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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叶溏突然觉得终于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虽然有些冷，但是秦韩也把他捂得够严实。
耳边的声音变得尤其清晰，哪怕是衣服和植物摩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叶溏都想凑上去仔细听一下，看得见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注意到的声音，对于现在的叶溏来说都会当做来之不易的宝藏一样。
毕竟，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似乎就只有这些声音。
前面有个夏天能乘凉，冬天能避风的亭子，秦韩扶着叶溏上台阶，找了个位置坐下。
亭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秦韩剥了个橘子，把一小瓣放在叶溏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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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韩的手机响了，一看备注是赵江浩。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赵江浩便问：“老四，我打老五的电话怎么一直不接啊，我正打算去他现在住的地方看看，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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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韩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我听你的专业课教授说你最近这段时间都在请假，老五也一直联系不上，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真没事，你瞎担心什么。”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凡事掂量着办，别因为失恋了就又到处去找女人，你这人就从来没靠过谱……”
“行了行了，我自己知道，挂了。”
叶溏松了口气，还要赵江浩没有问到底。
他不希望再有人知道自己失明的事，尤其还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不希望他们为自己担心，这都大三了，赵江浩、吴伟德和钱鑫也有很多校外实践要忙，哪能让他们分出精力来担心他的事。
“你不要在老大他们面前说漏嘴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还有我妈那边，要是打电话来问我的情况，你就说没什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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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轮到秦韩不出声了，而且也没有发出任何细微的声响。
叶溏甚至怀疑秦韩已经没在这里了，于是尝试着朝前面摸了摸，却又一下摸到了秦韩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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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管我了，回去上课吧，请之前的护工来帮我就好了。”
“反正你也看不到，把我当成护工不就好了。”
“那能一样吗，”叶溏有些急了，丝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就是不想跟你待在一起，让我心烦，这个理由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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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你了，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吗。”
“别啊，我还想着慢慢跟你培养感情，你说我们十几年的朋友了，要想发展成男女之前那样的关系应该挺方便吧？”
“你能不能不要再戏弄我了……”
叶溏紧紧握起拳头，他总觉得秦韩这句话就是在戏弄他。
就是因为他们做了十几年的朋友，所以他对秦韩太了解了。
别的都不说，就说让秦韩这种只喜欢女人又厌恶gay的直男尝试和男人交往，这简直就没有半点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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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样叫我……”叶溏用力想把手抽出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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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溏用力把秦韩推开，一时忘了自己看不见，突然就站起身来漫无方向地朝前走，结果到处跌跌撞撞，最后还是被秦韩给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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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和秦韩断个干净，他就没想过要回头，以前最害怕的结果就是和秦韩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可现在这结果却是他最希望的。
如果哪一天，自己真的能让秦韩从他的记忆里消失，那或许他就真正的解脱了吧。
外面有些冷，不能待太久了，在亭子里坐了十分钟秦韩就把叶溏带回了病房。
其实秦韩现在完全可以找个陪护床来睡了，毕竟之前是怕叶溏发现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担忧。
只不过前两天有睡过一次，但是因为秦韩体格太大，陪护床不够睡，半夜的时候居然还把床都睡塌了。
叶溏的病床倒是完全可以睡下两个人，因为这是只有一间病床的病房，跟其他普通的相比要宽大得多。
晚上叶溏准备睡了，就感觉旁边陷了一下，他以为只是秦韩坐到了床边，没想到秦韩居然直接躺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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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睡觉，我都在椅子上凑合半个多月了，你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陪床可是很累的 。”
秦韩口中的“陪床”只是字面意思，可是被他一说出来却变了味儿，总感觉怪怪的。
叶溏想把秦韩赶下去，但是他知道自己没这个力气把秦韩推下床，而且自己说什么秦韩也不会听。
于是叶溏干脆转过身去，让自己睡到床边去，和秦韩隔得远远的。
“睡这么远干什么，过来，我抱着。”秦韩将叶溏一把捞过来，牢牢地搂在怀里。
“放开我！”叶溏的情绪一下就激动起来，不断用手肘去撞击秦韩的胸膛。
“听话，别搞出这么大动静，都这么晚了，别人会以为我们在干坏事。”
一开始叶溏还不知道什么叫干坏事，等反应过来之后脸都红透了，脸耳朵根都是烫的。
秦韩捏着叶溏发烫的耳朵，凑过去看叶溏的脸，故意调笑道：“紧张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吗，我就是再禽兽也不至于在医院病床上做这种事。”
秦韩的声音就在耳边，对于叶溏来说这无异于一种“蛊毒”，因为主要是秦韩对他说过的话，无论是哪一句，都会让叶溏自顾自地沉溺于其中。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叶溏已经在试图摆脱这种“蛊毒”，他受够了，再这样下去他只会比以前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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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韩这个从高到低的角度看起来就更加明显，秦韩捏了捏叶溏尖细的下巴，语气总算有些严肃起来：“从明天开始好好吃饭，我喂什么就必须吃什么，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把你绑上硬给你灌进去。”
“我就是饿死了也跟你没关系。”叶溏偏要嘴硬，他以前最听秦韩的，现在秦韩说的一个字他都不想再听。
第95章 我好像能看见光了！
秦韩捏着叶溏的脸，“我可警告你，这些消极的想法都给我收起来，你就安安心心待在这，把病给我养好了，别想其他有的没的。”
“你别待在这，我的病就能好。”
“那不行，我得照顾你，否则你上个厕所都能一脚踩到坑里去，你看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得到这个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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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韩的下巴就搁在叶溏的头顶，整个身体都和秦韩贴着，这么冷的天，这样睡着倒是很暖和。
只是叶溏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贪恋秦韩对自己一时的温柔，这都是假象。
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秦韩所谓的想和他处处，想和他改变关系，甚至说的那句真的喜欢他，也不过都是为了他不那么消沉，然后出于好心和同情，给了他一个希望。
这种希望是虚无缥缈的，或许哪天等他病好了，眼睛能看见了，就会发现秦韩之前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安慰他。
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希望，永远好过给了一点希望，最后却又要收回去。
这一晚上叶溏都睡得不踏实，比之前的任何一天睡得都还要难受。
秦韩这样抱着他，只是让他的身体感觉到了温暖，可内心却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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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叶溏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和平常睁开眼时一样，但也有不一样。
之前都是一片黑暗，可今天居然有些雾蒙蒙的，就像是在黑暗中罩了一层灰白色的光，尽管还是看不见，可是总算有了些变化。
叶溏的后背贴着秦韩的胸膛，头顶也传来秦韩的呼吸声，显然是完全还没醒。
这种无法言喻的喜悦让叶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劲用手肘去撞秦韩的胸膛。
秦韩还没睡够，半眯着眼问：“怎么，醒了？”
“我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有光了……”叶溏在说这句话是声音都在颤抖，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过于激动。
本来秦韩还是本梦半醒的状态，一听叶溏这么说立刻就精神了，赶紧起身去按了床边的呼叫器。
秦韩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在叶溏眼前晃了晃，问道：“有没有感觉光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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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溏激动地说道：“我……我好像能看见一点光了！”
护士赶紧上来查看叶溏的眼睛，问了他一些眼前呈现出来的状态，看起来似乎的确是有视力在恢复的现象，不过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得用仪器检测出来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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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检测的结果是漫长的，不过最后医生的结论并没有让叶溏失望，他的视力真的开始恢复了，而且医生还说既然有了好的转变，那之后只要继续好好接受治疗，一定可以很快彻底恢复视力。
这个结果让叶溏激动又惊喜，至少让他看到希望了，而且还是很大的希望，之前蓝雪佑跟他说的那些话并不只是安慰，原来真的可以是暂时性的失明。
从检测室回病房的路上，叶溏一直在哭，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高兴。
这些天来，总算有一件事能让他打起精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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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就爱哭，不过都是因为秦韩，所以经常自已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蒙上被子偷偷哭，一哭起来就收不住了。
秦韩坐在旁边，等叶溏哭够了才拿着纸巾去帮他擦脸，“哭成小花脸了，太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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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今天可是个大好日子，你视力在恢复我至少占了一半功劳，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好好表达感谢。”
尽管秦韩这么说未免有点厚脸皮了，可是也不能否认，这段时间秦韩确实对叶溏照顾得足够细心。
虽然吧，有时候还是显得粗鲁了一些，比如叶溏不吃饭，秦韩强行给他灌进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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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单，”秦韩说着就把脸凑上去，“亲一个，就算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