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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告诉叶溏先好好睡一觉，检查结果要过几个小时才能出来。
在医生走之前叶溏伸手抓了一下，没抓住医生的衣袖，只能说道：“医生，不好意思，这个房间的灯好像坏了，一点光亮都没有，可以麻烦你找人来换一下吗？”
“好的，没问题，你先睡觉，睡醒之后灯就亮了。”
叶溏又点点头，然后侧着身体睡了下去，免得压到了受伤的后脑勺。
他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去想，无论什么事，都等睡醒之后再慢慢想吧。
——
看到医生出来了，时乐赶忙上去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并没有直接说，而是把门关上，让时乐去办公室再说。
到了办公室后，医生的面色看起来很凝重，只是想想都能猜到诊断结果会有多可怕，“是因为病人的头部受到了很强烈的撞击，才导致的失明。”
“怎么会这么严重？”
“一定程度的撞击也是极有可能致使失明的，造成失明的原因并不只有一种，而且病人的状况已经出现了淤血，破坏了视觉中枢，以病人头部的淤血凝固程度来看至少应该是三个小时之前的事，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送来，再晚一步那就不仅仅是失明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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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乐紧张地问：“难道永远都会这样看不见吗，就不能好了吗？”
“这就说不准了，分很多种情况，有些患者是会永久性失明的，有些患者只要恢复得好，经过治疗调养也是会恢复的，半年、几个月甚至几天都有可能，”医生说着又叹了口气，“你真该早点把他送来，及时清除颅内淤血的话，可能都不会有失明的现象。”
时乐也很自责，为什么不把时间约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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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公寓的门比较老旧，他撞了好多下终于把门撞开，在门口就看到叶溏倒在沙发上，头上和脖子上全是血。
“我见过很多类似的病人，”老医生神情严肃，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贴有照片和填满字的纸张，“他们大多数都患有比较严重的病，有些甚至是绝症，还有一点，他们几乎都很年轻。”
时乐从医生手中接过那沓纸，一页一页地翻看。
那些年轻的生命的死亡都一一记录在这里，当时乐到一个年轻男孩因颅脑损伤造成失明而导致精神失常，最终【创建和谐家园】身亡的时候心脏突地跳了一下。
医生注意到时乐的目光正停留在那一页，便接着说下去，“这个男孩子只有二十岁，也是因为后脑受到重物撞击导致失明，当时我直接告诉他很有可能会终身失明，后来他的精神一直很恍惚，甚至慢慢开始失常……唉，如果当时告诉那孩子经过治疗调养也是可以恢复，其实最后结果也不会这么糟。”
时乐的手都在发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后问道：“所以是完全可能恢复的吧？”
“是有这种可能性的，不过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当他得知自己失明后会出现的反应，如果你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那最好慢慢地给他做思想工作，不要直接说，那他肯定会接受不了。”
最亲近、最信任……时乐觉得这个人肯定不可能是自己啊。
虽然和叶溏已经是朋友了，但是应该还不会被叶溏当做亲近信任的人。
时乐想了半天，看来只能去找秦韩了，虽然秦韩是个王八蛋，是个【创建和谐家园】，但是关键时刻管不了那么多，把人找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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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还亮着，大概是设置的常亮，所以一直没有锁屏。
时乐拿起手机，是通讯录的界面，显示的时间是五点多钟拨出去了一个号码，上面的备注是秦韩。
时乐瞪大了眼睛，这个时间应该叶溏都已经撞伤了，所以叶溏一定给秦韩打过电话，但是秦韩并没有来，否则在他找过来之前叶溏都已经到医院了。
时乐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拨过去，响了几声接通了。
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只听见秦韩冰冷的一声：“有完没完？”
“叶溏洗澡的时候撞伤了，现在在医院，他之前明明给你打过一次电话，你为什么没来？”
“你谁？”
“我是时乐。”
秦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嘲讽道：“没看出来啊，还学会找帮手了。”
时乐极力隐忍着怒气，又问了一句：“我问你为什么没来？”
回应他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时乐扬起手机正要往地上砸，突然想起这是叶溏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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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了三声就接了，那头传来江闯有点醉醺醺的声音：“乐乐，我爱你，我没多喝，我发誓，我清醒着呢，一加一等于一，二加二等于二……”
“秦韩是不是也跟你们在一起？”
“在啊，在，找他干嘛？”
“还是在那个PLAY酒吧？”
“啊，对对对。”
时乐问了在哪个包房，然后就挂了电话就冲下楼，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杀过去。
一路上时乐的表情都像吃了枪药一样，连司机都没敢多问，在不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把车开得飞快。
时乐下了出租车，进了酒吧，在吧台处要了瓶啤酒，然后拎着去找到了那间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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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包房里坐着的人个个都是大人物，商界的、娱乐圈的、文艺界的，至少有十几个人。
江闯正站在桌上撒酒疯，一看到时乐来了，立刻一副痴汉脸从桌上跳下去，东倒西歪地去把时乐搂着傻笑，“乐乐，你怎么来啦？”
时乐在那些人中看到了正靠在角落里抽烟的秦韩，两个人正好对视。
江闯抱着时乐在脸上吧唧亲一个，然后大着舌头喊道：“给各位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最亲爱的老婆大人——！”
时乐一把推开江闯的脸，一步一步朝秦韩走过去，然后当着十几个人的面，举起手里的啤酒瓶，朝秦韩的头上用力抡过去。
只听“嘭”的一声，啤酒瓶在秦韩头上砸碎了，与此同时，整个包间也立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第79章 不是说睡醒之后灯就亮了吗？
啤酒是刚买的，所以现在的秦韩满头碎裂的玻璃，身上也是湿的，但是居然没有流血。
要是换成普通人，估计早就不省人事了，但秦韩不是普通人，他这头也不普通，跟他熟的人都知道秦韩是出了名的铁头，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啤酒瓶，可能最多只会让他脑子稍微懵一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觉。
包间里所有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乐看秦韩屁事没有，顺手操起桌上的啤酒瓶又要抡过去。
这次时乐没能如愿砸上去，一把就被秦韩抓住了手腕，朝门口的江闯喊：“艹！江闯，你老婆疯了吗？！”
“乐乐，放下！”江闯一下就清醒了，一脸凶相地冲过去，然后又一脸紧张地去扒拉时乐握着啤酒瓶的手指，“别伤着自己，你要砸几个跟我讲，我来砸。”
“小乐，”一旁的林升拍了拍时乐的肩膀，“有事好好说，先把酒瓶子放下。”
“对不起升哥，这事没法好好说。”时乐说着又要把啤酒瓶举起来。
突兀的手机【创建和谐家园】突然响起，时乐感觉口袋里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电话，还是个陌生号码。
刚才走的时候给护工留了自己的电话，怕万一出什么意外才好联系他。
时乐接了电话，那头的人一脸紧张地说：“你是那位失明患者的朋友吗，赶紧回医院吧，你朋友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他怎么了？！”
“他……他发现自己眼睛看不见了，情绪非常崩溃，不让任何人进病房，手里还拿着杯子的碎片，总之你快点回医院来劝劝他吧！”
时乐挂了电话，把手里的啤酒瓶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指了指秦韩，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紧接着就冲了出去。
现在那边的情况比较紧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说清事情原委了，先赶回医院再说。
时乐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要坐进去江闯就追出来了，“乐乐你去哪，我开车送你。”
“你喝酒了，送个屁！”时乐暴躁地骂了一句，“你转告秦韩，总医院502病房，他爱来不来！”
时乐说完后就让司机赶紧走，再晚一点他真怕发生什么更可怕的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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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刚才明明说好的等他睡醒之后灯就亮了，难道还没有人来把病房里的灯修好吗？
叶溏摸索着下了床，一不小心撞到旁边的柜子，还碰倒了柜子上的花瓶，摔在地上玻璃碎片贱得到处都是，还发出很刺耳的声响。
叶溏慢慢往前摸索，感觉自己摸到了墙，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让他一点方向感都没有。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偶尔会遇到停电，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黑过。
叶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似乎隔着一扇门，声音并不是很大，于是尝试着伸手，然后他找到了门把手，接着就把门打开了。
脚步声终于能听得更清楚了，只是，怎么外面也这么黑？
“哥哥，你怎么啦？”有个稚嫩的小女孩儿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妈妈，这个哥哥好像看不见，我们要不要帮他一下？”
看不见？说谁看不见？我吗？
叶溏脑子都完全懵了，明明说话的声音和脚步声就在面前，可他却什么都看不到。
叶溏抓着门框慢慢蹲下来，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朝前方试探地摸，然后他感觉触碰到了温热柔软的东西，像是谁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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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时乐请来照顾叶溏的护工刚打完水回来，看到叶溏居然走了出来，站在原地紧张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刚才这个患者的朋友还特意跟她说不要告诉患者失明的事情，能瞒着就想方设法瞒过去，可是看样子都已经发现了，这让她还怎么瞒。
叶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只手也从小女孩脸上猛地收回来，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伤到的明明是脑子，为什么眼睛会看不见东西，是假的吗，难道刚才那个噩梦还没醒过来吗？
叶溏站起来摸索着朝病房里面走，又去试探着把门关上，然后一路扶着墙，找了很久才坐到了那张床上。
这时叶溏听到有人走了进来，而且离他越来越近，感觉都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叶溏一把抓住那人的衣服，说话都在不停颤抖：“我、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站在面前的是叶溏的主治医生，也是之前和时乐说叶溏病情的那位医生，眼看瞒不下去了，只能劝道：“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不要太激动，不利于你的恢复，先好好躺下吧。”
“医、医生，是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医生吗，您不是说等我、等我醒过来灯就、就亮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还是黑的？”
叶溏眼眶里的泪水疯狂窜出来，揪着医生的衣服不肯松手，明明平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可现在却把医生的白大褂都要扯烂了。
医生朝身后的护士挥了挥手，小声说道：“去拿镇静剂来。”
叶溏听到没有动静了，又更加用力地拽住医生，“医生、医生……您说话、您说话……”
“孩子，你要冷静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说，”医生的语气越发温柔地说道，“你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很多人后脑受到重击都有些其他的症状，甚至还有人因此而瘫痪，但是你现在的症状一点也不严重，只是暂时性的，完全可以恢复，所以你只要……”
“不可能！不可能！”叶溏崩溃得近乎嘶喊起来，“失明了要怎么恢复？！失明了要怎么恢复？！”
不管医生怎么劝，叶溏完全无法静下来听进去医生说的每一句话，哭得满脸都是泪痕，还把医生的白大褂都给撕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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