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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兀自思忖了半晌,这才冷冷地开口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吾将夺去林向南的神力,将其投入轮回,使其饱受轮回之苦,并永生不得再入天界。”
“至于坎离神官你……”他侧头看了眼下面站着的褚云闲,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眼中生出了些快意:“你将被削去神职、删去记忆,带上压制神力的镣铐流放凡间,负责引导凡间那些因业火而死亡的魂灵。”
“可有异议?”
白衣出尘的仙人微微俯身,一头墨发随之倾泻而下:“并无。”
七十九、及冠之礼
褚云闲前往地府那日,与他关系好的神官特意赶来相送。
一众神官当中有个身形清瘦的男人,薄唇微抿着,眉目间似是有散不开的愁绪,浅青的纱袍垂在云间,像是将要融进这寡淡的天色里。
这人名叫商兑,掌管世间川泽,他生性淡漠不善交谈,平日里也就只有褚云闲能与他搭上几句闲语,眼下这难得的意趣相投之人也要离开,饶是寡言如他,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慨叹来:“此一去,便不知何时能再见。”
褚云闲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被锁上镣铐遣入凡尘的人不是他一般。
“总会再见的。”他目光扫过前来相送的每一张脸,轻声道:“真相查明之日,便是我与诸位再见之时。”
他顿了顿,继而将声音压低了些:“说起来,还有些事要麻烦大家。”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个莹白的玉冠,嘴角染上一丝苦涩:“烦请诸位在小南入轮回前寻个机会,将此物交付给他。”
“火灵寿命悠长,按他们的算法来看,他过几日才刚刚及冠。”说到林向南,褚云闲的眼神便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语气似是抱怨,其中却带着些笑意:“说来也难相信,平日能耐得像是要掀翻了天界的混小子,实际上还是个半大孩子。”
他举起手中的玉冠,轻轻地摩挲着,眼中含着深切的眷恋:“这是我为他准备的贺礼,奈何造化弄人,还没来得及亲手送给他,我们二人便要分隔两界,此生再难相见。”
“放心吧。”商兑上前接过玉冠,珍而又珍地将其收在袖中,承诺道:“我定会将此物带给他。”
褚云闲展颜一笑:“多谢。”
说罢,他朝众人微微倾身,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诸位珍重。”
云层之上,数位宽袍秀逸的仙人齐齐拱手,朗声道:“神官珍重。”
褚云闲回过头,最后看了眼这飘渺肃穆的天界,思及那道鲜活灼目的身影,目光不由得黯淡下来,随着锁链摩擦的轻响,他缓步踏出了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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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白袍与云雾交缠中,终有仙人堕入凡间。
……
而后,在众人忙于惋惜这名出色的神官的陨落之时,唯有商兑独自一人走到角落,缓缓从袖袍里掏出一片与玉冠颜色极为相近的碎玉来。
这是褚云闲刚刚随着玉冠一同给他的东西。
他虽不知缘由,但也按着褚云闲的意思,不动声色地收了这碎玉。
趁着四下无人,商兑端起碎玉仔细查看,发现上面隐隐有灵力流转,他立刻闭眼将神识探入其中,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饶是冷静如他,也不由得心头大震。
这褚云闲……竟是生生将自己的神魂分出一块来存进了这碎玉里!
与后天飞升而来的神官不同,对于诸如乾坤坎离等这样天生便是神官的人来说,神魂是他们最为重要的东西。
这是天道赐予他们的宝物,他们所有的神力、对天道的感知能力,都倚仗于神魂,神魂越强大,他们的实力也会随之变得更强。
同样,若是神魂受到损伤,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其致命的。
商兑曾有一次修炼出了岔子,神魂有些震荡,但好在并无损伤,但即便是这样,他仍是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又努力调息多日,才勉强将这伤暂时压了下去。
正文 第97章
若是将神魂撕裂……
他只一想,便觉得骨头缝里都泛起了寒意——没想到平日那般温和儒雅的一个人,竟是能有这样可怕的魄力,对自己下如此重的狠手。
商兑正暗自心惊之时,碎玉上残存的神识感知到了他的气息,下一秒,褚云闲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他的耳边响起:“劳烦商兄,将此物封存于南伐山,待我入山之日,便可重拾记忆。”
博弈尚未结束,最后的赢家……又有谁能猜出?
八十、后会有期
赶在林向南处决之前,商兑想尽办法,终于混进了关押他的天牢之中。
“这是坎离赠你的及冠礼。”时间紧迫,商兑并未与他寒暄,趁着四下无人之时,飞快地将藏在袖袍下的玉冠隔着栅栏递给了青年。
青年自打回天界以来就一直被关押在天牢,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见状忍不住问道:“他为何不来?”
商兑眸光一黯,哑声道:“他替你顶了罪,已经被乾坤夺去神力贬去了地府。”
“什么?!”青年瞳孔骤缩,猛地向前凑近,枯瘦的手指紧紧扒在围栏上,甚至骨节都用力得泛了白:“他做什么要替我顶罪?!”
商兑倒是冷静得很,抬手示意青年降低音量,又环顾四周确认这边的动静并未引起别人注意后,这才又开了口:“他的性子你应当比我了解,你与他素来感情亲厚,这般生死关头,他是万万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事情并非你们看到的那样简单!”青年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即便尽力压着嗓子,声音也几乎要变了调:“那日明明是……”
“林向南。”商兑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此事已成定局,你我势单力薄,多说无益。”他目光拢过四周,最后定在青年那张写满痛楚的脸上,顿了顿,像是猜到他心中所念一般,又道:“他未曾怪过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彻底击垮了对方。
栅栏上的手颓然垂下,向来骄傲的青年痛苦地弯下脊背,滚烫的液体难以自抑地从眼角落下,他呜咽着,如同被拔掉爪牙的困兽:“是我连累了他……”
商兑看了看外面——他先前设下的障眼法已经快要失效。
“我呆不了多久了。”
他垂眸看着天牢中绝望的青年:“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给我的吗?”
青年低着头看向摊开的手掌,手心忽地燃起火来:“乾坤想要它。”
他突然冷笑起来,眼尾压成讽刺的弧度:“可我偏不让他如愿。”
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缓缓闭上眼,下一秒,如同割骨剜肉般痛苦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使得本就憔悴没有血色的脸愈发苍白起来。
商兑安静地等他,看着那抹业火扭曲着膨胀,不停地拉伸变形,直到最后渐渐脱离青年的身体,凝结成空中小小的一团火焰。
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彻底消失,脸也瘦得几乎脱了相,衬着有些泛青的皮肤,青年那张原本俊朗的脸此时瞧着竟是有些可怖起来。
他以玉冠为托,将业火递到商兑手中,声音艰涩,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论如何,业火都不能落到卫谦宁手里。”
“我今日便把它托付给你,请让它代替我……陪在阿闲身边。”
商兑看向手中的玉冠:“你不留着这个吗?”
青年苦笑:“我是要入轮回的。”
“苦乐喜悲尚且难忆,更何况它。”
……
林向南施刑当日,除去一众神官外,久不出府的乾坤也到了场,他仍穿着那身气派十足的黑袍,堪称闲适地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与跪在地上的、狼狈不堪的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片安静中,卫谦宁率先打破了沉默:“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托你的福,”青年缓缓开了口,声音格外的沙哑难听:“还勉强活着。”
“想必你已经听他们说过你的处罚了。”卫谦宁又道,目光扫过青年脏污不堪的脸,眼中隐隐有狠厉闪过:“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青年张了张嘴,明明心知此时已无转圜的可能,却仍不死心地想要开口刺他几句,即便伤不成他,也要让他喘上几口不痛快的气。
许是动作太大,牵动了嘴角因干渴而裂开的伤口,带着血腥味的刺痛传来,他舔了舔嘴唇,突然就没了回答的兴致。
凡间仍有业火未消,褚云闲被贬入地府,众神各怀鬼胎地暗中算计着,谁都不肯第一个站出来处理这些烂摊子,谁也不愿置疑这所谓“板上钉钉”的罪责。
天界虽看着一如既往,但实则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他实在恶心透了这里。
“没什么可说的。”青年笑了笑,鲜血顺着嘴角撕裂的伤口流下,暗红色蜿蜒在苍白的肌肤上,如同堕入地狱的妖魔。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卫谦宁,明明脸上还带着笑,但语气却冷得惊人:“后会有期。”
正文 第98章
八十一、他就是他
林向南是带着一身冷汗惊醒的。
那股怨恨至极的情绪仍紧紧抓着他的心脏,不甘、愤怒、憎恶……他如同溺水之人,被牢牢地裹挟在这密不透风的负面情绪之中。
业火在他身旁焦急地跳动着,昏黄的光晕在洞中上下晃动,使得整个岩洞都陷入一种模糊昏暗的氛围里。
意识朦胧间,仿佛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他下意识地抬手拭去,然后缓缓朝那抹跳动的红伸出了手。
“谢谢你啊。”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帮我记得这些,还等了我这么多年。”
指尖的泪滴映出业火小心翼翼靠近他的模样,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滚烫的热意几乎快要使空气也开始沸腾,终于,在泪被蒸干的那一刻,业火入体,他那分离已久的缺憾……终于得以圆满。
没关系的。
他仿佛听见了业火的声音——我们本就是一体。
是啊。
林向南低下头,有些愣怔地看着手心重新燃起的火。
回忆延伸到与褚云闲共赴云雨之日,再想起那时的心境,他甚至觉得有些难以想象——怎么会呢?骄傲如他,竟会有怀疑自己的一天。
未记起往事之前,他始终对过去的自己心存芥蒂,忌惮曾经的强大,嫉妒曾经的回忆,担忧曾经的真相……
思及自己之前那副患得患失优柔寡断的模样,林向南这才恍然惊觉,他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那般犹豫怯懦的人。
可这百年恍惚而过,直到真相毫无保留地摊开在眼前,直到那倨傲恣意的青年在他面前被生生折了傲骨,他这才恍然,无论是千万年前恣意洒脱的业火之灵,还是如今为生计奔波的普通学生——他都始终是他。
孟婆汤灌了几碗,前尘往事皆牵肠挂肚地走了一遭,他赤条条地走了那么多次奈何桥,可还洗不掉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执拗和骄傲。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从没变过。
林向南在原地沉默半晌,业火安静于掌心燃烧许久,终于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来,而后蓦地抬起头,睫毛下掩映的是双极亮的眼。
乾坤因一己私欲让他和褚云闲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又数次暗中作梗阻挠他恢复记忆,如今褚云闲又被他以不知名原因劫走,各种新仇旧恨加起来,将那卫谦宁杀上一百次也不为过。
眼下他实力已然恢复,且脱离了天界成为自由身,比上辈子那举步维艰的局面好了不知多少倍。若是再不去那天界与乾坤会上一会,属实是有些讲不通道理。
毕竟是上古时期便生于天地的灵物,林向南的全盛时期,连天界之首乾坤都要退让几分,如今虽刚刚恢复实力,但其威力仍不容小觑。
几乎没费多大力气,那先前在他眼中望不到出路的岩洞,便被他轻而易举地砸出了一个通顶的洞来,只见林向南纵身一跃,便再次站上了第十八层沙砾遍布的土地上。
天上的血月仍是那般不祥的红色,褚云闲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这是用来镇压极恶之人的咒印,每当有可以冲破封印的恶鬼出现时,血月便会出现,压制恶鬼的实力。”
恶鬼吗?
感受着那月亮对自己几乎是针对性的压制,林向南讽刺一笑。
区区雕虫小技,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八十二、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