默了许久，忽然哑着声开口道：“我后悔了，南亦融，你别想和我分手。”
第九十二章终
到底是谁想和谁分手？
南亦融张口要反驳，开口却是轻轻一个“嗯”字。
冉远星伸手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
后来，南亦融一直陪着冉远星守在医院里，到快23点收到了王师傅的电话才离开。
王师傅一路沉默地送他回了南家，在他下车的时候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南总瞧着很生气，小少爷你……”
南亦融早有心理准备，他镇定地把腿往外迈，站直了后回头对担忧的王师傅笑了一下，“没事的，您别担心，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王师傅看他一脸淡定，叹了口气，留下一句“父子没有隔夜仇，跟你爸好好认错”，忧心忡忡地开车走了。
目送王师傅离开，南亦融吐了口气，缓步往家里走。
进了客厅，只有阿姨和顾思娟在沙发上坐着，不见南荣昌。
“爸爸呢？”南亦融打破沉默，他以为一进门就要直面南荣昌的怒火。
顾思娟没有直接给出回答，反而问道：“冉远星奶奶怎么样了？”
南亦融照实说完，顾思娟才告诉他南荣昌在书房。
“好。”南亦融点头，转身往楼梯口走。
“南南！”
走了每两步，顾思娟喊住了他，南亦融回头。
“跟你爸好好说，别惹你爸生气，他就你一个儿子。”顾思娟看着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轻轻的。
南亦融顿住，再次点头，“好。”
说着，他转身往楼上走。
楼上书房的门开着，南荣昌没有像往常那样伏在桌案上办公，而是站在窗户前面，点着一支烟慢慢抽着。
记忆里，这是南荣昌第一次在家里抽烟。
南亦融垂下眼，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上辈子他是孤儿，决定的事产生的后果都是他一个人承担，到了这里他做的每一个决定居然会影响另外两个人的心情。
而且每一件事都踩着南氏夫妇的底线：不出国是、考艺校也是，眼下执意要和冉远星在一起又是一件令二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将心比心，南氏夫妇真的是对他疼爱有加。
这不是他应该享受的亲情，是他偷来的，有时候南亦融也有冲动，想着告诉两人真相算了，可每次话到嘴边又住了嘴。
因为不敢，因为留恋。
尼古丁的味道顺着窗户外的风慢慢飘满了整个房间，南亦融踌躇着上前几步走到南荣昌旁边，跟他并肩而立，低声喊人：“爸。”
南荣昌没说话，他的眼睛望着窗外，沉默地抽着烟，他抽烟的速度不紧不慢，呼出的烟圈被风一吹就散了。
南亦融暗暗吁气，安静地跟他一起望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没什么好看的，放眼望去全是发着亮光的高楼大厦，南亦融看了一会就腻了。
在他腿快要站麻的时候，南荣昌终于抽完了烟，他把没有燃尽的烟头在窗台按灭，眼睛仍旧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问道：“你知道那边那些是南氏集团的大楼？”
南亦融望过去，指了指群楼中最显眼最高耸的一片，“那边。”
“那你知道为了建这堆楼，我们南家付出了几代人的努力吗？”
南亦融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是回答：“好几代人。”
“南家有哪些产业？”南荣昌继续问。
“医疗、教育、地产、食品……”
南荣昌点头，终于转头看他，“现在你告诉我，你要为了一个冉远星让南家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产业后继无人，是吗？”
南亦融默然半响，轻声道：“我是要和冉远星在一起，但是从来没想过让南家的产业后继无人。”
南荣昌气笑了：“那怎么说，你们谁能生？”
南亦融避开他的问题：“我们可以领养孩子，我们会培养好的。”
听了这话，南荣昌的脸色终于不再平静，他猛地沉下脸，“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是不是？”
“爸，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
“你叫我怎么冷静！”
南荣昌愤怒地打断南亦融的话，他的胸口剧烈地下上起伏，“我看是我这段时间太纵容你了，让你蹬鼻子上了脸跟我说这样的话！南亦融，我告诉你，这事你要是想不明白，南家的大门你别想再踏出一步！”
他说话的速度像开了机关枪，突突突说完，头也不回地甩上书房的门走了。
南荣昌摔门的力度很大，房门“嘭”一声，震得天花板都在晃动。
南亦融凝视那道木质的大门良久，到身体僵直才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