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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溏哭得满脸都是湿的，下意识去摸旁边的柜子上有没有纸巾，因为太远了够不着，秦韩就把纸巾稍微推过去一点，叶溏一连抽了好几张盖在脸上，闷在纸巾里哭得更大声。

  　　叶溏觉得自己真的很没出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对秦韩说了一声“滚”，现在却又一个人在这里闷声哭。

  　　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真的放下，否则现在不会想到秦韩还会失声痛哭，他拜托时乐不要告诉秦韩自己失明的事，也是为了让秦韩以为自己又被骗了，这样秦韩永远不会来，他也好趁机把秦韩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只不过是自己在逃避现实而已，他根本没有那么坚强，他表现得也一点也不体面，把他那见不得光的感情像宝贝一样揣在怀里，可是在秦韩面前他却永远只是一个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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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韩还是守在旁边，从昨天到现在他只喝了点水，完全没有吃过饭，没胃口，而且也没时间，即使是叶溏睡觉的时候，他也是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的。

  　　晚上九点多，原本睡着的叶溏好像做了噩梦，眉头紧紧皱起，双手也抓着胸前的杯子，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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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溏感觉到刚才有谁摸了一下自己，于是用有些低哑的声音小声问：“是谁？”

  　　没有听到回应，叶溏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能是受到刚才做噩梦的影响，其实根本就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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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韩脚步声很轻地退出去，把门关上，靠在走廊的长椅上，他也一天没睡了，视线就没从叶溏身上离开过，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累的。

  　　秦韩刚想眯一会儿，就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突然贴在脸上，头顶上还传来一声：“是不是一天没吃了？”

  　　秦韩抬头一看，来的人是江闯，贴在他脸上的不明物体是一个加热好的三明治。

  　　江闯看了看病房里正在睡觉的叶溏，朝秦韩扬了扬下巴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在医院里憋了一天加一晚上，其实秦韩也有点憋坏了，这里又不能抽烟，他是真想趁叶溏睡着了出去抽几根。

  　　现在已经十点了，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还有几个在散步的患者和家属。

  　　秦韩找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只翻出个打火机来，烟是一根都没了，正想找个地方去买一包，江闯就像变戏法儿似的给他掏出一包来。

  　　秦韩接过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呼出来，然后盯着旁边的江闯问：“你不是早就已经戒了吗？”

  　　“我是戒了，这不是来的路上专门给你买的吗。”

  　　那包烟还真是刚拆封的，而且也是秦韩经常抽的牌子。

  　　虽然以前江闯抽的牌子跟秦韩是同一种，但是老早之前就给戒了，因为时乐不让抽，抽一次抱一次榴莲，而且还是赤身裸体的那种，那酸爽简直了……

  第87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韩轻笑，说了一句：“谢了。”

  　　“欸，有个问题我特别想问，”江闯撞了下秦韩的肩膀问道，“你到底喜不喜欢叶溏？”

  　　秦韩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怎么每个人都要问一次。”

  　　“我不是关心你啊，纯粹就是好奇，我说你这回够猛的啊，直接朝发小下手了。”

  　　“我没有。”

  　　“还说没有，亲都亲了，就差上床了吧。”

  　　秦韩嘴里的烟一下就不香了，直接用手指给捻熄。

  　　不过虽然江闯这话让人听起来特别不顺耳，但是也没说错，叶溏和秦韩之间该做的都做了，可不就差一个上床了吗。

  　　秦韩突然问道：“天生的是不是真的没法纠正了？”

  　　江闯直到秦韩在说什么，解释道：“你怎么老想着要纠正，喜欢同性又不是什么病，根本就没有去纠正这个说法。”

  　　“那就是说不行了。”

  　　江闯叹了口气，“秦韩，跟你说点真心话，像我和乐乐这样天生就是gay的，其实喜欢上对方就只需要承认那种感觉，可像你这种直男就不一样了，首先得说服自己确实喜欢上了同性，然后还得说服自己确实喜欢上了这个人，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还是多想想，不要一下就全盘否认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现在这不就是个机会吗。”

  　　秦韩还真的好好想了想，然后瞥了一眼江闯，“你什么时候成情圣了，时乐不是你的初恋吗。”

  　　“不要看不起人行不行，谈恋爱看中的是质量又不是数量，就你那些歪瓜裂枣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乐乐的一根头发丝。”

  　　秦韩做了个要吐的动作，真真被秀到了。

  　　两个死对头兼好兄弟在楼下坐了两个小时，就差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了，一看时间这么晚了，江闯才想起来得走了。

  　　江闯把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停在路边跟秦韩说了一句：“别死要面子活受罪，到时候跟我似的，追时乐追得够呛，走了。”

  　　秦韩点点头，江闯也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

  　　秦韩回病房的时候，刚一推门就看到叶溏坐在床边摸索，似乎是在找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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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方便一些，这两天照顾叶溏的护工都是一个中年男人，年纪偏大一些，但是照顾得还挺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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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该看的也早就看光光了，不过现在的秦韩作为“护工”，当然还是得照做的。

  　　感觉到人已经出去了，叶溏才放心下来，只是想洗手的时候老半天都找不到洗漱台，叶溏就有点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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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坐到床边，叶溏又突然说道：“不好意思，可以扶着我去外面走走吗，不用太远，在走廊上就行了。”

  　　躺了这么久，叶溏都觉得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了，虽然病房里的条件很好，不会让他有睡得不舒服的感觉，但还是很想去外面稍微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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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溏一只手扶着秦韩，另一只手扶着墙，慢慢的一步步摸索着走出去，走廊墙上有高度适中的扶手栏杆，是提供给腿脚不便的病人康复使用的，叶溏也正好用得着。

  　　其实医院的走廊并不长，正常人很快就走过去了，可是对于叶溏来说却是很漫长的距离，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踩滑了，或者是撞上了别人。

  　　一个穿着病服的老大爷正好出来散步，跟叶溏和秦韩擦身而过，说了一句：“小伙子，你弟弟得了什么病啊？”

  　　秦韩紧紧皱着眉，朝老大爷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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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爷说道：“我是在问你旁边这个小伙子。”

  　　“我旁边？”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叶溏还是下意识朝旁边的秦韩看过去。

  　　他记得照顾自己的护工是个大叔，怎么就被叫做小伙子了，难不成看着很年轻吗？

  　　叶溏没想那么多，毕竟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旁边这个人会是秦韩。

  第88章 对不起

  　　秦韩快要被这个不懂看眼色的老头儿气死了，扶着叶溏继续往前走，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老大爷。

  　　只不过是一条走廊，这么短的距离却让叶溏感觉已经走得很累了，因为全身上下都是紧绷的，后脑勺的沉痛敢也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昏沉，所以走起路来比正常人要吃力得多。

  　　到了走廊尽头还得转回去，叶溏靠在栏杆上问道：“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可以稍微歇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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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溏本想说声谢谢，可是一趴到这个背上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来，这让他猛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天下午。

  　　初中的时候，因为长得很胖，经常被人嘲笑还被排挤，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儿，还传谣言说离他太近也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叶溏很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放学，自己刚出校门就被一群人给堵上了，让他把衣服撩起来看看他的肚子有多大，校门口的门卫也不敢阻止，因为欺负叶溏的那群学生家里挺有势力，听说是校长都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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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个时候秦韩出现了，把那些欺负他的人全都暴打了一顿，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欺负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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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他所感受到，就和那时候一样安心，让他仿佛充满了安全感。

  　　可叶溏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个从前的自己，从前的秦韩，全都变成了只能去拼命怀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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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韩能睡的地方就只有那张椅子，虽然医院可以提供陪护睡的床，但是秦韩怕动静太大被叶溏发现。

  　　叶溏以为护工已经走了，于是朝床边的柜子摸索了一下，他想喝点水，但是又不方便再把护工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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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杯子，叶溏只好放弃，躺下来又开始双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废人了，连喝杯水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无比困难。

  　　突然有一阵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响了，叶溏一下就听出那是秦韩的【创建和谐家园】，因为秦韩老是爱把那些英文小黄歌设定成手机【创建和谐家园】。

  　　叶溏从床上坐起来，很害怕地朝床边靠了靠，而秦韩则是直接关了机。

  　　气氛一下就沉闷起来了，过了还一会儿叶溏才试探性地问：“秦韩？”

  　　秦韩大气都不敢出，正想站起来直接出去，就把身后的椅子给碰到了。

  　　叶溏抓起枕头就朝有声响的地方砸过去，刚好砸在秦韩脸上。

  　　虽然叶溏看不见，但是听觉却莫名变得敏锐了，听到刚才那阵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大概就分辨出了在哪个方向。

  　　秦韩把枕头捡起来，默默放回病床上，然后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走到门口。

  　　身后传来叶溏的哭声，秦韩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又回来站在病床边。

  　　叶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是觉得委屈，自从和秦韩分开后他没有哪天真正过得开心。

  　　虽然被秦韩那样对待了，他应该下定决心从此以后让秦韩从他的世界里消失才对，可他就是始终没办法彻底放下。

  　　秦韩是他用真心喜欢了整整十三年的人，或许是他真的太自虐吧，真的很没出息吧，可内心真正的想法又怎么去掩盖和否定呢……

  　　叶溏哭得气都要喘不匀了，就连身体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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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这些委屈都是因为秦韩才受的，可是他反而在秦韩怀里才能感觉到安慰，这算什么呢，对于他来说难道不是最大的讽刺吗。

  　　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怪秦韩，也怪他自己。

  　　秦韩紧紧抱着叶溏，突然低下身，在叶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