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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幽冥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尖锐的魂力穿刺而来。他紧急中断了释放魂兽的过程,转身出手抵挡袭击,然而,当他转过身的时候,那股尖锐的魂力又消失不见了。
只看见吉尔伽美什,冷笑着,蓝幽幽的眸子直视着自己。
“是你阻止的我?”幽冥目光中杀气大盛。
“我是在救你。论魂兽,你那条小虫子就别放出来了,这里的人,魂兽比你厉害的多得是,你就别丢人现眼了。”吉尔伽美什淡淡地说着。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着幽冥,反而朝着漆拉和特蕾娅,投去了含义模糊的打量。
而漆拉和特蕾娅,沉默着一言不发。他们竟然都回避这个话题般地,把目光淡然地投向地面。
“你的‘宽恕’比我厉害,这我知道,但你要说在场很多人的魂兽都比我厉害,我不相信。"幽冥的目光杀气腾腾。
“随便你吧,你要把魂兽放出来,我们死得更快。”吉尔伽美什幽幽地说着,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西鲁芙。
而就在这一刻,吉尔伽美什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因为,之前一直都面带微笑的西鲁芙,此刻,渐渐收拢了她嘴角的笑靥,她的眸子渐渐冰冻起来,整张脸上笼罩着一层瘆人的寒霜。她朝前缓慢地走着,每走一步,周围的大风就成倍地剧烈起来,仿佛整个天地间的气流,都在围绕着她旋转。
她突然闪电般地挥了挥手,四周远处拔地而起四面高不见顶的透明气墙,无数气流沿着墙壁迅速流动,发出剑刃划动玻璃的声响。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她就将所有的人,全部困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透明盒子里。
“吉尔伽美什,你知道得太多了。”西鲁芙冰冷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划过,特雷娅被她的视线激起一阵巨大的恐慌,西鲁芙一字一句地说:“知道得太多,就得死。我今天要让你们都永远地留在这里,谁都不要走。”
“轰——”
“轰——轰——”
“轰——轰——轰——”
六声地裂天崩的巨响,无数飞沙走石,六把金光闪闪的巨枪,从天而降,仿佛天神发怒投下的黄金战戟。
五把黄金枪深深地【创建和谐家园】地面,组成了一个五芒星的图形,一柄最大的长枪,此刻插在五芒星的正中。
谁都不知道这个变故如何发生的,它不来自于任何一方,甚至连吉尔伽美什和西鲁芙都目瞪口呆,直到那个暗银色的身影,手持着第七把黄金战枪,从天而降。
他高高地站在中央那柄枪的枪尖上,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一样,神祗般飘逸地站在枪顶。他手中的那柄巨大的长枪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枪身剧烈地颤抖着,无数汹涌剧烈的魂力旋转不停。
“银……银尘?”特蕾娅的脸瞬间苍白一片。
“抓住你们身边的枪身,站着别动。”枪顶上那个暗银色的身影,发出了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他的眉眼,甚至全身,都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看起来仿佛暗鬼缠身,又像是怨灵附体。但是他的五官,他的容颜,他的体态身形甚至声音,都无一不在证明,他就是银尘。
吉尔伽美什和漆拉迅速地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柄枪身边上,伸出手握紧枪柄。
特蕾娅和幽冥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迅速地握住了另外两柄黄金战枪。
艾欧斯犹豫了一下,也立刻放开了伊赫洛斯,身形掠动,扶住了最后一柄啸叫的枪身。
“这……这到底是什么?”天束幽花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她忍不住抓紧了阿克琉克的胳膊。
“【黄金骑乘枪阵】。”阿克琉克沉默了半晌,说,“原来它真的存在。”
西鲁芙的脸色惨白,她退回几步,走到索迩的旁边,急促地对他说:“你赶紧吟唱,发动【极乐净土】,我尽量拖延时间,让你能够完成吟唱……但是我不保证我能够做到,见鬼,他到底是谁,是怎么拿到【湮灭】的?”
索迩看了看西鲁芙脸上凝重的神色,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而且,他被她刚刚话里的那句“我不保证能够做到”吓坏了。索迩知道,自己的吟唱时间绝对不算长,他无法想象,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够实力强到连西鲁芙都不一定能够拖延到自己吟唱完成……
索迩没有多问,一转身突然消失在空气里,在剧烈轰鸣的金属震动声中,看不见来处的雄浑而辽远的吟唱念咒声仿佛音浪般越来越强。
“伊赫洛斯!用‘神风织索’束缚住艾欧斯的天赋!然后释放你的【欺诈者】,用它来对付吉尔伽美什,同时把你的【芬瑞尔狼】借给我用一下!快!”西鲁芙急促的声音在风暴里听起来仿佛在剧烈地摇晃。
“没那么容易。”吉尔伽美什看着被飓风卷动着裙摆的西鲁芙,她金光闪闪的绒花冠冕,都似乎在七把黄金枪的耀目光芒下,黯然失色。他突然朝地面蹲下来,伸出修长的右手五指按住地面,瞬间,一个巨大的绿色光芒之阵旋转开来,“既然天时地利人和,西鲁芙,我今天就要你葬身此地!”
“坠!”吉尔伽美什大吼一声。
几百平方辽阔的地面,瞬间变成流沙,所有的人,无论是风源还是水源的人,都随着沙子一起朝着突然出现的无底深渊坠落下去,尖叫声、凄吼声、巨大的风声、坍塌陷落声、沙砾被风刮起的声音、金属撞击声……
天崩地裂的声响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天束幽花一脸死灰地看着山崖下平坦的河岸,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突然出现在草地上的这个巨大的黑暗深井般的无底洞穴。纷纷扬扬的黄沙仿佛倾盆大雨朝下坠落,黄色的沙雨里,是一个个摇摇欲坠、长袍翻飞的王爵和几十个风津猎人。他们渺小的身影,在巨大的万丈深渊的衬托下,仿佛坠落进井口的小小飞虫,还有那七柄金黄色的战枪,仿佛七根掉进幽井的金针一样,闪闪发光。
这不是争斗,这不是杀戮,这甚至不是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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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密林河岸山崖】
无数的光之箭矢,仿佛暗夜里从天空密集砸下的流星般朝天束幽花和阿克琉克 袭来,漫天的皎洁月色,都似乎失去了光辉,让为于这风驰电掣的密集箭雨。
密林里冰凉而黏稠的黑暗,如同一匹巨大的黑色绸缎,被一支支快若闪电的光之箭矢撕破,本来静谧的林间,此刻充满了箭矢划破空气时发出的锐利啸叫。
剧烈的血腥气渗进无边的黑夜。
天束幽花肩胛骨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她低下头,一枚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箭矢,插在自己的左胸肩胛位置,透过半透明的光芒箭柄,幽花能够看见自己肩胛内部的血肉和筋腱,鲜血顺着箭矢洞穿出的坑洞,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动,“应该是伤到了动脉血管”,幽花思衬着,咬了咬牙,伸出手,准备忍住即将到来的剧痛,将箭矢【创建和谐家园】,然而——
“咦?为什么……”天束幽花被眼前的诡异状况吓呆了,她伸出的手指毫不费力地穿过了那支还在发光的箭羽,而那根箭矢依然牢牢地插在自己的肩头——没有人可以握住一束光。但是,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眼前的状况,连绵不断的箭矢破空而来,就在她【创建和谐家园】的这几秒钟,四五支光之箭矢又噗嗤噗嗤地【创建和谐家园】了血肉,的血肉。
“你想死吗?赶快走!”阿克琉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转身挥手放出气盾,然而,平时坚不可摧的隐形盾牌,此刻却仿佛脆弱的玻璃一样,接连不断地碎裂,一扇一扇彩虹碎光在空气里爆炸,光之箭矢毫无阻滞地射进阿克琉克的大腿,膝盖,和腹部。
阿克琉克拉着幽花在密林里飞驰。
然而,身后密密麻麻的箭矢却仿佛阴魂不散的鬼火追身而来,魂力感应在如此高频率的攻速之下根本没用,当感应到背后袭击而来的魂力波动时,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啊——”天束幽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弓着身体,喉咙被后膝传来的剧痛锁紧,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阿克琉克转过头,看见两根发光的箭矢深深地【创建和谐家园】了她膝盖弯的地方。他没有说任何话,俯身将天束幽花抱起,继续朝密林深处飞掠而去。
天束幽花的视线落在阿克琉克那双矫健飞奔的双腿上,上面起码插着五根箭矢,有两根分别插在膝盖和脚踝的位置——一般人的这两个位置中箭的话,立刻最基本的移动力都会丧失,更别说像现在阿克琉克这样鬼影般飞驰。
“你……你的天赋也是【无感】吗?”天束幽花趴在阿克琉克肩膀上,脑海里浮现出霓虹那张永远没有表情,即使浑身浴血,也依然目光淡然的样子。
“当然不是。”阿克琉克紧锁的眉毛,让他的双眼笼罩在一条狭长而漆黑的阴影里。“但‘痛苦’在‘死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们是要逃到哪儿?”天束幽花忍住剧痛,问道,“你不如现在树林里找一处有水洼的地方,我可以发动阵法,帮助我们愈合,这些箭矢不知道为什么,拔不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一定会失血而死的。”
“没用的,即使你的天赋是‘永生’,这些箭矢并不是真正的箭矢,它虽然能够在千里之外精准地洞穿一切目标、无坚不摧,但实际上它并没有实体,它就像一束月光一样,你抓不住它,更拔不出它。它又不是真正的光——光没办法造成肉体创伤,更没办法像这样在我们的肉体上撑出一个血洞,仿佛一个有实体的透明木棍一样插在我们身体上,哦不,还不像木棍,它更像是一根【创建和谐家园】我们身体的铜管,因为血液能够穿过这些光,毫无阻碍地流淌出来,仿佛插在我们身体里持续汲取血液的獠牙。如果硬要说起来,这种箭矢更像是一种能量,而不像是一种物质……”阿克琉克说这些话的时候,又有一枚箭矢扑哧一声穿透他的左肩,他左下颚的轮廓一瞬间被皎洁的月光照亮,仿佛他的肩膀上开出了一朵发光的花朵。然而,他的脚步和动作,却没有任何的停滞,甚至连说话都依然维持着刚刚的速度,看起来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所有,当这些箭矢还存在在我们的身体里时,你是无法愈合的,就像身体上插了一把刀,你想要恢复伤口,就先要把刀拔掉。”
“那怎么样才能拔掉这些光的箭矢呢?你不是说它们只是一种能量,而不是一种实体吗?”
“那就等能量消失。”阿克琉克冷冷地回答,突然朝右边滑出一大步一枚呼啸而过的光箭贴着他的左腰处射过,只差毫厘,“只要逃出他们的射程范围内,能量就消失了。
密林里呼啸着没有来处的大风,卷裹着两人,仿佛飞翔般朝更远处掠去。天束幽花知道,这些强大的气流都是阿克琉克召唤来的风术,她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感叹,风源在速度方面的天赋优势,实在是太强大了。
阿克琉克的速度非常快,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刚刚的山崖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咆哮的约瑟芬河水的声音也已经听不见了。天束幽花在心里暗忖,除了漆拉之外,她从来没有见过速度比阿克琉克还要快的人了,就连动作快如闪电的霓虹也比不过他。
阿克琉克的速度没有任何的降低,但天束幽花突然从眼前的静谧里猛然意识到,身边刚刚仿佛密集流星般的箭矢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黑暗的树林里,只有风声,没有箭矢划破空气时的锐利啸叫。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上,那些发光的箭矢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几个血洞,正在缓慢地收缩愈合。
“我们……已经逃出他们的射程范围了?我们安全了?”天束幽花趴在阿克琉克的肩膀上问道,她身上的袍子,已经被她汩汩流出的鲜血浸泡透了,滚烫的血液已经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冰凉,湿淋淋又黏糊糊地贴在她的身体上,发出阵阵血液特有的腥甜味道。天束幽花仗着自己【永生】的天赋,并无大碍,然而,阿克琉克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抿紧的薄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看起来仿佛两枚在冬雪里吹得发亮的钢片。
“不,我们现在才开始,真正进入危险。”阿克琉克再一次将自己的速度提高了些许,他的瞳孔甚至隐隐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危险正在降临。
“什么意思?”天束幽花感觉到阿克琉克的体温飞速地在下降。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密林河岸对面山崖】
“啊,”小古尔克放下高举的右臂,随着他的动作,手臂上沉重的【创建和谐家园】发出清晰的机械摩擦的金属声,“哥哥,他们已经逃出我的射程范围了啊。还要追击他们吗?还是说,我们应该办正事了?如果要继续追击的话,只能靠你啦,我无能为力了哦。”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在嘴边露出一个笑容,月光下的他的面容看起来英俊中透露着一股迷人的倜傥。
然而,在他身边手持黑色精钢长弓侧身而立的古尔克,几乎同样的五官,却凝聚起了截然不同的表情,他肃穆而沉重的表情,看起来如同月下凄凉的雪峰一样,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宁愿多花一点时间,也不要留下后患。”他举起沉重的长弓,动作仿佛抬起一片羽毛般轻盈,一根发亮的弓弦悄然出现在弓上,天空的云层深处,旋转流淌下几缕琥珀色的如水月光,风吹动时发出的“咝咝”声近在耳畔。月光和风,在他纤细白皙的指尖,凝聚成了一根又长又粗的光芒箭矢,“况且,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双臂仿佛苍鹭宽大的羽翼般骤然舒展而开,“砰——”,一支破空箭矢在黑暗中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他修长的五指闪电般地聚拢又松开,动作灵巧之极,“砰——”,第二支箭矢再一次闪电般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城外森林】
天束幽花倒在地上,她的身下已经渗出了一摊不小的血泊。她躺在自己的血液里,感受着汨汨流出的热血在冬季的冻土上渐渐变得冰凉,血红色的冰花碎片在土壤里渐渐凝结。
她歪着头,脸颊贴着地面,在她的视线里,阿克琉克躺在离自己不远处,他看起来仿佛是睡着了,轻轻地闭着眼睛,喉咙里发出越来越弱、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仿佛一个睡梦中正在呓语的人。他和睡着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他的胸膛心脏位置,此刻正插着一根竹子般粗细的箭矢,仿佛一根透明的玻璃管子【创建和谐家园】了他的心脏,正在汨汨的往外抽血。
几秒钟之前,她突然感觉到抱着自己飞掠的阿克琉克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突然朝前方重重地抛了出去。当天束幽花摔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时候,她转过头来,正好看到那只光之箭矢洞穿阿克琉克心脏的那个瞬间,血液仿佛大颗大颗的红色宝石,在空气里四散飞溅。
她刚刚站起来,想要朝阿克琉克走去,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几乎要撕碎她的脑子的剧痛,从后背脊椎骨上传来,还没有来得及拧身回头,就看到了从小腹上洞穿而出的那道发亮的光芒。
仿佛自己的小腹上,开除了发亮的花朵。
她朝前倒下去,像一块大石头般发出沉闷的响动。
阿克琉克胸膛上和天束幽花小腹上,两根发光的箭矢,缓慢忽闪着光芒,看起来完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河岸地底洞穴】
整个巨大的洞穴穹顶在不断地朝下陷落,却又不像是坍塌般的坠落,周围的山岩石壁也在缓慢地朝中间靠拢,原本辽阔的地底空间正在飞速地缩小,眼前的景象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震耳欲聋的响声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听起来仿佛沉闷的巨雷滚动在头顶。
巨大的雪狼“芬瑞尔”独自站在对阵的前方,其他风源的人都退避到洞穴的后方,西鲁芙此刻像一个沉睡的美人一样,看起来完全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中。几个风津猎人围绕在她身旁,伊赫洛斯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她的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默默地聚集在洞穴中央的雪狼身上,因为他们都知道,此刻,目光里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芬瑞尔”,其实身体里真正的灵魂,是风源的至尊之后,西鲁芙。
“芬瑞尔”缓慢地低下头,然后突然昂起脖子,发出一声嘹亮的狼嚎,同时随着它的嚎叫声在洞穴里震荡开来的,还有无数看不见的透明刀刃——这些刀刃不同于水源们习惯的坚硬的冰剑雪刃,它们仿佛是海底飞速游动的扁长银鱼,光滑而粘腻,诡谲而灵动,锋利无比,却无色无形,无法预测,无法捕捉,密密麻麻地朝你卷动而来。
特蕾娅站在远处的洞穴边缘,她周身翻涌不息的白色丝绸裙摆,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目光凝重,瞳孔里的白色风雪翻滚不息,不得不说,特蕾娅确实是一个思维极其缜密的人,就算是明知道这些间接元素攻击对她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她也没有丝毫放松对整个战局上魂力变化的探知,她时刻都将自己放在最安全的环境里。同样,在她‘女神的裙摆’守护范围内的,还有站在特蕾娅身边的幽冥,他看着裙摆外面,空气里快速闪动的旋转气刃,表情说不出的凝重。他的双手隐隐地用力握在一起,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
而离她不远处的吉尔伽美什,表情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紧张。他朝身后的银尘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拉向自己的身后,让他和自己紧靠着站在一起。他嘴角含着一个淡然的微笑,目光里仿佛游动着几缕金箔,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来——仔细看,就会知道,那是他正在发动魂力的迹象,但他并没有像特蕾娅或者幽冥一样,浑身都浮现出金黄色的刻纹,他只是此刻瞳孔里能看得出金色的游丝。就像传说中的那样,他对魂力的使用仿佛是一种艺术,他永远都能用最微小的魂力,制造出最强力的魂术效果。比如此刻,他只是安静地站立着,仿佛正在旷野中思考的安静旅人,但是,整个空间里闪电般游走的锋利气刃,却无法近身,他把自己和银尘,笼罩在一个圆形的透明气盾里,无数电光火石在他们周围的透明气盾上,砸出涟漪般的彩虹光晕,却始终无法砍碎这一层坚固的防御。
而洞穴的正中,离【芬瑞尔】最近的,则是浑身漆黑,笼罩在坚不可摧、硬度最高的盾牌【龙鳞漆】之下的艾欧斯,他此刻正将漆拉挡在身后,他伸展开漆黑而修长的双臂,快速而敏捷地挥动着,将身后的漆拉保护得密不透风,时不时有透明的气刃在他的胳膊上砍出电光一闪,铿锵的声音仿佛一柄精钢刀刃砍在了水晶石上的声响。
六个人分成了三组,正以不同的方式抵挡着“芬瑞尔”凌厉的气刃攻势。看起来,“芬瑞尔”的进攻在他们的防御之下,似乎并没有起到效果。然而,三组人的表情,除了吉尔伽美什和银尘之外,另外的四个人,都看起来格外凝重。特别是特蕾娅,因为,在敏锐的魂力感知之下,她清楚的知道,蕴藏在“芬瑞尔”体内的魂力,此刻只释放了冰山一角,它的魂力上限高的惊人,而且,它的魂力里有一种无法说清楚的东西,仿佛一种又冰冷又黏滑的感觉。特蕾娅突然想起了当初他们几个人围捕“宽恕”时惨烈的战况。那个时候,自己的“女神的裙摆”已经发动到了最大程度的防御极限,却依然被“宽恕”的血舌长驱直入,仿佛探囊取物般轻易洞穿了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这一次,究竟能否抵挡住“芬瑞尔”的全力进攻……
正在特蕾娅回忆之时。“芬瑞尔”目光里闪动过几丝寒光,它抬起右前掌,在地面上用力而迅速地践踏了三下,它脚下的地面在巨大的重力之下瞬间龟裂。随着三次踏足,爆炸般的魂力从他足心震荡开来,洞穴里的魂力突然成倍的上涨,刚刚密集卷动的刀刃突然加速了一倍,并且,力量也比之前要猛烈的更多,之前狭窄剑刃般的气流,仿佛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刀斧。
特蕾娅的“女神的裙摆”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空气里响起两声布匹被划破的脆响,特蕾娅咬了咬牙,怒目圆睁,浑身魂力暴涨,白色丝绸浪潮砰然掀动,范围陡然扩大。但是她的瞳孔却忍不住轻轻地颤抖着,因为她也不清楚,接下来,“芬瑞尔”的进攻还有多少波,如果下一波进攻的强度还是按照如此程度的提升,那么……
而远处,吉尔伽美什和银尘身上笼罩的那层透明圆球状的气盾,发出更加绚烂的彩虹光晕,无数重逾千钧的力道,刀砍斧凿般的砸在玻璃般的透明气盾上。吉尔伽美什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将两腿稍稍分开了一些,让自己站得更稳,然而,他的皮肤依然白皙一片,看不出任何金色的纹路。他索性闭起了眼睛,嘴角依然幽幽地凝着一丝微笑。银尘轻轻的靠近吉尔伽美什的耳边,问道:“王爵,需要我们出手么?我看那边,艾欧斯和漆拉,似乎有一点吃力了,不知道下一波攻击到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能不能撑得住。”吉尔伽美什依然闭着眼睛,他微微侧过头,对自己身后的银尘说:“先静观其变吧。你不要低估了艾欧斯和漆拉的实力,我想,再怎么样,至少下一波攻击到来的时候,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但他们确实撑不了多少轮进攻了。‘芬瑞尔’的魂力比我想象中大多了,而且,西鲁芙‘附灵’之后,他对魂力的精准使用和对风元素魂术的研究,比一头动物要高明得太多太多了。因此,‘芬瑞尔’那本身就浑厚无比的魂力,也就发挥出了更加惊天动地的效果。如果我感应的没错的话,西鲁芙起码能够按照前一轮这种魂力的增长程度,将攻击强度再提升五次……”银尘转过头,望着漆拉,点了点头,又有点担忧地问:“那么我们需要出手帮他么?毕竟他是我们亚斯蓝的王爵,不管我们和他们之间究竟怎么清算,但西鲁芙毕竟是因德的人,如果真的漆拉死在她手里……”
“我们可以出手帮他,但是我现在不行……”吉尔伽美什轻轻地睁开眼睛,他望着前方不远出昂然挺立的巨大雪狼,目光里翻涌着暗金色的光芒。
“为什么?”银尘有点难以置信,从他对魂力的感知上来说,吉尔伽美什的魂力使用远远还没达到上限,怎么可能不行。
“你没发现,整个洞穴的收缩变得格外缓慢了么?”银尘抬起头,看着头顶之前一直持续收缩下沉的穹顶,果然,此刻已经几乎看不出来变化了,维持在一个固定的高度。吉尔伽美什顿了顿,轻声继续说道:“我虽然现在已经可以在四种元素的魂术之间自由地切换了,但是,要同时使用两种元素的魂术,我还没有达到熟练的程度,如果要干扰西鲁芙和其他的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迅速收缩洞穴,让他们的理智在密闭空间里陷入狂乱和躁动。所以,我需要你……”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交给我。”银尘点了点头,浑身金色纹路隐隐地浮现出来,他微微弯曲了一点点膝盖,然后缓慢地撑开了双手。
“你只要撑过下一轮的进攻,我应该时间就够了。”吉尔伽美什双手合拢在一起,轻轻地捏了捏手指骨,然后朝地面优雅地蹲了下去。他伸出右手,五指指尖轻轻地触碰到地面。
“什么?他竟然……”索迩看着球形气盾里的吉尔伽美什和银尘,吉尔伽美什身上涌动起一浪一浪的金色烟雾,仿佛流水般汨汨的沿着他的右手臂流淌到指尖,渗透进地面。而整个洞穴在他得魂力所用下,又重新开始剧烈地收缩起来,而且速度比之前更快,更迅猛。“他竟然也能够使用风元素魂术!他究竟是谁?!”
此刻,撑起气盾的人,已经从吉尔伽美什转变成了银尘。银尘冷峻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密集而沉重的气刃持续砍凿在他们头顶。然而,过了一会儿之后,明显的,那些气刃的攻击速度和强度都开始发生了变化,之前持续而稳定的攻击,渐渐变得紊乱起来,力度不均,频率也不一致。银尘抬起头,发现整个洞穴已经缩小了五分之三的大小。
特蕾娅闭上眼睛,她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那群白色猎人情绪的躁动不安,仿佛火山爆发前感受到危险的动物一样,他们微微的颤抖起来,甚至有一些开始原地挪动着脚步,持续缩减的密闭空间将他们的理智逐步推向崩溃的边缘。
突然,巨大的白色光芒从雪狼身体里咆哮而出,如同一阵飓风般卷向角落里被风津猎人保护起来的沉睡的西鲁芙。下一秒钟,当雪狼“芬瑞尔”刚刚收回到伊赫洛斯体内时,西鲁芙就突然从风津猎人的环护中飞掠起来,优雅地降落在洞穴的中央。她抬起头看着头顶不断陷落的岩石,又看了看吉尔伽美什,表情依然沉着而冷静,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风津猎人一闪即至,站在了她的身后,等待着她的吩咐。
她转过头,贴着风津猎人的耳朵边上轻轻说了几句话,随即,那个风津猎人抬起头,仿佛灵魂出窍般地静静站立了几秒钟。随即,所有的风津猎人仿佛彼此间用一种诡异的方式交流了信息,知道了西鲁芙的命令一样,纷纷化成流动的白色光影,四下飞掠。瞬间,他们仿佛洒在黑色夜空上的白色星芒,然后,几十个人动作整齐划一,朝自己身后的虚空里伸出了手,然后用力握紧了拳头朝胸前用力地拉扯,仿佛在拉紧一张看不见的网。
“他们在干什么?”幽冥站在特蕾娅身后,刚刚天地间咆哮翻滚的密集气刃已经随着雪狼的隐匿而消失了,然而,那几十个白色幽灵般的风津猎人此刻分散在整个洞穴空间的内壁上,却不知道在干什么。但随即,幽冥发现特蕾娅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刚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突然感觉到耳膜一阵刺痛,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手指缝隙里,沾着殷红的血迹。
“他们在随着吉尔伽美什一起,收缩这个洞穴……”特蕾娅的声音发出微微的颤抖,“不过,吉尔伽美什收缩的是空间,而他们收缩的是空气。”
幽冥耳朵里传来的刺痛越来越强,他的胸口被一阵莫名的重压持续撞击着,他忍不住问特蕾娅:“他们不是最害怕密闭空间么?那他们干吗还帮助吉尔伽美什一起收缩呢?”
“因为吉尔伽美什在收缩整个洞穴的时候,这里面的空气,其实是从石壁或者地面的缝隙里逃逸了出去的,所以我们整个空间里的压强是正常的。但是,现在,西鲁芙让所有的风津猎人占据了洞穴的内壁,他们联手将洞穴内壁上所有缝隙都用气壁封死,空气没有出口,他们将所有空气全部抓紧在了一起,因此,没有丝毫的气流可以逃逸到这个空间之外。也就是说,吉尔伽美什将这个洞穴收缩得越小,这里面的空气压力就会越大,对吉尔伽美什的反抗力就会越大,他收缩洞穴的难度也就越大。”特蕾娅转过头来看着幽冥,她的双眼里全部是赤红的血丝。她睁着眼睛,忍受着眼球上空气中越来越大的看不见的压力,对幽冥说:“而更可怕的是,风源的人,可以控制他们周围的气压,但我们却不行,我们会在这种巨大的气压之下,最终粉身碎骨……”
洞穴剧烈的收缩着,几十个风津猎人更是全部进入了隐形模式,仿佛消失了一样,然而,空气里持续猛烈增加着气压,意味着他们正在竭尽全力的压缩着洞内的空气。
幽冥双膝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撑住地面。他的鼻孔和耳洞里,正在一滴一滴地掉下血珠子来。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显然在对抗着空气里看不见又躲不掉的千钧重压。特蕾娅抬起头,看见西鲁芙和伊赫洛斯、索迩,仿佛安静的隐士一般,站立在洞穴的一角,漠然的观望着眼前这场无声的杀戮。而洞穴中央,艾欧斯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全身漆黑的龙鳞,此刻在剧烈的气压之下,仿佛活物一般,汨汨的蠕动着,他的脸上是痛苦的神色。而旁边的漆拉,已经单膝跪地,他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吉尔伽美什和银尘——
此刻,银尘依然撑开着球形的气盾,在球星气盾里面,他们的气压正常如旧,然而,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包围着银尘撑开的气盾,他脖子上的金黄色刻纹已经蔓延到了脸上,太阳穴上的血管因为用力而清晰可见。一丝淡淡的血迹从银尘的嘴角流了下来。而吉尔伽美什,依然五指贴近地面,加速地收缩着地底的空间。
“吉尔伽美什!你停手!”漆拉张开口大喊,他的牙齿已经被喉咙里涌出的血液染红,“吉尔伽美什!!”